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官家想是闲极无聊,爱改年号玩。这不,大观四年天现彗星,乖乖隆迪东,这还了得,大是不吉啊,有了这个由头自然是要改年号,于是赵佶当家的大宋开始使用第四个年号――政和。
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童贯进检校太尉,领枢密院,不久便以副使身份出访大辽。朝廷宣布恢复新法(熙宁变法,王安石之新政),重开免役钱例。

赵佶的主职是艺术家,喜的就是华屋美室,锦衣玉食,大把大把的撒完钱后才想起自己还兼职着大宋的官家,冗兵冗官又日重,年入**千万贯根本不够花的,连老爹留下的丰厚家底都败的差不多了,弄的想再起个新园子朝廷都拿不出钱来。找了几个知冷知热的臣下一商量,再施新法的幌子便打了出去,重收免役钱。若是不想刺字变丘八,统统交钱来。

大宋朝高层人员的变化,升斗小民没心思去关注,只是又被税吏多盘剥了几文去,暗地里骂两句娘而已。相比这些,夏日里从东京冒出,继而迅速风靡开来的两重天火锅烧烤更是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谁能想到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的吃法,原是腥膻的羊肉,切得跟纸片般,下在滚烫的锅子里涮上一下,蘸上密制的酱料,往嘴里一放辣的那叫一个爽。大热的天,吃这么辣的东西,真是热上加热,一口下去就是浑身大汗,喝上一口冰水镇过的果子酒,从喉咙直凉到肚子里,当真是冰火两重天啊。还有那新奇的烧烤,肥嫩的羊肉烤的香气怡人,咬上一口满嘴流油。听说官家都换上便服去吃了,连夸了三个好。这下两重天的名头更响,几个月便在京畿附近州府连开了七家分号,众商家纷纷效仿,弄得羊肉的价格打着圈的往上涨。

两重天的生意比火锅膛里的木炭烧的还红火,两重天明面上的大掌柜江成却没有在人前那么风光,这会儿正诚惶诚恐的盯着管家老哥哥江泰派来的几个账房对帐。看着账簿上奇形怪状的符号,江成就是一阵眼晕,不由对小主人腹诽起来。“俺就是老粗一个,公子为何偏要点俺的将?倘是让俺去掂大勺,就是一连做它一二十个锅子,咱大气都不多喘一下的,可公子偏偏让俺做这个什么大掌柜,生生的难为死人了。”

腹诽了一阵,见到几个账房已经对完帐,把单子上的钱数确认无误后江成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小时候被老官人撵着读过三年族学,这些字还是认得的。他不认识的那些鬼画符却是江烈鼓捣出来的,说是什么天竺人的数字,用来记数再方便不过了。

交接完了这个月的帐,总算是暂时不用担心老哥哥跑来打断自己的狗腿,江成不由呼了一口气,心里开始念起好来,想着这几个月的进账,江成总觉得如在梦中,时不时的要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咬两下。

“小主人就是小主人,不愧是文曲星下凡,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愣是想出这么些绝妙的东西?如今我在这天子脚下居然也算是一个人物了,昨日媒婆还上门来说亲,这都是沾了小主人的光,赏了我这番造化。以后若是生了小子,定要他好好跟随公子,报答公子的高义。哈哈,娶媳妇的事还是得先求大官人给了恩典,再请老哥哥过来,好好帮我相看一番才是。”江烈把身子蜷进太师椅中,意淫的自己浑身一阵乱颤。

突然想到正事还没办完,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本子,仔细看了起来。然后算了算日子,自言自语道:“还好有公子给的规划书,只要照着做定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算来日子和如今的情况也差不多,该是办那个什么酬宾活动了,这个广告造势却是要好好谋划一番。哦,对了,还有那几个通译真是废物,合该是要大耳瓜子伺候了,花了这些多银钱,到如今却是一本书都未译好。这可是小主人特意吩咐的差事,若是办砸了,小主人发起彪来俺可吃罪不起。”

洹水书院设在相州城外洹水之滨,江烈在书院外置了个院子,和岳飞等四位哥哥同住,平日里很少回城。今日是重阳佳节,在书院里给老师崔景和周侗磕头祝寿,和几位哥哥知会了一声后,便领着江安回家。

江安垂头丧气的跟在江烈的身后,知道今天江府上下又要陷入难言的沉闷中了。头前走着的江烈却是满脸的笑意,心里还在回味今日堂上,关于孔子对女子态度的一番鸿篇大论,惹得老师崔景唏嘘嗟叹不已。

起因是讲到《论语-阳货》“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一句,江烈对以此判断孔子对女子鄙薄不以为然。

从孔子通过诗经讴歌男女爱恋,到孔子事母至孝,再从孔子被南子勾引,惹子路误会而指天发誓迂回总结,这只不过是孔子一时有感而发的牢骚之语,并不能仅从这一句就臆测孔子是如此看待女子的。

其实关于这一节,江烈是早做了准备的。时下禁锢女性自由的风气渐起,犹以天下闻名的二程影响为最,配合着缠小脚,到了朱熹横空出世大肆鼓吹二程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反对妇女改嫁的思想,直到明朝时发展出“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思想的一大依据或是源头便是孔子此语,江烈这是要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直接给他们整没电。此语后世多有争论,江烈所言便是结合了后世的观点并加入了自己的认知,一举推出把老师崔景镇了一下。但江烈知道这远远不够,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或是自己有足够的声名,能将此番言论广泛的散播出去。

前面传来的一阵喧闹声把江烈从思绪中惊醒过来,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挡住去路,皱了皱眉对江安问道:“安哥,前面出了什么事,为何聚了这么多人?”

