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铁飞龙隐隐听到这一声惨叫,猛地惊得醒了过来,大叫“不好”!急忙破壁而出,同宿一处的公孙长虹,游天龙,楚蛟龙等人也被那一声惨叫声惊醒,随之猛地翻身而起,齐皆展动身形,掠出房外。
那些幸免于难的正义之士也如风过隙般相继从简易房中掠身而出,迎接死神的挑战。

正在众雄悲痛欲绝之时,一条修长的黑影突然向铁飞龙等人电掠而来,身形未至就已电射两掌,铁飞龙顿感一道奇异的劲风迎面扑来,劲风将身后铺房上的草屑震得四处横飞,树上的枝叶似乎比刚才又陡增了一倍的劲响!

铁飞龙身感异状,便知来者是谁了,当下不由发出了一声震天价响的暴喝:“柳湘云你这冢中枯骨,你以为你的‘传方移位’就能奈何得了老夫吗?今夜既然前来就休想再能逃得游丝之命,古城中的众多死难者以及武林志士的血债,老夫今夜就与你一并清算!”说话间身形早已暴掠而起,挺着双掌迎了上去。

柳湘云在黑暗中倏地发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阴冷寒笑,道:“铁飞龙的眼力果然非同凡响,在这漆黑如墨的黑暗之中不仅知道是本宫亲自前来,而且还知道本宫所使用的招法,你可真不简单!”

二人凌空交手,在拳脚上各施精妙高绝的盖世绝学,在嘴上亦是针尖对麦芒。

铁飞龙怒斥道:“这种旁门魔技休想瞒得了老夫,你这凶残无度,不择手段的歹毒女人竟然三番五次地四处兴风作浪,积大过于武林,实属罪不容诛的大奸大恶之辈,老夫若不将你诛灭,实在无颜立足于江湖!”

柳湘云咬牙切齿道:“老儿休要口出狂言,究竟鹿死谁手现在就妄下断言也未免太为时过早,本宫在当初只因一着不慎而致使全盘皆输,可你却不该毁我基业,将我山庄夷为平地,使我四处飘零,无处栖身。”

铁飞龙道:“老夫当初未能将你击毙已经是你之一大幸,可你却不知悔改,静思己过,反而还终日藏头缩尾,尽做一些天怒人怨的罪恶勾当,实属天性邪恶,灭绝人性的残暴之徒。”

柳湘云怒极反笑道:“顺者昌,逆者亡,若有人甘当拦路石,那本宫就只好略施手段将其清除,你老儿若不识时务,最终也将难逃一死。”

铁飞龙道:“好你一个阴险谲诈的妇人,就凭你的旁门雕虫小技也想独霸武林?真是梦人说痴,不自量力!”

柳湘云道:“既然你认为本宫的武功庸泛不济,不堪一击,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宫独步天下的独门绝学‘凌空七十二绝技’,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死得无怨无悔!”

铁飞龙不屑地长声笑道:“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这种事情也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能做得出来,就算你异功奇诡,双掌深含剧毒,可老夫早就练成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躯,你能奈何得了老夫吗?”

二人唇枪舌剑,各自倾其生平所学,说话间就已对招在百余招之上,然而却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黑沉沉的夜幕渐渐逝去,在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显现出了一丝鱼肚白。

朦胧的晨色中,铁飞龙迅快地抽暇展目一瞬,只见万里川,马道龙,善悲大师等三人正与五位黑衣人战得正酣;公孙长虹,诸葛神龙,游天龙,楚蛟龙等四人正处在“天山四杰”的四柄追风剑的凌厉攻势之下,楚蛟龙已经身中数剑,身形摇摇欲倒,整个人简直就像血人一般。

