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佳酿?”江小楼端起酒杯,负手而立。那清腴的风姿,大有梅雪之态。“我竟从未喝过?”
“这世间佳酿何其之多,你没有品尝过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纳兰行之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是丹桂梨花酿。取三月梨花,八月丹桂,寒冬腊梅上的积雪合酿而成。味道甘甜清爽,入口幽香。本是最适宜女儿家饮用之酒。却被我们两个俗人给糟蹋了。”

江小楼闻言,心中一颤。含在口中的酒,顿时呛得她满面嫣红。直到确认了那不过是纳兰行之的无心之言,她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俗人有什么不好?难道真的要不识人间烟火才是圣人?这不过是个红尘俗世,哪里来的那么多超凡脱俗的仙子?”

“行了,行了。”纳兰行之耸耸肩,无奈一笑。“我不过是发了一句牢骚,就惹出你那么多闲话。我算是服了你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说明啊,我们不是很投缘!”江小楼撇撇嘴,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别喝了,酒入愁肠愁更愁。”一把抢过江小楼手中的酒杯,纳兰行之蹙眉说道:“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听听。是不是为了那个案子在头疼?”

“你说,那柳如花杀姚秀芝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偷情的话?!”江小楼醉眼迷离,抬首仰望着比她高上一个头还绰绰有余的纳兰行之,黑眸中波光萦回流转,魅惑而迷离。

纳兰行之心中一动,随即摇了摇头,为自己今晚的频频失神而暗自懊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我看你这是庸人自扰之。为什么要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去苦恼这些东西。与其如此,不如等确定了嫌疑人之后,再来烦恼。”

“或者你说的才是正确的。”江小楼心知自己这是犯了前世的职业病。见不得自己身边有冤案发生。于是自嘲一笑。“人的确应该懂得在什么时候拿起,什么时候放下。才不会活得很累。”

纳兰行之扭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极品黒翟石般璀璨的眸子里,有一丝耀眼的流光萦绕期间。久久不肯离去。两人就这样背靠着背,仰望着夜空。一边喝着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天南海北地聊着。

夜色如水,凉风习习。绚烂的星空下,夜晚温柔得让人心醉。不知过了多久,纳兰行之渐渐感觉身后的重量越来越沉。恍惚中,还不时夹杂了一些朦胧的呓语。

纳兰行之会心一笑。于是放下手中地酒杯。反手将身后地人揽入怀着。那清俊出尘地五官。让他怔怔地看了半响。直到一阵凉风袭来。感觉到怀中地人儿瑟瑟不安地蠕动了一下。他这才惊醒过来。

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地心绪。纳兰行之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将这种陌生而奇异地情绪甩入脑后。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抱起江小楼。大步朝她地屋子走去……

将江小楼小心地放在床上。又轻轻地替她盖上被子。纳兰行之这才慢慢地退出屋子。关上门。将自己修长地身影融入深浓地夜色里……

宿醉地后果。就是剧烈地头痛。第二天江小楼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揉了揉涩痛难忍地太阳**。江小楼挣扎着起了身。还没有洗漱完毕。一向风风火火地李虎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先生。江先生。找到了。找到了……”

“别急。说慢点。找到什么了?”江小楼浸湿了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脸。这才不疾不徐地问道。

“找到目击证人了。今天清晨张头儿一大早就带了几名衙役去了城北。结果有了新发现。有人见到柳如花在事发当日。果真是去了城北。”这一次。李虎终于大气也不喘地一口气说完了。

“哦!”江小楼一把丢掉手中的毛巾。二话不说的抬腿便跟着李虎朝门外走去。“然后呢?”

“然后张头儿便奉了范大人手谕,去缉捕柳如花了。”顿了顿,李虎继续说道:“此刻范大人同张头儿正在审问她呢,想必马上就会有结果了。”

“咱们看看去。”江小楼眉头微蹙,一边说着,一边马不停蹄地朝前走着。不一会,便来到了刑室。

人还未至,江小楼便听见一个惊惶的声音焦急地说道:“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真是冤枉的。”

“你说你冤枉,那我来问你。为何昨日江师爷询问你时,你说案发之时你因身子不舒服,在家中休息。可此刻有人看见你的行踪,你便又马上改了口?”

“我……我当日身子确实不舒服,所以,所以估计是神智不清,记错了吧。”柳如花的神色瞬间慌乱起来。那娇美如花的俏脸,惨白一片。

“好个刁妇,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辩。看来,不用大刑伺候,你是不会招的。”范思卫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说道。

“大人明鉴,民妇真是冤枉的。无缘无故,我为何会杀那范秀芝啊?”江小楼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神色凄惶的柳如花,在磕头大呼冤枉。此刻她云鬓微乱,黑眸中雾气氤氲,泪水泫然欲滴。那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叹息。

“哼!到现在你还巧舌如簧。分明是你与她结仇在先,杀人在后。左邻右舍都可以作证,你与那范秀芝素日不和。两人的怨仇,分明已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老张头指着柳如花,斥道。“指不定前日范秀芝因为什么事情将你惹怒,你一气之下,心中多年怨恨一起爆发。才会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杀了了事。”

“民妇没有。民妇的确素日与那范秀芝不合。那日江师爷来询问之时,我也很坦白地告诉他了。”柳如花重重地在青石板地面上磕了几下,再抬首时,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已是嫣红一片。“大人明鉴,我也是江师爷来之时才知道她的死讯的。所以当时民妇才会神情磊落的同江师爷坦言民妇与范秀芝的恩怨。若非民妇心中坦荡,我为何又会作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之事?!”

“大人,柳如花所言非虚。小人当时的确也觉得她神情坦荡。”想了想,江小楼开口说道。“大人若不相信,可以问问纳兰师爷便知……”说完,江小楼抬头四顾了一番,却未发现纳兰行之的踪影。她心中暗自纳闷,正想开口询问,一旁的老张头已经抢在她的前面开看了口。

“江先生不要被她骗了。去缉她之前,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这柳如花,在嫁给其夫刘掌柜之时,是戏班里鼎鼎有名的戏子。演戏一道,对她来说是熟能生巧,轻而易举之事。”

“柳如花,我来问你,张捕快说的可是事实?”闻言,范思卫挑眉问道。

沉吟片刻后,柳如花低头说道:“是的,大人。可是我……”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来人,大刑伺候。”范思卫不耐地挥了挥手,厉声说道。

“且慢,大人。”江小楼站起来躬身说道。“且容小人再问一句再打不迟。”范思卫闻言点了点头,江小楼于是转过身,直直地盯着柳如花道。“柳夫人,我来问你。前日你到城北所为何事?又见了何人?如果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也许我们还能为你找到证据,还你一线生机。”

“……”柳如花的俏脸顿时灰白一片,惨淡得没有了颜色。却半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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