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身荷皇命巡边去总揽大计边塞上(中)
十日后,赵兴果然收得五万兵卒,要任是非将回京师。ENxeI。O任是非巡视军中,南越兵将,兵强马壮,确是精兵,大大吹捧了一番。赵兴谦逊一番,才离去。

任是非在中军大营擂鼓聚将,南越将领尽来报到。点卯毕,任是非大大地训斥一顿,威风一番,叫朱买臣颁下军纪。这军纪是任是非和朱买臣这几日闲着无事,精心泡制的,重点在于忠心朝庭,尽心为皇上,不可掳掠,不可滋扰百姓,如有违者,定斩不饶。天朝军纪如此严明,众将无不肃然起敬,敬奉有加。任是非要他们去晓喻三军,众将齐称:“得令。”

诸事弄毕,任是非掏出银票,赏给南越兵将,士卒每人一百两,军官和将领,五百两至一万两不等。要众将告诉士卒,这是皇上的意思。南越小国,军功不丰,士卒一年饷,不过五两银子,一百两银子是二十年的饷银,颁赏毕,三军雷动,欢声大作。任是非再传将令,每人给假五天,要他们回家告别父母妻儿。南越兵将既得银子,又得假期,当真大喜若狂,齐皆向北跪下,叩头感谢天恩浩荡,山呼万岁。万岁之声不绝,直上碧霄。

五日后,任是非击鼓聚将,点检士卒,竟是一个不少,无不容光焕发,精神振奋。任是非大是得意,心道:“南越兵卒,哪见过这许多银子,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心悦诚服,这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取出银子,要人多买好酒好肉,大肆犒赏士卒。士卒无不感恩戴德,兴奋不已,欢腾难止。

任是非率军北返。赵兴送任是非一行礼物。任是非心道:“老子好人做到底,不收你礼物,不让你起疑心。”坚拒不收,朱买臣等人见任是非不收,也不好受南越礼物。南越君臣无不赞叹不已。南越多奇珍异货,赵兴预备了一份厚礼,送给皇上,任是非不好不收,只得收了,叫军卒抬上。赵兴率领群臣,直送出五十里,才惜惜作别。

大军临行,百姓夹道欢送,百姓不是官府召集来的,是自发来送行,其中军卒亲属占了多半。军卒假中回家,说起受赏事,亲属无不赞叹,鼓励军卒好好干,忠心朝庭,尽心卫主,此时惜别,父送子,妻送夫,子送父,虽有难舍亲情,更多的是咛嘱远行人多努力,报效朝庭,不可使父母蒙羞。军卒得亲人咛嘱,无不热血如沸,拍胸脯担保,决不出漏子。

任是非瞧在眼里,心道:“区区几两银子,有什么好激动的。这都是刘安老乌龟的银子,要谢就谢他老乌龟去。呸,他老乌龟搜刮民财,怎能谢他?要谢就谢老子。”

军至五岭,逶迤而行,两日后,方才出了五岭,来到桂阳郡。任是非传下将令,要大军扎营休息。桂阳太守楚乐万来迎接,任是非要他多备粮草酒肉,楚万乐得令,自去办理。

朱买臣道:“兄弟,南越乱象已露,乱事迟早间事,兄弟何不要桂阳太守修直道,名虽为便车马,通商旅,实则一旦南越有事,大军可长驱直入。”

任是非和朱买臣共事数月,对他甚是佩服,言听计从,道:“大哥之言极是,小弟这就谋之。大哥,宽一丈够了吧?”朱买臣道:“直道阔一丈够了。”任是非道:“要几条?”朱买臣道:“三五条最好。”

任是非立即传来桂阳太守楚乐万,道:“楚大人,五岭阻绝南北,如何是好?”楚乐万道:“卑职愚昧,还请大人示下。”任是非道:“本钦差命你发民夫,凿五岭,开直道,十年内弄出五条宽一丈的直道来。弄得好,升刺史,弄得不好,哼哼,回家养你姥姥去。”

