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不及同情这位抹眼睛的倒霉仁兄了,只能默默祈祷这位老兄能荣登极乐,而不是去阴曹地府。
回头看了一眼,吊桥还未完全拉上。见机不可失,一枪荡开数名欲上前靠近的刘备兵卒,顺势策马转身。又有一人想趁我转身之际,欺将上来,却不想白马后蹄一扬,把他踢翻在地。“好样儿的!”我心底暗赞了一声。我索性又把心一横,又全力驾驭起座下白马,开始拼命往回飞奔起来,我心中不住暗念道:白马啊白马!这次能不能活命,便全靠你了!

白马仿佛通晓我心意般,到迈动前蹄的一刻,竟出声相应。一声清澈的嘶鸣响彻云霄,仿佛天地皆为之动容。

此刻风好一阵大风吹过,吹起满地黄沙。白马借助风势,似乎跑得更快,雪白修长的鬃毛在大风吹动下,飘飘而舞,更显白马的神骏非凡。我心中暗自感谢老天爷的帮忙,若非是这阵这阵及时风吹起满沙,掩去了众刘备军中众弓弩手的视线。要是这时背后射出几支冷枪、暗箭,的确很难躲开。

眼见着护城河越来越近,可我依旧视若未睹般。我一双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缓缓升起的吊桥。

“四步……三步……两步……”我心中暗暗数道。等数到“一步”的时候,我用尽全力大吼一声,牢牢地夹紧马腹,提起手中马缰。白马高高提起,身体稍呈蹲坐之势,后蹄先是最大限度的弯曲,跟着慢慢伸直,最后几乎伸成了一条直线。又是陪着一声清脆白马嘶鸣,一人一马,仿佛在比谁叫得更响亮。

腾云架雾般感觉,可是在马儿腾空而起的一刻,我却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实在不敢想象要是白马未能飞跳到到了吊桥之上,或者说是一脚踩空……

“答”“答”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尽管没睁开眼,我能想象得到那是白马前蹄触及吊桥的声音。我正要欣喜不已地睁开眼睛,却感觉我整个人连同着白马仿佛都失去得重心,不住地往下掉。我一颗心跟着往下沉,暗道:莫非当真是天要亡我?没想到最后拼尽全力尽,还是跌进了护城河中,

可是等了许久,仍旧未听得“扑通”落水之声,反而有种脚踏实地踏实感觉。

突然在我周围,还要下邳城墙之上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我将信将疑地睁开了眼睛,四周打量了一下,却发现原来已经脚踏实地地站在了城门口中央,周围不少乘劫后余生的将士一齐围了上来,眼中尽是崇敬之色。相比眼下我的茫然我不知所措,白马显得镇定多了,安祥着摆了马首,而且悠闲地啃将起护城河边的青草来。

原本白马早就安全地飞踏上了吊桥,只是此刻吊桥正在升高,白马在吊桥之上站立不稳,顺着不断升高的吊桥不住下滑,所以刚才我才有不停往下掉的错觉。

众人的欢呼并没有持续多久。

“将军!你看……”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句,“你们要砍断吊桥的铁链!”此事非凡小同,众人闻言都跟着望去。却看见几个悍不畏死的刘备士卒,居然攀上了吊桥之上。这几人定是趁我回头对付那几个弓弩手的时候,才抢上了吊桥之上。此刻吊桥在不住升爬,可是这几个人各抓住两边的铁链,倒也未摔将下护城河。

可是我又哪里知道?早在白马踏将在吊城的第一刻,一个没抓稳铁链的刘备兵卒已经跌进了护城河中。

只是刚才适时响起一阵呼兄欢呼,将他惊叫声完全淹没了。此时!那几个抓住吊桥两边的铁链的刘备悍卒,他们原本是两只手抓住铁链的,但现在已然换成了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取下衔在嘴里钢刀。有几个手脚快的,已经“叮叮当当”的砍将起来,便是三指并粗的吊桥铁链,一时间也给这几个人砍得火花四溅。

若是叫这几个砍断拉放吊桥的锁链,放下吊桥,后果被实在不堪想象。

看着旁边刚好站着一个身负箭囊,手里持弓的弓箭手。来不及问向他相借,我一把从他手中夺中弓,说道:“兄弟!先借你弓箭一用!”那人微微错愕之下,竟然自动地背转过身,好让我方便取下他背上箭囊里所盛之箭。那人回过头冲我一笑,道:“此弓能得将军所用,是它的福气,将军请取箭!”

我右手握弓,左手往那人箭囊中一探。

看着我一下子取四去箭在手,那人又是怔住了,似乎更想提醒了我拿多了。可是嘴唇方动,却是见我五指之间,各扣了一支箭在手,目光却是注视着在吊桥之上不住砍着铁链的几人。我缓缓抬起手中里弓,五指间各箭微微调整着方向,那名弓箭手不敢再出声打扰,性怕惊绕了我。

那弓箭手自然知道:像他们这弓箭手,如要射中目标,必须得全神贯注,最忌分心。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有这般射法,心中还是难免为我捏了一把汗。

“你说将军这能射中么?”他旁边一人小心向那弓箭手垂询道,“我还第一次看见这种射法,要是能射中两人就不错了,还……”没等那人说完,那弓箭手竖起了食指,轻轻地“嘘”了一声,跟着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那人悻悻地看了弓箭手一声,虽然有些不满,可是也不敢再说话了。

我心中正觉得奇怪,刚才那人的声音,怎么听在耳中觉得有些耳熟。

不过!我却无暇去想那人究竟是谁了。如今箭已架在弦上,弦也拉满,是不得不发了。我深吸过一口气,努力把一切愁丝杂绪都排除出脑海,脑中尽量保持清醒空明的状态。五指一收一放,闻得“嗖”的一声,虽然一弦四箭,但四箭并驾齐驱,却是不先先后,听将起来,仿佛只出射出一箭般。

吊桥之上,各人都在忙着各自的活计。也许他们听见这箭射出时的破弦声响,可是这四箭听来却是只有一声,想来各人心中都在侥幸期望着这一箭并不是射向自己,而是射向他人。尽管这种想法说来有些好笑,但这些人既称得上“悍卒”二字,绝对是随时都有着死的觉悟。他们更是刀口舔血,游离生死边缘的老兵,他们不怕死,多年的沙场撕杀更让他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只可惜!今天偏偏也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经验让他们葬送了性命。

先后闻得四声闷哼,四个刘备兵卒都停下了手中动作,随着手中钢刀握将不住,落进了护城河中。他们四人身子也是微微一顿,一个倒栽葱,跟着钢刀一快跌进了护城河中。此时此刻,吊桥之上还剩有刘备最后一个兵卒,他看着自己同伴莫名其名地掉进了护城河中,手里也是停了下来,眼中开始显出惊慌之色。

城门口中和城墙之上,再次响起阵阵欢呼。

那在吊桥之上侥幸活着的最后一名刘备兵卒,在额头之上抹了一把汗后,还未及庆幸那四箭都是射向他人,而非自己。

但见着城墙之上的高顺自城墙垛口处微微探出头,看见吊桥之上唯一剩下的那人,眼中满是同情和不幸。高顺打了一个手势,更见着城墙垛口之间,无数张弓悄然无息地伸展出来。刘备剩下的唯一一人,正拭着额间冷汗,不经意抬头间,终于看清楚了城墙之上、垛口之间张张强弓硬弩。那人脸色瞬间骤变,变得一片惨白,再没有一丝血色。

“放!”高顺抬起的手一落,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顿时间无数箭矢如雨般落下,那剩下的一人完全淹没在箭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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