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白惨惨的死人脸跟我相距不到一米,在油中浸泡了上千年竟然没有**,只是脸上毛掉的一根不剩,半睁的眼睛里隐约露出灰白的眼珠。我当时的反映确实有点迟钝,直到把这位仁兄的尊容一览无余之后才想起来干嚎一声,狼狈不堪从大缸上滚落下来。松爷把我扶起来问:“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摔下来了?”庞老二慢慢走过来说:“知道了吧,灯油里加的就是这东西。”
原来这老小子早就知道缸里有什么东西,我一边干呕一边在心里问候庞老二家三代直系亲属。松爷还傻忽忽的想往缸里张望,缸里加了什么东西?我也看看去。

我一把拉住他说,别去,缸里泡的死人,恶心到家了。

庞老二叫松爷到其它地方看看,自己又跑到另一尊石像跟前端详起来,把我一人儿丢在原地喘气。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我又恨又气,赌气坐下来不跟他俩凑热闹。没料到坐了一会眼皮子开始沉,按说白天睡了半天,眼下又身处这种地方,我的神经应该处于亢奋状态,没理由打瞌睡,使劲晃晃脑袋,睡意却越来越重,本想眯着眼睛养养精神,谁知道一眯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醒来时我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恍惚很长,又似乎只是片刻功夫。我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找找松爷,看他有没有什么收获。一圈走下来,我慌了,整个墓室里全然没了庞老二和松爷的身影,说实话我有点害怕,扯嗓子喊了一声,没一点回应。准是庞老二又使坏,窝到什么地方跟我逗闷子,我一边到处找他们一边说:别躲了哈,看见你了。小时候藏猫猫用的诡计这时候派不上一点用场。

难道是他俩先上去了?不应该吧,庞老二狼心狗肺的不好说,松爷不至于扔下我不管。我决定先上一层,跟他俩在一起不觉得,现在剩下我一个看着这些石像有点憷。我转身往出口那边走,刚刚走出去最多三步,就听见背后喀喇喇一声响。我虽然没回身,但是却敢肯定这声音肯定是庞老二或者松爷弄出来的,用脚丫子都能想到,下面就我们三个人,不是他俩还能是谁,总不成是这些石头雕出来的笨哥们。

肯露头拉?我慢条斯理转过身说,正好跟一个正摇头晃脑的石像打个照面。我揉揉眼睛,把手电拿近一点,这次我看的很清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石像在动。去你奶奶个腿儿吧,这时候我也顾不上琢磨石头弄出来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晃晃悠悠来回乱动,拎着手电筒和工兵锹就跑,先跑上去再说,我记得很清楚,上一层的出口就离我不远。二层墓室里摆放的石像最少不下二百尊,我一边跑一边惊喜的现不光是刚才那一尊石像在动,几乎所有石像这会儿都在甩胳膊蹬腿,好在这些家伙行动迟缓,我钻来钻去总算跑到出口处。

老天爷真能跟我开玩笑,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出口现在竟然连影子都没了,身后那些石像已经开始一步一步走动。我怀疑自己认错了方向,撒腿就朝相反的方向跑,石像好象都配备着红外感应追踪器,笨手笨脚不屈不挠一个劲儿往我跟前凑,我跑到那儿就跟到那儿。我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四个方向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下来时的路,找不到路也就罢了,最多我在这多呆会儿,不过那些石像都不象是好客的主儿,没完没了的纠缠。到处都是复活的石像,我只能来回跑,不停的跑,才算避免跟它们亲密接触。

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儿,我边跑边抹头上的汗,自己体力有限,这么一直跑下去总有累趴下的时候,那些复活的石像要是把我一包圆儿,任它们中间谁拍过来一巴掌我都受不了。要命的是,石像的行动度似乎越来越快,而我的体力不断消失,最初还能游刃有余的跟它们兜圈子,渐渐的就有点力不从心。当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石像跟我距离过近时,我咬牙抡起工兵锹拍过去,那尊石像受到击打,停顿了几秒种又往前挤。

我悲哀的在墓室里来回跑,躲避石像,时不时还得出锹拒敌,越来越没力气,动作迟滞,有几次差点被石像撞上,幸好我见机算快,只让它们蹭了个边儿。到这时候我确定庞老二和松爷是先上去了,具体是上了一层还是顺盗洞爬出去我不清楚,总之是扔下我不管不顾。我没骂他们,顾不上,费费嘴皮子还不如省下力气拍石像一铲子。