“平地飞燕”江南风,华山派掌门顺天行以及“独眼叟”齐云峰等三人正挥舞着三双肉掌,穿梭于八位使剑的高手之间。

江南风身法怪谲,招法诡异,顺天行弃剑不用,仅凭一双肉掌与齐云峰,江南风二人合三人之力与对方八人战在一处,却显得游刃有余。在朦胧的晨色中,铁飞龙虽然看不清敌方八人的招法和体态,但从那八人所发出的那一声声呼喝声来判断,显然是八位女子。

八位女子在江南风等三人的奇诡攻击手法下虽然显得有点力所不济,可她们所施展出来的剑招却势如大海中的游龙,剑风刷刷,八剑珠联璧合,刚柔相济,显得似乎无懈可击,招起招落间隐隐透出一阵龙吟虎啸之声。

霍霍的剑光宛如一片天幕,能将八柄软剑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的剑道高手且又均为女辈,那除了“太行八仙”还会有谁?

雪中鹰,雪赛飞以及南天虹等三人那矫若惊龙的身影在“追魂双鞭”的两根软鞭中轻飘如云絮。

雪中鹰双目喷火,口中暴喝连连,“飞鹰堡”十三鹰被黑喇嘛的奇门异香“鬼见欢”迷倒之后竟然全部惨遭毒手,无一幸免,好在他功力深厚,中了**香不久就醒了过来,当一位黑衣人举剑正要刺下时,却反被他一掌将其打死,假如对手在提前片刻功夫下手的话,想必他也逃不脱死神的邀请。

十三鹰的死使得雪中鹰怒火升腾,悲痛欲绝,挥舞着手中的碧雪宝剑,一套“飞雪剑法”施展开来,哪里还能看得见他的影子,只听剑风破空,举目可见的朵朵剑花就像漫天飞雪一般疾飘而下!

“追魂双鞭”虽然鞭鞭追魂,招招夺命,但在“雪山飞鹰”父女的双剑合围以及南天虹的“三十六路大擒拿手”的上乘攻击手法之下,可就真的显得有点鞭长莫及了!

玉**,诸葛雄,司马小樱以及花媚儿等一箫三剑各自以一对四的身手与“绝色十六姨”的十六柄软剑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玉**自练降魔神功以来武功大有精进,到现在已经臻至上乘境界,此刻他将降魔神功和浑元无极神功融为一处,以箫代掌,起处:如天际一道闪电,落处:如空中天锤倏降,“绝色十六姨”虽然剑术精绝,招法高妙,招中有招,式中套式,处处追魂夺命,然而却遇到了身怀降魔神功的玉**,再加上另外三柄利剑,想不败都不行!

司空奇浪自认是天下武林中的第一高手,与铁飞龙排名不分先后,此时看来倒也不是他妄自尊大。眼下他虽然和云中飞,项飞羽,萧湘月以及南宫腾等人正与“摧花狂魔”上官天光,“云罗仙子”瑶凤琴,“九天魔煞”冷月仙,“云中飞凤”花凤玲,“无敌剑客”乔中帮,“风流刀客”凌立峰等六位对手正战至酣处,但是仅凭他那高深莫测,神鬼难料的上乘功法就已经绰绰有余,是以云中飞,萧湘月,项飞羽,南宫腾等人根本就无缝插针。

司空奇浪以一对六,龙行虎步,掌探偏门,约莫半盏热茶的功夫之后,就被他一招“龙鸣九霄”将六位对手震得连连暴退,接着一招“青龙摆尾”施展开来,齐将六人荡飞在数丈开外,各自喷射出一大口鲜血,均被震碎肺脏而死。

项飞羽等人一见这种奇诡招法,无不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

司空奇浪不屑地转过身去,来到诸葛神龙等人面前,抱拳道:“四位兄弟请先歇息片刻,让老夫来跟这几位兄弟走上几招,也好以此作为老夫进身正义武林的晋见之礼。”说完也不等诸葛神龙等人的赞允,就挥掌向“夺命手”戴岳拍去。

“三只手”司徒云风一见此人高大魁梧,面罩寒霜,铁塔般的身躯简直跟凶神恶煞没什么分别,心头不由骤起一股寒意,当下悚然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司空奇浪罢招,冷冷道:“司空奇浪!”