楚乐万心道:“我姥姥早死了,死人怎能养?”道:“大人放心,卑职定当尽力。只是,桂阳地广人稀,银两难以筹集。”任是非道:“你这太守怎么当的?这点小事也要老子操心,去你妈的。好好,好了,老子这好人就做到底。”掏出五百万两银票,递给楚乐万,道:“这是五百万两,你点收。”楚乐万原意是要任是非免除桂阳郡的赋税,集中财力开直道,哪知任是非会错了意,竟给了他五百万两银子。五百万两银子,加上桂阳赋税,就是十条直道也开得出来,楚乐万大喜,接过银票,一点检,整整五百万两,磕头道:“多谢大人。”任是非***,老子连天地骂了半天,也不放在心上。

任是非道:“为了这事,本钦差就在桂阳逗留三日。你去布告百姓,就说本钦差下令,要桂阳开直道,要和富商大贾见见面,看能不能从民间募集银两。”

任是非出口粗话连天,楚乐万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哪知他竟是如此通情达理,事事为自己着想,轻视之心尽去,油然而生敬意,道:“卑职这就去办。”

任是非道:“等等。”楚乐万道:“大人有何事吩咐?”任是非道:“五岭多生蛮,不服王化,经常骚扰百姓,你要在直道上建驿站,派兵把守,保护来往行商。”楚乐万应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照办。”任是非道:“好,你去办事吧。”楚乐万告了罪,辞了出去。

朱买臣道:“兄弟虑事周详,小兄甚是佩服。建驿站,派兵驻守一节,小兄虑不及此,甚是惭愧。”任是非道:“大哥过奖,小弟一得之愚,怎及大哥大才。”朱买臣道:“兄弟过谦了。兄弟之才,天下少有,小兄难望兄弟项背。”任是非大有得色,道:“朱大哥也太抬举小弟了。开了直道,占领了要地,任他南越闹得天翻地覆,又能奈何老子?”朱买臣,朴天正和风天南三人忙道:“正是。”任是非洋洋自得,不可一世。

晚上,桂阳太守楚乐万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除了桂阳郡的文官武将外,还有当地有名的富商巨贾相陪。席间,任是非尽把话题往直道上扯,说桂阳人少,赋税不丰,只好开三条直道,要是有钱的话,开五条也不在话下。太守心道:“你给了五百万两银子,加上本郡赋税,就是开五条直道也够了,怎说只够开三条?啊哟不好,他定是肉疼银子,要索回去。”

几个富商相互看了一眼,一个姓白的富商道:“大人,开直道便民利商,大好事,白某愿出十万两银子,襄助其事。”任是非道:“使不得,使不得。白先生愿出十万两银子,原是好事,只是杯水车薪,济不得事。况且,无知之徒,定要说本钦差今晚见各位,意图不轨,要各位破财。”白富商道:“大人尽管放心,这十万两银子,是白某自愿出的。十万两银子,仓海一粟,自是济不得事,桂阳商人不下数十家,白某愿牵头,要他们献些银两出来。黄老弟,你给多少?”最后这句话是向坐在他左边的中年商人说的。姓黄富商道:“白大哥出十万两银子,小弟不敢后人,就出十五万两银子。”从怀里取出十五万两银票,递给太守,道:“区区之数,是黄某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点检。”楚乐万接过,点了一下,正好十五万两。姓白富商,取出十万两银票奉上。其他几个富商或出十万,或出十五万,或出二十万两银子,就坐中几个商人就捐了一百二十五万两银子。

楚乐万这才明白任是非说话的用意,平添一百多万两银子,开直道就容易得多了,端起酒杯,就向任是非敬酒。任是非道:“楚大人,这杯酒应该敬几位先生,他们出资修直道,怎能不敬他们,却敬起我来了。来,来,我们一起敬几位一杯。”站起身来,端起酒杯,道:“本钦差祝各位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发财升官。”钦差大人亲自为自己祝酒,还祝自己升官,太有钱了,尽赚钱,未免腻人,弄个官儿当当,倒也不错,几个富商大喜,逊谢一番,才喝了酒,抹抹嘴,惬意万分。任是非花言巧语,大赞富商,把几人乐得浑不知身在何处。富商临去时,献上孝敬钦差大人的礼物,任是非来者不拒,悉数收了。

任是非要太守开直道的消息,已经传遍桂阳地区,富商巨贾无不拍手叫好,寄予厚望,太守相邀,来陪钦差大人,大喜过望,备下重礼来献。南越多奇珍异货,贩入华夏,可得厚利,中原绫罗绸缎,南越极欲得之,两地交通,五岭阻隔,甚是不便,若是直道开,贩有市无,定获厚利,这是商旅极盼之事,这都是钦差大人的功劳,怎能不好好感谢一番。

