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吃过早饭,轮到了洪涛来给周全传授符法要诀。
两人坐定之后,周全问:“洪长老什么时候传我更高深的符法啊?你们教我的全都已经烂熟了。”

洪涛笑道:“都功术法精进神,可喜可贺!短短一年时间,修为已胜过我等数十年之功,实乃天纵奇材,便是本教列祖列宗者未有如此神者……

“好了好了,也没外人在,这种话就不必多说了。既然我法力够了,也该传我更高深的符法了吧?别老是教一些驱鬼请神的东西,这世上哪里有哪么多鬼,教我一些实用的,好玩的。”

洪涛正色道:“都功千万别小看驱鬼请神的符法,这可是治病救人必须之术,乃是我教立教之本。既然都功心急,法力也够深厚了,我今日便传你两道新的符法,不但新奇好玩,还可印证所学是否有效。

“这两道符叫什么,有什么作用?且先说来听听。”

“一名‘开天眼’,可使受符者看到鬼神阴邪之物,但不可对道行不够者,体弱神衰者施用,否则轻者恶梦连连,重者大病缠身;一名‘五鬼搬运符’又名隔空取物符,近可取出箱柜内之物,远可取数百里之外物件,距离视画符者修为而定。”

周全果然被引起了好奇心,难道世上真的有鬼神,居然能够看见?他倒想真的见识一翻。五鬼搬运符他曾听说过,如八仙中的铁拐李就曾用这法术把人家隔墙的酒偷去喝了,明、清时期还有许多奇人异士会用,特别是在一些马戏团表演中,把人家的东西偷出来,然后又放回去,这大约也就是魔术的稚形了。后来法术失传,魔术只好靠道具和手法来骗人,变成了完全不同概念的另一种舞台艺术。

“若是真有这样的符法,不是皇宫禁院里的宝物也任人拿取了?”

“都功万不可生此念,否则符法便失效了。你可记得十忌八戒?平时做什么都无妨,但使用符法时必须尊守戒条,否则迁怒于神灵,不但符法失效,还会招来无穷劫难。”

“那这符还有什么用,就是用来表演一下?”

洪涛说:“这也不然,若是饿得快死了,偷人家一点食物免遭饿死,神灵也不会怪罪的。另外这五鬼搬运符必须见到过的事物才可搬运,并非任何物件都可随手取来。”

没有使用符法时做坏事与使用符法时做坏事有什么区别?这两者所造成的后果是一样的,要是真有神灵,还不是一样处罚吗?周全觉得五斗米教的人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对符法和鬼神有着自己的理解,也不置可否,先学了再说,以后再慢慢测试。不管怎么说,这两道符确实有不是那么枯燥了,也把它归入中级符法吧。

画低级和中级符法时,有许多辅助指法和步法是通用的,周全现在大部份都很熟练,所以现在学新的符法很快,不一会就把符的图案和相关诀窍记住了。

“对了,有没有一种符法或法术,可以打开时空隧道……也就是仙门,你有听说过这个吗?”

洪涛摇头,“没有这样的符法。”

“那么本教最高级,最神奇的符法是什么?”

“本教最神奇的符当数撒豆成兵符,最高级的箓当数北斗禳星**。”

周全精神大震,“撒豆成兵?我听说过。你会这符法吗?”

“这两种符术早已失传,撒豆成兵符自黄巾起义之后就不曾再现过,北斗禳星**自武侯诸葛亮仙逝后也无人再施展过。后来又出现了类似这两种符箓的神符,称为召唤鬼卒和转寿移命**。召唤鬼卒可以请来阴兵鬼将助战,转寿移命**可以将自愿献出生命的人的寿命转移到另一人身上,无论受术者有什么伤痛都可以立即痊愈,并且寿命可以延长。”

“你说的不会是诸葛亮在五丈原拜灯,结果被魏延撞翻这回事吧?”

“正是那次,若不是被魏延撞破,孔明至少可借得十年寿辰,一统汉室江山,便也不会出现今天这局势了。”

周全暗自震骇,这时离诸葛亮去世也才一百多年,这件事应该不假,想不到三国演义中的故事竟然是真的,并且与五斗米教还有些关联。不对,也许是五斗米教吹牛,把这件事说得与自己有关,因为诸葛亮与五斗米教并没有关系。

“那么你会召唤鬼卒和转寿移命**吗?”

