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营房县公安局门口的时候,张杰抽出一张二十块钱扔在方向盘上,抢先打开车门跳了出去,随即陈克强也下了车,右手拽住老赵头的脖领子,张杰已经在车后等着了,虽然即便老头跑掉张杰也能轻轻松松追回来,可还是预防万一怕他跑掉。田牛抓住老赵头有三五天没有洗过的手,只觉得油乎乎的有些腻人,却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抓住跟了下来。
看到公安局的大门,老赵头终于有了反应,“这不是医院,你们是公安?终于有这么一天了。”他初始挣扎了一下,发现陈克强跟田牛如铁箍一般的臂膀,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便放松下来,神情淡定的好像根本不是一个杀过人的嫌疑人被带进公安局。

老赵头被押解进了一楼的讯问室,一米多高的铁椅子放在屋子正中,陈克强跟田牛两个人仔仔细细把老赵头身上翻了个遍,连军大衣里面套着得夹克衫的拉链都用剪子剪下来,防止他自残。老赵头被关进铁椅子之后,两把手铐拷在手上,脚下也被加上了一副脚镣。

“看着情况你们都知道了,要不不能上这么多东西。”老赵头神情自若,好像见过风雨的人物。

三个人没有人理他,陈克强坐在讯问台后面开始准备做笔录,墙角的监控器已经打开,进行了讯问情况的录像,这是为了防止以后法**翻供说有刑讯逼供,其实若有刑讯逼供也不会在录像机前,小黑屋还是预备了两间的。

田牛让张杰去跟张军汇报,毕竟这件事情是张杰发现的,居功至伟,他自己则又电话联系王法医,晚上可能还得加班,毕竟下午做的检材是间接检材,没有取老头的血液或者细胞样本。

张杰兴冲冲的跑到张军办公室,张军不在,这样的饭点时刻,领导不是在洽谈公务,就是在体察民情,一般不会在办公室和家里的。他只好打电话,“张大队,跟您汇报一点事情,我跟陈克强、田牛一起把三一四案件的嫌疑人抓住了。”

电话另一端一声惊呼,就听见有人训斥张军的声音,好像是周志军,“张大队,你咋呼什么,那个小蜜又呼你了。”从这话语可以看出来应该是私人性质的聚会,也反映出来张军跟周志军的关系,绝不仅仅是上下级这么简单。

“真的,你们在大队?好,我马上到。”张军跟张杰说完话,才回过头来跟周志军解释,“周局,你要高升了,我记得你说过,市局沈高文跟你表过态,只要三一四破了,你的副处就解决是不是?”

“你的意思三一四嫌疑人到位了?”周志军的表情有些丰富,刚才的淡然,变得有些兴奋,又变得有些亢奋,脸上的红光已经不止是酒意的体现了,他的地位有些尴尬,东宁所有的县分局公安局局长都已经解决了副处,只有他,因为三一四案子的牵扯,还没有着落,这个县长助理或者副县长的头衔怎么也挂不上。

此刻知道心愿得了,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消息可靠不?人什么时候抓住的,你有事情不汇报这样不太好,分明没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啊。”

“周局你误会了不是,咱是连襟的关系别人可不知道,我能不知道我这个刑警大队长怎么来的么?是吧姐。”张军跟周志军说了一句又转身冲张志军的老婆说道,“这是我们刑大新来那个小子搞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搞到的线索,现在人已经抓到讯问室了,上午就去市局做过鉴定,应该不会错的。”

“这个张杰有点意思,身手了得,要不然上次你就得多少丢些面子,不会反而立了个三等功了,现在又破了三一四,他是不是我们营房公安局的福星啊,起码是你张军的福星,走,我跟你一起去。”周志军站起身来,他老婆连忙把他的外套递了过来,他的司机此刻刚回到家里跟老婆亲热,接到去局长家的电话,骂了几句还是不得不舍弃了老婆,离家开车而去。

