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爹的决定,杜荷自己也是十分意外,不知道老爹这么做是因为看重自己,所以才特意用这件事情作为考验,还是,老爹真个想要利用这个小儿子之前在长安蛮不讲理的胡闹纨绔本性来以毒攻毒,给那些想要欺负他们杜氏族人的世家一些教训?
不过,这对杜荷来说倒算不得是什么难事,而且原本的他就不想让老爹在这种事情上过于操劳,不就是一桩简单的而且还做得不甚彻底的商业诈骗么?跟后世那些空手套白狼,不花费一分本钱就骗得你家财两空的骗术相比起来,这些也都只是业余而已,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至于二叔为何会这般容易地就着了别人的套儿,除了是因为对于其余三家太过信任而且还有一点小贪财外,更重要还是因为没做过生意,对商场上的一些规则并不熟悉,不然的话,一张简单的委托文书或是资财说明,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麻烦事儿了。

不过这倒也不能怪谁,有心算无心之下,寻常人也不会想上太多,就是杜荷自己,在前世时不也是在上当了数次之后,这才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这才逐渐地在商场上站稳了脚跟么?

经验、教训,才是正儿八经让人变得稳重和成熟的最强催化剂,只不过杜楚客这次的教训来得太过惨重了点,差一点就已万劫不复。

想想杜荷都觉着有些后怕,若是他们再从长安晚回来两天,二叔怕是早就已将手中的什么店契、田契低价处理了出去,若是那样的话,那他们怕就是真的再无力回天,只能哑巴吃黄莲,将所有的苦楚全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了。

不过现在嘛,看着二叔拿出来的那二十二张店铺的房契,杜荷的嘴角儿勾起一丝笑意,全城所有的餐饮场所,平均每处甚至还不到一百贯的价钱,简直就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大便宜。

一百贯是多少?放在后世,充其量也就才不过十万人民币而已,拿十万块,就能买到类似于北京郊区的一处商铺,怕是多少人连做梦都梦不来的美事儿。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一次性一个行业的垄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商铺会这般地便宜,且所有商铺的主人又为何会愿意脱手卖出,但是杜荷倒是很赞同那个什么王家家主王政一的观点,紧挨着长安城,且这里的地理与人文环境又都是不错,迟早有一天,那是要大火起来的!

看着眼前的这二十二张房契,杜荷就像是看到了一整座金山堆在那里,二叔这次虽然上了别人的圈套,且险些被人弄得家业离散再不能立足于杜陵城内,但是只要能将这些房契尽数留在自家人的手里,那就是又给他们杜氏一门找了数只可以下金蛋的金鸡,也算是一桩不小的功劳。

“荷儿,你别不说话呀,再晚一会儿,那些人怕是又要过来催债了,”看着杜荷自顾自地坐在椅上看着桌面上的二十几张房契一个劲儿的傻笑,杜楚客越发觉得这个贤侄儿有些不太靠谱,很是不放心地轻声在一边说道:“不行的话,你再去里面问问你爹,怎么也得讨个章程度过这段儿啊?”

“二叔不必着急,”见杜楚客一脸忧虑焦灼的样子,杜荷回神轻笑,指着桌上的房契淡声说道:“有这么一堆金山银山在咱们手里攥着,该着急的应该是他们才是!”

“这,”杜楚客一愣,道:“贤侄这是何意?”

“这些房契买回来之后,二叔一直都没去店里清算盘点,将店里原先的店主全都赶出店铺吧?”想起来前街上一些酒楼里的热闹景象,杜荷嘴角露着笑意,轻声向杜楚客询问。

“收齐店面的当天,王政一他们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一个劲地逼着为叔还他们银钱,”杜楚客道:“为叔这几日头疼都还不及,又哪有闲功夫去管那些店面的事情?”

“那,二叔当初在收取这些店铺的时候,可有遇到过什么阻碍,”杜荷面上的笑意更甚,接声向杜楚客问道:“比如有人想要加价,有人却压根就不想卖什么的?这全城二十二家酒楼客栈,总不至于全都想要脱手卖掉吧?”

“呃?这个好像还真没有,”被侄子问起这些,杜楚客的老脸不由一红,道:“当初净想着怎么才能尽快收齐所有的店铺,还真没留意到这些个反常,为叔当时,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将全部的店铺全都给买了下来,其中的过程,可谓是顺当无比,有些店家甚至连价都没还,直接就将房契拿了出来。现在想想,还真是……”

“二叔莫要自责,这倒并非全是坏事,”杜荷轻声劝慰了一句,道:“若是小侄猜得不错,二叔当初之所以会收得这般顺当,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是这二十二家店铺的东家与王政一他们事前就有勾结,目的就是为了诱使二叔上套,尽快地将那些钱财用出。”杜荷道:“而另一个,则就是这些店铺怕早就已经记在了王政一他们三家的名下,这一次,只不过是用他们自己的钱,买他们自己的店铺而已,二叔买店用去的那些钱财,怕是早就已经又回到了他们的口袋。”

“这怎么可能,”杜楚客讶声道:“难道他们就不怕我用这些房契去封了他们的店铺,坏了他们的生意,断了他们的财路吗?”

“怕,怎么可能会不怕,”杜荷接声说道:“但是问题是,他们怎么可能会给二叔那个机会?这几日他们紧逼不舍,甚至连堂兄出门都会有人在半道阻截,所为的,不就是想要扰乱二叔你们的心思,让你们没有闲暇去理会店铺的事情么?”

“这……”杜楚客面色微变,默然不语,显是已经认同了杜荷的言辞。

“至于这些房契,”杜荷道:“只要二叔没有功夫或是没有心思去实打实地开门经营,驱赶原来的那些店主,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来低价收购,最终还是会再回到他们的手里。这一来一回之间,虽然看着有些麻烦,但是所带来的好处却是不言而喻,最起码,咱们杜府数代的积累,就会被他们一举给握在手里。”

“这其中,唯一让小侄觉得万分庆幸的就是,”说着,杜荷抬头看了杜楚客一眼,轻拍了拍桌面上的房契,道:“可能是为了怕二叔起疑,这些房契他们并没有作假,不然的话,咱们杜府这次,可就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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