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身荷皇命巡边去总揽大计边塞上(上)
不一日,军至长沙国,长沙王来晋见钦差大人。

.wenxueMi.CoM任是非嘉勉一番,要他暂将众军,长沙王料不到钦差大人如此看中自己,喜出望外。

第二天,任是非率领五千羽林军,从长沙国出发,望五岭而去。长沙王率领国中群臣和众将相送,临别时,任是非叮咛长沙王,道:“王爷,本钦差此次前往南越,身负大事,如有意外,南越必起兵与我为难。王爷应多派探子到南越,探听消息,要是南越一旦有变,立即率领大军,越五岭而南,直下番禺,与本钦差汇合。”长沙王道:“是,是。本王谨记。”朱买臣道:“王爷,五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应先派士卒占领要地,方能保证大军长驱直入。”长沙王道:“本王谨记先生教诲,立即办理,立即办理。”

告别长沙王,任是非率领羽林军,望南越而去。军至五岭,崇山峻岭,连绵不绝,峭壁千仞,古木参天,不见阳光,正是猛兽出没,蛇虫隐伏之处,猿声阵阵,虎吼豹鸣之声不时传来,间道其间,崎岖难行。

任是非心道:“老子要萧玉郎把师父骗到五岭,不知如何了结的。说不定萧玉郎给师父一掌毙了。只不知师父在干什么?”想到师父,一丝愧意上心头,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主意高明,现在定是在王屋山憋闷,又高兴起来。

军至险绝处,无法乘骑而行,任是非传令士卒下马,牵马步行。朱买臣道:“兄弟,五岭多生蛮,不服王化,要是扼守险处,大军危也。”任是非道:“多亏大哥提醒,小弟几忘也。”要朱买臣将三军而行,和朴天正,风天南二人前导,任是非行左边,朴风二人行右边。三人均有武功,展开轻功,缘壁而上,沿岭前行,一路行来,并未发现生蛮。大军在五岭中整整行了一天,才出五岭。

一出五岭,人困马乏,任是非传下将令,就地扎营,休息一宿,才启程。一路行来,南越守将见是天朝钦使率军前来,哪敢留难,一面笑脸相迎,一面派军卒,报知南越王知晓。

任是非率军南行至离番禺二十里,军卒来报,前面旌旗遮天,有不少人众前来。任是非道:“朱大哥,你看这是南越王来迎接我们,还是吕嘉率军来攻打我们?”朱买臣道:“小兄愚见,该是南越王赵兴前来迎接我们。”话音刚落,军卒来报,南越使者求见。任是非传令进来,道:“大哥大才,料事如神,小弟好生佩服。”朱买臣道:“小兄一得之愚,不敢当兄弟盛赞。”

南越使者进来,向任是非叩头请安。任是非道:“赵王爷派你来见本使,有何贵干?”使者道:“我家王爷得知天使驾临,特率文武百官,前来迎接钦使大人。未得大人允许,不敢径来直见,在一里外等候钦使传见。”

任是非心道:“赵兴也***乖觉,还算有礼。老子就吃点亏,先去见他。”道:“朱大哥,赵王爷礼敬天朝,忠心可嘉,我们不敢劳动王爷大驾,先去见赵王爷。”朱买臣怕任是非一时胡闹,要赵兴前来相见,有失天朝威仪,他居然明白此点,大是高兴,道:“小兄正有此意。”

任是非道:“如此甚好。有劳贵使先行,通禀赵王爷一声,就说任是非前来参见赵王爷。”使者万料不到钦使大人如此好说话,喜出望外,行过礼,向赵兴禀报去了。

任是非,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和曹万淳,紧随使者,前去见赵兴。赵兴得使者禀报,受宠若惊,忙率百官过来相迎。

双方相见,赵兴率群臣拜伏于地,道:“蛮夷之地,不通王化,钦使驾临,赵兴诚惶诚恐,迎接来迟,请天使恕罪。”任是非五人也跪下还礼,道:“王爷过谦,本使前来,劳动王爷,甚是不安。”双方行礼毕,站了起来。