江安虽是跟着江烈住在书院附近的院子里陪读,但他却是常回江府的,一个是给老管家报告江烈的景况,另一个要给江烈拿些吃穿用度的物件,所以相州城内的新鲜事还是知道的不少。

抬头向前看了看,江安笑了笑说道:“这怕又是罗家人找花家二娘讹银子来了。”

“哦,听你言,此中还有关节,且细说与我来。”

江安立即来了精神,对江烈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顿时把江烈气的肺要炸了。

却原来,这花家在相州也是老户,城外有些田产,算得小康之家。花家止有二女,却是出落的美貌,人也贤淑。花家大娘五年前嫁于城中富户罗家大郎,倒也般配,但成亲两年多才诞下一女,惹得婆家大为不满,更是撺掇着让大郎休掉花大娘另娶他人。罗家大郎却甚爱妻子,执意不听。但好景不长,罗家大郎一次外出,行船时失足落水溺死了,这下罗家上下便把满腹怨气撒到花大娘母女身上,认定她们是丧门星。花大娘不堪其辱,又是伤心丈夫逝去,把女儿带回娘家交给妹妹便投了河。本来故事到了这里也就算完了,可花家二娘子立誓带着外甥女出嫁,生生让原来说好的婆家罢了婚事。而罗家那边本来对花大娘的女儿不管不问,但生意上被人设局阴了一回,折了大笔银子不说还吃下官司,如今家中落了不小的亏空便又想起了这个孙女,以要回孙女做要挟,其实想讹花家的银钱。前面已是要了两次,还签了文书保证不再索要那小娘子,不想今日又来讹钱了。

江烈听的是满头冒火,仗着人小有力,三下两下便挤进了人群中。江安却哪里跟得上他,气得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的臭嘴多事。家里的这位爷是什么主,他可太清楚了,脾气上来天王老子都不怕,如今的火头被自己拨了起来,不闹出点事来肯定不能善了,还是赶紧回去找老管家搬救兵吧。拿定主意,江安撒腿就往江府方向跑去。

“兀那老瘟婆子,快些闪开,莫挡了你家小爷的路。”江烈在人群中又听了些言语,坐实江安说的都是真的,再也耐不住怒火,跳出来便对着那罗家老太吼上了。

“唉哟!哪里蹦出来的小崽子,生要把老身的魂嚇掉。”罗家老太拍着胸口做惊吓状,对着江烈恶狠狠的嚷道。

江烈出来就是找事的,哪里在乎她这个,对着罗家老太大声说道:“人言好狗不挡道,你这老瘟婆子不但挡道,还堵在别人家门口乱吠一气,莫非今日出门忘了喝口粪汤,没能把嘴巴糊上不成?”

哈哈――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看到这恶妇吃憋,早对这恶妇不满的邻里顿觉痛快无比。

罗家老太哪曾被如此骂过,况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顿时老羞成怒,大骂道:“小杂种,竟敢消遣老身,可是不想活了?”

“老猪狗,小爷活的却是自在,你待把小爷怎地?”

“小杂种,看老身不撕烂你的嘴。”罗家老太已是气急,哪里还顾得仪态,伸手便要撕扯江烈的嘴角。

可是还没等江烈故意把脸伸过去让她碰了,罗家老太的手便被身后的婆子死死拉住。这时人群中有好事者大声说道:“兀那刁妇,你知他是谁吗,江家大郎便是。若敢伤了他,你便有几条命赔来?”

江家现如今可是相州城一等一的富户,即使放到整个大宋地界,也是有得一号,况且江家大郎名动相州,岂是罗家这等破落的商贾招惹得起的。听到此言,又有自家婆子在耳边细说,罗家老太立时便蔫了。江烈也是一阵无奈,那人虽是好心,却平白废了自己的计划。

那婆子倒也转的快,不再撒泼,却言道:“拙夫如今卧病在床,极是想念孙儿,老妇到此便是想接我那可怜的孙女回去,不想冲撞了小官人,还请赎罪。但不知小官人如何来此,言说老妇挡了小官人的路?”

“我来提亲,却要知会你吗?”

“不敢,不敢。啊!我那孙女如今才……哈哈,照啊!我那孙女想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得小官人的垂青,若是我那孙女能嫁于小官人,却是良配。”罗家老太先是一惊,继而大喜,甩开口舌就胡说了起来。

江烈厉声打断她道:“住口!小爷可不是来向你孙女提亲的,我是向花二娘子提亲的。”

“啊――”全场一片惊呼。

“靠!别误会,我是替我老爸向花二娘子提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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