“天山四杰”一听此人就是立身于武林正邪之间,早已名震江湖的“塞外毒龙”司空奇浪,不由心惊胆颤,不寒而栗。

司徒云风颤声道:“阁下身居塞外,极少涉足中原武林,此次前来趟这趟浑水究竟有何企图?”

司空奇浪道:“老夫一生行事向来就是放胆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从不问其缘由,阁下等与老夫同处边外,却不知为何也来趟这一趟浑水?”

司徒云风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司空奇浪鄙夷道:“堂堂须眉,竟受制于一介女流的乳翼之下,简直愧对七尺之躯,如此折腰丧志,你们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人世?”

金玉飞恼羞成怒道:“阁下有何奇门绝学尽管使出来跟我们放开手脚一搏,有道是:士可杀而志不可辱,希望阁下不要大逞口舌之能将我等兄弟极尽羞辱。”

司空奇浪话带边锋道:“没想到‘天山四杰’这班鼠辈之中居然还有一位铮铮铁汉,这可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天山四杰”连遭两次羞辱,再也难以遏制心头的冲天怒火,当下齐皆发出一声怒吼,四柄追风长剑凌空一挥,同时向司空奇浪刺去。

朵朵剑花起处,司空奇浪顿感有一股股凉嗖嗖的萧杀之气直逼而来,心中不由暗忖道:“天山四杰”果然不是江湖庸泛之辈,老夫还是小心为妙!心念间当即一记“毒龙三式”猛提一口真气,身形一展便轻飘飘地落在“天山四杰”圈内。

诸葛神龙,公孙长虹,游天龙,楚蛟龙等人见状不由大惊:这是什么打法?亘古及今,双方交手均是先将对方化整为零,然后再分而歼之,使其顾此失彼,首尾不能兼顾!他们几时见过这种还未交手就自己走进对方的包围圈内,这岂不正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

“天山四杰”虽然一时还弄不明白司空奇浪的招法路数,可一见他现在已处在四柄长剑的包围之中,禁不住心中大喜,遂不再迟疑,赶紧四剑合一,向司空奇浪当头罩下。

其实,“天山四杰”实在是高兴的太早了,司空奇浪既然号称“塞外毒龙”,又雄踞于武林之最,如此奇异之士自有奇诡的招法和过人之处,只见他在四柄长剑所编织的那一张弥天大网中穿梭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须臾,司空奇浪瞧准破绽,猛地屈身一蹲,纵行如飞,出招如电,挥掌猛劈对方四人的脚腕关节,随之长身而起,凌空飞旋,腿掌齐发,只听四声“嘎嘣”脆响以及四声凄厉的惨叫,“天山四杰”在脚腕关节骨碎筋断的同时又被司空奇浪的双掌和双腿将他们击飞在数丈开外。

这是何等的身手,击败四人,仅在腿掌起落之间!

“夺命手”金玉非被司空奇浪适才击飞出去而倒插在地上的长剑穿胸而过,当即气绝身亡;“旋风手”戴岳在身体落地时,脑袋不偏不倚的撞在一块巨石上,顿时脑浆迸射,魂归异界;“螳螂手”沙瑶那如断线风筝般飘飞的身体被一棵参天大树横击腰际,“咚”地一声暴跌在地上,随即无力地伸出右手,指着司空奇浪,气若游丝道:“你------你------你------。”只缓缓吐出了三个字就脑袋一歪,双眼暴凸,面部扭曲而死。

“天山四杰”中唯有“三只手”司徒云风的命最大,侥幸逃得一死。

当司空奇浪的肉掌击至胸前仅差毫发之际时,司徒云风顿觉心头一震,内脏当即受伤,当下急忙提剑一记“横撩”,左掌也随之与对方即将收回的右掌对了一掌,威猛无比的那一掌顿时就将他击得飞了出去,好在司空奇浪见势收掌,力道骤减,否则,司徒云风也断然难逃一死!

