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马云翼的述说,马耀祖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I
这龙鳞的父亲,他也是认得的,此人名叫龙子谦,三年前才来到京城,很是有钱。在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上,开了一家最大的珠宝行。龙子谦行事出手大方,很快就和官府中人打成了一片,说起在京城的势力,也不亚于他这个禁军都统制。而且和他马耀祖也关系不错。这回自己的儿子杀了他的独生子,这可如何是好?

马耀祖正在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的当口,后堂传来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不一刻,一个中年美妇,在两个丫环的陪伴下走了进来,正是马耀祖的夫人。小丫环偷听了马云翼的话,跑去后面给她报信,她一听就急得大哭起来,跑来前厅和丈夫讨主意。这马云飞虽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从一岁多的孩子,把他养到现在,早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马耀祖此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不停的长吁短叹。马夫人见丈夫这个模样,也没奈何,只是不停的哭泣。

正在这时,门子进来报告,开封府的公人来了。马耀祖一惊,心说:‘来的还真快。’吩咐夫人暂回后堂,自己起身前去门口迎接。

若在平时,这开封府的公人上门,马耀祖根本不用起身,他是禁军都统制,朝廷的命官,而开封府的公人,只是捕快的身份,没有品级,只能算一般公务人员。和他在等级上差着老大一截呢。他坐在那里等着来人进来就行了。可今天不同,他的儿子犯在人家手里,这可就不能装大了。

马耀祖来到院门口,见是开封府的李捕头领着四个捕快站在那里,急忙过去见礼,又掏出一些散碎银子塞在李捕头手里,嘴上说道:“李都头来了,稀客、稀客,快进屋里坐。”

进得前厅,丫环们已经摆好了座位,泡上茶来,马耀祖让李捕头和四个捕快坐了喝茶。

李捕头见马耀祖这般热情,礼数又周到,又给了银子,心里对马耀祖自然产生了好感,笑着开口道::“马老爷可知我们的来意?”

马耀祖哭丧着脸,长叹道:“哎,都是我那不肖的逆子,居然闯出这杀人的大祸,我现在正不知如何是好,正要请教都头给拿个主意。”

李捕头拿了马耀祖的银子,自然要表现一番,微笑道:“马老爷少安毋躁,你家少爷伤人是真,这杀人却是没有的事。”

马耀祖闻言一惊,道:“李都头此话怎讲?”

原来马云飞一刀砍下来,那龙鳞本能的侧身躲避,马云飞那一刀就没砍中他的脖子,只是连右臂带右后肩背砍了个正着,那龙鳞是又痛又吓,一下子晕了过去。马云飞和马云翼前脚刚走,那私塾的先生就起身跑出来,想看看刚才学生们在吵闹什么。见龙鳞倒在血泊里,老先生也吓了一跳,急忙找人喊郎中来救治,又叫人到开封府去报了官。

等得开封府的官人来到,龙鳞已经被救醒,官府的人问明是马云飞做的案,就叫把龙鳞送回家里,然后返回开封府报告了府尹大人,府尹大人于是差李捕头,带了四个捕快,来拿马云飞到堂问案。

听了李捕头的这番话,马耀祖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捕头一番表现,给马耀祖吃了一颗定心丸,但马耀祖给他的那点银子,要把事情彻底摆平,还差得远,这人还是要抓的。

李捕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看马耀祖,又开口道:“虽然少爷没有杀人,可那龙家少爷的伤势也是不轻,伤口深可见骨,贵府少爷这持刀伤人的罪过,却也是难免的,因此府尹大人差小的来,叫你家少爷去开封府问案,还请老爷行个方便。”

他本来是来拿人的,得了银子,这‘拿’就改成了‘叫’,虽只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马耀祖双手一摊,叹道:“哎,这个逆子,闯了祸自己不知跑哪里去了,打他弟弟回来给我报信,我也正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他呢?”

李捕头心里冷笑,他才不信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有这样的主见,杀人之后还能想到逃跑。但是看在刚才进门时,马耀祖塞给他的银子的面子上,又不好作,只是脸色有些为难的看着马耀祖,也不说话。

马耀祖见状,知道这李捕头心里怀疑,自己又没有充分的证据让对方相信。情急之下,一把抓过在旁边呆的马云翼,推到李捕头的面前,道:“这就是我的二儿子,就是他刚才跑回来给我报的信,学校那边的情况,都是他说与我知的,李捕头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就仔细问他吧。”

这马云翼本来就胆小,刚刚从他哥哥杀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被他父亲推到李捕头的面前。他还以为要抓他去顶罪,吓的哇哇大哭,立即抱头鼠窜,逃出前厅,跑到后院躲了起来。

李捕头见状,摊摊手,开口道:“老爷明鉴,不是我不肯通融,实在是我家府尹大人执法严明,不徇私情,我如果不能带贵府少爷回去复命,在府尹大人那里须交不了差。”

