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罪
我叫相,8年前,我曾是一名大学四年级的学生,过着单纯、快乐的校园生活,有着许多的幻想和憧憬,有着美好的前程。但是,今天的我却是一个服刑改造的囚犯。那么,是什么使我这么一个有着美好前程的大学生沦为监狱囚犯呢?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我们三兄弟,我是最小的,两个哥哥小学毕业就停学在家务农,父母把希望寄于我的身上,希望我能好好读书,出人头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深深理解父母对我寄于的厚望,不用父母督促和操心,从小学到高中,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几乎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高考时我报考了计算机管理与应用专业。在如释重负的走出高考考场后,感到天空是那么的明朗,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是那么清香。

录取通知书在我自信的等待中如期而至,我成为当时村里的第二个大学生,村里人都奔走相告,父母高兴的把家里原准备的年猪杀了宴请邻里亲友,为我庆贺。

开学了,我背负着亲人的期望和来到西南边陲,成为西南某大学计算机系的一名学生。

在学校里因我囊中羞涩注定了我与歌厅、网吧无缘,课余时间每天在学校图书室、微机房里留下身影。在勤奋下,我得到了比别人更多的回报,大三时我独立用C语言开发的加密加解密软件,采用Blowfish算法,以加密速度快,安全性能高受到计算行业界的高度评价。很快成为当时流行的加密软件。同年我用VisualBasic开发的“高校学生档案管理系统”,以程序严谨,稳定性高受到云南各大专院校老师们一致好评,同时我还在《电脑报》、《电脑迷》等计算机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许多有关计算机方面的文章。应该说我有好的前途,仅以当时我在计算机方面所具备的知识就能谋到一个不错的工作。

在大三的暑假,为了省下路费,赚到大四的生活费来减轻家中的负担,我留在了学校。在市里一家网吧找到一份工作,开始了暑假期间的打工。在网吧工作期间,主要负责网吧电脑的维修和维护。由于我有一定技术,再加上平时电脑正常运行很少出故障,所以我特别的轻闲。大把的时间给我创造了上网的机会,最主要的还是在由于在网吧工作,上网不用花钱。初涉Inter网,就让我深深感受到了世界就在我手中的乐趣和虚拟空间给人的刺激。

上网不用花钱,而且又有时间,我每天从早到晚都泡在网上,可谓是废寝忘食,每天与相识、不相识人侃侃而谈,在网络游戏中大砍大杀,手指在键盘飞快的敲打,各种精辟的语言在灵感中不停的闪现,压抑的情绪在网络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放纵。使自己最原始的人性在网络中显现怡尽。整个暑假期间我的全部时间都用在了上网,上网已成了我生活的全部。我在网上与一“美眉”组成了虚拟家庭,还在多个网络游戏中注册,并成为游戏中至尊级人物。虚拟家庭中的温馨、网络游戏中的刺激使我开始厌倦现实生活,把电脑与网络当成我的全部。

一个多月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我必须回到学校。当我人回到学校,心却被网络攫走了,上课时就像吸食鸦片上瘾一样,哈欠连天、无精打采,只有坐到网吧的电脑前才会精神抖擞。在开学不久我就开始逃课,跑到网吧上网,要么就是在网吧泡到夜间二、三点才回宿舍。从此我的学业彻底荒废,精神也萎靡不振,老师曾多次找谈心,希望我能改过,同学们劝我,我依然我行我素,对老师和同学们给我的关心置若罔闻。

刚开始我自己还有钱上网,慢慢的自己的钱用完了,家中寄来的生活费也都被我如数装进网吧老板的口袋里,没钱就开始向同学借。从来没有向家人撒过谎的我,也开始编造各种谎言向家中要钱,一次、两次,我已不再忍心向本来就贫穷家中要钱了,同学们也不再借钱给我,因为我就没有还过他们的钱。此时的我已无法忍受没有网络世界的痛苦了,哪怕身上只要有2元钱够上一个小时的网,我也要钻进网吧赖在里面不出来,终于在一个夜晚被网吧老板赶出网吧,我已没有自尊可言,走在静静的马路上我脑子里沸腾着,各种能弄到钱的方式在大脑中闪现。正在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位40多岁的中年女士,一个罪恶的念头在我大脑中诞生,我近乎疯狂跑过去,抓住她的衣领,咆哮地吼到:“拿钱来,把钱拿出来”。那位中年妇女惊恐地哆嗦着,掏出身上仅有76元钱给我。拿着抢来钱我有些漠然,一丝羞耻感悄然袭来,但我的人格已因网络而扭曲,我的人生也因网络而迈向罪恶的深渊。