赵兴对身后一位老者,道:“吕丞相,快来见过钦使大人。”老者年约七十,身长七尺,姿容甚伟,身着华服,比赵兴衣着还华丽,跨前一步,施礼道:“南越丞相吕嘉参见钦使大人。”吕嘉跨前一步,身后两个带刀壮汉,手握刀柄,也跟着跨前一步。

任是非心道:“你就是吕嘉,好一只老乌龟,老子这次就是为了你才前来,看老子如何整治你这老乌龟。”还礼道:“丞相免礼,任是非不敢当丞相大礼。”向两壮汉看了一眼,问赵兴道:“王爷,这两位是……”赵兴道:“这是丞相的贴身侍卫。”任是非心道:“大哥说吕嘉骄奢,老子还不信,此时看来,一点不假。这老乌龟不除,南越永无宁日。”道:“丞相晋见本使要带侍卫,难道本使要不利丞相?朱大哥,我们把衣服脱了,要吕丞相瞧瞧,我们是不是暗藏利刃,要行刺丞相。”吕嘉衣饰比南越王赵兴还华贵,晋见钦使,赵兴不带侍卫,他却带着,足见这老儿太横,朱买臣等人知道任是非此举意在折辱他,道:“正是。”五人动手,就要脱衣服。

赵兴等南越君臣心想,要是钦使真的脱光衣服,成何体统,南越定当颜面尽失。赵兴忙道:“钦使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吕丞相决无此意。”自赵兴以下,群臣无不为此分辩,唯吕嘉不说话,瞪了群臣一眼,显是有意要看任是非等人是不是身藏利刃。他得吕中回报,知道结盟一事,是个圈套,天子自是知晓一切,天使到来,自是冲着自己来的,看看任是非等人身上是不是藏有利刃,倒是十分要紧之事。

任是非知道吕嘉心意,心道:“你老乌龟想看,老子偏偏不让你老乌龟看。老子为什么要让你老乌龟高兴?老子就要让你老乌龟提心吊胆。”哈哈一笑,道:“吕丞相见本使要带侍卫,见王爷不是也要带侍卫?”吕嘉见南越王赵兴,不仅要带侍卫,还要带几千家将守候在宫外。南越君臣一愕,不知如何作答,有的愤怒,有的脸有喜色。

任是非心道:“老子一猜就中。老乌龟也***太横。老子要抓你回京师,你老乌龟就是带上天兵天将也无用。”笑道:“呵呵。本使明白吕丞相的用意了。”自赵兴以下,无不错愕,吕嘉脸上变色。任是非道:“吕丞相年纪大了,走路不免闪失,要人搀扶。”

赵兴忙道:“钦使所言极是。吕丞相三朝元老,劳苦功高,本王特许丞相带侍卫进殿。”任是非道:“吕丞相国之栋梁,正该如此。王爷礼贤下士,文王礼太公也不过如是。”赵兴道:“钦使誉之过高,文王圣人,兴不及万一。”吕嘉脸有喜色,道:“王爷礼贤下士,国中之士趋之若鹜。”任是非心道:“你老乌龟想自比太公,也不照照镜子,凭你那副德性也配比太公,真他妈不知廉耻。”道:“太公相二王,吕丞相相三王,太公远不及丞相。”吕嘉大喜,逊道:“不敢,不敢。”

一阵风波就这样过去了,任是非给赵兴等人介绍朱买臣四人,赵兴给他引见南越群臣。寒喧毕,赵兴和任是非并肩而行,前往番禺城。群臣跟随其后。

吕嘉自将家将三千人,卫护自己,簇拥其中。任是非瞧在眼里,心中盘算如何擒他,念头一转,已得其计,不动声色,和赵兴闲谈,不时大赞吕嘉。吕嘉派出家将暗中探听钦使大人的言词,得家将回报,心中甚喜,疑心稍减。