马耀祖沉吟半晌,心里想:‘看来进门时给的那点散碎银两,起不了太大作用,这些公人,以后还有用得到的地方。’没奈何,只好起身,又去后面拿出一定十两银子,塞进李捕头的手里,又给每个跟来的公人两吊铜钱,算作跑腿费。

李捕头见又有银子到手,还是沉甸甸的十两一锭的元宝,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容,开口道:“既然你家少爷畏罪潜逃,我们也只好空着手回去复命了。不过小的还有句心腹话要和马老爷说,这持械伤人的罪过,和杀人不同,可大可小。有句话叫做‘民不举官不究’。只要那龙家不告,这案子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马耀祖听了李捕头这么说,面上一喜,转而又阴沉下来,说道:“李都头想必也认得那龙子谦,知道此人的身份,他虽然才来京城三年,却也和官府上下打得火热,若论势力,恐怕不在我马耀祖之下,如今我那逆子伤了他的独生子,他又怎肯干休。”

李捕头笑道:“马老爷此言差矣,有句话说得好:‘贫不与富争,富不与官斗’。那龙子谦虽然有钱有势,但毕竟只是个商人。可你马老爷乃是朝廷命官。如果认真打起官司来,他也未必能得到便宜,弄不好最后就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小人觉得,只要你马老爷能主动去龙家赔礼道歉,再赔偿一些医药费,那龙子谦也未必会不识时务的争闹下去。只是我们府尹老爷这边,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马老爷还需仔细打点一番。”

马耀祖听了李捕头这番分说,脸上才真正露出喜色,心里赞叹这李捕头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官差,看事情就是透彻。当下连连道谢。

李捕头见话已经说完了,也算回报了十两银子的人情,就起身告辞,回去向府尹大人复命去了。这边马耀祖吩咐管家带了银子去开封府打点。自己急忙骑马去龙家。命夫人在家等候消息。

到得傍晚,马耀祖回到府里。他这次去龙家非常顺利,龙子谦表现的异乎寻常的通情达理,只是勉强收下几十两银子的医药费,表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本来是小孩子打架,不小心伤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绝不会去官府告状。

管家也早回来了,开封府尹那里也疏通好了。府尹答应,只要龙家不告,他就把此案消掉。

一家人都高兴起来,坐在前厅里兴高采烈的谈论,没想到这么大的事,竟然如此轻松的就化解了。这还真要感谢李捕头出的好主意,这银子花的值啊。

不觉已到晚饭时间,丫环摆上饭菜,大家正要吃饭,忽然现少了个人。马云飞平时坐的位置空空如也,于是马夫人又着急起来。

这马云飞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像个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毕竟实际年龄只有十岁,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么点个孩子到吃饭的时候还不回家,这让马夫人如何不担心。

马耀祖毕竟是个男人,心粗一些,安慰夫人道:“这个逆子闯了大祸,一时半会儿不敢回来,也是正常,到天黑了自然就会跑回来,他难不成还敢在外面过夜。”

马夫人想想也对,于是草草吃了晚饭,一家人就坐在前厅里等。

等得天已经黑透了,还是不见马云飞的影子,马夫人又着急起来。

马耀祖心里也有些着急。马云飞闯了大祸,他心里懊恼,也恨这个儿子不成器,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他还是心痛这个儿子的。

夫妻两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马云飞能去哪里,可是讨论了半晌也不得要领。

原来这马耀祖的祖上是山西人,当年因家贫从军,跟随大宋朝开国皇帝太祖赵匡胤,立下了汗马功劳。赵匡胤黄袍加身做了皇帝,定都开封。马耀祖的祖上也加官进爵,在开封做官,日子过得也算逍遥自在。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家中人丁不旺,每代都是单传,因此上这马耀祖在京城并无亲戚。所以夫妻两怎么也想不出马云飞能躲到哪里去。

突然,马夫人想起一个去处,开口道:“是不是躲去亲家那里了?”

这句话,让马耀祖猛然想起来,他在京城还有个结义兄弟,名叫杜云天,人送外号‘铁掌开山’,开了个虎威镖局,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英雄相惜,不但义结金兰,还定下了娃娃亲,杜云天把他的独生女许配给了马云飞。

马耀祖听得夫人提醒,觉得甚为有理。也不顾天色已晚,立即骑马直奔北门外的虎威镖局。来到镖局门外,见镖局大门已经关闭。他和杜云天平时相处的如亲兄弟一般,因此也没什么顾忌,抡起拳头把门砸得山响,边砸边大叫:“开门“。

边门打开,出来的是管家杜福。见是马耀祖在叫门,他自然是认得的。陪着笑脸道:“什么风把亲家老爷吹来了?”一边命令门子打开大门,把马牵进去。

马耀祖把马缰绳交给门子,一边大步往里走,一边问道:“你家总镖头在家吗?”

马耀祖走的太快,那杜福已经被落下了几步。他小跑着追上来,说道:“在,在呢。只是昨晚家里来了刺客,老爷受了伤,如今正在后面修养呢。”

马耀祖闻言大惊道:“快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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