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万斯同去后花心蕊整个人看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即使是最坏的人也有良知心蕊虽是“近墨者黑”但她本性却是善良的。
万斯同走后她不知哭了多少次落了多少泪可是她仍然没有能力没有勇气背叛她的丈夫葛金郎。

有时候她也曾想到姐姐花心怡和母亲花蕾自己未尝不深为后悔后悔昔日自己行事未免太过分了;然而事已至此也只有将错就错下去了。

葛金郎近来的态度也显然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尤其是每当他一提到了万斯同那种咬牙切齿的样子更加暴露出他的本性狰狞。

他们夫妻就在万斯同别后的第三天大吵了一场几乎动武;可是最后心蕊仍然屈服下来了。

柔和的阳光无力地空透了竹帘照在这间美丽的卧室之内。

花心蕊手托香腮坐在桌前着呆粉面泪痕未干她又想到了伤心的往事!

昨夜她梦见了母亲梦见了母亲一脸鲜血对她说:“孩子我死了死得好惨啊!”

午夜梦回一直到现在她母亲那种鲜血淋漓的凄惨依然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

“莫非她真有什么意外?”她心中这么想着可是又为另外的想法所否定了。

因为她想到母亲在黄山隐居曾经下过重誓今生绝不生离黄山如违誓言当自断右手。

“这是不可能的!”她想道“难道她甘心自己把自己的右手砍断?”

这么一想她就又觉得是自己大多心了。

忽然门被推开了葛金郎走了进来他皱着眉道:“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必须明天搬走。”

心蕊回过身来一面把脸上的泪擦了一下这一站起来益显现出她那便便的大腹。

她秀眉微颦道:“金郎我实在不想动了;而且我现在身子又不方便往天台山还要走不少路呢!”

葛金郎冷笑道:“这地方既然是天南派的地方我是不会住下去的你不要舍不得告诉你天台山上的上丸天宫可比这里强多了。”

心蕊怕他又提到了万斯同因而惹气就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搬吧!我自己并没有多少东西。”

葛金郎皱着眉说道:“可以叫他们帮着你反正明天一大早我们一定得走。”

他说完后正要转身而去心蕊忽然叫了声:“金郎。”

葛金郎不耐地回头心蕊吞吞吐吐问道:“你上次回去可曾见到我母亲及姐姐?”

葛金郎不由吃了一惊他立刻回过身子端详着心蕊的脸一面摇头道:“没有!你怎么会想起问这些?”

心蕊叹了一声道:“没什么我昨夜梦见了我妈!”

葛金郎面色一变问道:“梦见了什么?”

“她老人家死了!”心蕊咬了一下唇说“一脸都是血真可怕!”

葛金郎不禁怔了一下他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已经和她脱离了母女关系么?怎还会想到她?”

心蕊面色一红叹了一声道:“那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其实她老人家如果原谅我我还会认她的。”

葛金郎呆了一呆经此一来他更不敢把花蕾已死的消息告诉她了。

过了一会儿他拍了拍心蕊的肩膀道:“不要瞎想了快整理东西吧我想她是永远不会认你这个女儿了。”

心蕊怔了一下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葛金郎说“你已经得罪了她凭什么她要理你?”

花心蕊听了这两句话几乎落下泪来一时就不再说什么她认为葛金郎说得对母亲必定是再也不会理自己了想到了昔日她老人家的恩情眼泪忍不住又淌了下来!

葛金郎在她身边闷坐了一会儿也说不进去什么话就站起身子走了。

一个山风拂面的早晨葛金郎、花心蕊双双来到了天台山下。

花心蕊身披彩羽骑在一匹白马上和她丈夫并骑而上慢慢地策马入山。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大腹便便连身上那袭披风也掩遮不住算算日子不概再过一个月也该生产了。

上丸天宫在葛鹰的亲自安排下果然披红挂彩欢欢喜喜地迎接这位上门的新媳妇!