到得番禺城,任是非命羽林军驻于城外,全部呆在军中,不可出营一步,如有违者,立即斩首。赵兴担心羽林军入城,滋扰百姓,见任是非严令约束,心下大慰。吕嘉尤其担心任是非暗中派羽林军把相府给抄了,见任是非约束羽林军不准出营一步,大为放心,疑心又减几分。任是非看了吕嘉一眼,心道:“你老乌龟放心,等会儿就知道老子约束三军的用意。老子今天就会逮住你老乌龟。”

赵兴把任是非迎进王宫,命人摆上香案,任是非取出圣旨,赵兴率群臣跪下接旨。任是非展开圣旨,宣读起来,读毕,赵兴叩头谢恩。任是非把圣旨递给赵兴,赵兴接过。任是非从怀里掏出袋子,递给赵兴,赵兴谢过皇恩接过,打开一瞧,里面有两个袋子,一个是给自己的,另一个是给太后的。打开自己的袋子,尽是夜明珠,一数之下,竟有一百颗之多,天子赏赐如此之丰,大喜过望。

时已过午,众人均觉饥肠辘辘,赵兴命人摆上酒宴,宴请钦使大人。酒宴刚摆上,只听得环珮叮咚,有侍女道:“太后驾到。”赵兴等南越君臣和任是非等人立时站了起来,恭迎太后鸾驾。

屏风后转出一个华服丽人,年约四十四五,姿容甚美。南越君臣齐皆施下礼去,恭迎太后。赵兴道:“儿臣恭迎母后。”太后道:“兴儿免礼。都免了罢。”群臣道:“谢太后。”

太后道:“兴儿,听说天使驾临,不知是哪位?”任是非行礼道:“是区区在下。惊动太后,任是非甚是惶恐。”太后一瞧之下,见钦使竟是个娃娃,心道:“听说当今天子天纵奇才,英明过人,怎么用娃娃做钦差?”道:“天使驾临,老身晋见来迟,还请天使恕罪。”任是非道:“不敢。”太后又问了朱买臣等人的姓名,四人俱来参见太后。朱买臣说话得体,太后心想钦使应由此人担当才是,天子也真是奇怪,不用此人,竟用娃娃。

赵兴请太后坐下,把天子赏给太后的袋子呈上。太后接过,打开来,尽是做工精致的首饰。太后拿起一支凤簪,似觉眼熟,簪下有个纸贴,打了开来,上面用蝇头小楷写道:“姊失簪,涕泣竟夜。弟无意得于姊枕中,欲归姊,姊已远行。今借钦使归姊,请姊纳之。弟得天子眷顾,安康,勿念。独念姊,姊何时归,与弟聚?弟乐书。”仔细一瞧,竟是自己遗失三十年的凤簪,当时只有十五岁,丢了这支凤簪,哭了一个晚上。三十年后,重见凤簪,往事乍上心头,忍不住珠泪漱漱而下。

太后默然了一阵,道:“兴儿,这是为娘三十年前用的钗子,这是你外婆留给娘的,娘很是喜欢,后来不知如何,竟是丢了,娘当时只有十五岁,算来整整三十年了,娘又见着这钗子,娘喜欢得很。”越说越是来劲,就要说当时情景,突然想起当着群臣之面,说起女儿家事,有失体统,改换话题,道:“兴儿,这钗子是圣上差人送来,天恩浩荡,老身很是感激。兴儿,我们赵家世受天子眷顾,你千万别做傻事,一定要忠于天子。”赵兴道:“儿臣谨记。”太后道:“娘知道你忠心,只怕有人脑后有反骨,唆使于你。”看了吕嘉一眼,吕嘉眉头一皱,神色大变,随即回复宁定。赵兴道:“母后放心,群臣忠心为主,绝不敢做这种事。”太后道:“是吗?恐怕未必,自有道貌黯然,口是心非之宵小。你千万要分清忠奸。”赵兴道:“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太后道:“你记着就好。你看,你看,老身只顾着唠叨,还没谢圣使。”向任是非敛衽一礼,道:“圣使驾临下邦,老身未克迎讶,多有失礼,这厢有礼了。”任是非,朱买臣,朴天正,风天南和曹万淳,忙站起还礼,道:“太后大礼,万不敢当,太后请免礼。”太后道:“圣使大德,老身没齿不敢忘,请坐,请坐。”招呼任是非等人坐了下来。赵兴等太后和任是非等人坐下,才坐了下来,招呼群臣坐下。

