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新年了,薛宅上上下下都萦绕着一股子欢快的气息。
薛父薛母两个人成年累月的在外面胡跑,连家也不管,今年竟然也从外地赶回来了。薛家大哥薛晟也从满世界谈生意乱跑中的状态解脱了出来,这是个比薛淩更加严肃,比薛懿更加沉稳的男人,大学一毕业就从薛父手里接手了一份产业,在他的大刀阔斧的改革下,他那分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到现在才不过两三年的时间,就已经隐隐的有赶超母公司的态势,薛晟是个野心**的男人。

张妈指挥着几个工人忙上忙下,就差给伸展着光溜溜枝干的树上挂彩带了,宅子里霎时便焕然一新。但这喜气却丁点没有沾染上薛懿,薛懿依然是没精打采的样子,这状况连薛父都要过问了。

晚饭时,一家人正安安静静的吃着饭,薛父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句“薛懿,最近怎么这么没精神?整天无精打采的像什么样子!”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薛懿看着餐桌上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正在想自己第一次学做的饭就是这一道西红柿炒鸡蛋,还是那个人教自己做的,那时候厨房窄窄的,却温馨。两个人挤在里面,回旋转身之际,眼波流转之时,默契浑然天成。薛懿现在想来都感觉那是他们整个的世界。

薛懿一时被薛父的责骂给震了一下,眼神有些游移的转过头去看主座上的薛父,看到他正一脸严厉的看着自己,薛懿有些心虚。

他们三个兄弟里面,只有二哥小时候被父母关爱照拂的多些,大哥和自己从小未得父母过多照顾,故此父子与母子关系并不怎么好。薛懿现在还是有些怕这个严父的,虽然他和母亲整年不在家里,各地跑着做生意,但薛懿仍然有些怕他。

当年老爷子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从众兄弟中杀出来,将家里留下的生意从一点一滴做到现在的遍布亚洲,现在的地位也是光跺跺脚也能让国内的市价哆嗦几下子了。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的责难,当然不是薛懿这种还在学校里为爱情神伤的小崽子能受得住的。

见薛懿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薛淩在旁一边欢快地吃着专门为他做的法式大餐,一边用一种全家都能听的到却并不太大的音量说道:

“小弟可长出息了,玩禁忌恋没想到失败了,失恋了呢这是。”

薛懿一听,震怒,当场就想拂袖而去,薛晟坐在他的旁边,却拉住了他的手,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悄悄说“小弟,爸爸在这里看着呢。”

薛懿不敢放肆,在座位上恨得睚眦俱裂,狠狠的瞪着薛淩,这时薛父反而来了兴致,转向最疼宠的二儿子,

“哦?禁忌恋?怎么回事?”

薛淩扭头来看薛懿,却见薛懿恨得双眼通红的样子,觉得好玩,漫不经心的回答薛父:

“就是我们家的小三好像爱*的亲亲老师,不过人家好像有男朋友,不理他,小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薛父薛母听了,倒是没多大情绪波动,只是轻飘飘一句:

“哦?是吗?只要别玩出火来就行,别到时候让我们回来给你收拾烂摊子。还有一点,别什么野鸡野猫小鸭小狗的就往家里带,我们薛家的血统可不能让那些贫*的人给玷污了。”

薛懿再也忍不住,不顾薛晟拉他,扔下筷子就上楼跑回自己的卧室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恨不得将薛淩挫骨扬灰、食肉寝皮。

正骂着,门开了,是薛淩进来了,薛懿一看是他,当下忍不住就从床上跳起来扑到薛淩背上,没头没脑的打他,薛淩废了好大的劲才将这只暴怒的小豹子制住,随手扯下皮带,将这只小豹子的爪子绑在了床头上,这才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看薛懿,那眼神好像逗着一只小猫,自从弟弟渐渐长大,变得不似小时候那般好骗好玩,薛淩已经很久没玩的这么开心了。

薛淩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弟在床上像只离了水的小鱼扭来扭去,想要挣开领带。

“真是我们家可爱又纯情的*,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家的小弟何时变的这么纯情专一了,当年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可是被你三言两语拐跑的啊。”

薛淩顺势捏了捏薛懿气鼓鼓的脸蛋。薛懿扭过脸不再挣扎也不再理他,

“小弟,那女人有什么好?又老又不火辣,还有男朋友了。哦,虽然是个教师,你想玩禁忌的诱惑,也不是不可以。说起来那女老师看上去倒是挺端庄典雅的,哎……也不知道在床上是怎样的风情。”

薛淩这时阴测测的笑起来,

“小弟,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只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那样就太逗人了。”

看到薛懿面部明显的一僵,薛淩哈哈大笑,发出一长串的傻笑声,接着说道:

“你不会到现在连手都没拉过吧?”