葛鹰看来精神抖擞他亲自在门前迎候着这对小夫妇门下各弟子也全数列队相迎无不喜笑颜开。

葛金郎搀下了花心蕊给父亲叩头。

葛鹰嘿嘿笑道:“媳妇儿你可受苦了。”

花心蕊还是第一次拜见公公她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他顿时心中吃了一惊暗忖莫怪乎人们都称他为“鬼面神君”他这个长相可真和鬼差不多。

葛鹰对这位美丽若仙的媳妇儿很是满意门下众弟子一个个也都直了眼。

等到这位新媳妇儿脱下了披风时候大家却都直了眼啦——一个个无不心里纳罕敢情这位新少奶奶是个大肚子!就连葛鹰也傻了眼!

他偷偷地告诉身边的人赶快把后厅预备的结婚礼堂撤了因为新娘子肚子实在太大了。

心蕊面含羞涩连头也抬不起来几百只眼睛全盯着她看她真是羞死了。尤其是这位公公看到他那样子心里就害怕。还好这尴尬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葛金郎即把她安置在一座清静的阁楼之内。

这里虽不如雁荡山冷碧轩那么宁静但环境也很幽雅窗前百竿修竹蔚成碧荫由此凭窗可眺望着远处的高峰和近在楼前的白云。

花心蕊就这么变成了葛家名正言顺的媳妇。

光阴荏苒转眼之间两年过去了。

天上的白云依然是幽闲地飘浮着。上丸天宫也依然耸峙如昔。

这一切都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改变。

久处在深闺里的花心蕊在喜获麟儿之后看起来出落得更如妖媚动人!

孩子叫葛台山如今已两岁了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爱同性命一般。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作母亲的花心蕊较以前更能安下心来。她把昔日对丈夫的爱心全数投在了这个孩子身上从前丈夫出外几天不归她就感到受不住寂寞;可是现在葛金郎就算一月两月不回来她也习以为常她只爱她的儿子。

鬼面神君葛鹰自从添了个孙儿之后对于这个媳妇也是破格相待更为关切。他告诉心蕊要在葛台山满六岁之后便将全力造就这个孩子;并且说他的衣钵也将要这个孙子来承继!

其实葛台山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孙儿也就是说葛金郎是不是他的亲儿子这个问题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因为他是如此丑陋而葛金郎却是那么英俊任何人在目睹他们父子的面相差异之后内心都会起疑心的。

转眼之间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来临了。

上丸天宫的人似乎把一件严重的事情忘了——那已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谁又会再记住它呢!

可是高高在上的鬼面神君葛鹰却不能把这件事情忘怀。

在他的意识之中紫蝶仙花蕾就像是昨天一样的只要他一闭上眸子那脑浆迸流、热血四溅的花蕾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虽然花蕾的死是死于她自己掌下但鬼面神君却不能推却“迫人至死”的责任!

日子愈久愈被人淡忘而葛鹰却更加担心他知道天南派的南宫敬和那个年已耄耄的三盒老人柴昆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在他的判断里他们师徒所以迟迟不来必然有其特殊原因很可能他们自认为实力还不够强大。

那么直到有一天他们的实力强大了也就是他们登门拜访算一算那笔旧账的时候了。

如果这一判断属于正确的话葛鹰断定那么距离他师徒要来的日子是不会远了。

鬼面神君有了这番见地他就更不敢怠慢。

他有三四种极为厉害的功夫至今仍不为外界所知这些日子里他天天浸淫着这些功力。

“隔空点穴”指力在他来说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莽牛气功”也有了八成以上的火候!

另外“紫金桩”的功力也是听来吓人——左右二足回扫之力;可以横断七根紫木实桩——扫在了血肉之躯的人身上那种情形自可想知。

有了这几种独门绝功鬼面神君也难怪要感到自豪了。

有时候他真希望天南派的人快一点来好让他们尝试一下自己这几手功夫的厉害!

