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明,二人便离开了xiao镇,背向吴城而行。
韩信琢磨着着既然虞项两家是吴城大豪,那自然眼线众多,留在吴越之地肯定是不安全的了。向北的话靠近中原,自己在淮阴杀死萧县尉的事情还没了解,算算时间廷尉府通缉海捕的批复差不多也该下下来了。

不如向西南方向走,那里是故楚旧地,本来就远离秦国的统治中心。再加上楚南之地自古民风彪悍,居民大多好狠斗勇,每逢战1uan时常有结寨自保之事。不管是故楚国,还是现在的秦国,官府在那的影响力都比较薄弱,远远做不到像中原地区那样令行合一。

心下打定了主意,韩信便带着虞妙弋向西南方向赶路。不出三日,便离开了会稽郡,来到了西面的鄣郡。

鄣郡本属会稽,始皇二十八年,裂土将旧会稽郡一分为二,东面仍为会稽郡,治所吴城,会稽西部四县则为鄣郡,治所鄣县。

有吕雉赠送的盘缠,再加上卖老马所得的千余钱,所以两人一路上过的并不拮据。路过鄣县时,韩信想着连走了三天路,担心虞妙弋身子会劳累,心想反正两人也不是很赶时间,便提出去鄣县休息一日再赶路。

到了鄣县东城门口,正逢午时。在城外劳作的农夫大多在这个时候回家吃饭,所以城门处有些拥挤。

韩信看见拥挤的人群不由皱了皱眉,只好拉着虞妙弋排在队伍后面。

队伍前面忽然一阵hún1uan,夹杂着几声fù人的尖叫,本来排成一列的队伍忽的四散开来。只见十余骑从城门远处冲了出来,马上的一群青年各个鲜衣怒马,满脸乖张彪悍之气,看见人群也不勒缰,反而挥鞭加快度冲来。

本来拥挤不堪的人群‘哗’的一声四散开来,空出了足足一丈的距离。城门处的几名戍卒似乎认识这些人,也不阻拦,反而远远的躲开,唯恐被殃及池鱼。

一名老汉正拖着个板车在排队等待入城,上面坐着一名七八岁xiao女孩。老汉见前面的人群忽然散开,也没nong明白什么事情,慌1uan中拉着板车跟着前面的人躲避。却不料手滑板车一斜,车上的女童顿时掉了下来,滚到了路中间,坐起来‘哇哇’大哭。

这时一众骑士已经bī近,当先一马仅离女童十余步之遥。马上的青年也注意到了女童,急忙勒缰,惊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马蹄,却已来不及。

眼看女童就要惨死在马蹄下,城门外的众人纷纷闭上眼,不忍看此惨剧。

这时只见一道人影闪出,抱住吓呆了的女童一转身,挥手隔住了落下的马蹄。只听见惊马一声悲鸣,身子重重的倒了下来。

城外众人呆若木jī,偌大的城门顿时鸦雀无声,唯有后面马蹄声陆续赶来。

急行中止住的惊马踏下何止千钧,这人好大力气,居然能单手隔开马蹄。又见那惊马倒在地上,挣扎的想翻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韩信把手中的女童jiao给了一旁千恩万谢的老汉,回过身来冷冷的看着正狼狈不堪从地上爬起的青年。

那青年好不容易从马腹下爬了出来,回头看见自己相处多年的坐骑在地上挣扎着却站不起来,显然是前tuǐ断了。顿时大怒,恶狠狠地瞪向韩信。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了本少爷的马,不想活了吗?”

“凭什么。”韩信看着他,冷冷的问道。“凭什么,你以为你爸是李刚吗?”

那青年一愣,显然没nong到李刚是哪位大神,见韩信如此轻视他,不由暴怒,扬起马鞭就要朝韩信劈头netbsp;韩信目光中杀机一现,正yù出手,忽然听那青年身后一声大喝;“赵毅,住手。”心中一动,便止住了。

制止住赵毅的是马队中另外一名黑衣男子,正驱着马朝二人缓缓的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伤马,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赵毅,你的马术退步了。是不是吴城的锦衣yù食让你忘记了楚地男儿应该有的血xìng。”

“滚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回去自己去领五十鞭子。”

赵毅虽然飞扬跋扈,气势不可一世,在这名和他年纪相仿的黑衣男子面前却不敢一言,闷声退了下去。

韩信这才细细打量此人,不由微微一愕。

只见此人身材欣长面色白皙,容貌极其俊美,犹如女子般,却yù面含威,双目间英气不凡。

黑子男子也正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韩信,侧目看了眼身旁的伤马,心中暗付自己是决然做不到的,便拱了拱手,客客气气的说道:“是我手下的人失礼,让阁下受惊了。”

韩信这才面色稍霁,冷哼一声道:“我受惊倒是xiao事,你手下之人却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你得问这位老伯和xiao妹妹答应不答应。”

黑衣男子‘哈哈’一笑,“这样呀。”随后从怀中逃出一xiao锭金子信手扔给一旁的老汉。

“接着,回去买点吃的给xiao妹妹压压惊,可够?”