商人去后,任是非一点检,礼物竟有一百多万两银子,一个子儿也不取,往楚乐万面前一推,道:“楚大人,这个算上去,今晚共有两百多万两了吧。”楚乐万道:“大人,这可使不得。”任是非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他***,他们能出钱,老子为什么不能?”楚乐万一听钦差大人粗话又来了,知道不收是不行的,只得谢过收了。

任是非坐镇桂阳,静候白富商的回音。过得两天,白富商求见。任朱朴风四人迎了出来,白富商身后站着十几个商人,有些是在接风筵上见过的,有些没见过,白富商一一介绍。任是非把他们迎进屋里,叫军卒献上香茗,寒喧一通,白富商献上募得的银两,竟有四百多万两,大出任是非意料。任是非询问献银人的姓名和银两多少,要白富商写下来,白富商虽不知钦差大人的用意,还是依言写了。

任是非看了一遍,道:“各位出资做好事,甚是感人。有劳白先生和诸位,转告各位,就说本钦差明晚设宴,有请各位。”白富商一行万料不到,钦差大人如此够意思,大喜过望,现于颜色,说了好一阵子好话,才告辞出去。任是非送别,特地加了一句:“千万不要漏掉一个。”白富商拍胸脯担保,决不会有差失。

第二天晚上,任是非大开宴席,宴请各位富商。富商竟有七十七人之众,桂阳地近南越,两地贩运,极是便利,是以多富商。位次就以所献银两多少而定,出银多者,坐上位,少者坐下位。出银多者,傲然自得,少者,恨出银太少,不能坐上位。作陪之人就任是非,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曹万淳和楚乐万六人而已,任是非本想邀请桂阳官员和军中将领作陪,转念一想,要是桂阳官吏和这些人混熟了,行贿岂不方便,这种穿线搭桥的事,我钦差大人可不能做,这才作罢。人虽少,声势却壮,任朱二人妙语其间,大赞众人一番,直说到众人心坎里去了,乐得心花怒放,眉花眼笑。直到三更时分,才散去。

送走众人,任是非一行才休息。一觉醒来,任是非用过早点,传令三军开拔,向长沙国而去,楚乐万率桂阳大小官员送行。临别时,任是非道:“楚大人,开直道一事,本钦差上奏天子,皇上自会派人协助大人。本钦差有一句话奉上大人。”楚乐万道:“不敢。请大人训示。”任是非道:“开直道一事,招募民夫,发给银两,千万不要以官府名义,强发民夫,扰乱百姓。”楚乐万道:“卑职谨记。”任是非道:“你记住了就好。”

这事,朱买臣没想到,任是非居然想到,大是赞叹,心想此人虽是胡闹,却心细如发,事无巨细,尽在意料中。任是非喜胡闹,数月来,参与军国大事,独自主持军政事务,事关重大,不能率意而为,顽性已去了不少。

军至长沙国,长沙王来见,任是非询问军中情形,长沙王一一汇报。任是非巡视三军,并无扰民事件发生,大是满意,把长沙王夸赞了一番。回到中军帐,心道:“同为越兵,南越兵已受赏,闽越兵将还没有受赏,也太***厚此薄彼了。”取出银票,赏给三万闽越兵将,数量与南越兵等。

在长沙国稍事停留,整军北行,望长安而去。一路上,严令约束三军,不滋扰百姓。任是非童心极重,数月来,未好好玩上一通,憋得久了,手握大军,不可不威风一番,要不然,怎显得出老子任是非大将军的八面威风。调来一百名身强力壮,嗓门大的军卒,每人给了一面大鼓,要他们走在自己身周,用力擂鼓一通,吼一声:“钦差大人北归了,有冤喊冤,无冤可凑热闹。”后来又把“无冤可凑热闹”一句,改成“无冤滚你妈的臭蛋”,开始心想,就算你没冤,来凑凑老子钦差大将军的趣,也是不错。后来,多少有点腻了,心想你没事还来凑什么热闹,还不给老子滚你妈的臭蛋。

