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兵士,从寿春洋洋洒洒而去,此刻回来的只是纪灵孑然一人。
纵然三路兵马败了,纪灵带回来的却不全是坏消息,因为孙坚愿意主动把玉玺交给袁术,而他所要的无非就是玉玺而已。至于先时的伤亡只当是得到玉玺而付出的代价。

“传令下去,本刺史要亲自出城接迎文台!”

寿春城外人声鼎沸,敲锣打鼓乐音飘扬,袁术领着部将谋臣一班人马,从清晨时分就在城外迎候。排场奢华场面宏大,除却袁术的人马还有郡城的乡绅豪杰也全都被招来装点门面。

纪灵引着孙坚以及部下兵马渡过淮河,刚出淮山就遇到前头接迎的兵马。淮山尚在寿春城北二里地外,迎候人马从此处绵延入城,一路走来千家万户全城百姓夹道欢迎。这派头、这名堂搞得也过火了点吧!孙坚隐隐皱眉,韩当迎着人声频频作揖,像是走马上任还是高第游城又或者新郎官准备着去迎花轿!

热闹归热闹,气派归气派,这些完全是袁术为了向孙坚展示自己的实力,告诉他,选择归降是绝对正确的。

寿春城府邸内,袁术大排筵席为孙坚等人接风洗尘,袁术自居主位,孙坚自然次席而坐,依次是袁术与孙坚的部将。袁术高举酒杯说道,“当初举兵讨伐董卓之时,就曾听闻文台赫赫威名。当真闻名不如见面,此番有幸相见实在是相识恨晚。”袁术说得兴起酒杯起身喝道,“我等敬孙将军一杯!”袁术一句话就把广大人民给代表了,席间所有人纷纷起身向孙坚敬酒。

孙坚回敬道,“承蒙刺史抬爱,文台受宠若惊。”袁术双眸放光盯着孙坚继续说道,“昔秦王以和氏璧雕琢成玺,并镌刻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传国玉玺乃成,是为王法正统。悉闻文台获此至宝,不知是否有幸尝得一见。”

这宴就是铺垫,袁术的目的就是为了玉玺,孙坚将随身的包袱取下,摊在桌案之上,尚未打开,席案间众人已是坐卧不安蠢蠢欲动。孙坚回视了一眼在坐的诸将,却不急着揭晓谜底。袁术见孙坚突然停住了,又见众将骚动,喝道,“不可轻举妄动!”

孙坚拆解开外边包裹,又拆散开内部黄绸,龙纹玉角突显而出,孙坚捧着玉玺起身朝殿上袁术步去,高声说道,“还请刺史过目!”袁术先是派人下殿接上玉玺,孙坚不予。袁术生怕在节骨眼上闹翻了,只得亲自下殿来,双眼咪得几乎成地平线了,笑道,“果真是秦王玉玺。”袁术双手还未摸到玉玺,孙坚已经侧身步下殿阶,举玺过顶朝着向众人展示,李斯虫鸟篆笔书文的八字杰作格外显目。

孙坚向左边展示完又移向右边,袁术盯着那玉玺左移右晃,那心被挠动得痒痒,唯恐一不小心落到地上摔个粉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袁术用眼神直勾勾盯着回过身的孙坚,像是在询问他说,“完事了?”然后义不容辞的接过孙坚递上的玉玺。袁术持玉玺回到主位,尚未坐下很突兀得说了句,“本刺史忽感不适,恕不能相陪饮宴。”指着座下诸将继续说道,“文台是我上宾,你们要好好招待,尽兴得喝,一醉方休。”

袁术独自退去,孙坚等人与袁术部将继续饮宴,幸好这不是鸿门宴,不然孙坚就欲哭无泪了。宴席散去,孙坚及部将被安置在了驿馆,虽然在宴上袁术没有对他们动手,孙坚还是隐隐感觉到了威胁。

程普说道,“袁术及其部将在宴上的表现,显然不欢迎我们,只怕他们要对我们不利。”“德谋所言有理,此地不宜久留,我明日就向袁术请辞,请求返乡故里。”孙坚继续说道,“传令下去,让军士连夜打点行装,天亮即可启程。”

次日,孙坚来府邸求见袁术,吃了闭门羹,只得悻悻离去。府中袁术还对着玉玺爱不释手,袁术谋士吕范求见说道,“主公既得玉玺,何必还要留着孙坚这个祸害,不如派人将他们一并铲除了。”袁术摆手道,“不可,既得玉玺再杀孙坚,岂不让人觉得我不仁不义,再要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袁术夺玉玺的目标可是要自立称帝,如果就这么杀了孙坚势必对日后的大局有所影响。