老汉看见金灿灿的金锭,连忙接住,口中自然是千恩万谢,哪还有半分异议。

黑衣男子嘴角一动,笑yínyín的看着韩信,意思是‘如何?’

韩信冷哼一声,心中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侧身让开。

黑子男子微微一笑,便拱手说了句‘再会’,便勒马带着一群骑士扬鞭离去。仿佛是故意示威,马蹄猛的在地上踏下,朝韩信扬起一片灰尘。

韩信被灰尘呛得连咳数声,心中一阵恼火,却有无从泄,只能咬牙恨恨同身边的虞妙弋说:“娘的,装什么bī,xiao心被雷劈。”

却现虞妙弋神情不对,一直侧过身子低着头,躲在人后不敢说话,听见韩信说话也不理,余光看见这群骑士走了才舒了口气。

黑衣男子纵马才走出数十步,提缰停住了,心中一阵奇怪的感觉,只觉得刚刚随意一暼觉得人群中一个女孩子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那见过。

突然想了什么,猛的一拽缰绳,调转马头又回到韩信二人面前。韩信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却现他并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一直盯着虞妙弋,又看着虞妙弋躲躲闪闪的样子,便隐隐猜出了一二。

黑衣男子盯着虞妙弋看了许久,忽然试探xìng的开口喊道;“xiao妹?”

虞妙弋苦笑的抬起头,表情比哭还难看,很不情愿的开口喊道:“哥。”

“果然是你。”黑衣男子大喜,下马一把抱住虞妙弋,然后仔细的看了看,笑道;“没想到xiao妹都长这么大了,哥哥差点认不出来了。”

“xiao妹,自从你去了外公家,我们已经七年多没见了吧。”

韩信这才留意到,细看上去两人的相貌果然有几分相似。待兄妹两人寒暄了半天,黑衣男子才留神到一旁的韩信,便略带歉意的笑了笑,道:“这位公子应该就是善叔口中的韩信韩公子吧。”见韩信点头又自我介绍道;“我叫虞子期,是妙弋的同胞哥哥。”

韩信听到了善无的消息,便急忙向虞子期问道。待知道善无那日趁1uan杀出重围后,于半月前已经回到了吴城,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心中便心安了很多。

虞子期又奇道;“xiao妹,怎么你看见哥哥也不打招呼,害的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虞妙弋一阵支吾,半宿才诺诺的说道;“这么久没见,我也差点认不出来哥哥了。”

虞子期眉头一皱,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跟她分开时已经十六岁,身材相貌已经大致成型,就算七年略微有些变化也不会认不出来呀。心中暗道付xiao妹从xiao就不善撒谎,不知为何这次要骗自己。

忽然想起这里是鄣郡,而两人是从北面的泗水郡而来,无论从那条路去吴城也绝无可能走到西南的鄣郡。又看见虞妙弋低着脑袋,忸怩的玩着衣角,又时不时的偷偷的看着身边韩信,心中便隐约的猜到了几分。

心一沉,心想要不是自己碰巧路过鄣县,又恰好心觉异样便回了头,说不定自己这一生都再见不到xiao妹了。

虞子期斜眼一瞥韩信,心想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虞家现在与项家荣辱与共,父亲和项公既然有意撮合妹妹和羽哥,那就决不能让这种事情生。

想到这里虞子期心中不由杀机一现,正犹豫要不要号令大家合伙上前。忽然想起善无对韩信的大力赞赏,又想起他刚刚的身手,心中却并无把握。

转念一想羽哥并不很同意这门亲事,说不愿意娶个见都没见过的黄mao丫头为妻。依照项羽的脾气,还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情,这么说来那韩信和xiao妹暗生情愫也未必是坏事。这个韩信,善叔是大力赞扬,力劝项公想尽办法收为己用。善叔平时为人心气极高,能得到他的赞赏,看来这个韩信绝不简单。

现在正值复国用人之际,如果能将韩信收为羽翼爪牙,倒也不错。不如趁着这次事情带上他,也好试探一番他的心意。

韩信见虞子期一会看自己,一会看虞妙弋,脸色表情数变,不由心生紧张。这可是未来的大舅子,可别跟他起了什么冲突。

许久才见虞子期微笑道:“韩兄,多谢你这一个月来照顾舍妹,才能让在下和xiao妹有重逢的机会。家父在家中也是非常挂念舍妹,只可惜子期这次有要事须前往庐江郡,不能立即护送xiao妹回家。”

韩信急忙抢道:“没事没事,您去忙你的吧,我送妙弋回吴城就好了,不打搅你们办正事了哈。”说完就拽在虞妙弋的衣袖,想偷偷的溜掉。却见虞子期横身拦在身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由一阵心虚,转过头去。

虞子期心中暗暗好笑,想着让你们自己回吴城,要是还找的到你们才有鬼。

便摇了摇头做出一脸不舍的表情,“我与xiao妹已分别七年了,现在怎么舍得分开,反正这次去庐江也没什么危险,就带上xiao妹一起前去再行返回家中。韩兄,要不你也随我们一同前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信还能说什么,只能郁闷的点了点头。

虞子期微微一笑,便吩咐手下空出两匹马来。

日。

韩信心中嘟嚷的翻身上马。真他娘的倒霉,早知道不进这鄣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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