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一名刘备悍卒,张大了嘴巴,口里居然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给城墙之上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咚”的一声,那人摔进了护城河中,溅起一片雪白的浪花,鲜血汩汩而流,最后又被河水稀释回复到原本的颜色。终于!徐徐爬升的吊桥,在城墙之上几个强壮有力的兵卒配合之下拉了起来。
刘备军夺吊桥而不得,愤怒之下,射出的无数箭矢,皆被拉起吊桥挡在了外面。

“将军!你是怎么做到的?”先前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开始兴致勃勃地问将起来,“你刚才单枪匹马,杀入对方阵中,手下没有一合之敌。还有你的白马,居然隔这么远也能跳上吊桥,当真是神了。将军你的枪法当真是出神入化,原来听人说起将军在‘虎牢关’下力敌温候,我原先还不信,温候的武艺在夺取下邳城的时候,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一杆‘方天画戟’施展开来,方圆三丈范围之内,无可敢近身。但将军你今日单枪匹马,独守吊桥,一弦四箭,射杀四人……”

这番称赞之言说来虽动听,却是说得零碎杂乱,看来这人平常也不擅于溜须拍马。我听他说得有趣,又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回头一看。

这说话之人还当真是熟人,他正是风平。他此时说得口沫横飞,兴高采烈。反而是他身边另外一人,便是先前借我弓箭的那个弓箭手。其实说来,这弓箭手也是熟人,他正是上次在兵营之中差点儿将我射杀的马忠。马忠却是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知凝神在想些什么,对于风平滔滔不绝的讲话,完全听若未闻般。

“没有道理啊!要说是接连四箭,以连珠手法射将而出,还说得过去。可是四箭并列,方向却是无法控制,他是怎么做到的呢?”马忠自言自语地说道。

听了马忠这般话,我也是为之一怔,方才醒悟过来:敢情他正在琢磨我射出的一箭四弦呢!马忠箭术上颇有造诣,自那日军营中一箭,我便看了出来,眼下军中箭术能与他相较者,除开我之外,便只有一个曹性能和他相提并论。尽管我从未看见过曹性出手,但那日吕麒麟落入候成之手,曹**暗中施放冷箭,虽手段有欠光明,但候成趁人之危,劫持人质相胁,却更见卑鄙。一个箭术高手,若不是有超人的自信,绝对不会轻易出手。

至于高顺、张辽二人,一人虽精于练兵和统率作战,另外一人却是武艺超群,更善防守。两人的箭术,我却还没见识过。

不管怎么样,马忠的箭术在我军中的确称得上上之选。在我眼中看来,即使是曹性与之比将起来,也是弱了一筹。怎么说呢?在马忠身上,关键是那一份冷静,就是我也未必能轻易做到。他仿佛就是天生的猎手般,永远都可以做到藏匿于暗中,等着关键时刻给猎物于致命的一击(好像历史上的马忠也是这样,关羽和黄忠这样的牛人都死在他手上,不管了!就这么写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了马忠一眼,淡淡说道:“五指有长有短,指间之缝隙也是有深有浅,只要稍稍注意箭羽的调整,控制方向,轻而易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马忠拍了一下大腿,从箭囊之中摸出两支箭,正想证试一下我刚才的说,可是箭一掏出来后,才意识到弓还在我手中。马忠讷讷正要放回羽箭,我将手中弓递还给了他,同时给了一个鼓励的微笑。马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然接过弓,还是将箭还回箭囊之中。

“怎么不试了?”我好奇问道。

“在下想过了,将军能这般一箭四发,简单说来便是做到了一心四用。说来惭愧!马忠做不到这点!”马忠说这番话的时候,刚才还是喜气洋洋的他,瞬间一张脸又变得失落之急。“没有什么做不做得到的。再高明的箭术都是从熟能生巧中练出来,不管是连珠箭法,还是一箭几射,只要你肯下功夫,便能做到!”我跳下马,拍了拍马忠的肩膀,此刻风平没再夸夸其谈了,“箭术和武艺殊途同归,都一个道理。不论枪法、箭术,还是刀、戟、棍、棒等其他兵器,只有在沙场之上不断的加以磨练,一招一式,千锤百炼,那才是最高明的武艺。”

我说完这般话,却看到风平一脸殷切地望将着我。

“果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我心中暗赞道。也难怪当年关羽会将他收将为义子,的确是根骨奇佳,乃是习武练功,马上驰骋的上好苗子。

“你二人在沙场之上也算磨练过一段时间了,只可惜……”我沉吟着说道。“可惜什么?”风平嘴快,一双眼睛已经是穿眼欲穿,哪里还等得下去?一张口便问了出来。一旁边的马忠尽管没有问将出口,可是脸上也尽是渴望之意。“只可惜你二人虽不缺少磨练,资质也是非凡,但独独缺少了就是名师指点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两人的神情变化。

果然!我此话一出,二人都是一脸意兴阑珊之态。

“风平不才!愿拜将军为师!”短暂的失望之后,风平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奋发和不息自强。见到风平这般表现,我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是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马忠一番犹豫之后,也跟着风乎跪了下来,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马忠想向将军学习箭术!”两人这般作为,在众人之中引起一片哗然。

“眼下不是说话之所!”我将两人扶了起来,看了一眼护城河对面,“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吧!”

两军对峙,中间虽然隔了一条护城河,两边人马箭来弩往,可大多因为距离过远的缘故,都掉进了护城河里。虽说此刻我等站在城墙之下,刘备大军的箭矢基本上对我们造不成多大的威胁,可我作为主帅,却久久不归城中,终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我方是由攻变守,开着城门守城,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遭。

“‘常山赵子龙’,别当缩头乌龟,有种便打开城门和我张翼德决一死战。”张飞不知何时又从人群之中跳了出来,骑着高头大马,手持丈八蛇矛,向我指名搦战。

“我呸!”风平狠狠地朝地上唾了一口,说道:“前面邀我‘陷阵营’出战,什么‘白耳兵’不敌也就算了,却是无耻地设下陷阱。现在还来?这张翼德也未免太不要脸了,将军刚才就不该放过他的,干脆一枪刺死他算了!”“不必理会!若是为将者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也不必带兵打战了!”我头也回地对风平说道:“你二人欲习我枪法、箭术,至于拜师就不必了,我和你们年纪相当,就当是比武切磋好了。不过丑话得先说在前面……”说到这里,我驻足停了下来,甚为郑重地看向二人。

二人似乎都显得颇主心虚,不敢与我对视。

“我且问你们一句,你二人可愿吃苦受累?一分汗水一分收获,欲习得比别人高明百倍千倍的枪法、箭术,便要比别人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说到最后一句,我故意提高了声音,“要是你二人吃不了苦,受不得累,今日之事不提也罢!”我焗焗目光注视着二人,心中也忐忑之极,虽知二人都是人可造之才,但再是可造之才,缺了勤奋,终究难成大才。

风平、马忠对望一眼,仿佛都鼓足了勇气,彼此目光与对视在一起,不约而同地说道:“不怕!武艺不成绝不说苦道累!”

我眼中露出欣慰之色,轻轻地点了点头。可是在其他人眼中,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多少都有些酸溜溜的感觉。“我刚才那番话不只争对他们二人,只要有志之人,明日鸡鸣之时,便可在校场集合!”我鼓足中气,对所有人说道。此话一出,众人皆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短暂的平静之后,接着暴发出阵阵欢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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