司徒云风极尽所有的力气才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惊魂未定地问司空奇浪,颤声道:“不知阁下方才所使用的乃是何种招法?”

司空奇浪淡淡道:“龙行天下!”

有如石破天惊般的四个字顿时司徒云风不寒而栗,不由神色凄然道:“龙行天下,自然是所向无敌,‘天山四杰’虽败却也败得心服口服,既然我那三位兄弟已去,那我司徒也就无颜独自活在这个世上,也罢!”语声方了,便是一声长叹,继而一挥肉掌,自毙而死。

公孙长虹慨叹道:“‘天山四杰’虽然为虎作伥,随同虎狼之辈四处煽风点火,然而司徒云风的这种死法倒也让人肃然起敬。”话音刚落,楚蛟龙却突然颓废已极地瘫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此,无不大吃一惊。

诸葛神龙大急道:“楚兄请稍待许时,待老夫将真气过输给你。”

楚蛟龙慢慢睁开双眼,极力露出一丝微笑,气息微弱道:“诸葛兄大可不必为老朽劳心费神,即便是你将真气全部过输与老朽那也无济于事,老朽体内的真气现已全部扩散,血液也已尽失,纵然妙手华佗再世,只怕也无回天之力了。”

云中飞眼涩鼻酸,两行热泪破眶而出,当下泣声道:“大叔,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丢下侄儿不管啊。”

楚蛟龙极力吸了一口长气,语声微弱道:“贤侄不要难过,大叔早已到了知天命之年,想必定是令尊在九泉之下难耐孤独寂寞之苦而让大叔前去与他重叙昔日之情,大叔与令尊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没想到大叔与你方自重逢即从此成为永别,------贤侄一定要------记住,大叔走后------你一定要好生善待------飞燕------她是------一个------苦命的------姑娘------。”

楚蛟龙话还没说完就面带微笑地闭上了他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姬飞燕早已俯身在楚蛟龙的身上放声痛哭不止,如此悲绝的场面使得众人俱都情不自禁地留下了几行最至诚的热泪!

云中飞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语声铿然道:“大叔请尽管放心就是,侄儿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熊熊燃烧的怒火顿使众雄齐皆将悲痛化为一股神奇的力量,同仇敌忾,势如雷霆万钧,纷纷长身而起,相继冲入众魔群中,剑、掌、腿、箫、镋、带等众多兵器起落之时,天地间顿起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云中飞的“燕子镋”凌空一挥,鲜红的血液当即就四处飞溅,“双峰鼎”奇峰的一声惨叫方自一断,就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有爬起来;“相面知心客”江上鸿虽有相面知心的奇异只能,然而却没有料到从天而降的飞来横祸,被诸葛神龙的一枚“神龙镖”击中命门,当即就命扑黄泉;“花面圣手”孔林风被萧湘月的红绫软带所施展出来的奇门绝学“铺天盖地”套住了脖子,小妹萧湘玉不幸惨遭毒手而使得她痛不欲生,当下暗施一道劲力,随之身形骤展,凌空一记飞旋,孔林风马上就感觉到喉头愈来愈紧,呼吸难以畅通,须臾就气绝身亡;“玉面狼”慕容西,“金毛鼠”独孤昌雄二人在马道龙道长,善悲大师以及万里川等三人的凌厉攻势下顿时腹背受敌,刚接了一招就双双结伴上路了。

刹那间,“火云山庄”的五大分堂堂主俱都丧身,无一幸存。

举目可见的尸体和那势如溪水缓流的遍地血液使得那位来自大漠的使坏专家黑喇嘛魂飞魄散,眼下再也无心恋战,意欲瞅准机会撒腿开溜。

而那位专往人身要穴上打招呼的点穴高手“铁笔秀士”盛三方也一直欲将黑喇嘛毙于铁笔之下,但却因这位年过三旬,生得是鹰鼻鹞眼,马面猴腮的枯瘦僧人武功非常了得而一直未能得手。