如果说第一次是偶然萌发劫财之意,第二次却是精心策划后的一次抢劫行为,也因此把我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三天过后我用完了自己抢来的钱,为了能弄到上网的费用,在我的大脑产生又一个罪恶的念头,“抢”,为了能得手,我准备了一把匕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第一次实施抢劫的地方等候目标出现。

昏黄的路灯在秋风中摇曳,显的格外凄凉,我徘徊在马路上,握着匕首的手已渗出的汗水。这时从对面纺织厂走出一个年青的女人,身着职业套装,肩挎时尚的坤包,手提笔记本电脑。一看就是一个高级白领。目标的出现使我极度紧张,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抢?还是不抢?矛盾在大脑中交织,最终理智被**征服,就在我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混身颤抖的我掏出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声音沙哑的吼道要她拿出钱来。她用惊讶眼光看着我,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同时许诺,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给我,就在她准备给我钱之际,她已夺掉我手中的匕首,同时从旁边暗处冲出几个彪形大汉将我按倒在地,冰凉的手铐带在了我的手上。多行不义必自毙,警方在我第一次实施抢劫后就已布下了一张网在等着我。

我被捕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震惊了亲人,我母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中喃喃的念到:“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不会这样做的……”然后晕倒在家中。当母亲醒来后,连县城都没有去过,而且还严重晕车的她,毅然决定到昆明看个究竟。从湖北到云南,遥遥数千里,怀着巨大悲痛的母亲,一路呕吐,以一个做母亲特有的坚强和对孩子的牵挂支撑着她来到看守所。

在看守所未判刑是不能接见的,在寒冷的冬天我母亲跪在看守所外冰凉的水泥地板上一整天,求看守的警官,让她看我一眼,直到傍晚时一位善良的警察破例给了20分钟让可怜母亲见我一面。当我看到母亲时,才40多岁原本身体硬朗的母亲竞和60岁一样苍老,洗的发白的衣服裹着孱弱的身体在萧瑟的寒风中哆嗦,因悲伤过度,日夜哭泣,两只红肿的眼睛有些呆滞,一路颠沛又跪了一整天的母亲已快站不稳了。当我来到她面前,她用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抓住我双臂,端详着我,所有的责备、关爱的话被悲伤的眼泪所代替。面对母亲,我的悔恨、自责一切都显的那么苍白无力,一任泪水横流,当时我多么希望母亲能骂我,打我,也许我会好受一些。然而母亲却是用皴裂的、粗糙的手给我擦去眼泪,对我说:“妈妈对不起你,没有创造一个好的条件,使你走上犯罪的道路,妈不会再让你受到委曲。你要坚强起来,听干部的话早点回家,妈在家等你回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母爱是那么的博大,她的自责、她的宽容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剁掉自己的双手。

20分钟的时间转瞬即到,我被带进了看守所,“咣当”的铁门声就像一把盐撒在母亲心中撕裂的伤口上,无情地将我和母亲隔开,母亲在看守所再一次晕倒。母亲是怎样回到家的,我不得而知。

因是在严打期间,我被以抢劫罪判处无期徒刑,9个月后我被送到云南某监狱服刑,刚到监狱时我每星期要给家中写一封信,几乎每个星期也能收到一封家人的来信,就连不太会写字的母亲,也给我写信鼓励我坚强起来,早日回去。收到家信,看家人写来信已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然而就在某一天我收到嫂子的来信:“弟,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妈每次看到你的来信就哭,每天傍晚都站在门口,掺扶着门框看着家门前的路,哭着、盼望着你回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看着信我的心如毒虫啃噬般难受,从此我再也不给家中写信了,深怕它会撩起妈妈的伤痛。

自入狱后我曾发誓今生再也不摸键盘和鼠标,因为它们带给我太多的耻辱和痛苦。在监狱服刑期间,监区管教得知我曾是计算机专科的高材生,便让我担任监区微机培训班的教员,我拒绝了。为此,监区领导多次开导我,教育我不要把自己所学的东西都丢掉了,鼓励我发挥特长,积极学习,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发挥一已之长,做出一番事业。慢慢的我思想上得到转化,认识到电脑是推进人类进步,为社会发展而服务的工具,它并没有错,错的只是我自己。痛定思痛,我又开始接触电脑了,并用我所学的知识为监狱开发出生产管理系统、教育档案管理等多套软件,教会了许多学生。

随着时代的发展,数字化、信息化已溶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电脑在人们生活扮演重要的角色,但愿它的负作用不要再殃及无辜,不要再给幸福的家庭带来不幸音符。

如今我已获得减刑3次共5年半,在新生即将来临的日子里,我在狱中呼吁,广大青少年不要沉迷网络,努力学习,自强不息,才有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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