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一帮孩子们,不论男女都会被学业压的整天负荷超重,无精打采,但是还都有些过剩的青春急于挥霍,学习的间隙无聊了,释放脑子最好的调剂品便是周边发生的小八卦,于是各色的孩子们变得热衷于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薛懿生于大家族,他们家是从祖父那代发迹的,薛懿的爸爸从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将祖上留下的产业发扬光大,现在家族产业涉猎颇广,子公司遍布欧美。所以说薛懿的家教与见识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是不错。再加上本身不喜的原因,从来不爱打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

所以当同桌李远航跟前面的王涛絮絮叨叨的在自习课上又开始八卦时,薛懿照例捧着本书神游于天地,但突然间耳朵却捕到了一句话“知道咱们数学老师为什么来给咱们教书吗?”这是王涛说的,“为什么?”李远航好奇,薛懿也支起了耳朵,眼神也清亮了起来,只是依旧维持着软趴趴的姿势。

看引起了预期效果,王涛卖弄够了,才慢悠悠的说道:

“据内部人士透漏啊,内部流传出来的版本啊。”

“得了,得了,说重点!”

李远航最烦他卖官司,薛懿也想踢他一脚。但为了维持自己一贯超然的形象,不得不强耐下踢他凳子的*,耐心的偷听下去。

“听说啊,这个新老师早年在高中的时候就父母双亡,是咱们原来的蒋老师看她可怜,一直照顾她供她读到大学,对了,她还是xx大学的高材生呢,年年拿奖学金。”

同桌一脸同情加崇拜,高中的孩子嘛,总是对能考上大学,而且能考上数一数二名牌大学的人抱有无限向往与好感。

王涛见李远航露出这意料之中的神情更加得意了,故作威严的咳嗽了一声才高深莫测的说道:

“咱们蒋老师不是得了胃癌晚期吗?临死前将咱们老师叫到跟前,说是要咱们老师代替她教两年学,教完这两年学,咱们老师就可以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所以咱们老师不顾大学里面领导的挽留,放弃了保研,回来教书了。”

李远航听了连连咂舌,表示强烈的不理解,继而强烈怀疑王涛情报的真实性,人报恩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前途吧,再说名牌大学研究生或许还是以后的名牌大学博士生,出来了,那就不是只能在一所高中教学的水平了,虽然这所高中是市区的重点高中。

王涛见李远航不信,连连举手顿足的保证,当初在蒋老师病房里面听这话的还有同校的王校长,而王校长是他的亲叔叔,这是王校长跟自己的爸爸喝酒聊天时,不留神透露出来的,他正好在一边听到了,这才赶紧过来跟他们透露,不感激罢了,竟然还怀疑他,王涛表示很受伤。

薛懿听了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在他的世界观里,在他的家庭教育中,在他从小到大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中,从来没有这样的人,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前途。他也有些怀疑,但回想起那人如清风细雨的笑,淡雅悠远的气质,不禁为自己竟然怀疑这样谪仙般的人而感到羞愧,他开始为她从小父母双亡而心疼,为她轻易就放弃保研而惋惜,更为她的重情重义而感到惊讶与新奇。

等第二天再上数学课时,薛懿早早就摊开课本,看着那人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了讲台上,夏日午后来了一阵清爽的风,吹起了那人裙子的一角,飘逸而温柔,那人袅袅婷婷的站在那里,身姿曼妙,如春柳夏荷,柔弱纤细却又亭亭玉立。

那人依旧眉眼弯弯,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薛懿看着这弯弯的月亮想,这人经历那样的苦难,竟然还能笑得这么温和可人,难道就没有怨天尤人?为什么能笑得这么温柔?为什么感觉只要被她这样看着,自己甚至能将心底最隐蔽的秘密诉说给这双眼睛?为什么这种仿若能包容一切苦难一切污秽的笑能生在她的身上?

薛懿觉得疑惑,却不能拉着那人好好的询问,只能远远的坐在倒数第三排,尽量的伸长了身子,看着她,继续的疑惑着。紧紧地盯住那人,不放过一丝表情。那人却依旧是淡淡的不紧不慢的讲着课,不理会薛懿满心的焦急。

其实薛懿不知道,在一个教室中,那么多学生,除非搞些小动作,要么干脆站起来,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是不会注意到他的。毕竟认真的板板正正的坐好的同学有那么多,而且都排在他的前面,最重要的一点是,老师来上课是为了讲课的而不是来看人的。

后排的几位整天吊儿郎当的大神发现了老大这几日的反常,派了一个代表:严町。来慰问一下老大最近因何而失魂落魄,却不曾想被踢了屁股,严町摸了摸被踢的屁股,飞一般的跑回了自己的老窝,神秘兮兮的将手指头放在嘴边跟众人讲:

