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飞见龙鳞上当,心里暗喜,冷笑说道:“先把赌注说定,免得你输了耍赖,我若输了,向你磕三个头认错,承认你的玉佩是天下第一宝贝,我这把刀归你.如果你输了,向我磕三个头认错,承认我这把刀是天下第一宝贝,你的玉佩归我。你可敢赌?不敢赌的话,现在就磕头认错,滚回家去,以后别再来上学了。”
那龙鳞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觉得这样的赌注自己吃亏,却一时想不明白亏在哪里。那边马云飞又在连声催促,没奈何一咬牙,叫道:“小爷认赌了,你说怎么个赌法?”

马云飞见龙鳞一步步被自己逼入圈套,心里暗乐,冷哼道:“我这把刀是破铜烂铁,这话可是你刚才说的。”

龙鳞冷笑道:“是小爷说的又怎么样?你能拿小爷怎地?”

马云飞道:“破铜烂铁可能削铁如泥?”

龙鳞答道:“自然不能。”

马云飞哈哈一笑道:“好,我们就赌这把刀能不能削铁如泥?如果能,就是我赢了,不能,就是我输了。你可敢赌?”

龙鳞咬牙答道:“赌就赌,难不成小爷还怕了你?”

马云飞让龙鳞拿出五枚铜钱,做一摞放在地上。这种做冤大头的事,他一般都让别人干。龙鳞家里财大气粗,一向大手大脚惯了,他想做的事,从来不怕花钱。今天他卯足了劲要和马云飞打赌,这几个铜钱,自然不在话下。

马云飞又向围成一圈,看热闹的这些学童,团团作了一个揖,道:“各位同学今天做个见证,我马云飞和龙鳞打赌,如果我这把刀能剁开铜钱,说明我这把刀是宝刀,能削铁如泥,龙鳞向我磕头赔罪,他的玉佩作为赌注输给我。如果我这把刀剁不开铜钱,我就输了,向他磕头赔罪,这把刀也作为赌注输给他。你们可敢做这个见证?”

这些孩子正处在好事的年龄,见有这样的热闹看,一个个都兴奋异常,哄然叫好,答应做这个见证。

只有马云翼眨巴着眼睛,神色古怪的看着马云飞。他们哥俩从小就在一起厮混,互相最是了解不过,这马云飞从来不干吃亏的事,就算这次打赌,明摆着是马云飞占了天大的便宜。他的赌注不过是一把五十文钱买来的大刀,如果真能剁开铜钱,赢的可是人家价值连城的一块玉佩。如果剁不开铜钱,输了固然可惜,但也没啥大不了的,五十文钱而已。

马云飞双手握刀,双膀运足了力气,大刀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大吼一声,急挥而下,只听苍啷啷一声响亮,五枚铜钱居然一分两半。

在场围观的孩子兴奋的一齐叫声“好”,呼啦一下围上来,争着要看马云飞手里的宝刀。

马云飞伸手分开围观的学童们,来到龙鳞面前,左手伸到龙鳞鼻子底下,说道:“快把玉佩拿来,然后磕头认错。”

龙鳞怔怔的望着马云飞,脸色阴晴不定,他从生下来就是有钱的大户人家的少爷,从来就是那些侍候他的下人们给他下跪,他除了在庙里跪过菩萨,在祖宗祠堂里跪过祖宗,在家里跪过父母,就没给其他人下过跪。让他给马云飞下跪,打死他也做不到。再者,这块玉佩是他老爹的镇店之宝,他偷出来玩玩,被现了,大不了就是挨几句责骂,如果他把这块玉佩输给别人,那后果就难说了。

想到这里,龙鳞一咬牙,耍赖道:“我没输。”

马云飞愕然,道:“你反悔了,想耍赖。”

龙鳞脸上一红,强辩道:“我没反悔,你才反悔了呢。”

马云飞道:“没反悔你怎么又不认输了?”

龙鳞道:“你要证明你这口刀确实是宝刀,我才认输。”

马云飞怒道:“我已经证明了,我的刀削铁如泥,这大家都看到了。”回头问那些学童道:“你们是不是也看到了?”

学童们对于龙鳞公然反悔,也是不齿,一齐叫道:“我们都看到了,这口刀削铁如泥,却是一口宝刀。”

马云飞转回头冲龙鳞道:“你看,大家都承认我这是宝刀了。你还有什么不认的?”

龙鳞冷笑道:“他们认了,我却不认,你还说过这口刀能吹毛断,我没看到,怎么承认你这是一口宝刀?”

马云飞虽然聪明过人,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对龙鳞这种狡辩,却也无可奈何,于是说道:“好,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让你见识一下吹毛断。”

回头冲围观的学童叫道:“你们谁贡献一绺头出来?”

古人对于头,那是非常重视的,所谓‘身体肤,受之父母’,不可有丝毫的损伤,损伤了,就是不孝,这就是三国时曹操马踏青苗,割代也能糊弄过去的原因。所以刚才听到能见识吹毛断,还非常兴奋的一帮学童,一听说要贡献头,吓的一齐后退,大叫:“你自己也有,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

马云飞不耐烦起来,不理会学童们的叫唤,仗着自己力气大,冲过去像抓小鸡一样,抓住一个学童,把头往胳肢窝下一夹,左手抄起一绺头,也不管这学童吓的哇哇怪叫,右手刀轻轻一挥,割了下来。

右手把刀端平,左手把那绺头放在刀刃上,马云飞对龙鳞道:“你看好了,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吹毛断!”吸足了一口气,猛力向那头一吹,头应声而断。

