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涉案
“名片”被我塞进了口袋，重新拿在手上的是那只“方盒”。定睛一瞧，才发现那是一个做工粗简的蓝色眼镜盒，盒子上印有“Out－timingGlasses”的字样。
“Out－timing”？这是什么意思。没听说有这个牌子的眼镜，语义上也不通，单从字面可以翻译成“现时之外”。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呢？有了先前的经历，我的神经显得特别紧张。
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打开盒子，摆着一幅镶黑边框的眼镜——果然是之前试戴的那副，此外还有一张折成扁长条的白纸。
翻开那张纸，看见的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形状怪异的……——“汉字”！仔细看看，确实是汉字。可是——难道又是错觉——翻开的第一时间我看到的——也仅仅是一瞬间——看到的绝不是汉字！！
“OG眼镜使用说明及用户守则
（注：本说明书只针对能够正常配戴我公司眼镜的用户，否则请勿阅读。）
…………
…………”
这种东西还要什么说明书，汗！我对此兴致索然，按原样折好放进眼镜盒，然后顺手就丢进了上衣口袋，反正不要白不要嘛。
走过两条街，冷清了许多，与繁华的市中心地带大相径庭，不过我自己倒觉着轻松了不少。经过一家杂货铺，铺子里传出了熟悉的歌声：
“我躲开无数个猎人的枪赶走坟墓爬出的忧伤；
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你燃烧了疯狂……”
这不是《魔之契约》的片头曲嘛，我很喜欢。片子讲的是一个男人被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所欺骗，最终含冤而死，而他的灵魂与恶魔签订了契约，得以以另一种形态在世间重生，并开始实施报复——与这个女子有关系的男人全都一一死去……
想起来了，这部电视剧每天早上是有重播的。
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境又因为这些许的伤感而起了波澜。不知不觉已经拐过了路口，马路对面就是车站了。令人诧异的是，车站不远处围了好些人，旁边还停着一辆“普桑”警车——闪着警灯，料想定是出了什么事故。
这个路口并不大，甚至连横向信号灯都没装，我顺利地穿过马路，心里很清楚：热闹是留给那些精力旺盛的家伙看的。眼前异常嘈杂的景象本不该让我停下脚步，可正当我努力挤过人堆时，中间一坨猩红色的东西吸引住了我。
不自觉地，我从口袋中掏出眼镜盒。
几乎是戴上眼镜的同时，一切都变了。人群消失了，警车不见了，嘈杂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左眼角处撇到的“小骚动”吸引我扭过头去，稍远处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哭闹着挣脱身旁中年妇女的手，朝马路中央奔去，就在一瞬间，迎面疾驰而来的一辆轿车硬生生地将小女孩撞飞出去，掉在地上的女孩在不停地抽搐——我顿时惊呆了！
那是一辆银色“宝马”，因急刹车而侧横在那里，距离女孩倒地的地方有五六公尺。鲜红的血水将女孩全身浸没。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车子又动了起来，从我面前驶过——听不见任何声音，可是我能感觉到车子在加速。我凝望着车尾，突然一冲动想要追上去，可才一抬腿就像是撞到一堵墙似的被弹了开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镜也被撞落了，所幸就掉在胸口。我定了定神，又能听到熟悉的喧闹声，抬头仰视，一个个陌生的脑袋在我眼前晃悠，却没有一人对如此狼狈的我感兴趣。
我多少有些尴尬地爬了起来，刚才惊人的一幕仍让我心有余悸，也不敢再戴这幅眼镜了，重新把它塞回口袋，又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不经意间，看到有两三人正围在一个穿交通制服的警察身边，那个警察像是在盘问些什么。我居然主动挤过人群，凑近了一些，确信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嗯……肇事的是一辆银色‘宝马三系’，直接逃逸——初步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可是你们就没一个看到车牌号的？再好好回想一下。”
“确实没看到！”那个穿白格子衫的中年男子回答得很干脆。
“我也是！这个问题你问过好几遍了！我可是个良好市民，该说得都说了。没别的问题我还要做生意呢！”另外一个矮个“小胡子”显然已不耐烦了，一边说一边还瞟着对面的水果摊。
“这个……”那警察很年轻，看得出是个新手，处理这样的案子多少显得经验不足，最后只回了一句，“你们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再想想清楚，对车牌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起来，可能是‘A0’打头的——”第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子有些犹豫地说道，“‘A0”——后面是什么来着的？——啊，最后一位可能也是0吧。‘A0XX0’！？”