非但如此在这两年内他还督促降龙、伏虎这两个弟子这二人如今的身手却又较之昔日突飞猛进了许多!

至于葛金郎自从有了家室之后功夫反倒是搁下了。每日早晚虽然他依然练剑练拳可是那只限于温习故技新的技能他就没有心思再去学习了。

有时候他想到了天南派的人不由有些紧张害怕可是只要他的儿子一喊“爸爸、爸爸”他就什么都忘了什么也不想了。

每年由四处田亩里的收成和葛鹰自塞外经营的皮货生意收入大量的金钱维持上丸天宫必要的庞大开销是以日子过得很舒适。

两年多的时间也许不算是顶长的时间可是对于那些刻苦勤学的人来说这时间足以把他们由软弱而造成了强大。

这种情形就像是你顺手丢下的一枚果核经过了雷雨的侵袭和尘土的掩没你早已忘记它了。直到有一天你忽然现了那苍劲的树荫你才会感到奇怪;可是你却绝不会想到却是你播下的种子。

春去夏至秋尽冬来天台山飘下了皑皑的白雪岁末冬寒人们正以一种热切的心情期待着过一个丰年。

这个时候在奉化县的城东一些买卖也都休歇了除了有几处办卖年货的铺子还开着其他店铺都暂时歇业了他们都要等着过了这个年再说。

八大街的“马回子”老店却仍然开着人家休息他却要在这几天好日子里捞他一笔他的如意算盘倒是没打错生意不恶。

晚半天西北风刮得紧风掀得那两扇门帘子“叭嗒!叭嗒”的直响。

马回子又称马尖嘴这老小子生得是细脖大脑袋一张雷公嘴所以弄了这么一个绰号。

这个时候他正两只手袖在棉统子里由前院走到后院后院又跑到前院打着陕西腔到处嚷嚷。

店里总共有三个伙计都给他一一叫通了可是谁也不敢开罪他。因为他那一张雷公嘴找着谁谁就倒霉准能骂得你狗血喷头所以伙计们情愿多做一点事。谁也不愿在大年下惹上了他因为据本地的风俗要是年下挨骂要倒霉一年的。

马回子来回走了六趟把生意招呼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房间里暖和暖和却见风门推开进来一个年轻人。

他哈下腰笑道:“是住店吧?客人。”

年轻人身上沾满了白雪帽上坎肩上全是他一面摘下了帽子用手扫着上面的雪一面用那双明晃晃的大眼睛望着马回子。

马回子就觉得对方这个少年大魁梧了生得猿臂蜂腰剑眉星目这么冷的天少年只穿着一袭青布衣掌只不过加了一件坎肩而已。

他的肩上只背着一件简单的行李虽不似阔家子样可是看来却豪气干云别有一种威武!

“你们这店里可曾住着两个人么?其中有一个姓南宫的?”少年问。

马回子想想点了一个头道:“不借有这么两个人客人你是……”

少年双眉一舒遂取出一块碎银子赏给了他笑道:“没事他们是我的朋友现在我知道他们来了我就放心了见了他二位请你代我问个安就说天台风紧请他二人小心。”

马回子连声地答应着心中却在怔却见这少年转过身来推开了风门就走了。

马回子大声问:“客官你贵姓呀?”未听见回音。

他忙追出了院中大雪纷飞之下只见那少年已策马走远了人马为大雪染成了一色的白。

马回子张望了一番心中纳罕地把银子收下就转身走入店内翻了翻客人注册的本子果然在九号房里有两位老客。

这两位老客人一位姓柴一位复姓南宫想了想二人的样子马回子想大概没错。

他于是就去敲了敲九号房门门开了现出了那个年约五旬、生得眉清目秀的老先生。

他问:“掌柜的有事么?”

马回子咳了一声道:“你先生大概是南宫先生吧?”

这人点了点头说:“不错找我干什么?”