薛懿气的浑身颤抖,想要直起身子来,却忘了手还被缚在床头上,一下子被那皮带狠狠的拽回了床头,让他大大的疼了一把,薛懿再也忍不住,大声嚷嚷了起来:

“薛淩你这个王八蛋,你竟然调查我,你活腻了你,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我跟你没完!快给我解开,你个王八蛋!”

薛淩在一边支起一条腿,干脆抄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小心隔墙有耳哦,你骂我王八蛋,将爸爸置于何地?想让他揍死你吗?”

喝完了一杯水,薛淩才慢吞吞的说:

“薛懿,别怪我这做哥哥的没提前警告你,咱们薛家可真不是一般的小猫小狗就能进来的,那女人不仅无背景无势力,还是个孤女。哥哥我现在就做一回恶人,帮你赶紧做下决定。要么玩玩就算,要么就赶紧断了念想,不然到时候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说完这番话,便开始抬起手来解薛懿手上的皮带,

“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真是丢薛家的脸,为了个女人……我们薛家难道还缺女人不成?”

薛懿被松开了手腕,只是听着,也不说话,愣愣怔怔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洞的。

薛淩看他这幅样子,暗暗地叹口气,起身倒了杯水,想递给薛懿喝,薛懿不接,只是躺在那儿,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

“二哥,我是真心的喜欢她。”

声音凄凉无助,饶是薛淩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听了也觉得心里一窒,薛淩刚要说什么,薛懿接着说:

“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眉眼弯弯的笑着,远远的,仿佛一个最纯净的天使降落到了我内心的最深处,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知道,我完了,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我这辈子都没纯情过,当我终于纯情起来的时候,我全部的纯情全搁她那了。”

薛懿有些有无论次了,但声音里却带了浓重的化不开的甜蜜,

“当她因为担心我晚上饿,第一次为我精心熬上两个小时的粥,隔着粥上散发着的幽幽热气,她那有些模糊的弯弯的眉眼,我就知道这辈子我绝对不能放开这个女人。”

薛懿目光有些深远的怀念着,

“当她笑着对我说出Anappleadaykeepsthedoctoraway,然后每天塞给我一个苹果时……二哥,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都捧着苹果不舍得吃,我怕幸福就是这个苹果,吃了就会没有了,我小心翼翼的守着她。看她对我笑,我觉得全天下的美好也不过如此,看她皱眉头,我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奇珍异宝堆到她的面前,只为了博她一笑。”

薛懿略带了些笑意在话里,

“二哥,以前我觉得历史有些虚假,觉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没准是自己心理变态,只是史官们怕得罪周王,只好将褒姒写出来替罪,但我现在可算是明白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的心思了。可惜,她不是褒姒,当那天我留意到窗帘后面种着的一颗小小的含羞草时,她捧着那株嫩嫩的脆弱的小草,略有些羞涩的对我说‘这个不值钱的,养来玩的’我就知道了,我对她没办法用出一点对待其他女孩子时的心机和手段,她是最普通的一朵*里的兰,默默地,不需要别人为她做任何事情也能开的自得其乐。”

薛懿转过头来看着薛淩,目光里有些脆弱与痴迷,

“二哥,你说这样一个人,我怎能不去爱?”

或许是被薛懿难得的脆弱与痴情触动,或许是被薛懿描述的那个女子触动,也或许薛淩干脆就是累了,薛淩没再说什么,只是将那杯水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扔下了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年后了,才大年初三,薛父薛母早都走光了,薛晟公司里也有事情要处理,也走了。薛淩走的时候,只剩下一个薛懿去送他。

临走之前,薛淩拍拍他的肩膀,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

“小弟,你是薛家的人,记住你的责任和身份,爸爸现在不说你,不代表对你纵容。那个女人,你要是真喜欢,弄到手里养着也不是不可以,但千万别再往下陷了,到时候终是害人害己。”

看薛懿要说什么,薛淩摆摆手,继续说道:

“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的事,我了解的不清楚,我大概猜出来,应该是那个女人有男朋友的事情。但既然你喜欢这个女人,追不到手,那也不是我们薛家人的风格。”

说到最后薛淩冲薛懿眨眨眼,

“拿出抢我女朋友的气势来,将那个女人收服了才是我薛淩的好弟弟。”

薛懿被他这一番不伦不类的训话给整的哭笑不得,只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任周围的人将他们兄弟俩打量来打量去,期间有若干女子偷偷摸摸摸的给他们拍照。兄弟俩都没动,薛淩是自恋,薛懿是没有心情去管。

等到家里终于又空落下来,薛懿刻骨的相思才又一次一丝丝的从骨髓中渗了出来,薛懿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想起白天二哥的话,心里苦笑“二哥,我现在之所以不再动手去追求,是怕她为难,照片里她与那人笑的那么甜蜜与放松,她与那人分明爱着,我怎么能让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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