“应该是A0186！”
——警察和那个高中生同时应声朝我这边看过来。
“你看到了！！”那警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呃——”我迟疑了一下，“我想应该是吧！”
“看来这位先生有必要跟我们到所里做一份详细笔录！”不知什么时候，另一个满脸胡楂、身材魁梧，看上去阅历颇丰的中年警官站到了我面前。
我已经一脸茫然地坐在了警察局里，对面是先前的那个中年警官。只见他从一堆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利索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牡丹”，拣了一根摆进嘴里；随后又上上下下把自己身上的口袋摸了个遍，最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拿下嘴里的烟夹在耳朵上。他干咳了两声，终于开口说到：
“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你说的那个车牌号了！”
“啊？哦！”我有些不置可否。
“这是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交通肇事逃逸事件，你的口供对我们很有帮助！”
“啊，这个我清楚。”
“那好，我们还是要照程序来——请问，你的姓名和职业？”
“傅毓明，市西恒光大学一年级学生。”
“喔，恒光大学啊！一所不错的学校，听说那个有名的校园侦探王也转到你们学校了？”
“什么？啊，你说的是沈珏学长吧。听说他是去年作为交换生到恒大的，算起来刚好跟我同时进。”
“是吗？——这是题外话了。把你看到的车祸经过详细说一遍吧。”
“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车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队长（这人姓马，是这一区的交通警察大队队长）放下手中的笔，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我，“那你之前提供的车牌号码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离谱——我经过时已经看到有人群围观，只是后来想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才目睹了那辆银色宝马车撞倒小女孩的整个过程！”
“整个过程？……这我就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应该有一堆人看到了事发经过？？可是我们只找到了三个目击者而已，加上你也不过四人！”
“不是这样，那些人应该——我想应该是事后看热闹的。所以我说了这事有点离谱！”
“慢着，你是说……”马队长一脸的疑惑，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达现场的？”
“这个——我没带表，不过估计大概是在10：25左右。”
“你确定？”
“应该差不了。我路过一家杂货铺的时候，听到从里面传出‘魔之契约’的片头曲。这部片子我一直都有看，而且我知道它是每天早上10：20准时重播的。从那家铺子到车祸地点我想也就走了5分钟的路吧。所以……”
看到马队长一脸的沉思，我没有继续往下说。
“如果真是那样，你是不可能看到车祸经过的！接到报案的准确时间是10：16，5分钟后小赵和我到达现场。如你所说，当时你还没出现呢！”
“…………”
“…………”
一阵冷场。
“那么——”还是马队长先发话了，“你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是在做些什么呢？！”
“唔——我只是路过那，准备坐112路回去。之前我是在南华路上的那家‘优材’眼镜店修眼镜。”
“哦，是这样？！那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马队长的态度似乎生硬了许多。
“呃，不过是前几天和两个同学打了一架。这个和案子有关吗？！”我对他的质问有些不耐烦了。
“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按规矩我们是要问清楚的！”
“哦，了解。”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却在暗骂：靠，说得好听，还不是在怀疑我！
“那么，就先这样吧，有什么新情况还会联系你的。请你在这里留个号码。”
多少有点不太情愿地，我在他那张记录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本想起身扭头就走，却听到他又说了句：“傅同学，普通人第一次看到这种事多少都会有些后怕的，我建议你去心理医生那咨询一下。”
拜托，这个人该不会认为我精神分裂吧！
刚走出办公室门口，之前的那个年轻警员恰好与我擦肩而过，听到他急吼吼地向马队长报告：“马队，这个车牌号查过了，几天前刚申报注销！”
至于后面他们商量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是顺利地离开了警察局。