又在墓室里兜了大半个圈子以后,我实在跑不动了,被逼到一口大缸旁边,强烈的求生yu望让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攀上大缸,大缸里面泡着的那个白惨惨的死人的确很恶心,不过就算把胆囊都呕出来也比没命强,好在死人在油里泡了上千年,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我决定就在缸上跟石像僵持,能坚持多长时间坚持多长时间,庞老二和松爷或许是摸到什么大件东西先搬上去,等会就会下来救我出去。慌乱之中我还是忘了点事儿,石头雕出的东西都能复活,油里的死人肯定不会闲着,趁我光顾盯着石像,死人撑着张被泡的又白又胀的大脸伸出爪子从油里窜出来卡住我脖子,我大惊之下来回挣扎,重心不稳,从大缸上摔下来,把死人也从油里带到地上。这家伙还是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不放,我来回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力气消耗怠尽,虽然极力反抗也无济于事,终于渐渐失去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竟然躺在刘胖铺子的后堂,浑身乏力,脑袋昏沉。松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录象,还好,我还能有命再见这个负义之人一面。松爷象是被录象情节吸引的全神贯注,压根没注意我从床上悄悄坐起来。我卷起袖子怒吼一声,跳起来扑到他身上又踢又打,松爷颇感不解,一边护着脑袋一边叫我停手。

“你还有脸坐我身边看录象?还有脸叫我停手?有志气就让我打一顿出出气,从此以后咱们恩断义绝。”

松爷躲到墙角连连躲闪,“你还没疯够?连累咱们白忙活了一场不算,现在又拿我出气,你你先停手,把话说清楚。”

这番动静估计弄的太大,正在前边照顾生意的刘胖闻声赶到后堂,先把我们拦开,又对我说:“陈老弟醒了?你先别忙动手,大家都是好兄弟,这么闹就生分了。”

“生分?谁先跟谁生分?三个人一块儿下去,最后可好,把我一人撂下,差点连命都丢了。你也别当滥好人,闪开,我跟这狗东西算完帐才轮到你。”

“谁把你一人撂下了,要不是我把你背出来,你这会儿还在下面躺着呢。”松爷站在墙角理直气壮的说。

“好,我就跟你理论理论,你说吧,在下边我睡着了以后,你跟庞老二去那儿了?”

“那儿也没去,一直到你疯我都在你旁边,最后把你背出来。”

刘胖在旁边说:“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二爷那儿去,陈老弟,有什么误会也要先搞清楚再动手嘛,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尤老弟和二爷?”

我恨恨的说姓庞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最后刘胖连哄带蒙把我们带到庞老二住的宾馆,进门一看庞老二,还是原来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松爷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对我绝对想不出什么坏心眼儿,十有**是姓庞的在旁教唆他。于是我喘着粗气质问他俩一番,为什么这么不仗义。

庞老二还是没有开口,松爷说没人把你丢下,你从缸上摔下来就坐地上不起来,我四下去找土货,一件都还没找到,你就从地上爬起来回乱跑,叫你你也不理,拿着铲子来回乱抡,最后跑不动了,躺下来用手掐自己脖子,紧跟着就昏了,我把你背上来的,你说吧,怎么对不起你了。

我冷笑一声,说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连你这样的猪头也学会遍故事了。我来回跑,不假,要不是后面那些石像追我,我吃饱了撑得在墓里头锻炼身体?

一直憋着不吭声的庞老二这时候对我说:“你别疑神疑鬼,我和你兄弟都没骗你。”

“姓庞的,别装好人,你骗我看死人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你们没骗我,那就是我骗你们了?说话讲点良心成不成。”

“陈兄弟,不要激动,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怨恨尤老弟和二爷?说出来嘛,肯定是个误会,不要因为一点误会就影响朋友间的感情。”刘胖对我说。

我没好气的把二层墓室里的石像还有灯油里的死人简略说了一遍,着重指出一同下墓的同伴不管丢下谁都是很不人道的。刘胖皱着眉头说:“按说我没有下去,墓室里究竟生什么事我没有言权,不过照你所说,二爷把你丢下,然后跟尤老弟先走了是不是?可我敢誓,我是亲眼看见尤老弟把你背出来然后一直背到车上的,还有一点陈老弟你想过没有?且不说你跟尤老弟情同骨肉,万不会干出这样的事,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把你丢在墓里有什么好处?既然丢下你不管,何苦又把你背出来?”

自打我醒过来就一直气愤不已,倒是根本没想到刘胖说的这一点,我心知很可能是冤枉了松爷他们,嘴上还不服软:“许是他们摸到什么好东西,本想撇开我你们平分,后来良心过不去,才把我背出来。”

这话一说出口,我也觉得过分,松爷听了以后大怒,大声嚷嚷我是这种人么?

庞老二等松爷嚷嚷完了才说:“我说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在墓下中了毒。”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