太后,赵兴率南越群臣,举杯敬圣使任是非一行,任是非一行即忙还礼。任是非一行又向太后和赵兴祝贺,祝贺他们得天恩眷顾。祝罢太后和赵兴,任是非特地向吕嘉敬酒一杯,说他辅佐三世,三朝元老,劳苦功高,该当此杯。吕嘉大喜,敬谢不已,疑忌之心又少了几分。敬过有名望的老臣,群臣各自向圣使,太后和赵兴举杯相祝。

任是非伶牙俐齿,言谈得体,大得群臣好感,太后对他的轻视收起了几分,吕嘉的疑忌又少了几分。再加上朱买臣和朴天正二人从中相帮,席间气氛活跃,其乐融融。

酒酣耳热之际,任是非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叫道:“啊哟,可惜,可惜。”众人相顾愕然,不知圣使大人何以如此。朱买臣道:“兄弟,何事可惜?”任是非道:“朱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临出京时,皇上赐给本使一支千年成形人参,象个小娃娃,白白胖胖的,好玩的不得了,我看着好玩,就带了来。我一见到王爷,没有想起来,忘在军中,要是带进城来,让各位瞧瞧我这宝贝,岂不是好?可惜,可惜。”

朱买臣心道:“你出京时,我又不在你身边,怎知皇上赐了你些什么东西?”任是非左眼有意无意地向他眨了一眨,心想定有古怪,道:“是呀,一支成形人参算不上珍品。可这枝千年人参,真是天材地宝,与众不同,不可不见。”

南越君臣心道:“千年人参难得,成形人参,更难得,钦使大人如此看重,定是非同小可。”有些心道:“钦使是个娃娃,童心重,有了好东西,定要眩耀一番。”好奇心大起,想瞧个究竟。

赵兴道:“钦使大人的宝贝,定非凡品,让本王大开眼界。今日不能一睹圣品,改日再瞧。”任是非双手摇个不停,道:“不行,不行。定要让你们瞧瞧,要不,定会有人说我胡吹大气,没有好东西,乱说话。”赵兴道:“大人放心,本王深信不疑。”任是非道:“王爷自是信的,只怕别人不信。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朱大哥,你说怎么办?”

朱买臣刚道:“这个……”曹万淳心道:“钦差大人有事,末将义不容辞。”站起身来,打断朱买臣的话头,道:“大人,就让末将去取了来。”任是非道:“一支人参,不敢劳不动将军。只是,只是……”曹万淳头一昂,胸一挺,慨然道:“为大人办事,末将份所当为。”

任是非叹道:“既如此,有劳将军了。”曹万淳道:“不敢。”耳边传来一个蚊蚋般的声音,道:“曹将军,我是任是非,正用传音入密和你说话,无论听到什么,都假装不知,明白吗?”曹万淳向任是非望去,任是非口齿翕动,望着他,微一点头,以示明白。任是非用传音入密道:“曹将军,我命你即刻出城,调集羽林军,团团围住王宫,把吕嘉的三千家将悉数拿了,一个也别放走。”曹万淳微一点头。任是非道:“人参我收得极密,在包袱的小革囊里。”郑重叮嘱道:“千万不可说给别人知道。”曹万淳道:“末将遵令。”向众人行礼作别,退了出去。