眼下一见黑喇嘛心存异念,出招也比先前略微有所迟缓,于是加紧攻势,左手铁笔直捣对方任脉“关元”大穴。

黑喇嘛吃惊非小,慌忙旋身欲避其锋锐,不料刚转动身形,盛三方的右手铁笔又一挥而起,趁他后背空门大露的那一眨眼之机向其督脉大穴——脑后“强间”穴直生生击去。

“噗”地一声,黑喇嘛做梦也没想到盛三方会故技重施,此招在方才施来分明是一虚招,可在此刻却变成了真招,所以黑喇嘛在转过身来时还圆睁着一双惊疑参半的猫眼,直到魂断气决之后也未闭上眼睛,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岂不也正是临阵交锋取胜的谋略之一!

经过权衡,“追魂双鞭”再也不敢作困兽之斗了,自知如此下去有如以卵击石,必将会丧身在此无疑,当下就欲全身而退,寻机逃生。

雪中鹰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有利的机会的,此时一见“追魂双鞭”未败却先自乱阵脚,当即一展“飞雪剑法”的上乘杀着“风雪漫九州”,熊氏昆仲只觉得头皮发麻,禁不住齐皆展目一瞬,只见天地间骤现漫天剑影,一位神风隐现的老者凌空而下,手中的利剑倏地一记横劈。

熊大鹏,熊大海兄弟二人只觉眼前一道弧光一闪而过,还没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时两颗头颅就一起掉在了地上,各自暴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直视着两具奇形怪状的尸身如同两截枯木似的倒下之后,方才闭上了双眼。

天地间蓦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断肠人”玉**的降魔神功虽然是非同凡响,可“绝色十六姨”也非等闲之辈。

花媚儿与其中四姨久战不下,稍时就被其中两姨的两柄软剑刺中前胸和后背,前后同时遭击,难以忍受的剧痛使得她当即发出了一声尖叫。

玉**骤闻此声,一下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已经被别人给拿走了,唯恐娇妻身遭不测,遂不顾自身安危,左手掌,右手箫,左冲右突来到花媚儿身边,稍一分神便被犹如索命鬼般的四姨同时刺中四剑,当下血流如注,瘫倒在地。

诸葛雄和司马小樱面临十二柄软剑的四面围攻,顿时身陷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天地间突然响起了一声雷鸣般的怒吼,诸葛神龙,公孙长虹,游天龙等三人势如旋风般齐地掠来,三人脚踏偏宫,龙行虎步,恰如虎入羊群,勇不可挡。

宛如天际神龙,倏忽而至,更似凶神恶煞,让人见之而惊魂的三人使得“绝色十六姨”等人无不心惊胆颤,昔日的月貌花庞骤现惊骇之色,玉软花柔的娇躯就像打摆子似的颤抖不止,再一看对方俱都面现杀机,眼中精光暴射,齐皆心知不妙,当即身形骤展,转眼就消失无踪。

“太行八仙”在此刻又何尝不是心惊肉跳,不寒而栗!

八位犹如九天仙女般的绝色女子在顺天行,江南风,齐云峰等三人的凌厉攻势下早就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了,“绝色十六姨”已经逃生而去,在众雄的虎视眈眈之下纵然合八人之力也毕竟是势孤力单,简直就像一只只柔弱的羔羊处在虎口之下,若不及时作出明智的选择,那么在死后也必将会成为异乡的游魂野鬼!

众仙心念至此,当即相继丢下手中的利剑,面无人色地低垂着头,等待着群雄的发落。

“阿弥陀佛!”善悲大师口念佛号道:“善哉,善哉,八位女施主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实乃一明智的抉择,各位被人利用,误入歧途,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希望各位日后能弃恶从善,行侠江湖,请好自为之,去吧!”

“大师且慢!”诸葛神龙大声道:“这八位妖女均积大过于武林,万死而不足以弥补一过,焉能如此轻易就放她们走!”