围观的学童们又是齐声叫好。

马云飞又把手伸到龙鳞鼻子底下,冷笑说道:“这回心服口服了吧,快把玉佩拿来,然后磕头认错。”

龙鳞阴着脸看着马云飞,眼珠转来转去,半晌才说道:“我为什么认输?你还没有完全证明你这就是一口宝刀。”

马云飞不禁气得愣住了。古人最重承诺,正所谓‘一诺千金’,可这龙鳞却一而再的不讲信用。弄得马云飞也束手无策。

围观的学童们见龙鳞又耍赖不认账,也义愤填膺,乱哄哄的直叫:“龙鳞不许耍无赖。”“快快认输吧,你已经输了,不许耍赖。”

龙鳞推开马云飞伸在自己鼻子底下的手,冲着那些起哄的学童吼道:“你们刚才没听见吗?他还说这口宝刀能杀人不沾血。我没看到,怎么就认输了。”

马云飞不禁气苦,冲着龙鳞喊道:“这杀人不沾血又岂能是随便证明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让我到哪里去杀人给你看?”

龙鳞冷笑道:“你去哪里杀人我管不着,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今天要证明给我看,不然就算你输了。你这破刀就归我了,那磕头认错嘛,倒是可以免了。”

马云飞听了龙鳞这番话,禁不住怒火中烧,这家伙不但耍赖不认输,还反咬一口,要讹自己的宝刀。这还了得,于是大喊道:“你去找个人来让我杀。我就杀。”

龙鳞冷笑着一指那些围观的学童,道:“喏,这里这么多人呢,你刚才能割他们的头,现在一样可以割他们的头啊。”

围观的那些学童见龙鳞不仅耍赖,还要马云飞来杀他们,一个个怒火冲天。乱哄哄的叫道:“龙鳞你这泼皮无赖,你自己才该死。”“对,杀了这个无赖。”“杀了他”。“杀了他。”

龙鳞见这些学童大叫着要马云飞杀自己,不但不害怕,反而真的摆出一副泼皮无赖嘴脸,头一歪,手指着自己的脖子叫道:“想杀我,看你们哪个有这个胆?来啊,有种的就来杀了我。”又转头看着马云飞,挑衅道:“你是大英雄啊,为民除害的大英雄,你来杀我吧,你要是不敢,你就是婊子养的。”

马云飞的父亲在朝廷禁军中做都统制,官位不大不小,多少也有些势力,再加上马云飞天生的一身神力,所以平时在街坊里,都是马云飞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哪里被人欺负过。今天龙鳞不但打赌输了不认,话里话外的不但侮辱了他,还辱及了他的母亲。这让他马云飞如何能忍下这口气。马云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握刀的手因用力过大,都爆出了一条条的青筋。

他双眼变得通红,瞪着龙鳞,向前跨了一步,恶狠狠的冲龙鳞吼道:“你当小爷真的不敢杀你吗?”

看见马云飞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龙鳞心里也一哆嗦。他也怕死,但多年养成的少爷脾气,却促使他不肯认输。狞笑着冲马云飞喊道:“你敢杀我?你当朝廷没有王法了吗?杀了我,你也难逃一死,就是你那不成器的爹也救不了你。”

就见寒光一闪,龙鳞最后一句话刚说完,就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之中,再也不动了。

刚才还群情激愤,嚷着要杀龙鳞的一群学童,见真的出了人命,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看着马云飞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禁不住一个个的哆哆嗦嗦的朝后退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出人命了,快跑啊!”呼啦一声,这些学童一眨眼就跑得没了踪影。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如今只剩下三个人,龙鳞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马云飞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刀,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真是一口宝刀,一滴血都没沾上,我也没用全力,就杀死了这个无赖,真是宝刀啊。”

还有一个没跑的就是马云翼,见到出了人命,他也怕的要死,他也想跑,可杀人的是他亲哥哥。亲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他虽然怕的要命,还是留了下来。见马云飞还在夸他自己的那把刀,马云翼愁眉苦脸,哆哆嗦嗦,磕磕巴巴的说道:“哥你杀…杀了人了,这…这…这杀人是…是…要偿命的,你可怎么办…办…办啊。”

马云飞被他弟弟一提醒,方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龙鳞,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虽然年龄只有十岁,却也知道这杀人可不是小事。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呆了半晌。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父亲带他去书场,听说书的讲过,这英雄们杀了人,一般是要跑路的。

一跺脚,马云飞道:“兄弟,哥哥杀了人,这路是要跑的,你回去禀告父母亲大人,就说我杀人了,自己逃命去了,让他们不要为我担心。”

说完走回教室,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刀鞘,把刀插回去。又拿起那块布包好,背在背上。走出来冲着马云翼一抱拳,学着说书里的那些大侠道别的口吻,说道:“兄弟,哥哥这就逃命去了,你在家要听父母亲大人的话,替哥哥我照顾好两位老人家。我这一走,不知去向何方,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兄弟,终有见面的一天。哥哥这就走了。”

说完扭头就走,刚走了几步,就听马云翼怯怯的声音在后面喊:“哥,哥你等等。”

马云飞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马云翼双手捧着一个小钱袋,脸上挂着泪珠,凑了上来,说道:“哥,你跑路是需要有盘缠的,这是我这几年积攒的体己钱,没有你的多,你拿着路上用吧。”

见了马云翼这样,马云飞鼻子一酸,眼泪差点也掉下来,他急忙接过钱袋,转身就走,生怕被弟弟看见自己的眼泪,丢了自己在弟弟心目中大英雄的形象。边走边摆手道:“哥心里知道了,你快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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