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看清楚陈到的“白耳兵”移动尤如乌龟走路、蜗年散步般,高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原打算举起令旗的手又垂了下来。
陈到观得高顺手握令旗之手微动,似乎有变换阵形的打算,正暗自欣喜。可不想事倒中途,敌将居然又顿了下来,居然没有调整阵形。陈到故意移动阵形,希望借此也逼得对方调整阵形,自己在还在敌方移动之间,找到破绽,以寻求破敌之机。哪里想得到对方主将竟然如此老练,居然没有上当。

“白耳兵”鱼鳞阵形既然动了起来,断然没有停下来的可能。别看此刻陈到移动慢得跟七八十岁的老人般。

但这般阵形,却是鱼鳞阵中防守最为严密的“逆鳞”之阵。若说是高顺一时不查,冒然出击的话,说不定会在陈到此阵之下会吃个大亏。不过“逆鳞”之阵除了这移动缓慢之外,还有一个弱点,更是此阵一发动,断断不能停将下来。这跟鱼逆流而游的余是一个道理,逆游而行,有进无退。

见到高顺居然不上当,陈到索性把心一横。

两军将要接触之际,但见陈到令旗招展,“白耳兵”瞬息之间,又转换了阵形,但见阵外飞骑游走,盾牌手、长枪手排在其后,而弓箭手夹杂其间,以盾牌作掩护。这次阵形转换之快,简直快得让人目不暇间,飞骑仿佛平空中变化出来的一般,各种兵种穿插游走间,仿佛走马观花般好看。

高顺见得对手已是了动作,心中却冷笑不止,令旗一动,大声喝令道:“不必管游走在外面的飞骑,只管射藏在盾牌下的弓箭手!”

如果一般人闻得这般话的话,只怕会认为高顺疯了。须知陈到排下这般攻守兼备的“鱼鳞”陈形,主要便是为了保护军中的弓箭手。每一个弓箭手都躲在盾牌手之后,皆有盾牌守护,偏偏高顺还下令对那些弓箭手下手,不是疯了是什么?陈到见到高顺令旗展动,已知高顺已有动作,但一时间却是猜将不透高顺意欲为何。

“陷阵营”中人各自从背后或马背之上取下弓箭,人人搭箭上弓,虽然动作各尽不同,但上箭拉弦的速度却是一样的快得不可思议。

一时之间!“嗖”“嗖”之声不绝于耳!陈到睁大了睛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人自盾牌后面倒下,尽管却大部分的箭矢都未伤及他们性命,但却是让这弓箭手丧失了作战能力。陈到暗中佩服起了高顺的眼力来,这些游走在外围的飞骑和长枪长手,虽然看来吓人,但实质伤害不大,陈到真正的杀手锏却是那些躲在“盾牌”后面的弓箭手。

陈到见得自己布置被高顺识破,令旗再动,令旗一左一右挥动间,“白耳兵”阵形再见变化。

只见“白耳兵”前方收拢,后方也向着中间位置收缩,阵形顿时变成了前轻后弱,中间颇有尾大不掉之势,若是远远看去,陈到此刻摆出的阵形,颇似“鱼跃龙门”之态。长枪手驻立在前,飞骑游走在后,长枪手像是鱼头,飞骑就似鱼尾。

高顺令旗一高一下,只见着第一列的“陷阵营”将士已隐有了动作,各自将弓箭重新搁下,却是拾起了身边的兵刃。

“陷阵于敌,有死无生!”在第一列的高言,抢着高声喊了一句。其余“陷阵营”将士纷纷高举起手中兵刃,齐声喝道:“杀!”这个“杀”字尚回荡在天地之间,第一列的“陷阵营”将士和跨下战马,皆动了起来。战马四蹄迈动,嘶鸣之声响彻长空。起先,战马是迈着碎步小跑,因为马甲和背上之人加上盔甲的重量,却也造成了战马不能瞬息之间将速度提高到极致,只有缓缓加快。