任是非或乘马,或骑虎,大军簇拥下,好不威风,开心万端。一路招摇,百姓无不啧啧称奇,任是非更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若遇上有人喊冤,叫朱买臣审理就是,心想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用得着老子这钦差大将军亲自出马。朱买臣大才,于这些争讼案件,自是破之极速,片刻即就,处分得当,无不钦服。

任是非和朱买臣商议大军驻扎处,均觉这事重大,要天子圣断。当下由朱买臣写好一通奏章,要朴天正先行一步,赶回京师,面见天子,请示大军处置事宜。

军至南阳郡,朴天正赶回,传来圣旨,要任是非把大军安扎在颖川,河南,河内三地,只带羽林军入关。回京师,要带上闽越和南越将领,天子要召见他们,特加封赏。任是非按照皇帝意旨,把大军安扎妥当,重申一遍军纪,带上越中诸将,率领五千羽林军,押着吕嘉,过函谷关而西,望京师而去。

任是非离开京师正值七月,现下已是腊月天时,已半年未见京师,踏上关中土地,回想起半年来不仅败散六家结盟,还兵定三越,收得十万大军,得意洋洋,不可一世。

快至灞上,前面一人骑马赶来,来到近前,翻身下马,正是水成海。任是非大喜,叫道:“水大哥。”水成海叫道:“兄弟,可想煞哥哥了。”一把把他抱在怀里,东瞧瞧,西瞅瞅,道:“兄弟,半年不见,长高了不少。”任是非道:“小弟半年不见水大哥,想念得紧,水大哥可好?”任是非重情义,时常想起水成海等人,说的倒也不是谎话。水成海道:“好,好,好得很。”任是非道:“张大哥他们还好吧?”水成海笑道:“好,好得很。大哥听说兄弟为朝庭立下如此大功,很是为兄弟高兴。”任是非道:“小弟侥幸成功,何足挂齿。这都是朱大哥教导之功。水大哥,这位是朱大哥。朱大哥,这位是水大哥。”后面两句,是在为水朱二人介绍。二人互道久仰,谦逊一番。任是非再给水成海引见吴阳等越中诸将,水成海一一见礼。

任是非道:“水大哥,你怎么来了?”水成海道:“好教兄弟得知,皇上亲率文武百官,来迎接兄弟,已至灞上。皇上要小兄先期报知兄弟知晓。”任是非万料不到皇帝大哥竟会亲迎自己,吃了一惊,道:“小弟不敢当。”水成海道:“皇上说兄弟为朝庭立下如此大功,自该郊迎。”自己功劳如此之大,劳动皇帝大哥亲迎,任是非大是得意,道:“我们这就见皇上去。”任是非半年未见皇帝大哥,倒也想念得紧,打马急行。

起初任是非和刘彻结拜时,只是猜测他若是皇帝,和皇帝拜把子,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好玩得很。哪知,一拜之后,对这位皇帝大哥的风采为人,大是心折,真心钦服。任是非甚少服人,就是师父玄真道长,是他最怕之人,又敬又畏,内心中嫌师父正正经经,一板一眼,不好玩,也不佩服;师叔薛道衡对他极好,同样不好玩,也不佩服。独皇帝大哥,风采迷人,为人慷慨,有大气魄,气度不凡,聪明过人,明察秋毫,洞彻一切,令人不得不服。

到得灞上,前面旌旗蔽空,知道皇帝大哥就在前面,跳下马来,传令三军下马,原地待命。带上水成海,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曹万淳,吴阳和越中诸将,前去参见皇帝。远远看见皇帝大哥和皇后陈阿娇,并肩站在最前面,后面站着文武大臣,快步上前,甜甜地叫声:“大哥。”扑了上去。刘彻叫声:“二弟。”快步迎了上来,把他搂在怀里,道:“让大哥瞧瞧,嗯,半年不见,二弟长高了不少。来,我们哥儿俩比比,看是谁高。”和任是非并肩站着,一比之下,任是非比他矮了一个头。任是非初见刘彻时,比他矮两个头,半年来,任是非已长高了不少,长成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刘彻道:“娇,二弟长高了一个头。朕记得,初见时,二弟比我矮两个头,现下只矮一个头,长得真快。”阿娇笑吟吟地道:“二弟不仅个头长了不少,本事更是大进,为朝庭立下如许大功,才是真正了不起。”任是非道:“大嫂过奖了。小弟虽有尺寸这功,怎及大嫂美貌,一天比一天好看,半年不见,大嫂可漂亮多了。”阿娇笑斥道:“小鬼头,半年不见,你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大有长进。”任是非一本正经地道:“这可冤枉,小弟说真话,大嫂却以为小弟胡说八道。小弟心想大嫂再漂亮也不过原来那样,哪知大谬不然,竟比小弟想象的好看得多,这不是一天比一天漂亮?”阿娇道:“这半年,你这钦差大人可威风得紧,作威作福去了,哪想得起大嫂。”任是非一本正经地道:“小弟时时想起大哥大嫂。”