老赵头撂了,很光棍的把发生的事情全部交待,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活着没什么意思,早晚一天的事情,活着无非寻求个快活,无儿无女无老伴,能享受一天是一天,自己也觉得自己缺德,该死,可三年来公安局竟然没抓住他,让他萌生了侥幸心理,继续作案下去。

老赵头叫赵廷,已经五十五岁了,自幼家贫,什么技能也不会,到最终沦落成了街头流浪汉,以拾破烂为生,几年前在肉联厂宿舍这里发现了这个好地方,最开始用席子临时弄了个遮风避雨之处,满满的改造成了现在的半土木结构,原本他也不是犯罪的人,可没成想一次去兴山的乡下捡破烂,去荒草地里方便的时候,撞到了一次野战,精彩激烈的场面让他连上厕所都忘记了,一泡尿憋了十几分钟,等到人家走开才释放完毕,骑车子走人。

此后老赵头便经常往茅草丛中去逛荡,可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竟然一次没碰到过。终于在无数次努力之后,被他发现了一个机会,一名在地里干活归来的少妇可能是内急,到草丛中方便,他尾随进去,由于害怕喊叫,将少妇砸晕后强奸,事毕又怕暴露,一狠心用少妇扎裤腰的绳子绕在她脖子上,活活勒死。

赵廷在家里呆了至少一个月,可他发现根本没有警察上门,也就放心起来,继续悠哉悠哉的过他的日子,他的目标不确定,就是偶然碰到的单身女性,甚至连十二三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那是在别山镇的刘湾村,十七岁的姐姐带着十二岁的妹妹出去玩,两个人却再也没有回家,被发现的时候,两具**下身的尸体正躺在蓝色的自行车旁。

到现场的民警都愤恨难当,幼小的孩童身上遍布伤痕,喉咙被割断一半,淋漓的鲜血喷洒在粉红色的书包之上,书包里露出的小学语文几个字更是让人揪心。

张军赶到刑大的时候,田牛已经取了赵廷的血连夜送往市局,这次当然有专车相送,技术队的其他人也被张军通知加班,赶到了那个小窝棚去寻找证据,一把三寸长的自制钢片刀被搜了出来,上面或许曾经殷红点点,现在却被洗刷的雪亮。

张杰等到的不是表扬,而是张军一句:“你让我怎么说你!目无组织纪律,有了情况要立即上报,你不跟我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我这是保护你知不知道。”张军说了几句,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红,人家这是怕他争功呢,上次的事情立了功,却只落下个嘉奖,心里肯定不平衡啊。

“张杰,我想有些事情你可能误会了,来,你来我跟你说。”叫了张杰一声,张军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周志军则来转了一圈,看了一下陈克强做的笔录,又安排了另外几名老民警继续审查。

在张军办公室里,张大队同志开始了掏心窝子的话,“张杰,不是我贪功,上次的事情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给你立功的,你想一下,你刚到刑大,还没有执法办案的资格,只是实习,过几天还会去警校进行入警培训,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啊!公安局是论资排辈情况最严重的,很多人是领导亲属,也得在基层熬够年头才能晋升,才能立功,虽然有些人是关系挂靠在基层,人在机关工作,可人家毕竟还是属于在基层任职不是。”

张杰连忙表态,“张大队,绝对不是这么回事,我就是拉着陈克强跟田牛带我转转,这不是嘉奖了么,想出去玩,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个老头,当时没抓他,先去他住的地方取了检材,确认了之后才抓的。”张杰三人早就提前商量好了说词,相当于串供了。

陈克强跟田牛稍后对张军所说的也如出一辙,干侦查的人相互之间隐瞒一点事实,用另外一个故事代替,还是基本哈桑能做到自圆其说的,三个小伙子去肉联厂附近的小驴河玩,恰巧碰到了拾荒老头从窝棚里出来的故事就此出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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