游天龙接口道:“此般妖女伙同柳湘云之流四处煽风点火,滥杀无辜,致使武林惨遭血光之灾,无数的正义之士遭致飞来横祸------”

“太行八仙”的头越垂越低,仿佛就像是从刑部大堂押往刑场的死囚一般。

只听游天龙继续道:“再看看眼前这一片血腥之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神鬼皆泣,这种罪不容诛的弥天大过怎能如此轻易了结?大师,须知除恶务尽,方为治恶治本啊!”

善悲大师道:“二位所言不无道理,然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此众多之事时已皆成过眼之云烟,这八位女施主均是被人利用,若要对万般过错追根究底,那柳湘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冤怨想报何时了?还请各位网开一面,广结善缘,阿弥陀佛!”

“太行八仙”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当真是无地自容,愧悔至极。

善悲大师的这一番话无异于一块千斤巨石投在了平静的湖中,顿时就击起了千层的波浪,众皆相互顾盼,一时难下决断。

游天龙道:“大师德高望重,恩威并施,既然大师有此善愿,我老叫花子岂敢不从。”

善悲大师展目一阵环视,见众雄均无异意,方才继续道:“既然游老帮主已经开了金口,各位老少英雄也无异意,各位女施主就请尽管放心地去吧,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太行八仙”立即拜谢大恩。

霍南燕道:“我们定会谨遵大师之言,断不会负各位所望!”

田飞雪道:“今日之恩实比天高海深,我们众姐妹若不谨记这一天高海深之情,实在无颜立足于人世!”

善悲大师道:“各位女施主休要尽道诚言善语,其实这乃是天意,能否匡扶正义,造福于武林关键在你们自己,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分来早与来迟,假如你们再继续危害武林,迟早都难逃正义的严惩!”

“太行八仙”齐声道:“我们定会匡扶正义,造福武林,为助善除恶不遗余力!”语声顿处,便俯身拾起地上的软剑归入剑鞘,随即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通天大道的尽头。

就在这时,忽然从群雄身后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嘤泣声,众皆闻声转首展目望去,只见萧湘月正偎在花媚儿身边泪流满面,悲泣不止。

花媚儿因为前胸后背同时中了两剑失血太多而脸色苍白如纸,此刻正躺在玉**的怀中,浑身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得尽湿,如同血人一般。

只听花媚儿气息微弱地问萧湘月:“湘月姑娘,自从我们相处以来一直情同姐妹,在我离开人世之后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萧湘月声泪俱下道:“花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不会有事的!”

玉**急忙接过话头道:“湘月姑娘说得对,你不会有事的!”

花媚儿颇为吃力地摇头道:“我的伤势我最清楚,那两剑使我的五脏六肺同时受到重创,我能活到现在或许是上天见我还有一件事情未了故而特意准许我在人世间再多呆一时半刻。”

这一番话使得玉**顿时柔肠寸断,他当然知道爱妻所中的那两剑几乎是对穿而过,爱妻没有当场气绝身亡,确实是万幸!

只见花媚儿缓缓拉着萧湘月的手,又自接着道:“湘月,你能答应我吗?”

萧湘月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良久之后才无声地点了点头。

花媚儿那苍白如纸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游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深深地爱着**,在我走了之后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答应我!”

“不可能!”萧湘月芳心一颤,连连摇头道:“这绝对不可能,玉大哥至情侠义,豪气干云,放眼天下,当世无两,他定会与你两心相依,生死相随的。”

花媚儿的手慢慢地从萧湘月的手上滑落了下去,萧湘月芳心倏寒,猛地睁开迷朦的泪眼,只见花媚儿尽管声息全无,然而却笑容依旧,她似乎已经了却了最后一件心事,便面带笑容,合上了她那双风情无限的美目,离开了这个世界。

“媚儿!”

“花姐!”

平地骤然而起两声悲痛欲绝的呼号声!

群雄无不长吁短叹,泪蓄满眶!