任是非和阿娇一见面就要斗嘴,刘彻忙打圆场,道:“娇,二弟并没有说谎,你这半年来,确实漂亮了不少,比十年前还漂亮得多。”阿娇大喜,佯嗔道:“你也不正经。”

刘彻微微一笑,道:“二弟,这位可是朱先生?”任是非道:“正是。”朱买臣行下大礼,道:“草民朱买臣叩见皇上。”刘彻一把拉住,道:“朱先生免礼。先生大才,早著天下,却豹隐吴市,是不是嫌朕愚,不足辅?”朱买臣道:“不敢。草民庸劣之资,不敢上达天听。”刘彻道:“先生大才,今日得归,朝中又多一贤臣,朕甚是欣慰。”朴天正,风天南,曹万淳,吴阳和越中诸将,俱来朝见皇上皇后。朝见毕,刘彻左手携着任是非的手,右手拉着朱买臣的手,传下圣谕,起驾回京。

回到长安,刘彻传下圣谕,要公孙弘,汲黯,主父偃和陈伦等文武重臣进宫,余者退下,不用侍侯。任是非一行和越中将领自是进宫侍驾。到得宫里,刘彻赐坐,众人施礼,坐了下来。皇后阿娇知道皇上要叩问任是非半年来的经过,定有许多好玩事,不得与闻甚是可惜,但恪于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只得告退。

皇后退下,刘彻问起任是非行事经过。任是非挺挺胸,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己的杰构,如何略施妙计,离间刘安君臣关系;如何离散六家结盟;如何用盐酒弄得左吴口渴难捱,终至落入算中,喝下仙药,给刘安老乌龟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如何搜刮刘安的金银,如何兵定两越,如何擒得吕嘉,如何募银两开直道,自是免不了大肆添加油盐酱醋,渲染一番,描绘得绘声绘色。开直道一事,甚是机密,不说是为了防备南越乱事而修,只说为了便商旅。刘彻知道任是非这话不尽不实,是为了南越而修,也不点破。

这些事曲折离奇,虽是军国大事,大有胡闹意,没多少正经,出人意料,难测难料,众人听到好笑处,无不莞尔,听到精彩处,无不赞叹不已。公孙弘等人听完,心想要自己去办,未必就输于他,但要如他这般好玩,出人意表,顺利若斯,自是大大不如,大是佩服。

丞相公孙弘心道:“此人多智,诡计多端,难测难料,要是和老夫捣起蛋来,老夫这相位不大稳妥。此人少年心性,喜玩闹,定是喜听好话,老夫就捧他一捧,保住相位。”站起身来,向刘彻拜将下去,口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刘彻道:“丞相,喜从何来?”公孙弘道:“皇上,任大人国之栋梁,弱冠立此大功,他日定会为朝庭立下更大功劳,攘却胡夷,振华夏声威。皇上得此贤才,臣斗胆恭喜皇上,这不仅是喜,简直是天大之喜。以微臣看来,满朝文武,不及任大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公孙弘知道皇上最大心愿就是破灭匈奴,抚定边境,在攘却胡夷四字上下功夫,定有奇效。

任是非大喜,心道:“这白胡子老猴儿没骨气,说话倒也中听得很。”公孙弘一丛白胡子,任是非瞧在眼里,是白胡子猴儿。

刘彻还未说话,汲黯站起身来,向刘彻行礼,道:“皇上,丞相此言差也。”任是非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十分喜气,已去了九分,心道:“你***汲黯,你不就是骨头硬,有点骨气罢了,还能有什么?你***,最不会说话,尤其这句话最不中听,要是老子不行,你去干,你能给刘安老乌龟戴绿子吗?除非你自己去嫖小桃红,小桃红这骚娘们,看在你是朝庭命官份上,也许会可怜你一下,让你一亲芳泽。”