“Out－timing”？这是什么意思。没听说有这个牌子的眼镜，语义上也不通，单从字面可以翻译成“现时之外”。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呢？有了先前的经历，我的神经显得特别紧张。
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打开盒子，摆着一幅镶黑边框的眼镜——果然是之前试戴的那副，此外还有一张折成扁长条的白纸。
翻开那张纸，看见的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形状怪异的……——“汉字”！仔细看看，确实是汉字。可是——难道又是错觉——翻开的第一时间我看到的——也仅仅是一瞬间——看到的绝不是汉字！！
“OG眼镜使用说明及用户守则
（注：本说明书只针对能够正常配戴我公司眼镜的用户，否则请勿阅读。）
…………
…………”
这种东西还要什么说明书，汗！我对此兴致索然，按原样折好放进眼镜盒，然后顺手就丢进了上衣口袋，反正不要白不要嘛。
走过两条街，冷清了许多，与繁华的市中心地带大相径庭，不过我自己倒觉着轻松了不少。经过一家杂货铺，铺子里传出了熟悉的歌声：
“我躲开无数个猎人的枪赶走坟墓爬出的忧伤；
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为了你燃烧了疯狂……”
这不是《魔之契约》的片头曲嘛，我很喜欢。片子讲的是一个男人被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所欺骗，最终含冤而死，而他的灵魂与恶魔签订了契约，得以以另一种形态在世间重生，并开始实施报复——与这个女子有关系的男人全都一一死去……
想起来了，这部电视剧每天早上是有重播的。
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境又因为这些许的伤感而起了波澜。不知不觉已经拐过了路口，马路对面就是车站了。令人诧异的是，车站不远处围了好些人，旁边还停着一辆“普桑”警车——闪着警灯，料想定是出了什么事故。
这个路口并不大，甚至连横向信号灯都没装，我顺利地穿过马路，心里很清楚：热闹是留给那些精力旺盛的家伙看的。眼前异常嘈杂的景象本不该让我停下脚步，可正当我努力挤过人堆时，中间一坨猩红色的东西吸引住了我。
不自觉地，我从口袋中掏出眼镜盒。
几乎是戴上眼镜的同时，一切都变了。人群消失了，警车不见了，嘈杂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左眼角处撇到的“小骚动”吸引我扭过头去，稍远处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哭闹着挣脱身旁中年妇女的手，朝马路中央奔去，就在一瞬间，迎面疾驰而来的一辆轿车硬生生地将小女孩撞飞出去，掉在地上的女孩在不停地抽搐——我顿时惊呆了！
那是一辆银色“宝马”，因急刹车而侧横在那里，距离女孩倒地的地方有五六公尺。鲜红的血水将女孩全身浸没。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车子又动了起来，从我面前驶过——听不见任何声音，可是我能感觉到车子在加速。我凝望着车尾，突然一冲动想要追上去，可才一抬腿就像是撞到一堵墙似的被弹了开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镜也被撞落了，所幸就掉在胸口。我定了定神，又能听到熟悉的喧闹声，抬头仰视，一个个陌生的脑袋在我眼前晃悠，却没有一人对如此狼狈的我感兴趣。
我多少有些尴尬地爬了起来，刚才惊人的一幕仍让我心有余悸，也不敢再戴这幅眼镜了，重新把它塞回口袋，又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不经意间，看到有两三人正围在一个穿交通制服的警察身边，那个警察像是在盘问些什么。我居然主动挤过人群，凑近了一些，确信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嗯……肇事的是一辆银色‘宝马三系’，直接逃逸——初步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可是你们就没一个看到车牌号的？再好好回想一下。”
“确实没看到！”那个穿白格子衫的中年男子回答得很干脆。
“我也是！这个问题你问过好几遍了！我可是个良好市民，该说得都说了。没别的问题我还要做生意呢！”另外一个矮个“小胡子”显然已不耐烦了，一边说一边还瞟着对面的水果摊。
“这个……”那警察很年轻，看得出是个新手，处理这样的案子多少显得经验不足，最后只回了一句，“你们有义务协助警方调查。再想想清楚，对车牌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起来，可能是‘A0’打头的——”第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子有些犹豫地说道，“‘A0”——后面是什么来着的？——啊，最后一位可能也是0吧。‘A0XX0’！？”
“应该是A0186！”
——警察和那个高中生同时应声朝我这边看过来。