玉**仰首嘶声道:“柳湘云,我玉**与你势不两立!”当下霍然长身而起,两道复仇的怒火已经将他的双眼烧得通红,继之便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诸葛神龙大声道:“玉少侠意欲何为?”

玉**顿身回首,恨声道:“天大海深之仇亦莫过于此!我妻惨遭毒手实属柳湘云一手造成,此仇不报,我玉**定会终生愧对亡妻的在天之灵!”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如此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还有谁会不为之而感动!?

萧湘月抱着花媚儿的尸身紧随在玉**身后,群雄也俱都亦步亦趋,被怒火烧红的双眼齐皆暴射出一道道慑魂的寒光。

此时此刻,柳湘云正气息微弱地躺在一片花繁叶茂的开阔地上,从她那种龇牙咧嘴的面部神色来看,显然是受了重伤。

司空奇浪正长身而立在柳湘云面前,双目炯炯,面带虎威。

铁飞龙展目望着一位曾令整个江湖武林遍布风刀霜剑的魔道女枭现已伏诛,一位为了履行君子协定,曾立足于正邪武林之间数十年的塞外奇人现已归正,心中不禁顿感释然。

司空奇浪手指柳湘云,冷冷道:“你这阴险狡诈的妇人是否曾仿造老夫的独门暗器‘毒龙镖’暗算他人,企图嫁祸于老夫?”

柳湘云幽幽一叹,随之从那双风情无限的风流眼中游射出了两道歹毒的寒光,讥诮道:“司空奇浪现在可以耀武扬威了,狗仗人势而大耍自己的威风,你居然也毫无羞耻之心,小妇人现在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生死都已经完全操纵在你们手上,恰如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司空奇浪气得真是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然而他却怒极反笑道:“何为狗仗人势?你也真是在门缝里看人将老夫看扁了,如果有胆就放马跟老夫来见个高低。”

柳湘云勉强笑道:“司空奇浪真不是东西,明知小妇人现在已经功力尽失,暂时保得残身,没想到阁下却如此强人所难,这不是在借机羞辱小妇人吗?”

司空奇浪忙不择词,没想到却被对方抓住了话柄而进行了一番针尖对麦芒的唇舌交锋,当在听完柳湘云的话之后才觉得言词不妥,于是立即致歉道:“老夫言语不慎还请不要见怪,可你仿造使用老夫的独门暗器究竟是何居心?”

柳湘云恨声道:“铁飞龙居心叵测,意欲将小妇人等赶尽杀绝,遂捣我山庄,毁我基业,致使小妇人如同水中浮萍随波逐流,无处容身,小妇人深知阁下立身于正邪武林之间,行事善恶不分,遂假以他人之手,挑起武林争端,待到龙伤虎残之时,小妇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司空奇浪憎恶道:“想你一介女流竟然智谋过人,运筹帷幄,连我辈须眉都相形见绌,垂颜自叹弗如。”

柳湘云诡笑道:“若论智谋,其实阁下远比我这一介女流还要高明得多,阁下雄踞当今武林之最,身怀无以匹敌的盖世奇功,并且早有主持天下武林大局之念,遗憾的是老天不助阁下如愿以偿,要亡我柳湘云棋差一着,功败垂成,阁下奇功异诡,胆略过人,若想翻手为云覆手雨,那简直不在话下。”

司空奇浪恨声道:“你这个妖妇在即将离开人世之际还不忘挑起事端,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柳湘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生命快到尽头了,当即面现无可奈何之态,幽幽长叹道:“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言也罢。”语声顿处,当即游目四顾,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当她的双目在群雄中突然发现云中飞的时候,不由心头大喜,仙子般的双颊上立即挂满了一串串晶亮的长泪,颤声长呼道:“阿飞,赶紧过来,趁娘还有一口气在的时候再看我儿最后一眼。”急喘中缓缓伸出了无力的右手,眼目中满是亟盼之情。

当她一见云中飞面色漠然,双眼喷火,于是便垂下了无力的手,微微颤声道:“阿飞,难道在娘临死之际你就不能满足娘的唯一心愿吗?难道你就不能原谅娘在以前所做的一切吗?娘在此生所犯下的罪孽纵然是十恶不赦,可你毕竟是娘身上掉下去的肉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在这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是在对过去所犯下的弥天大过有所悔悟?还是在贪恋人生?