刘彻道:“汲爱卿,请讲。”汲黯道:“任大人虽为朝庭立下大功,但率意胡闹,不体圣人之道,不习军国之事,还不堪重任。任大人才智过人,臣极是钦佩,但要任大人体圣人之道,习军国之事后,方可膺重任。”

刘彻道:“汲爱卿之言,深得朕心,朕也以此为忧。二弟,眼下正是年关,闲来无事,你就向汲爱卿,公孙爱卿,陈先生,朱先生多学些军国事。”

任是非生性跳脱,要他和这几个书呆子似的人物呆在一起,自是难受之极,可皇上大哥金口已开,自己焉得不遵,只得应道:“是,大哥。”应得极是勉强,有口无心。心中把汲黯骂得狗血喷头,心想这都是汲黯你这狗娘养的多嘴。骂到后来,把公孙弘也骂上了,心想要不是你这白胡子老猴儿乱拍马屁,也不会惹得汲黯这多嘴狗乱嚼舌头。

刘彻道:“四位爱卿大才,请多指点二弟。”四人站起身来,躬身齐道:“臣遵旨。”

折腾了这阵子,众人均觉肚饿,刘彻吩咐摆上御宴,赐宴众人。越中诸将万料不到,一到京城,就被皇上召进宫来,赐予御宴,忙跪下谢恩,感谢皇恩浩荡。

饭后,刘彻道:“诸位爱卿长途跋涉,甚是辛苦,就下去休息。明日早朝,朕当论功行赏。”众人行礼退出。任是非虽是不舍就此离开,知道皇帝大哥有国事待决,不能久耽,只得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一出皇宫,任是非就邀请朱买臣和吴阳等越中诸将,到府中作客。吴阳等越中诸将和任是非共事非一日,知钦使大人慷慨大方,很够意思,有心结交,没口子地答应。

当晚,任是非在府里大开筵席,宴请朱买臣和越中诸将。坐中多武将,出言粗俗,任是非也就放言无忌,***,他***,说个不停,舒畅万分。任是非虽是胡闹顽皮,为人豪爽,真诚,越中武将也是豪爽之士,甚是相得,这餐饭吃得甚是舒畅,直闹到深夜才罢。席罢,任是非邀请众人在府中就宿,皇上派人给越中诸将安排有宿处,众将见任是非真诚,也就应了,在府中就宿。

一觉醒来,众人用过早点,到金殿见驾。众人到时,文武百官早就到了,皇上刘彻也到了,任是非未到,皇上在偏殿休息,不上朝。

任是非一到,太监奏知皇上,刘彻要太监把任是非传进去,携着他的手,道:“二弟,我们上朝去。”二人来到金殿,刘彻要太监在龙座旁边,给任是非设了一个座位,请任是非坐下了,才往龙椅上坐了下去。

刘彻道:“叫他们上殿。”太监道:“皇上驾到,列位臣工早朝。”文武百官进殿,按官职大小站班,站班毕,向皇上磕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彻道:“各位爱卿平身。”百官道:“谢皇上。”站起身来。

任是非坐在皇帝大哥身旁,见百官向皇上磕头,也就是向自己磕头,心道:“老子功劳这般大,满朝文武,有谁的功劳比老子大?老子功劳大,你们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一双眼睛不停地在百官身上溜来溜去。

公孙弘磕头,一部白胡子不停地颤动,任是非心道:“老猴儿没骨气,浑身上下就这部白胡子好看,要是没这胡子,不知是甚光景?老子得想个妙计,把他这部胡子给拔了。”想到要是没了这部胡子,公孙弘浑身上下一无是处,定是好玩得紧,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笑出声,立时惊觉,这是金殿,不可胡来,收声不迭。群臣均想道:“你立了这般大功,皇上自是要好好赏你,皇上还没有赏,你就喜成这样,太也不知谦逊了。”

刘彻道:“众位爱卿,有何本奏?”公孙弘心道:“任是非立有大功,自当受赏,本相就做个顺水人情,要他感激本相。”越众而出,道:“皇上,臣有本奏。”刘彻道:“丞相请讲。”公孙弘道:“皇上,赏功罚过,劝善之意,任大人为国立下奇功,该当受赏。请皇上下旨,封赏任大人。”任是非心道:“老猴儿在拍老子马屁,做顺水人情。你不说,大哥就不赏老子了?”并不领情。