洪涛叹了一口气:“属下愚顽,离此境界还差得远呢,并且这神符世间会的人也极少了。”

“我靠,你说了半天都是白说啊。”

洪涛又笑了起来,“怎会是白说?都功乃是天降神人,进展神,学这样的奇功神术指日可待。若都功能统一本教,本教已经归隐的前辈长老一定会现身,把这神术传给教主,由教主传承下去……嗯,言归正传,都功修为已够,下一步可以开始学房中导引术了。”

“什么是房中导引术?”

“这是本教的另一种功法,既与女子交合,吸取女子精元,使功力快精进。”

周全吃了一惊,这不是采阴补阳么?道教中竟然也用这种功法?五斗米教内的大部份人都是有家有老婆的,也有少数参与教派活动的妇女,但周全却不知他们在干采阴补阳的勾当。若以现代的观点来看,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属于邪教行为。召唤鬼兵、转移别人的寿命、采阴补阳,怎么越来越象邪教了?(注:据史料记载,五斗米教一直到南北朝时还有修习房中术,直到北魏时寇谦之进行全面革新才废除此术,成了后来的天师道。)

洪涛见周全脸上阴晴不定,眼光闪烁,以为他是害羞,于是笑道:“都功不必羞躁,你年岁也不小,早该成婚了。前者你功力末到,教中也无姿色上佳可以匹配你的人,待我挑一个好日子,到城中富户选一年轻貌美的女子许配于你。”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不想结婚。我是说,修这个房中术不妨碍画符吗?十戒八忌中不是有戒好色酗酒,避妇女经,忌见色动心、以画符为名行**之事等等,这不是矛盾了吗?”

“哈哈,这是画符之时戒忌,平日无须忌讳,否则祖师爷怎会传下这法门?”

周全心中暗道:张道陵这样的一代宗师应该不会创这个法门,十有**是后来的教主欺世盗名,自己想要快活,便托了祖师之名,把美女一个个弄上床了……五斗米教内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常常自相矛盾,漏洞百出。

两人正说着,一个守卫进来,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洪涛说:“都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是,牛梦回来了,要见都功。”

周全和洪涛都愣了一下,周全回到五斗米教后,怕阴宁九会迁怒于牛梦,也不敢托他们找人,身边的人都不敢随意相信,想找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这一年来一直很挂念着他,想不到他自己回来了。

“还等什么,快请他进来啊!”

洪涛自然不能当面驳回周全的话,那人急忙出去,不久就带了牛梦进来,一年不见,牛梦似乎更强壮了,虎背熊腰,脚步凝重沉稳,显然武功大有长进,但脸上还是那么憨厚。

两人相见,都是欣喜异常,周全拍着他的肩:“兄弟,你是怎么会到这儿来的,这一年来过得好吗?”

牛梦看了洪涛一眼不说话,意思是他在不能说。洪涛只好起身告退:“我还有些事要处事,你们久别重逢,慢慢聊吧。”

洪涛刚迈出门,牛梦就笑了起来:“都功,我……”

“什么都功,不要管他们了,我就是你大哥,还是叫大哥!”

“是,大哥。那天七位老大哥找不到大哥,带着我到处找大哥,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找着,后来我就自己走了。我没地方去,只好回来,走错了路,走了很久才到。后来我听说大哥在晋安城,就来找大哥了,就这样。”

牛梦绕口令似地说了一串,却也把事情大约说出来了。周全又问:“七位大哥还好吧?”

“蛮好蛮好,向大哥受了点伤,现在早好了,其他人都好。”

“他们抢到剑了吗?”

