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中,明月映照的山岭之下,傅君婥、宇文化及二人正在全力交手。
但见傅君婥此时已是身如轻烟,手中利剑如水银泻地般疾攻不止,完全是一派只攻不守的拼命之态。宇文化及则是神情肃穆,或掌或指,翻手间,寒气逼人,成回旋劲的玄冰劲四射而出。亦是一番只守不攻之势。

七八丈外,寇仲与徐子陵二人却是战战兢兢的凝目而视。

更远处,数个黑衣男子隐在树林中,静静观望不语。为一人更是眉头紧皱,面无表情,星目开阖间神光四射。正是那一路紧紧跟随而来的秦风及一众手下。

对于傅君婥这个大唐中出场时间极短,却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绝美女子,除了长得挺好看,剑法不错之外,秦风倒是没什么额外的感觉。他早已过了看见美女便精虫上脑的年龄。

此刻眉头紧皱,却并非是在为傅君婥的香消玉殒而可惜。在他的计划中,即便是没有宇文化及的出现,傅君婥也必须得死。而今所虑,是在思考是否趁着宇文化及受伤之际,将其顺手做掉,以及做掉他之后的利益得失。

权衡良久,终是捺下了心中的杀念。无他,宇文化及此时若死,对他来说,弊大于利。这边心思刚定,却隐约听见交战之二人的闷哼之声。随即,便见傅君婥将寇、徐二人提起向山下疾驰而去。秦风当下不再犹豫,顺手一挥,众人便如幽灵般在夜色中跟随而去。

一处景色秀丽,荒无人烟的小山谷之内,傅君婥正在向两个便宜儿子交待后事。双龙二人却是痛不欲生,潸然泪下。闻之傅君婥临死前的一番话语,秦风倒也是颇为感慨。

这剑术惊人,兼之容貌美丽的高丽女子,本是极为痛恨汉人,不远千里而来。便为刺杀那隋帝杨广,好使得汉室江山四分五裂,又留下杨公宝库之秘传至江湖,欲叫那天下再无安宁之日。

谁想得,其后竟认了两个汉人小子作儿子,最后更是为了两人,落得个香消玉殒之下场。世事无常,莫不如是。

有道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生逢乱世,亦只有真正的强者方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罢了。

之后的日子里,寇、徐二人便如书中所说一般,居与谷中,对着那长生诀,一人一幅图,练了开来。这日里,二人终是修炼长生诀有成,双双昏迷了过去。

不多时,已守候了十数日的秦风等人便出现在二人身前。说起来,当日扬州城中,秦风仅是远远的望了二人一眼。严格算起来,这才是他与此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低头仔细望去,此二人确实是相貌不俗。

寇仲是方面大耳,天庭饱满,一望即知是那有福之人;再观徐子陵,却是面目清秀,隐然已有一番出尘之姿。

当下不再犹豫,点了二人多处穴道之后,秦风自衣襟内掏出一具包裹,摊开之后赫然是数十根大小不一的银针。手掌贴于寇仲背后,输出一股先天真气。引导着寇仲体内因修习长生诀而得的先天之气运转起来,同时间,左手如闪电般挥舞,瞬时间便将十余根银针扎与寇仲的各个穴道之上。如此真气运转了片刻,方始收功拔针。抬眼望去,银针之上竟是泛起了一丝黑色。

如此,便又对着徐子陵依法炮制,结果亦是相同。至此,秦风终是长出了一口气。眼中亦是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若非得此结果,他也只能趁着此时,对二人痛下杀手。毕竟,若不能将此二人的生死捏在手中的话,即便是二人对他的计划作用再大,也只能先杀了再说。眼见事实果如他所料,心下不由得放下一块大石。

心情放松之下,便回吩咐起来。“这二人片刻之后即将转醒,尔等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是。”众人应诺。

也不知过了多久,寇仲率先缓缓醒来。正当起身叫醒徐子陵之时,却现已是身处异地,耳边不远处亦是传来话语声。当下灵机一动,不再有所动作。正担心间,却间徐子陵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线,朝他眨了一下。如此二人心有灵犀之下,双双静卧不动,仔细聆听那低语之声。

“尉迟将军,坟已挖开,尸也已搜遍,未曾有所现。”一人低声说道。

登时双龙有如五雷轰顶,直感觉那天要塌下来一般。寇仲虎目怒睁,便要长身而起,欲行那拼命之事。却见徐子陵死死盯着他,眼神中似在诉说着什么。顿时间,寇仲福至心灵,不再有所妄动。

“混账,跟你说过多少次,此次乃是秘密行事,不得泄露任何讯息。回去后定当军法处置!”一个似是领头人的家伙低声呵斥道。

“领息怒,如今既未找到线索,那两个小子又当如何处置?是否要?”却是另外一人打了圆场。

寇徐二人心下一紧,这些人竟是要杀他二人灭口!

“唔,此番得二公子之令,任我等便宜行事。却未想到此女竟已身死,尸体上亦未曾有线索留下,端的是令人好生懊恼。却不知此女是否有所遗言交于这两个小子?”

“想来应该不会,据闻此女与这两个小子感情颇是深厚,而我观此二人毫无武功在身,想来此女不会告诉他们什么,否则,毫无自保之力岂非害了他二人?”正是打圆场的那人回答道。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此二人既无武功,便容他们活得一命便是。只是此间事了之后,须得加派人手,注意此二人,以防万一。”

“是。”那人低声应诺。

“既是如此,我等便该离去了。我观此二人即将转醒,我等也该及早回去向公子复命。”言罢,破空之声传来,一行人远去了。

未及片刻,几人便又出现于此处。当先一人话道“嗯,看来此二人确实是犹未醒来,如此便饶彼等一命。”话未说完,便当先而去。

过了良久,寇徐二人方始站起身来,对望一眼,却觉彼此间皆以汗湿衣襟。快步至傅君婥墓前,二人不由嚎啕大哭,泪如雨下。那已逝去的佳人衣襟凌乱,陪葬之剑也已是不知所踪。

待到喉咙沙哑之后,面朝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二人星目中流露出的,是那刻骨铭心的,无论如何都洗刷不去的,深沉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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