刘彻道:“二弟为朝庭立下大功,自当受赏,请问丞相,该当赏些什么?”公孙弘道:“皇上圣明,说赏什么就赏什么。”任是非心道:“你这老猴儿在耍花枪,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对他更加看不起,心中念头转个不停,在想如何把他的胡子弄光。

刘彻道:“众位爱卿计议一下,该如何赏赐二弟?”群臣得旨,你一言,我一语地计议起来,一时间,金殿上人声鼎沸,争论不休,过了好半天,也没有结果。

公孙弘清清嗓子,道:“各位,本相有个想法,诸位瞧瞧如何?”群臣道:“丞相请讲。”公孙弘道:“任大人功劳之大,古今少有,以本相之见,就封为列侯,益封一万户,诸位以为怎样?”公孙弘身为丞相,他的话谁敢反对,何况任是非是皇上的拜把子兄弟,皇上跟前第一红人,谁不想讨好,赏他又不要自己出一分银子,何乐不为,均无异言。

汲黯越众而出,道:“皇上,臣有本。”刘彻道:“汲爱卿请讲。”汲黯道:“任大人功劳之大,本朝只有萧丞相,留侯能与之比,升列侯,益封一万户,亦不为过。臣愚,臣以为赏罚分明,方是劝善之意,任大人功劳虽大,但身为钦差,儿戏国事,不可不罚,益封五千户即可。”

任是非心中大骂道:“汲黯,你他***真不是人,老子儿戏国事却成功了,你不儿戏,你去办,你能成功么?是不是眼红老子的功劳?”

刘彻道:“汲爱卿所言极是,朕亦有此虑。”对任是非道:“二弟,从明天起,你要跟着四位爱卿习军国事,不可顽皮胡闹。”任是非心道:“汲黯,你这多嘴狗,就***喜欢多嘴,害得老子玩不成,你要赔给老子。哼,你***,你要给老子讲军国事,看老子如何收拾你。老子不把你的硬骨头弄成软骨头,老子跟你姓汲,不姓任。”心里恨到十二万分,嘴上却爽快异常地应道:“大哥请放心,小弟自当努力。”刘彻道:“这我就放心了。”

刘彻道:“二弟散盟,定两越,擒吕嘉,功劳甚大,本当益封万户,升列侯,但戏耍军国之事,不可不戒,益封五千户,封定北侯。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群臣道:“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任是非心中明白,皇帝大哥封自己定北侯,是决心永靖北边边防之意,心道:“赏不赏,老子不在乎,只要好玩就行。”跪下谢恩道:“谢皇上。”刘彻忙扶起,道:“二弟免礼。”

任是非心道:“老子有赏,众将无赏,老子不为他们请赏,太也不够意思。”道:“大哥,小弟虽有尺寸之功,但这得力于各位将军大力,小弟不敢专功。”

刘彻道:“二弟不忘他人之功,难得难得。赏功有先后,不是大哥忘了,大哥这就赏有功之士。”对朱买臣道:“朱先生听封。”朱买臣跪下,道:“草民在。”刘彻道:“朱先生赐爵东海侯,食邑五千户,补侍郎。”朱买臣道:“皇上,草民尺寸微功,不敢受此厚赏,请皇上免除。”刘彻道:“定两越,擒吕嘉,先生首倡其议,功莫大焉,该当此赏。有功不赏,无以劝善,先生不可辞。”朱买臣只得磕头谢恩。

赏完任朱二人,接下来赏朴天正和风天南,以及越中诸将,按功劳大小,各有封赏。

刘彻道:“东越王余善,闽越王驺郢,南越相吕嘉,图谋不轨,欲图为逆。天不佑恶,驺郢伏诛,余善,吕嘉被执。余善,吕嘉当大逆弃市,上天有好生之德,打入天牢,永不释放。驺郢已诛,赦其家人。”余善被扬州刺史派人押到京师。群臣道:“皇上仁德。”赏罚完毕,群臣无本,刘彻传谕退朝。