“你看到了！！”那警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呃——”我迟疑了一下，“我想应该是吧！”
“看来这位先生有必要跟我们到所里做一份详细笔录！”不知什么时候，另一个满脸胡楂、身材魁梧，看上去阅历颇丰的中年警官站到了我面前。
我已经一脸茫然地坐在了警察局里，对面是先前的那个中年警官。只见他从一堆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利索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牡丹”，拣了一根摆进嘴里；随后又上上下下把自己身上的口袋摸了个遍，最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拿下嘴里的烟夹在耳朵上。他干咳了两声，终于开口说到：
“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你说的那个车牌号了！”
“啊？哦！”我有些不置可否。
“这是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交通肇事逃逸事件，你的口供对我们很有帮助！”
“啊，这个我清楚。”
“那好，我们还是要照程序来——请问，你的姓名和职业？”
“傅毓明，市西恒光大学一年级学生。”
“喔，恒光大学啊！一所不错的学校，听说那个有名的校园侦探王也转到你们学校了？”
“什么？啊，你说的是沈珏学长吧。听说他是去年作为交换生到恒大的，算起来刚好跟我同时进。”
“是吗？——这是题外话了。把你看到的车祸经过详细说一遍吧。”
“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其实——我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车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队长（这人姓马，是这一区的交通警察大队队长）放下手中的笔，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我，“那你之前提供的车牌号码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离谱——我经过时已经看到有人群围观，只是后来想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才目睹了那辆银色宝马车撞倒小女孩的整个过程！”
“整个过程？……这我就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应该有一堆人看到了事发经过？？可是我们只找到了三个目击者而已，加上你也不过四人！”
“不是这样，那些人应该——我想应该是事后看热闹的。所以我说了这事有点离谱！”
“慢着，你是说……”马队长一脸的疑惑，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达现场的？”
“这个——我没带表，不过估计大概是在10：25左右。”
“你确定？”
“应该差不了。我路过一家杂货铺的时候，听到从里面传出‘魔之契约’的片头曲。这部片子我一直都有看，而且我知道它是每天早上10：20准时重播的。从那家铺子到车祸地点我想也就走了5分钟的路吧。所以……”
看到马队长一脸的沉思，我没有继续往下说。
“如果真是那样，你是不可能看到车祸经过的！接到报案的准确时间是10：16，5分钟后小赵和我到达现场。如你所说，当时你还没出现呢！”
“…………”
“…………”
一阵冷场。
“那么——”还是马队长先发话了，“你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是在做些什么呢？！”
“唔——我只是路过那，准备坐112路回去。之前我是在南华路上的那家‘优材’眼镜店修眼镜。”
“哦，是这样？！那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马队长的态度似乎生硬了许多。
“呃，不过是前几天和两个同学打了一架。这个和案子有关吗？！”我对他的质问有些不耐烦了。
“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按规矩我们是要问清楚的！”
“哦，了解。”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却在暗骂：靠，说得好听，还不是在怀疑我！
“那么，就先这样吧，有什么新情况还会联系你的。请你在这里留个号码。”
多少有点不太情愿地，我在他那张记录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本想起身扭头就走，却听到他又说了句：“傅同学，普通人第一次看到这种事多少都会有些后怕的，我建议你去心理医生那咨询一下。”
拜托，这个人该不会认为我精神分裂吧！
刚走出办公室门口，之前的那个年轻警员恰好与我擦肩而过，听到他急吼吼地向马队长报告：“马队，这个车牌号查过了，几天前刚申报注销！”
至于后面他们商量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是顺利地离开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