吕范叹了口气退出府邸,并没有径自回居处,反而来驿馆来见孙坚。

孙坚将吕范迎入驿馆,吕范问道,“孙将军整装齐伐是要离开寿春?”孙坚笑道,“正是此意,不知吕别驾前来所谓何事?”吕范答道,“特来为孙将军指点迷津。”孙坚会意请吕范入内详谈。

吕范直言不讳说道,“是在先前,吕某还请袁术派兵围杀将军,你可知是何缘故?”孙坚听到此话吃了一惊,反问道,“孙某与你无冤无仇,这是为何?”“将军乃虎狼枭雄,如若不能处之而后快,日后势必是个劲敌。”吕范接着说道,“袁术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即便得了玉玺妄自称帝,也不过是自寻死路。”孙坚苦笑道,“吕别驾谬赞了,文台不过逞一时匹夫之勇,如今四方漂泊无处为依。”

吕范不以为意说道,“江东偌大之地,孙将军何必说无处依托。既然将军欲要离去,吕某只有一言相告。”孙坚对吕范的印象并不太好,皮笑肉不笑说道,“别驾有话请说。”“将军可将帐下兵士尽数解散,只身返回江东。”吕范说完告辞离去,孙坚也不问明缘由,也不阻拦任他离开。

吕范离去后,程普、凌操、韩当等部将从屋外步入,韩当开口说道,“这贼子居心叵测,分明是袁术派来说客,主公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如果我们把兵士解散了,岂不正中了袁术的圈套,到时他们随便派来一队兵马就能将我们全部给咔嚓了。”

“义公所言非虚,还请主公三思。”凌操这次倒没有反对,孙坚不置可否问道,“德谋觉得如何?”程普摇头道,“局势复杂,吕别驾之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们还得有两手准备。”孙坚饶有兴致深沉道,“说来听听!”

“无论是否是袁术授意,要想离开寿春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带着兵士离开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解散兵士并非没有道理,但是如若当真只身回到江东,我们又能有何作为?兵士还是要带走的,而且只能多不能少。”

韩当听他说了一大段,没个重点都是废话,不耐烦道,“长话短说,捡重要的讲。”孙坚呵笑道,“不必急,还是让德谋仔细说!”

“解散兵士是假,暗中将这些兵力带离出城才是真。”韩当又打断道,“这个简单,就交给我来做就成。”程普接上说道,“我也有此意。让义公先带着这些兵士离开,定然能够顺利完成任务,而且也有利于日后的进展。”韩当单纯了些,没有听出程普在调侃他,还以为被赞得天上地下。自然程普也没有排挤他的意思,纯粹是个玩笑,排解下压抑的气氛。

“有如吕别驾所言,袁术没有决定向我们下手应该是有所顾虑,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点,向袁术讨点利息。”程普对凌操说道,“当下得劳烦凌操先行回到江东,在曲阿一带制造些麻烦,能为主公的归去提供合理的借口。”孙坚听程普说完会意道,“再接下去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置了,是与不是?”三人齐刷刷恭维道,“主公英明!”

孙坚把玉玺给了袁术,袁绍第一个表示很不受用,在驻兵汝南后,派部将蒋奇来劝说袁术将玉玺交还与少帝刘辩,同时以天子令谕密授袁术旨意,要将孙坚一党拿下。蒋奇率兵而来的第二层意思是,如果袁术不愿亲自动手,就有他来格杀孙坚。

袁术与袁绍向来不和谐,只是在涉及某些共同利益时才会做出退让。在袁术看来,此番袁绍派人来取传谕无非是打上了玉玺的主意,而要杀孙坚无疑是对他示威。袁术大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庶子总没安什么好心!回话给大司马,就说扬州之事不劳费心,有这等闲工夫还是多多布置汝南的防御。”袁术让部下带话与蒋奇,连个面都懒得与他一见,完全不给袁绍任何面子。

蒋奇在袁术这碰壁,只能灰溜溜撤回汝南来向袁绍禀明情况。袁绍听闻情况后怒不可遏,不过现在应对着北面的金吾军,已经是自顾不暇焦头烂额,根本腾不出时间来跟袁术计较。气恼归气恼,袁绍只能憋着一肚子闷气,同时传令封锁各郡各城防范南下的敌军。

颍川先时被司徒清风的金吾军占领过,现在袁绍退去,赵云接掌了颍川郡,各城令守纷纷易旗更帜投诚倒戈,归顺到金吾军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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