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十三这数日来还是初次见到阿布娜面貌,以往不是阿布娜伤重未醒,就是在车内调养身体,每日饮食也是黄文彬服侍,从未曾出过车门,这次正面相见,只觉阿布娜满脸红晕,眼睛出神,已与初次相见截然不同,恢复了不少生气,光彩流动,艳丽逼人,直看得铁十三目瞪口呆。
阿布娜虽数日来被黄文彬看得不少,但如此率真的一双眼睛,却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由双颊生红。黄文彬却没注意两人表情,连忙笑道:“是啊,外面天气太冷,我们还是进车内详谈。”说着跳上了车,也拉着铁十三进了车内。待两人进车后,阿布娜将车门关紧,车内甚是宽敞,黄文彬手中酒坛拿过放到车中火炉上温起来。

铁十三立刻跪到车内,倒上一碗酒,饮了一半,将另一般撒在车内道:“铁十三愿与黄文彬结为异姓兄弟,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如违此誓天诛地灭。”说着抬头看着黄文彬。

黄文彬对于这种礼义也不甚明了,但见铁十三一脸真诚,也立刻跪了下去,学着铁十三的样子饮酒发誓后,问铁十三道:“不知铁兄今年贵庚?”

铁十三笑道:“二十有六了。”

黄文彬笑道:“黄某今年尚好二十六,四月初生,那么铁兄是哪月生日?”

铁十三深深一拜道:“小弟五月出生,请受小弟一拜。”

黄文彬连忙扶起铁十三道:“我只是虚长一月,论能耐见识还不及铁老弟,受之有愧。”

铁十三笑道:“我们讲的是情,真情贵于心,有黄大哥这样的哥哥是我的份福。”两人相视一笑,旁边的阿布娜看得眼光闪动。

铁十三突然插口说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道:“那么你的妹子就我的妹子了?”

黄文彬心下诧异,那边的阿布娜已经说道“那当然。小妹有这样的一个哥哥求之不得,以后他想欺负我,大哥可得出面帮我。大哥我敬你一杯。”

黄文彬满脸疑惑,不知阿布娜此举是何意,阿布娜却对他神秘一笑。

铁十三举杯对着阿布娜说:“我有这样的一个美丽大方的妹妹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黄文彬唯有苦笑,与铁十三拜了把子,痛饮了几杯后,便无所不谈。直到这个时候,黄文彬这才知道铁十三家乡原来闹饥荒,小时候逃荒来到杭州,是金总镖头救下了他,此后便一直跟着金总镖头做事。黄文彬不想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只好不断喝酒。

当铁十三问及黄文彬身世时,黄文彬胡诌道:“我只是天北国的一个普通商贾,到中原来做生意,哪知得罪了当地权贵,所以落得如此田地。”

铁十三是直性子,对黄文彬深信不已,长长叹了口气道:“只怕是当今大唐气数已尽!”说着无奈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惺惺相惜之神色,看得黄文彬心里对铁十三看不禁一阵内疚。

阿布娜却看的真实,知道他虽然骗人,不解何意,但是也没有当面揭穿,而且此刻她的身份是黄文彬的妹妹。

黄文彬称机拿出铁十三所送的那本《髓经》,两人开始研究起来。

阿布娜在一旁听得仔细,哪里是黄文彬与铁十分一起研习,分明是铁十三教黄文彬内息吐纳之术,讲了大约一个多时间,黄文彬好似全懂了,铁十三也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马车之上。

深夜不知不觉中已经降临,黄文彬经过起一日的打斗,感觉身体特别乏力,坐在一旁按《髓经》内息吐纳之术,开始一点点凝固内力,时间不大便觉得体内那种疲劳全消,精、气、神达到前所未有的舒坦,心下暗暗感谢铁十三的赠书之情。

这日没有了调笑,阿布娜到显得无聊,躺在一旁看着黄文彬棱角分明的脸庞,想起他日里拼命的模样,自然联系到他是怎样将自己救出皇城的,又想到黄文彬身上的伤口,阿布娜心中酸痛,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男子情不自禁的关心起来,由于自己身体刚刚恢复,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精神也十分疲惫,不知不觉渐渐进入了梦乡。

再当阿布娜醒来时,黄文彬已不在身旁,阿布娜悄悄地走下车,抬头一看,满天星斗,仔细听旁边树林之中,好似有呼呼地脚拳风声,阿布娜悄声向那片林中走去。

当走近一看,只见黄文彬正运足力气,一拳劈在一树碗口粗细的树上,那棵树只是摇了一下,黄文彬好似对自己的手力很不满意,摇了摇头,再次运足力气劈去,那棵树又摇了摇,这次黄文彬并未停下,双拳连续击打那棵碗口粗细的树,谁知二十几拳后,那棵树竟被黄文彬一拳打断。