马回子遂把方才少年嘱托的话转上这姓南宫的客人不禁皱了皱眉遂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跟着就把门关上了。

他进屋之后那个姓柴的老客人正捧着一杯热茶在唇边呷着问道:“什么事情?”

南宫皱眉道:“这事奇怪了方才那个掌柜的来说适才有个年轻人来访要他告诉我二人说天台风紧叫我们要小心应付。”

他翻了一下眸子又道:“这个人是谁呢?”

柴老头放下茶杯这老人家看来可是老得不像话了一双眸子凹下去已成了两个黑窟窿唇上生着七上八下几根白胡子身材是瘦小干枯看来是毫不起眼。

他一只手还拿着一个鼻烟壶闻言在鼻子上吸了一下又放下了茶杯说:“是谁呀?”

南宫心说我哪儿知道呀就摇了摇头:“我没有见着他……”

那姓柴的老人冷冷一笑说:“这么说葛鹰那老儿竟是事先知道消息了?”

南宫只是站着怔遂又咬牙切齿道:“不论如何明天我们是非上天台不可!”

老人一笑道:“徒儿你这么大年岁了个性却依然如故咱们既然来了还能半途回去么?”

这两个人正是来自青城的三盒老人柴昆和他的弟子也就是天南派今日的掌门人鱼鳞剑南宫敬。

他二人自从得悉花蕾在上丸天宫的消息之后心中忿恨十分。

尤其南宫敬他对于花蕾的旧情一直未忘近来更是为此梦席深思自从派了师弟万斯同持了师父的亲笔函件去黄山之后谁知竟是一去无踪。

他师徒左等右等一直没有下落情急之下这才又派了一名弟子前往黄山。

这才知道了详细情形原来武林中对于花蕾的死讯早已渲染得无处不晓加油添酱地谓是死在了葛鹰的掌下。

这消息传到了南宫敬耳中之后无异是一个晴天霹雳!

他当时马上就要束装去天台为爱妻复仇;可是他师父柴昆比他冷静得多。

自从他得知了仇人是上丸天宫的那个老魔头之后柴昆很是吃了一惊。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葛鹰这个人是极为难惹的人物。

他阻止了南宫敬很冷静地把厉害关系说明了要点很是明显。

第一这只是江湖传闻详情待查。

第二万斯同仍无下落等他回来才能确知详细情形。

第三如传说是真的则鬼面神君葛鹰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不可妄动。

南宫敬在恩师的再三分析之下这才勉强地留了下来他亲自下山采访这则消息结果证实了传说的是实在的。

柴昆在得知这消息后心中亦甚气愤他告诉南宫敬仇是一定要报的但不可过急。

自此之后他师徒两人在青城足不出山日夕地苦练功夫自信可以对付葛鹰之后才策谋复仇之举。

他们久候万斯同不归因此甚为怀疑在他们推测之中断定万斯同必定是已死在上丸天宫自然这一假定结果使仇恨之心更大了。

于是选定好时日他们下山了。

他二人行踪极为隐秘生恐为葛鹰事先知道了有了准备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

他们悄悄来到了奉化正想在明日大年佳日迅雷不及掩耳的至上丸天宫难在上丸天宫各弟子返家过年的情况下他们的实力定会大大地削弱复仇自然较易。

可是没有想到在旅店里那个陌生的青年传给他们这么一个不着脑的消息。

这消息使他师徒二人大大地吃惊了因为这么一来他们的苦心似乎是白费了。

南宫敬听了师父的话不禁叹了一声道:“你老人家说得对这事情莽撞不得只是这个年轻人又是谁呢?他怎会知道我们在此?”

柴昆干咳了一声道:“也许是天台山下来的人也不一定葛老儿这么做为的是故示大方好令我二人量力而为。”

“这么说我们该……怎么办呢?”南宫敬不禁为这件事大大地起愁来。

三盒老人冷笑了一声说:“你不必担心我们明日照原定计划上山投帖求见既然他们知道了我们也不妨漂亮一点。”

南宫敬点了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他遂把掌柜的马回子唤了进来详细地问他方才那个青年的模样。

他二人听后想不起认识这么一个人倒是那样子和派出的万斯同有几分相似。

只是谁能相信是他——他已经有将近三年没有下落了怎么会在此突然现身?再说他又何必躲着自己二人?