曹万淳去后,众人继续喝酒,相互恭维,杯来盏去,兴致高昂。任是非为了拖延时间,更是大逞口舌之能,恭维得南越众人,人人大喜。半个时辰后,众人兴致不仅不减,反而更增。

正值吕嘉给赵兴上寿,他伸手刚要端酒杯,见杯中酒水晃动不已,他喝了不少酒,有了七分酒意,也未在意,还是端在手里。有心思灵敏的大臣,见杯中酒水晃动,奇道:“咦,这是怎么了?”随即听得蹄声如雷,正向王宫而来,叫道:“啊哟,哪来的这么多马?不好,有人造反。”一语提醒群臣,无不相顾失色,均想道:“吕丞相有不臣之志,谋之久也,定是他无疑。”道:“丞相使不得。”更有的道:“吕嘉,你敢阴谋犯上,这可是抄家的大罪,你可要三思而行。”

吕嘉酒意上来,一时未会过意来,脱口而道:“什么使不得?有什么使不得?”随即回过神来,大吃一惊,手一松,手中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满地,酒意全无,道:“你们谁要造反?”话一出口,心道:“不好,定是王爷要拿老夫。”站起身来,在两个侍卫护卫下,向门口跑去。群臣见吕嘉如是说,心道:“不是他,还有谁?”大是奇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摇其头,以示不是。

任是非哈哈大笑,道:“丞相何事惊慌?”吕嘉道:“回钦使大人,有人作乱,老夫职责所在,去查个明白。”任是非道:“丞相也真是的,每次出行,都要带那么多人,他们酒喝醉了,打架斗殴,寻常之极。”一语提醒吕嘉,心道:“老夫大军在外相候,就算有人作乱,又奈何老夫?”胆气顿壮,心道:“老夫千万不可在群臣面前惊惶失措,给他们瞧扁了,要不然将来身登大宝,难以服众。”

任是非教训他道:“丞相太不知高低,这种小事,差一人去瞧瞧就行了。还要自己去,太也不知天高地厚,办事不知轻重。以你这点才能,也能当丞相,真稀奇。”吕嘉心想自己身登大宝,终归要天朝承认,让钦使大人小瞧自己,大大的失算,道:“大人教训得是。”吩咐一个侍卫出去探个明白,又回到坐中。

任是非道:“王爷,可曾想到是何人造反?”赵兴也听得蹄声,心道:“本王并未下令调集兵马,这是谁的人马?定是吕嘉发难了。”吕嘉有不臣之志,蓄之已久,赵兴深知,一听得蹄声,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后见吕嘉说不是他造反,心道:“既然不是他,本王还有什么好怕的?”胆气大壮,道:“大人放心,南越虽是小邦,群臣忠心为国,不敢有他志,虽不及中华上国,倒也还国泰民安,安守臣职。”

任是非把一切瞧在眼里,心道:“赵兴是他妈个草包。”向太后瞧去,太后晏然自若,向任是非行礼道:“多谢钦使大人。”任是非心道:“太后心思倒也转得快,居然知道是老子在捣蛋。这南越王怎么不让她来当,却让赵兴这草包来当。”道:“圣意如此,太后不用谢。”

太后站起身来,朝北拜将下去,口中喃喃祝祷不已。南越君臣见太后向北而拜,不明所以,太后拜了,自己焉得不拜,忙跪下向北叩头,嘴唇翕动,不知说些什么。

南越群臣如此做作,任是非心道:“太后是感谢天恩浩荡,派老子诛吕嘉凶相,你们又感谢什么?是不是你们老婆偷汉子,要皇上派老子来捉奸夫淫妇?呸,就算你们老婆都偷汉子,这点小事,又怎能惊动皇上。”心想要是吕嘉的老婆偷汉子,这老乌**上定是绿油油的,和刘安老乌龟差不多,想起让刘安戴绿帽子的事来,得意之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吕丞相,是有人造反,你猜猜是谁?”

