宋万在旁听的,直在心里嘀咕:“哥哥是读书人,当真是个麻烦的紧,抢就是抢,杀人防火而已,哪里来的门道?”
其实王伦想到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伟人的打土豪分田地罢了,伟人当年带领贫下中农打土豪分田地,不仅在农民占多数的中国一举打出了名声,而且还有效的扩编了队伍。而王伦现在所处的社会,不是那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而是一个完全的封建社会,资本主义萌芽都没有呢!纯粹的农业社会!打土豪分田地将会更容易深入人心!

王伦道:“我等替天行道,自然不能去劫掠那些穷苦人家,就算抢了,也抢不到什么东西不是?倒是恶霸恶绅,尤其是横行乡里,危害一方的,这些硕鼠,却多半家财万贯,仓满廪满的,抢他们,才是替天行道!诸位兄弟,梁山附近,有什么恶霸地主没有?”

要说起人情世故,乡长里短的,最熟悉的莫过于在南山开酒店的朱贵了,王伦这话随是问向大家,却主要是在问他。

朱贵也不是个笨人,挠了挠脑门,一拉獐皮袄,起身念叨着:“东溪村的晁天王晁盖倒是有些家财,但是个好人,又是江湖好汉,这个不算;宋家庄的宋老太公比之晁盖还富,可是他两个儿子宋江宋清也都是好汉,尤其是宋江,江湖人称及时雨,更不能抢了;石碣村呢,都是穷苦渔民,身上无半点油水。”接着朱贵喜滋滋的一攥拳喊道:“有了,郝山头村的花大官人!可是他家院墙高大,又坚固无比,往常人轻易难进得去!”

“哥哥?哥哥!?”朱贵这边说完了,却看王伦无动于衷,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急切的问道。

朱贵哪里知道王伦在想什么,王伦此时脑海里正翻江倒海呢!晁盖,梁山第二代领导人,宋江,第三代领导人;这可是要抢班夺权的货啊!王伦容得好汉上山,但是要从他手里撬动权力?门都没有!晁盖倒好说,安排他去曾头市死了便是;至于宋江嘛,这黑夯货太会笼络人心,他要是上了山,自己不被像书里的晁盖那样被架空了才怪!

王伦想着想着,听到朱贵喊他,这才回过身来,木了一下说:“哦,花大官人啊!朱贵,杜迁,你们随我下山去打探一番。”

“哥哥乃是一寨之主,林冲替哥哥去打探吧!”林冲一听王伦要自己下山,赶忙拦住说道。

“不不不,王伦心中有些计较,还是自己下山去便是了。”王伦话音没落,那边宋万不答应了:“那哥哥带上我,留兄弟在山寨里,大好的砍刀开不了荤哩!”

“谁说我要下去厮杀?林教头,宋万,你们两个暂且安心在山上,我们三个去个三五日就回来了!”王伦按住宋万和林冲,接着说:“断粮乃是大事,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下山!”说着就带朱贵和杜迁下山了。

下山后,天色已是傍晚,王伦和杜迁在朱贵引领下,刚下山,就碰见几个穿着破皮袄的猎户依着猎叉在那叹气,王伦使了个眼色,朱贵走了过去。唱了个喏,拱手道:“几位哥哥,请问……”

“去去去,老子心焦,休来烦几位老爷。”一个浓眉大眼的猎户不耐烦的说道,朱贵却不恼怒,呵呵一笑,从包袱里取出酒肉,冲几位说:“几位哥哥,我们三个是赶路的客商,人生地不熟,若是此地有什么凶险,还望哥哥们相告一声罢了,来来来,吃酒肉便是。”

那猎户看朱贵倒是老实,猛喝了一碗酒,就着酱牛肉说道:“看你们老实,又是客商,权且一说便是,此间有一大官人,姓花,大名花平。”接着这猎户咬牙切齿的啐了一口浓痰:“这人极有财势,强迫我等猎户,年关前人人送上山货卖与他,说是要新鲜的野味肉食八百八十八斤!”

旁边另外一个猎户看朱贵跟自己伙伴搭上话了,也说道:“这大雪封山,大个的野猪都钻到洞子里去了,大虫我们又抓不得,要是靠山鸡野鹿兔子凑数,这要凑到何时去?”