陈到眼前为之一亮,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

当下陈到令旗前指。“白耳兵”前排的长枪手也开始向前移动,随着奔跑中战马速度不断提升,“白耳兵”长枪手早已经停了下来,彼此将紧握住手中长枪,最前排之人更是将抬枪架在了肩膀之上。原本长枪手到“陷阵营”之间的距离,足够“陷阵营”战马将马速提至极致,以发挥最大的冲击力。

偏偏到这紧要关头,陈到下令鱼头位置的长枪手移动了一段距离,无形之中,却是削弱了“陷阵营”战马的冲击力。

终于,两支人马狠狠的撞将在一起。第一列“陷阵营”将士不少人撞将在“白耳兵”三两人一起擎着的抬枪之上,连人带马,撞得血肉模糊,但“陷阵营”中更多马技高超之辈,控制着战马,在两支抬枪的空隙之间,抢了进去。后面的长枪手几乎对他们就再够不成什么威胁了,“陷阵营”所过之处,哀鸿一遍。

因为“陷阵营”中人个个身披厚有甲,普通的刀剑,基本上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眼见到自己这方兵士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陈到心如刀割。尽管自己精心准备的“抬枪”,对“陷阵营”也造成不小的伤害,可是和自己一方的伤亡比将起来,那却又是得不偿失了。高言手持一杆长枪,在“白耳兵”中肆掠而过,仿若收割稻麦一般,不断有人倒将在他的枪下,高言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正自杀得兴起……

看到这般一面倒的局势,陈到咬破嘴唇,令旗后指。鱼尾位置的“白耳兵”飞骑就分左右两路前往鱼头位置,增援前方渐渐抵挡不住的“长枪兵”。

高顺冷眼注视着战局的发展,尽管形势喜人,但他跟陈到一样,此刻的高顺心中在滴血。特别是每见着一个高姓的亲弟子兵,倒地不起,立刻有敌兵一拥而上。尽管他们身上都披着厚厚的凯甲,但一旦陷于众人之中,又如何能得幸免?况且,第一列“陷阵营”人马只有区区一百之数。

终于,第一列“陷阵营”马力已尽,陷于“白耳兵”的重重包围中,大多数人都是孤军作战。陈到将鱼尾位置的“白耳兵”飞骑调上之后,逐渐稳住了战局。

而且仗着从人多势众,更渐渐占据了上风,挽回了颓势。所有“白耳兵”清楚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彼此更加卖力杀敌。而第一列“陷阵营”将士的情况刚好相反,因为先前陈到命长枪手前进进一段距离,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出战马的冲击力。而如今身陷重围之中,更是步履难艰。

不少悍不畏死的“白耳兵”将“陷阵营”骑在马背上之人给扑将下马,然后群起而杀之。这样的情况几乎发生在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高言闪身一避,长枪掠过,顺势击杀了一个为了要将他扑下马而不顾性命的“白耳兵”。长枪自那个“白耳兵”胸膛透体而过的瞬间,几滴鲜血溅在了高言脸上。高言空闲的左手伸到脸上抹了一把,将手指放到嘴边舔了舔,淡淡血腥味似乎更刺激了他。一杆长枪挥舞得滴水不漏,使得如同猛虎下山,灵蛇出洞……

高顺冷冷地注视着战场之上发生的一切,每当一个“陷阵营”将士倒下,他掌握令旗的右手都禁不住一阵颤动。

尽管他心急切地盼望着自己现在便带着剩下“陷阵营”将士便冲入敌阵之中,救出被围困在敌军之中的战友亲人,但他心中更十二分的清楚:现丰还不是时候。他还在等,等陈到将鱼尾位置的飞骑派出的一刻!眼下,看到陈到“白耳兵”飞骑已然加入了战斗,而且为挽回战局,已然和第一列剩余的“陷阵营”将士战作一团,再难分出你我。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