吕嘉已笃定是自己的人斗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笑道:“大人爱开玩笑。我国清平世界,不会有人造反。”任是非奇道:“不会有人造反?真是奇哉怪也。有人造反,一点不假,要不然,老……本钦差怎会来此?丞相,你倒猜猜看,这人是谁?丞相大才,定然一猜就中。”得意之下,差点说出老子两字,总算缩嘴得快,才未出洋相。

吕嘉心道:“他果然是冲着老夫来的。”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跑。任是非向朴天正一使眼色,朴天正身形一晃,拦在吕嘉身前。任是非道:“丞相请留步,本钦差话还未说完,你就走了,太也不懂礼貌。”侍卫见朴天正拦住去路,伸手向朴天正推去,朴天正左手一伸,抓住他腕脉,顺手点了他的**道。侍卫牛高马大,哪是朴天正的对手。

任是非道:“朴大哥,要是丞相不懂礼貌,不听话,乱跑的话,就点了他的**道。”朴天正道:“大人放心,下官理会得。”当着南越君臣之面,朴天正不好称钦差大人为兄弟,改称大人。

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吕丞相,这造反之人,就是你这老乌龟。”对赵兴道:“王爷,反贼伏法,可喜可贺,怎能不浮一大白?”端起酒杯,做个请的姿势,南越君臣当此情势,不敢不端酒杯。赵兴心道:“外面有吕嘉三千家将,胜负之数难以预料,怎能说反贼已伏法?未免太过。”太后道:“正是。”端起酒杯,道:“老身就以这杯水酒,多谢大人。羽林军一到,区区逆贼焉能有所为?还不举手擒来。”最后这句话,是在点醒赵兴。南越君臣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来的是羽林军,难怪不得,声势如此之壮。”随即担忧,心道:“要是天朝意不止诛吕嘉,而是乘机灭国,南越焉得保全?”身在险地,担心不已。

任是非和南越君臣喝了一杯,调侃道:“咦,吕丞相,你怎么不喝?这杯庆功酒,你能不喝?”吕嘉心中雪亮,知道上了任是非的当,他本以为,即使任是非冲他而来,要下手也要过得一天半日,任是非驻兵于城外,言笑晏晏,疑心尽去,哪曾想到,任是非下手如此之快,席间借口眩耀,派人取人参,竟是派人调兵。此时于任是非的所作所为,了若指掌,可大势已去,为时已晚,哪里还会喝这杯抓获自己的庆功酒。朴天正凑任是非的趣,端起酒杯,捏开吕嘉的嘴巴,灌了下去。任是非击节赞道:“痛快,痛快。”

任是非道:“走,我们去瞧官兵抓贼。定是好看得很,这热闹不可不看,不可不看。今天不看,明天就没有了,不要错过,千万不要错过。”唠叨不休,率先向外走去。

太后对任是非大是佩服,心想圣上英明过人,用此果敢若斯的娃娃钦差,真是有眼光。此人年纪小,童心太重,不够正经,凡事有三分胡闹,这热闹他是要凑的,自己身为东道主,不可不陪他一起疯,率领赵兴君臣,也跟了出去。

朱买臣等人深知他的为人,知他童心大起,只得跟了出去。朴天正伸手点了吕嘉的**道,推搡着,也跟了出去。

任是非向斗场一瞧,吕嘉的家将黑压压倒了一地,还有两百来人在作困兽之斗,曹万淳指挥羽林军,把他们团团围住,瞧形势,过得片刻功夫,就会全部抓获,心道:“老子运筹帏幄,决胜千里,拿手好戏,要是不亲手抓几个家将,立下战功,别人定会说老子孬种,光说不练。”伸手在吕嘉脸上拧了一把,笑道:“老乌龟,就让你瞧瞧老子的手段。”展开浮光掠影身法,晃得两晃,已到斗场,拳打足踢,指点掌击,家将纷纷倒下,不片刻间,两百来人尽数被他打倒。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捆起来。”少年钦差不仅诡计百出,而且勇猛过人若斯,羽林军无不大喜,精神百倍,对他的话恭奉唯谨,七手八脚地将一众家将绑了起来。