阿布娜没想到对方身无内力,只凭着血肉之躯,竟能有如此神力,这是她在全盛之时,都不能比拟的。

阿布娜忽然想道:“我俩数日同处一车,这家伙虽是满脸坏笑,胡言乱语,但所作所为均是均是君子行径……”想到这,阿布娜粉颜尽是幸福羞涩的笑容,不想打扰黄文彬练功,悄悄向自己的马车走去,谁知刚一回头,便察觉林中左侧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同样注视着黄文彬。

阿布娜感到好奇,虽然已远离南阳范,只怕再被其他强人或是官兵追来,悄悄向另一侧潜去,谁知对方竟一下发现了自己,但却并未逃走,阿布娜走近一看,此人竟是救了自己性命的刘郎中。

刘郎中将手指放到嘴边,示意阿布娜不要说话,阿布娜轻轻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马车,可再也睡不着了,只要一闭上眼睛,黄文彬那一脸邪邪的坏笑就出现在自己眼帘,阿布娜悄悄地问自己:“难道你喜欢上他了吗?你们才认识几天?阿布娜,阿布娜,你不想着怎样给自己哥哥报仇,却想着嫁人……”越想越是心乱,最后在痛苦的反思中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上,车队并没有向往日里一样赶路,黄文彬虽然昨夜练拳,但身体并不劳累反而觉得精力十足的样子,阿布娜正躺在一边熟睡。

黄文彬看着阿布娜甜甜的模样,暗道:“这小妞越来越可爱了!”忍不住便向阿布娜香唇吻去,忽然想到这并非君子行径,强列控制欲火走下车去,只见铁十三背了个包正朝这边走来。

黄文彬连忙迎了上去拱手道:“铁老弟这么早背了包所为何事?”

铁十三满脸赤红,拱手道:“黄大哥,小弟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黄文彬哈哈笑道:“铁老弟有事尽管说便是了,为兄定当全力以赴。”

铁十三道:“黄大哥,我知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我这次护送的并非物资,而是刘郎中,现在我们既然已被识破计谋,我想和刘郎中先走上一步,大哥能否带着这群镖师,按我们原来计划好的路线继续前行,也好使追兵无从寻找我们的行径。”

黄文彬心中暗道:“原来是想拿我们做鱼饵,只怕这样会事得其反。”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前方,刘郎中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旁边还空着一匹马,黄文彬心中暗道:“原来两人早已做好了准备。”连忙拱手道:“铁老弟放心,你们先走就是了,车队和剩下的东西一并交给我,我会在后面拖延些时日。”

铁十三一揖到地道:“如此甚好。”再也没有说话,转身奔至刘郎中身前,翻身上马,两人策马便向南方而去。

黄文彬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道:“人家追兵也定然不是傻子,既然你们想要主动送死,看来也只有成全你们了。”

“扑哧”背后传来一声娇笑,黄文彬连忙回头,只见阿布娜正依在车前看着自己娇笑道:“你怎么说铁兄他们是去送死了,我看分明是我们在这里等死。”

黄文彬摇了摇头道:“我们这里现在还算是人多势众,若是我们不急于赶路在这里休息下来,就是傻子也会猜出刘郎中没有在我们车队里了。”

阿布娜道:“你这样做法明显是害了铁兄。”

黄文彬呵呵笑道:“并不是我要害他,而是铁老弟要救我们,或许铁老弟这样定夺,已做好妥善安排了呢。”

阿布娜只感觉得黄文彬的想法奇特,心中依然担心追兵赶来,更气人的是黄文彬让镖队原地休息十天。

这十天里,黄文彬只是练习那本《髄经》上内息运行的法门,或是与阿布娜饮酒作乐胡乱调侃,镖队众人看得唉声叹气,但又不便说出来,毕竟镖队的指挥权在黄文彬手中。

又过了几日,黄文彬见天气渐渐转温,才与众人缓缓向南行去,虽然耽搁了十几日路程,黄文彬并没有赶路的心思,一路上只是游山戏水,玩得不亦乐乎。

阿布娜更感觉到奇怪,镖队走得如此缓慢,竟没有遇到一个追兵,也不由得对黄文彬更眼相看,心道:“看来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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