“抢到了一把,向大哥说官兵没能力保护,不能被胡人抢走了,所以他就带在身上。”

说着牛梦掏出一小袋铜钱来:“大哥,这是我赚得钱,我们有很多钱了,你拿着吧,以后不怕没吃的了。”

周全感动得眼睛都快红了,牛梦捡贼赃、捡破烂,他还以为牛梦是贪财,谁知牛梦是惦记着他食量大,怕他没有吃的,一见面就把辛苦攒的钱交给他,这份情谊太令人感动了。牛梦虽然没文化,不懂大道理,但待他的一颗心却比金子还赤诚。

周全把钱推了回去,“好兄弟,大哥现在不缺吃的,我现在是大祭酒,想吃什么都有,这钱你留着,将来买房买地,还要买一斗牛,讨一个漂亮老婆呢。”

牛梦嘿嘿憨笑起来。周全说:“你还没吃过吧,来,我叫他们弄一大桌好吃的,咱哥俩好好吃一顿。”说着靠近了牛梦,压低声音说:“姓阴的砍了你一刀,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现在不能得罪他们,等以后再找机会。他们有可能会暗中对你使坏,以后你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不要在他们面前乱说话,七位大哥和学武功的事更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起。”

牛梦会意地点点头,“我还真是饿了,不过不要破费了,有白米饭吃就行。”

“那怎么行,你是堂堂闽南治大祭酒的兄弟,这接风洗尘的事怎么能马虎?大哥带你上酒楼去!”周全不由分说,拉了他就走,反正吃了有五斗米教的跟帮付钱,他不狠狠吃一顿才怪呢。

周全难得地高调,主动叫上他的“护卫队”大摇大摆地去城中最好的“闻香来”酒楼。天降神人**师肯光临,酒楼老板乐得合不扰嘴,马上请进雅座,好吃好喝流水介地往上端,海吃海喝了一顿之后分文不收,还感激万分地送出门。

酒足饭饱之后,周全又带着牛梦,前呼后拥在城内四处逛,贩夫走卒、商贾官员见了无不打招呼问好,风光无限。牛梦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简直以为是在做梦。

周全这样做,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牛梦是他的兄弟,以后就没人敢对牛梦无礼,并且洪涛和阴宁九等人也不敢对牛梦下手了。

此后牛梦天天跟着他,晚上就睡在隔壁,阴宁九等人果然对牛梦客客气气,更没敢提他帮周全挡了一刀的事。

转眼就到了中秋节,城里城外热闹非凡,人人喜笑颜开,穿戴一新。中午五斗米教开坛祭神,并施放些符水,衣物之类,周全也登坛讲了一些经文,请受上千信徒的礼拜。下午数十个鬼将、四个长生人陪着周全吃喝,尽是些歌功颂德的奉承话,也不一一细表。

散席之后,周全和牛梦刚回到卧房,洪涛突然来访,一脸暧昧的笑容:“恭喜都功了!”

周全愕然:“喜从何来?”

“今日海边的弟子买到一名少女,年方二九,长得如花似玉,灵秀异常,正好可以侍侯都功。今日中秋佳节,月圆人合,正好与都功圆房,实是天作之合,万分之喜。这也算是诸弟子对都功的一点心意吧。”

“什么,你买了个人给我做老婆?这,这,怎么能这样呢,我没准备结婚,更不能这么草率地结婚,这事万万不行!”

“都功不要心急,此女只是待侯你生活起居和练功,当是丫环一样,并非正式夫人,大祭酒夫人当然要找一家门当户对,才貌双全的女子,明媒正娶地过门。”

周全这才想起前几天洪涛跟他说的修练房中术的事情,当时以为他说说就算了,哪想到还来真的!他不由暗皱眉头,他不想练这邪功,更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女人过夜,他还是处男呢,怎能就这样断送了!

“我看还是算了,我功力进展很快,不必修什么房中术了,关于我的婚事你就更不用操心,我自己会搞掂的。”

洪涛不为所动:“都功之修行事关本教前途,不可马虎。要学本教更高深精微的符法,必须得修房中术,功力大进之后才可学习。你可是怕这女子长得丑么?若不是水灵清秀的女子,属下也不敢送上来,只要你见她一面,嘿嘿……必定就同意了。”

周全实在没办法与他说自己的感觉,这是两个时代的人完全不同的观念。他觉得无比难堪和别扭,洪涛却觉得再正常不过,就连一边的牛梦都一脸笑容,替周全高兴。

不管周全同意不同意,洪涛已经高声叫外面的人送人,不一会,两个中年妇女挟着个少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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