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房空之后,杜营再也忍不住自脑海深处跳了出来,一大堆疑问如同潮涌,喷将出来。
“李老哥,那个柳下惠是孔丘的野老子吗?怎么两个人那么像啊。”杜营继续以灭绝猫科动物为己任。

“不是,他们哪里像了?”老子答的很简略,但是意味深长,若有所指。

“还说不是,他们的嗯神态很像,都是一脸严肃,就像讨债公司一样。”杜营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先前的看法有偏见。

柳下惠的孔丘根本是两个体型两副相貌,只不过两人那一脸严肃的君子气让杜营看差了。

孔丘身高快两米了,展禽才一米七左右,孔丘彪悍,展禽孤高,越比杜营越羞愧,成见果然可怕,硬是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想到一起去了。

杜营彷佛感到心头那顶天立地的八卦炉炸裂开来,从中跳出一个三尺猢狲,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道:“你杜营肉眼凡胎,识不得真君子,心怀龌龊,错怪了好人了,还不随俺老孙去认罪。”

大汗淋漓的杜营抹了一把额头,还以为自己道心初成就能远离心魔,谁想到立马在这里吃了个闷亏,前世带来的不良恶习不但祸害猫科动物,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同时也暗暗感激老子,在心魔初临时不给自己说破,等到自己差点堕入无边幻象之时,才不着痕迹的一语道出。

大破大立之后的杜营心念更为坚定,把展禽洒在心里的最后一点阴影都驱散干净。

“小友既然对展兄之事感到好奇,老朽这里有些关于法脉的事迹,小友自去参详吧。”老子淡淡的交代一句,抛下一团新的记忆,又隐入识海去了。

杜营脑中轰的一声,被不计其数突如其来的知识所充斥的满满当当,杜营这才发现,不是当初老子藏私,要是老子真的把他所有的知识一次性灌输给杜营的话,他早就魂魄爆裂,死的干干净净了。

犹如蚂蚁搬山似的,杜营一点点的吸收着这些庞大的新知识,虽然只是粗略浏览一下,杜营也不由得越看越惊心。

杜营彷佛把自己置身于浩瀚的历史长河之中,关注着华夏先民的每一次崛起和失落,这次和原来的记忆不一样,上次杜营看见的是一片片文字记载的资料,而这次杜营看见的是一幕幕真实的景象。

伏羲女娲之盛世,皇帝蚩尤之乱世,一张张画卷浮现眼前。

神农爱民,不惜退位而朝黄帝。

刑天念主,头断血干要斩轩辕。

大尧恭谦,大舜孝顺,大禹务实。

启建夏,汤立商,推算天机周文王。

一代代雄王霸主在草末风尘中屹然崛起,又在白驹过隙的光阴中轰然倒塌。

时光推移,杜营终于在历史长河里发现了柳下惠的影子。

展禽竟然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一世郁郁不得志,柳下是他的封地,惠是他死后的谥号,死后不甘法脉失传,神魂不散,死守鲁国,誓要找到一个能把他所学发扬光大的继承人。

见到孔丘之后大喜过望,与之为友,悉心教授生平所学,把一个神力过人的孔丘调教的知书达理,文武双全。

谁成想他百多年盼来的最佳传人被杜营这个新鬼几句话忽悠走了,这如何不让他恼羞成怒,可惜碰上了老子这个软硬不吃的护犊货,一揽子把是非全往自己身上兜,打不过,说不服,不知如何是好。

杜营看到此处,不由的为自己所为感到不安,人家死后百年不得安魂,固执的寻找自己的传人,只因为自己的一时显摆毁于一旦,说实话,自己这个照本宣科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教孔丘啊?别搞坏了圣人的胚子。

杜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改变历史的后果,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后果他无法承担,要是真把孔丘这个万世师表整到兜率宫去拿扇子扇丹炉,以后还有儒家吗?

虽然后世被阉割掉的儒家禁锢了华夏民族的思想,但是同时也普及了文字啊,所谓的文化的发扬正是以文字为根基的,要是没有那腐朽的八股文,没有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口号,中国的识字率肯定要低上几倍。

柳下惠的道统是传自远古伏羲氏,以易经先天八卦为中心,历代皆有增补,夏朝的《连山》,商朝的《归藏》,直到周文王集前朝之大成,创《周易》,逆推后天八卦,卦算万物,无所不验,成就直追伏羲氏。

可惜后天八卦毕竟只能算人,不能算天,周文王子嗣上百,武王不能传其道统法脉,只有周公旦继之,周公旦后人不堪传承,遂流传民间,历代传人感念此恩,以忠君爱国为己任,渐渐形成这一法脉的特有君子作风。

而鲁国,正是周公旦的封地,这也是为什么君子一脉的传人不去侍奉周天子,而对区区一个鲁国鞠躬尽瘁的原因。

虽然只是简略的看了下华夏历史,但是感觉上也好像花了无尽的时光般漫长,杜营睁开双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杜营一笑,就这一宿不到的时间他见证了数千年的厚重历史,只感到浑身轻松,无比自在。

想要点亮油灯,打了几下火石杜营这才发现,油灯早已枯干,不仅如此,在油灯和桌面上还布满了厚厚的一层灰,抹的杜营一手都是。

杜营一愣,我这是看了多久啊?

手撑起想要起来,咔嚓一声,桌面变成无数朽木碎片落下,差点把正在借力的杜营跌了一个跟斗。

识海之中老子突然显现,房间顿时笼罩在一片奇怪的氛围里,杜营感觉很熟悉,因为他下午刚刚经历过一次。

满地碎片拼接成桌面,遍布房内的尘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连早就干枯的油灯都再次满上。

在老子发动法术之时,身体里注满了浩瀚的法力,使得本来睁眼瞎的杜营在一片黑暗里看清了这一切。

在四下寂静的世界里,屋外突然一声鸡鸣,熙熙攘攘的早市人声突然齐齐出现,窗户缝隙里透进第一道晨光。

杜营顿时醒悟,老子是用**力隔开了这个房间与世界的时空联系,现在又把房间和世界接上。

门外三声轻叩,孔子和柳下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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