任是非晃得两晃,来到吕嘉面前,在吕嘉脸上摸了一把,得意万分地道:“怎么样?”吕嘉谋划数十年,竟被任是非弄得转眼成空,王霸雄图,尽归尘土,心中怒极,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向任是非脸上吐去。任是非头一低,让了开去,双眉一轩,双眼一翻,大怒道:“老乌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凑老子的趣。”太后笑道:“大人,吕嘉之怒,正是大人所喜,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任是非立时眉花眼笑,连连点头,道:“对,对。太后见识高明。”一高兴之下,大赞起太后来了。

太后微微一笑,道:“大人,这些人如何发落?”任是非道:“请王爷派人把这些奴才关入牢里,容后慢慢发落也不迟。”摸摸吕嘉的脑袋,道:“逆首已得,余党未除,直捣龟巢,把龟子龟孙龟重孙龟玄孙统统抓了起来,才是当务之极。”太后心道:“龟巢?”随即明白,道:“大人所言极是。”吕嘉相三王,威权极重,私养军队,欲图不轨,太后和赵兴,早有诛他之心,可力有不能,哪曾想到,皇上明见万里,派人来诛此凶相,手到擒来,大喜过望,立即调来军队,把一干家将关入牢里,严加看守。

任是非召来曹万淳,询问情况,曹万淳禀报说,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任是非连赞干得不坏,道:“通令三军,此间事了,本钦差定会好好地赏赐一番。”曹万淳知道任是非大方,上次赏了每人一百两银子,这次打赏,不会比上次少,大喜,谢过任是非,自去传令三军。羽林军得令,开心不已,欢声雷动。

任是非道:“龟巢在什么地方?哪位大人领路?”吕嘉作威作福,群臣敢怒不敢言,此时被擒,群臣无不心中大快,均愿为任是非带路。太后道:“就由老身带路。”任是非连道:“不敢。”太后道:“钦使南来,一路劳苦,为定敝邦,老身怎敢惜区区之体,不尽绵薄。”带领赵兴君臣,当先领路。任是非见太后意坚,不好再说,传令羽林军,向相府开去。

相府离王宫不过三里路,片刻即至。任是非令羽林军把相府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出入,率众将进去拿人。

相府中人听得王宫喧腾,不知发生何事,还以为吕嘉作乱,心想丞相作乱,国中无人可制,大事可成,自己定会升官发财,忍不住开心。正自开心,汉兵突至,把相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得举手受缚。

任是非把相府人众尽数抓了起来,这才带人去开府库。这本事在淮南王府练得炉火纯青,举手之劳而已,打开府库,里面尽是金银珠宝,一点之下,竟有一千三百多箱。任是非大吃一惊,心道:“这搜刮民财的能手,北有刘安,南有吕嘉。老子叫他们老乌龟,有先见之明。”吕嘉位在丞相,权势熏天,南越税收,半入相府,不意竟有如此之多,南越君臣无不大惊。

任是非心道:“这是他们自家的事,羽林军犯不着搅在其间,要不然,别人还以为老子贪财。”道:“太后,老乌龟竟这样厉害,搜刮了这么多,羽林军搬不动。”太后明白任是非的意思,心想此人难得,别人见了这么多财物,即使不要,也要瞧上一瞧,他竟是不瞧,大为佩服,道:“不敢劳动天兵。”赵兴传下王命,调来一万军兵,搬运财物。

一切弄妥,天已昏黑,回到王宫,任是非命人将吕嘉押回大营看押。太后命人重整杯盘,再开筵席。这一次,又是另一番光景,任是非大言炎炎,不住地插科打诨,逗得众人不时大笑不止。太后收起小瞧之心,诚心相谢,不住口地称赞任是非英明果敢,把任是非乐得嘴也合不拢了。