两个人左思右想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干脆他们也就不想了这一夜他们早早地就寝以备养足了精神明日好上天台会一会那鬼面神君葛鹰。

大雪纷飞天台上是一色的“白”。

鹅掌大的雪花漫天地飘着迷迷茫茫没天没地凡是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被雪盖满了。

人们都说这是浙省近几年来下得最大的一次雪了。却也是不假因为这地方临近东海受海风的影响素年来是不甚冷的。

天台上丸天宫为了迎接新年早就在十天以前披红挂彩布置得焕然一新此刻在大雪点缀之下看来更是极为壮观。

人们行在小道上老远就能看见这所宏伟的建筑物宛如玄宫画楼琼楼玉宇一般只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面所居住的却是些持刀动剑的江湖人物。

他们在领鬼面神君葛鹰领导之下行事诡秘莫测多少年以来人们始终无法猜测出他们的行动如何即使是武林中人也对他们莫测高深偶一谈起上丸天宫来也无不谈虎色变讳莫如深。

这原因也不尽是因为上丸天宫中的弟子每人都有一身武艺最大的原因却是他们行为诡秘却辄杀人的作风使武林中人惴惴自危。

是以有人因为谈论上丸天宫而莫名其妙地为此丧生这么一来上丸天宫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无形中成了一个专司暗杀的血腥组织!

三盒老人柴昆和鱼鳞剑南宫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老人却是安心要以硬碰硬在大年初一在此大雪天里他二人直上天台而来。

你看他们连袂同行着雪花把他们二人的头、胡须都染白了。

行到了天宫门前柴昆咳了一声吐了口气道:“徒儿我们不可莽撞拿蛇拿头我们只要找葛鹰说话。”

南宫敬冷冷一笑道:“你老人家放心我不会同他们小辈一般见识。”

他说完话就直接走到这所巨大的建筑物的大门之前几个小道人都换上了新的道装正袖着手嘻嘻哈哈地笑着说话。

其中之一忽然看见了这两个老人就跑过来瞪着眼说:“喂!老头儿!干什么的?谁叫你们来的?”

南宫敬嘻嘻一笑道:“我师徒两人是来给葛老拜年的。哈!带我们进去吧!”

这小道怔了一下就用眼去看柴昆却见那个老头儿正袖着手对自己笑道:“恭喜!恭喜!”

小道人见二老仪表不凡神采不俗又逢年下就有了几分相信。

当下忙拱手道:“小道不敢当恭喜两位老人家既来拜年想必是真人的老友请赏个名帖小道也好归报。”

南宫敬呵呵笑道:“我二人出外向来不带名帖你先领我二人进去见了葛鹰就知。”

这名小道不禁一怔正要问话就见那个更老的老头儿呵呵笑着走了过来。

他说:“你见了葛鹰就说我两人是天南来的朋友他就知道了。”

小道闻言不由吓得“噢”了一声一连后退了两步大声道:“你们是天南派的门下么?”

南宫敬说:“不错小兄弟你也有耳闻么?”

他说着自己走到了这名道人面前这小道忽地一举右手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抬起来却为南宫敬的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位天南派的掌门人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嘻嘻一笑说道:“快去吧!小哥。”

小道人为他一只手搭在肩上一时变得脸色通红他那只本来要举起的手竟是再也举不起来了龇牙咧嘴怪像得很。

“唔……”他说道“你的手放下来……”

南宫敬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他说:“你要是不去通报我们就自己进去了。”

这名小道一听吓得直翻白眼当初花蕾直闯上丸天宫的那件事他是亲眼看见的;而且身上还受了一点伤这时候南宫敬要自己闯将进去可把他给吓坏了。

当下忙道:“好!好!你们二位劳驾等一下吧我这就往里面报去。”

南宫敬含笑放下手来退后一步道:“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小道涨红了脸望道二人道:“二位等一会儿唉真是的你们什么时候来不成?”