刘彻携着任是非的手,来到上书房,皇后阿娇早就等在这儿,见了哥儿俩进来,向刘彻请过安,道:“二弟,恭喜你做了定北侯。”任是非逊道:“小弟胡闹,大嫂莫见笑。”阿娇笑道:“听说这次出去,很是胡闹,玩得很开心,说来让大嫂开开眼界。”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大嫂爱听,小弟就说给大嫂听。”阿娇道:“大嫂我很爱听,你就说吧。”昨天,任是非把此行的经过,向刘彻说过,刘彻又给阿娇说过,刘彻身为皇帝,不可儿戏,不能象任是非那样,说得绘声绘色,阿娇只知道大概,心痒难禁,在刘彻上朝前,要刘彻把任是非带进宫来。

任是非清清嗓子,把此行经过详说一遍。昨天向皇帝大哥禀报经,只能说正事,于其中好玩事,南越奇物异兽,不能说,此时放言无忌,大吹特吹。他伶牙俐齿,娓娓道来,甚是动听,直听得刘彻耸然动容,万料不到世间还有如许珍奇物事,皇后阿娇好奇不已,不住地问这问那,听到好笑处,打从心里直乐,不住地赞任是非聪明。任是非打从心里乐出来,开心万端,浑不知一身骨头,轻了几斤几两。

此行见闻颇多,好不容易讲完。阿娇笑道:“二弟,你说要建大功业,要靠那个,你这定北侯,是不是靠那个得来的?”她说的那个,是指任是非救她时,逼朱千剑等人钻裤裆一事,当时任是非就说“要建大功业,还得靠这个”。任是非脸微微一红,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弟胡闹,大嫂别见笑。”阿娇笑道:“你正经得很,我那敢笑你。”刘彻道:“娇,你就不要取笑二弟了。”阿娇道:“你的好二弟如此英雄了得,我哪敢取笑。”

任是非当下说了一路上军费开支,他从刘安处敲榨来的银两,一路上花销得差不多了,从怀里掏出银票一点,还剩一百万两,把银票递给刘彻。刘彻不接,道:“二弟,你就留着,就当是大哥给你的。”任是非谢过收了。

任是非取出兵符,递给刘彻。刘彻不接,道:“二弟,兵符你就好好收着。来年春暖花开,大哥派你北巡,总督北方军政事务,为大军北征做准备。”任是非心道:“北巡,那不知多好玩?大哥真是好人,不断给老子好玩事。”大喜,道:“大哥,小弟这就北巡去,不用等到来年。”刘彻道:“二弟,你有所不知,此时天气转冷,多有不便,还是来年再说。大哥这次要你北巡,不仅仅是要你总督北边军政事务,更重的是,匈奴连年盗边,滋扰百姓,天寒时节,匈奴不会南下,等来年天气转暖,匈奴必然大举南下,届时,二弟要是遇上了,就调集北方军队,迎头疼击,要匈奴知道我朝不是好惹的,为我筹划争取时间。”顿了一顿,又道:“哎,匈奴虽强,何足忧?堪忧的是自己人,我朝自高祖开国至今,与匈奴战,无一胜仗,朝臣破胆,一提起匈奴盗边,无不吓得屁滚屁流。要是能够打个大大的胜仗,要他们瞧瞧,匈奴也不是那么可怕,也是好的。二弟聪明机警,胆大包天,朝臣无一人能比,正堪此任。”

大哥要自己带兵打仗,不知有多好玩,任是非喜得心花怒放,心痒难搔,连连搓手,慷慨激昂地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杀他***个人仰马翻,落花流水。”刘彻道:“对,杀他***个人仰马翻,落花流水。”皇帝大哥温文尔雅,从不见他说粗话,任是非哪想到大哥金口里竟然吐出脏话,大喜过望,忍不住哈哈大笑。刘彻也大笑不止。

任是非说了这一阵子,已是正午,刘彻要御膳房送上饭菜,三人吃了。任是非知道大哥有国事待理,不便多所停留,站起身来,向大哥大嫂告辞。刘彻道:“二弟,从明日起,你就跟着朱先生四人多读些书,但有不懂处,尽管问他们好了。”任是非咯噔一下,一颗心直往下沉,嘴上却说得爽快之极,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负大哥厚望。”刘彻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从宫里出来,回到府里,闲着无事,带上风天南,在长安街上乱溜,直到天晚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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