“你不与他就是了!”朱贵一愣说道。

“不与他?”那两家猎户嗤笑一声,“你当我们靠砍柴打猎为生呢?我等家里还租者他的田地!要是不与他,他明年不与我等田地租了,我等喝西北风去?”

“哦。”朱贵应了声,似乎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可恨的。”这时,另一个猎户接嘴了,说道:“他还安排了个护院的教头张三在俺村里看着,每晚必须交上五七十斤肉食他才算完哩!”

王伦一听,戏肉来了,于是问道:“几位哥哥,敢问这位张三?”

“端的是一身好武艺,起先我等想不从命,他一个打了我们五六个。现在就在村里住着,不过这会儿。”猎户说道,说到这里,几个猎户又咧嘴一笑;“这会儿,他该是跟俺村杂货铺的绿龟公的小妾厮混呐!哈哈哈!”

“多谢几位哥哥,这些酒肉,就当兄弟孝敬的!”朱贵看王伦使了个眼色,于是告辞说道。

“机会就在这了,朱贵,你回山,告诉林教头和宋万,点齐了山寨的三百士兵,只留那选剩的五十七人与你留守。只让林教头今晚带两百人去那庄子后面,只看火起,便杀进庄来;宋万带一百人,也是看的火起,便在庄前呐喊便是!”王伦吩咐完了,就要赶去郝山头村。

朱贵一把拉住王伦,恳切的说:“哥哥莫不是要深入龙潭虎穴?小弟愿为哥哥前去,哥哥还是上山带队前来便是!”

“你且去,我心中自有分说。”王伦说道,接着嗤笑一声:“一个郝山头村,在王伦这还算不得龙潭虎穴!”

朱贵坚持不得,只好回山,王伦却带着杜迁来到杂货铺外面,藏身在几个柴草垛后面。等了没多久,张三出现了。他一边打着酒嗝往这走,一边兀自骂骂咧咧地嘟囔着什么。

草垛背后的暗影里,杜迁刚要起身,被王伦一把按住。

此时,村里还没有真正安静下来,此时此地动手,很容易被人发现,弄不好就得砸锅。

远远地,就见张三敲开杂货铺的门,然后走了进去。幽暗的灯光中,就见他对着杂货铺的老板指手画脚了一阵,然后就没有了动静。很快地,杂货铺的门又关上了。

看看周围没啥情况,王伦和杜迁人悄悄来到了杂货铺门口,上前敲门。

“谁呀?是送山货的吗?”轻轻敲门后,里边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王伦一愣,坏了,忘了问猎户这家老板姓甚名谁了!转念一想此间叫做郝山头村,随即蒙着答道:“是啊,郝老板。”

“大半夜的送货!”里面的人说着,吱呀一声把门打开了。居然还真让王伦给蒙着了!

门缝刚一打开,王伦立刻挤了进去。杂货铺老板还没明白是咋回事,王伦就用一柄解腕钢刀点住了他的喉头,沉声说道:“不许吱声!吱声就要你命!”

杂货铺老板愣了一愣,很快就两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颤声说:“爷爷在上,千万别动刀,您想要啥,小的全部孝敬!全部孝敬!”

“你不用害怕,我们不是流匪,不会抢你的任何东西!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来找张三的,他在哪里?”王伦问。

杂货铺老板战战兢兢地向后指指。王伦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就见杂货铺后门里面还通着一进院子,院子里面有一拉溜平房,其中一间亮着暗红的灯光。

“张三就在那里?”王伦指着那间有光的屋子问。

“是,是。”杂货铺老板连连点头。

“对不住了,郝老板,还请你配合一下。”王伦说着,示意了杜迁一眼。杜迁立刻将杂货铺老板推进柜台旁边的一间里屋。一进屋,杜迁不由一愣,就见一个胖胖的女人,早就一滩泥似的坐在了地上,两腿间有一片濡湿,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尿臊味。看样子,这个女人就是杂货铺的老板娘了,此时早已吓得仨魂去了俩魂半。

“你俩也别害怕,我等只是暂时委屈你们一下。”杜迁说着,从杂货铺柜台里拿过一团麻绳,麻溜溜抖出一截,几股一对,双手一撮,便将老板和老板娘背对背绑在一起,然后又用布塞了两人的嘴。走出里屋,又将屋门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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