酒宴罢,任是非一行回到军中。召来曹万淳等将领,重申军纪,才取出银票,连夜打赏。军卒每人两百两银子,军官,将军,少者一千两,多者两万两,各有差。三军得赏,无不大喜。

众将去后,营中只有任是非,朱买臣,朴天正和风天南四人。朱买臣道:“南越主暗臣强,乱象也。一切凭太后支撑,太后一旦晏驾,早晚有事,劳动大军。兄弟何不乘此机会,劫其君,夺其国,并其地,此一劳永逸之法。”

任是非不意朱买臣竟说出这种话来,吃了一惊,双手乱摇,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大哥说,南越王忠心可嘉,定要保全,若行此事,何以向天下交代?岂不失信于天下?”

朱买臣叹道:“皇上仁慈,臣不敢有异言。南越乱象已显,他日必有悖逆之事,不行此术,难有万全之道。要是发生在事北之时,的是堪虑。”

任是非道:“朱大哥所言有理,不可不虑。杀已降不祥,此事万万行不得。兄弟倒有个计较,朱大哥以为怎么样?”招招手,三人附耳过来,任是非细说想法。说罢,朴风二人大拇指一竖,赞道:“妙计,妙计。”朱买臣道:“此法虽是可行,也只是暂时之策,非长久之计。哎,当此情势,也只好如此了。但愿南越乱事发生在事北之后。”

四人闲谈一阵,各自宿了。天一亮,任是非起床,用过早点。时近正午,才率领朱朴风曹四人,径去王宫,求见赵兴。赵兴听说钦使到来,忙率群臣出来迎接。进宫后,一面吩咐厨下准备筵席,一面差人报知太后。太后得报,立即出来相见。

酒席摆上,太后和赵兴邀任是非一行入座,南越君臣相陪。任是非伶牙俐齿,纵横其间,无不如意,说得南越君臣无不兴高采烈,也不必细表。

正当众人高兴之际,任是非道:“本钦差此次南来,一则是王爷忠心可嘉,圣命本钦差褒奖;再则,皇上听闻吕嘉谋逆,图谋不轨,特命本钦差抓其归案。”太后道:“皇上明见万里。请大人转告皇上,越中君臣忠心朝庭,不敢有异心。”任是非道:“一定,一定。王爷忠心,可表天日,皇上开心得很,经常说起,说王爷忠心可嘉,天下表率。”赵兴大喜,道:“尽忠朝庭,微臣份所当为,不敢劳皇上挂念。”

任是非道:“皇上还说,赵王爷忠心可嘉,他手下的人自是可以信赖,要是派兵宿卫京师,最好不过。”南越君臣万料不到皇上如此信任,无不大喜。要知京师重地,等闲兵卒,哪有资格宿卫,皇上要南越派兵宿卫京师,自是极度信任。

太后道:“皇上如此信任我君臣,敢不效力。”赵兴接道:“这就下令国中,收集五万兵卒,请大人带回京师。”任是非心道:“你答应就好。老子这招叫釜底抽薪,老子把你军队调走,就算到时越中有事,你又何能为。你无兵无将,到时,老子一支轻兵,就可置你于死地。”道:“既如此,本使就辛苦一下。只不知,收集士卒要几日时光?”赵兴道:“要十来天。”任是非道:“好,本使就等十天。王爷忠心可嘉,本使虽是归心似箭,等等也无妨。要是别人嘛……嘿嘿。”赵兴见钦使大人,对自己另眼相看,更喜,更不疑有他。朱买臣等人见任是非一番言语,说得南越发兵,无不暗暗点头,心想只要南越发兵,兵力大耗,到时也无能为力。

这事搞定,任是非心中高兴,大逞口舌之能,吹捧南越君臣,朱买臣和朴天正不停从中相帮,喜得南越君臣心花怒放,眉花眼笑。一餐饭,尽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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