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听了张合一席话,连连点头,这一点皇甫嵩早看到眼里,在战场上,皇甫嵩既痛心官军战斗力的羸弱,又对那低落的士气感到无奈。张合一语中的,也与皇甫嵩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皇甫嵩心中一动,问张合另一个问题。

皇甫嵩看着张合,提一提衣襟,问张合:“张军侯,你说整顿士气,你有具体的措施吗?”

世上存在着这样一种人,他们能够从大的方面看问题,但是在细节上却出错,皇甫嵩倒要看看张合在细节上如何处理。

张合没有多想就干脆回答道:“皇甫将军!只须严惩带头散布不利言语的人,必立竿见影!”

皇甫嵩沉思着点头道:“好!”

扭过头来面对高顺:“高军侯——”

说到这里忽然看到高顺身上战袍还鲜血斑斑的,皇甫嵩不由得皱了一皱眉头,接道:“——嗯,高军侯,罢了,你力战波才等太过辛苦,你先多多休息,我另派人去好了。”

皇甫嵩正要下令其他将军出马,高顺却趋前道:“皇甫将军。属下勿需休息,想讨皇甫将军此一令,如遇谣言动摇军心者,一律枭首示众!”

这样的硬汉,张合暗挑大指。

皇甫嵩见高顺既然如此的坚持,无奈就派出高顺办理此事,高顺领了将令,离开了府衙,自带手下十几士兵,巡视各处驻扎军营。

等高顺退出,皇甫嵩再问张合:“张军侯,你只说了一半的问题。另一半,如何攻击黄巾贼众,不知张军侯有没有什么灼见?”

这个问题一下难住了张合,他想到了自己这一方的问题,但是如何主动攻击这问题难度就太大了,张合一时怔愣难言。

皇甫嵩一时也没想到办法,至于张合的语塞,皇甫嵩充分理解,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才,是需要在无数问题中成长的,这是每一个未来帝国大将的必由之路。

其实何止大将,无论一个人是干什么的,人生里总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人生的一部分内容。

张合虽无法立即答上皇甫嵩的话,但是他的头脑却在飞速的旋转着。

一时安静的大厅,风从还没有完全修复好的一处破窗户纸飘了进来,风旋转拨弄着灯烛头所燃烧的光芒,似乎在表明着什么。

张合因为灯烛的跳动,而将他的思考短时辰内拉到灯烛上。忽然间,张合头脑里忽然跳出来一个场景,是那么清晰的程度,让张合自己也觉得奇怪。那还是在三国演义里看到的一个情节,是皇甫嵩率军退于长社时,面临数倍于自己的黄巾军一举以火攻击溃对方,斩首数万之众。对,就是这火攻!

这应该是皇甫嵩自己想到的火攻之法,不过,现在皇甫嵩问自己攻敌办法,虽然不知皇甫嵩是真的还没有想到,还是想到的没说,而只是先证询众人的意见。无论怎样,自己不妨先讲了出来。

张合想到这里,眉头松展,朗声道:“我倒想到一策。”

皇甫嵩喜道:“张军侯你想到何策?”

张合道:“火攻!”

皇甫道:“火攻?如何火攻?”

张合还未及回答,忽然此时府衙外急匆匆跑来一个人,众人看时,是军中斥侯(古代指侦察兵,一岸注)步兵,斥侯禀告:“黄巾城外有异动!”

皇甫嵩与众人闻言动容,急躁的将军都要按剑奔出了。

张合却冷静。异动,又没说究竟是何异动,何须如此的慌张呢。

皇甫嵩追问斥侯:“究竟有何异动?”

这才是关键问题,这才是问到了点子上!

斥侯答道:“黄巾于青县四面屯积大量干草,似有火攻我城的意思!”

皇甫嵩大笑道:“张军侯,看来你有此意,对方也有此意啊!”

张合亦笑道:“正好趁其大肆屯积干草之际,引燃干草,可一举击破黄巾!”

谈话尽在皇甫嵩与张合之间展开,各位将军面面相觑,很显然,谁都看得出皇甫嵩对这大厅中职位最低年纪最轻的小子甚是喜欢。

皇甫嵩慨然道:“依张军侯之意,现在如何?”

张合恭然道:“立即行动!”四个字,简单但有力量。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此刻黄巾大胜汉军大败,绝难想到汉军还敢主动出城攻击,打其不备,可速胜之!

皇甫嵩击节道:“好!”

这就是执行力,有再好的计划,没有执行力全是空谈。张合如此的执行力,让皇甫嵩感到吃惊,跟他的年龄实在不相称,皇甫嵩感觉到张合不断在带给他惊喜。

就拿火攻来说,自己在听到斥侯来报敌人屯积干草火攻时,也能想到反用其计,以火攻对火攻,但是张合竟能在之前就能想到,抢先一步提出,这就比自己高明。皇甫嵩是胸怀宽广之人,不会因为手下贤能出众胜于己,则心怀嫉心,他倒是满心欢喜,为朝廷感到高兴。

皇甫嵩对众人道:“张军侯火攻之策甚佳,但需辅以专以一军攻击黄巾首领波才,我观黄巾贼人虽然人多势大,作战骁勇不惧生死,但组织并非如何严密。倘如有将能先或擒或击杀波才,则对我军施行火攻之计成功大有裨益。因一则波才被灭,可以消掉黄巾贼众普通所拥有的什么所谓‘大贤良师’保佑,又有黄帝保佑,天佑其人,肉身不败的执念,打击他们的士气;二则使失其首领,便成群龙无首之势,黄巾本无什组织,唯首领马首是瞻,波才被灭,必陷入混乱。有此二者,当大破黄巾,胜算在握!”

众人点头。张合心里一凛,自己倒没有想到这一步,也是三国演义上未曾提及,所以只抢先说到火攻,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皇甫嵩这是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自己却忘了,当下张合对皇甫嵩大是敬服。皇甫嵩就要调遣人马准备出击!

皇甫嵩正待大令传下,外面高顺已然进来,手提两颗人头,显然是其巡查军中传布消极言论者被其斩首。高顺带兵雷厉风行,此两颗人头一斩,杀鸡给猴看,全军震动,虽心里还打鼓,但再无人敢口出懦言。

皇甫嵩见高顺回来,大喜,朗声道:“高军侯来得正是时候!我军当如此行动——”

众人齐齐起身,凝神倾听皇甫嵩如何排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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