听着这一番哀剜、悲切的话,云中飞也忍不住流下了一串串酸楚的泪水,尽管他对这位曾使他梦萦魂牵,曾以无数张不同的面孔在他梦境中出现的母亲恨极难遏,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毕竟给了自己生命,毕竟就要带着她那一个未圆的梦离开这个世界了!

柳湘云被铁飞龙的盖世降魔神功“席卷天下”将体内的五脏六肺俱都震碎,浑身的数大经脉也皆受损,她那曾令难以数计的男子为之垂涎的躯体眼下就像一条布袋似的摊在地上,妖艳的面孔也失去了往日那种勾魂荡魄的魔力,真的是苍白如纸,乍一看去,简直比死人的脸色还要难看。

“她真的是我的娘吗?我爹素负侠名,声威显赫,怎么会跟她成为一对戏水鸳鸯呢?这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阴差阳错?”云中飞心念数转,犹豫不决。

“云贤侄,去吧!”只听铁飞龙忽然道:“尽管她对整个武林犯下了弥天大过,可她毕竟是你的生身母亲,在她即将离开人世之际,你就满足她的余愿吧。”

云中飞依言而行,缓缓来到柳湘云身边,双目直视,默默无语。

柳湘云无力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泪光闪闪的眼睛,转悲为喜道:“阿飞,你终于肯原谅娘了是吗?能让娘在临死之际再将我儿仔细端相一番,娘在九泉之下也就可以瞑目了,阿飞,娘求你叫我一声娘,好吗?”

云中飞的心里当下就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几次欲言又止,硬是将到了嘴边的“娘”字给咽了下去。

柳湘云真的感到绝望了,当下就欲坐起身来,可是那种浑身有如被人生生撕裂般的剧痛却又使得她倒了下去,扭曲的脸上顿时布满了一层豆大的汗珠。

云中飞见此,心头顿起一股绞痛,无奈地俯下身去,将柳湘云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偎在自己的胳膊弯里,轻声叫道:“娘!”话音刚落,辛酸的泪水势如决堤的洪水般破眶而出,顺着脸颊直流而下,滴落在柳湘云的脸颊上。

柳湘云面现喜色,伸手拭去云中飞脸上的泪水,有气无力地微声道:“当年你爹独闯‘火云山庄’,意欲将娘除之而快却反被娘误杀,此事虽然早已传遍江湖,但知道真正的凶手究为何人者却为数甚少,昔日在‘飞凤酒楼’娘对你所说的那些话均属弥天大谎,娘已是将死之人,在弥留之际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儿,以求死后无愧,阿飞,能在叫我一声娘吗?”

云中飞悲声轻泣道:“娘!”

“娘在此生有愧于我儿,更有愧于你爹,但愿在到了九泉之后能求得你爹的宽恕,跟他再结连理,鸳鸯同飞,双宿双栖,还请我儿将娘与你爹合葬,以求续缘!”柳湘云气若游丝,语声渐弱,话刚说完便身子一沉,双目微闭,面带微笑地离开了这个叱咤纵横了十余年,曾搅起了无限的血腥,令她美梦难圆的世界。

云中飞黯然神伤地仰首发出了一声长叹,随即抱起母亲那余温尚存的尸身,同姬飞燕一道步履沉重地向山下走去。

铁飞龙展目望着这尸横遍野,有如屠宰场般的终南山,心情无比沉重,稍顷才与群雄一道无声地迈着千钧般的沉重步子,迎着西山那如血的残阳余辉,缓缓向山下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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