“嘘!老大到更年期了,大家以后千万要小心。”

严町贵在锲而不舍,第二次问的时候被直接给了个大白眼,第三次的时候,薛懿懒得理了,鉴于老大一贯的懒洋洋的态度,众人本来悬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又痛痛快快的落回了胸腔,只当老大偶尔的反常是抽风了。

时间不管你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依旧不紧不慢的滚动着。转眼那位新老师已经来了一周了。拜王涛所赐,薛懿偷听到了这位老师叫做许萱。

“许萱”

薛懿将这两个字放在*旋绕着品味,慢慢的在心中咀嚼,许萱……光听这名字就是个没有棱角温柔甜美的的人呢。今年二十二岁了,听到这里薛懿默默的算了算,二十二岁,比自己大五岁呢。不过看上去,这小老师可真小,说是自己的妹妹怕是有人也会相信。

还听到那小老师住在王校长以前的旧公寓里,一个月的月租是五百,薛懿知道那旧公寓,他因为有事曾去过几次,都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一个人住还算宽敞,一个月五百,心想价格倒是挺合理,不由得为小老师舒口气,那么柔弱的肩膀,薛懿直觉不想她背负太多。

又听到王涛说,她在大学里学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还没等薛懿想什么,李远航就在一边咋呼:

“汉语言文学?那她不应该教咱们语文吗?怎么教数学?能教的了吗?”

薛懿在心里恼怒了,这感觉好比自己一贯保护的一样东西被别人质疑了蔑视了,而这种质疑与藐视无疑的挑战了自己的自尊与权威,还没等薛懿反驳,这王涛在一边拍了一下李远航的脑袋,

“你个傻缺,能考上XX大学,高中数学想必也属一属二,这水平就是刚高中毕业也能教的了你”

王涛很高兴,终于能把王校长招呼他的那一套尽数招呼给李远航了,因为当听到王校长这样说时,自己也是这个反应。薛懿满意了,于是继续懒洋洋的听着八卦。

这许老师教的是数学,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却不僵硬,听来只是感觉抑扬顿挫,如泉水叮咚入耳,又如乍出谷的乳莺,甜而不腻,绵而不软,清晰却不僵硬,薛懿想到了一首曲: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嫩,停停人人。”

这时候许老师正讲着正余玄定理,看着许老师将嘴角略向两边一撇,然后出来一个迥异于汉语的“sin”,薛懿便开始觉得这个sin是如此的美好。当许老师略嘟起嘴,吐出一个“cos”时,薛懿便开始觉得这个cos是如此的可爱。

看着许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那字小巧可爱,娟秀可人,但字体却是形体方正,笔画平直,薛懿便想,这个老师真是个妙人,观其字知其人,外表这么柔弱,原来还真是个心性坚韧的。

薛懿满心满意的观察着这个矛盾的如此美丽的人。

本来是枯燥的数学课但却因为这许老师间歇*去的几个有趣的古代数学家的故事或者几个闻所未闻的小笑话而变得令人期待了起来,这让薛懿又高兴又忧愁。

高兴的是,看吧,这小老师虽然大学专修汉语言,但教起数学来也这么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刚开始薛懿还担心这么年轻又弱小的老师会被欺负,这样看来,至少不会受同学们的欺负了,这里面带了点薛懿也不自觉地隐隐的自豪,自己家的妻子或者孩子被人承认被人夸赞大概就是薛懿当下的感觉。

忧愁的是许老师在学生中越来越受欢迎,因为教高中的鲜少有她这么年少又长的这么漂亮的老师,再加上讲课生动有趣,能将数学教的班里时常穿出笑声的课应该能算的上生动有趣吧?高中生嘛!只要占前面的一样就能让他们喜欢,更何况许老师占全了三样,所以薛懿忧愁许老师被别人抢走了眼光,不会注意到自己。

于是薛懿每天看着看着讲台上认认真真的人,满怀的忧愁无处诉说。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上课提问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带上薛懿,这让薛懿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上课光顾着看这个美人小老师了,基本没听这小老师讲的是什么,难道是老师看出点什么来了?喜的是难道这个美女小老师对自己也有意思?那就太好了。

可是当他发现还有其他几个人也跟他一般待遇时,里面有男有女,有成绩拔尖的有中游的,更多的是跟他一样忽上忽下的,于是便又因为自己不是最特别的那一位而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在这种忽上忽下的想法中薛懿开始认真听起课来。

他想让许萱关注自己。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