这时另外几个道人一并走过来其中之一大声问:“是找谁的?”

小道人大声道:“你们别惹事了我这就报告去他们是天南派的人。”

说着他就回过身飞快地跑了那几个走过来的道人听了他这句话不禁吓得全都站住了。

他们脸上现出极为害怕的颜色一起打量着这两个老人原因是当年的紫蝶仙花蕾实在是把他们的胆都吓破了。

虽然后来花蕾依然是死在了葛鹰的手下可是算一算人数花蕾打伤了好几十个事后他们知道那个女人是天南派的人。他们心里就对天南派存下了戒心这时乍然一听来人是天南派的人自然吓得不轻。其中一人立刻脸上变色道:“既然二位是天南派的朋友我们就快请真人去。”

又一个说:“我们可别惹他们。”

几个道人又凑在一块小声地说话不时用眼偷看二人可是他们这次都乖了谁也不敢贸然动手自取杀身之祸了。

三盒老人柴昆目视着布置得焕然一新的上丸天宫嘻嘻一笑对着这几个道人打趣道:“怎么你们三清教下的弟子还过年么?”

其实他明知道这上丸天宫子弟虽然明面上说都是道人事实上他们的日常生活一切行为都与常人无异奢侈浮华追崇时尚较一般人更有过之。他这样说只不过是打趣而已。

几个道人都怒目盯着他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是敢怒而不敢言生恐一言之差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他们心里也都想到可能又将要面临一场凶劫。

这时那先前跑回去报告的道人又飞快地跑回来他到了二老面前深深一揖道:“真人传活二位请入内相见门外不是待客之处。”

柴昆呵呵一笑大声说:“好!头前带路。”

他内心暗暗愤恨这葛鹰好大的架子自己师徒二人在江湖武林中绝非无名之辈差一点儿的人物都不敢以平辈自居。这葛鹰一个化外野老入了中原之后竟敢对自己如此托大未免太猖狂了。

南宫敬以一派掌门人身份遭到对方如此轻待面上自然也大感难堪。

他冷哼了一声道:“你家主人就是这么传话的么?”

那道人直着眼道:“正是。”

南宫敬忽然哈哈一笑他一只肥大的袖子忽然往上一扬大声道:“葛老儿未免太失礼了。”

几个道人正自愤怒就听见身后“哗啦”一声大响吓得各人忙自回身却见身后一排屋脊之上雪花飞扬瓦砾四溅。

少说有十数块花边大瓦竟随着南宫敬这衣袖一挥之势全数飞上了半空。

它们飞出约有三四丈以外才相继坠地又听见“哗啦!叭啦”的一阵乱响摔得满地狼藉。

这一手功夫名唤“流云飞袖”若没有三十年的纯功是万万达不到如此成就的。

这群道人之中竟没有一人能够叫出这种功夫的名字来可是他们却为这一手功夫吓得呆住了。

柴昆见南宫敬表演这么一手心中亦感泄了愤怒当下哈哈笑道:“我们进去吧!”

南宫敬面带怒色遂和柴昆大步直向宫内行去那几个道人都跟随在后。

这时候宫内“当!当”又响起了噪耳的云板之声二人如同行入无人之境一般地向前行了约十余丈远近却见厅门启处步出了一大群人来。

为之人是一个身披彩羽的俊美年轻人他身后还跟着大群的道装子弟。

南宫敬见这人一出来不禁大吃一惊他当时就怔住了。

柴昆奇怪地道:“怎么啦?”

南宫敬回头道:“师父您看看来的可是小师弟?他怎会来到了这里?”

柴昆闻言向来人望了一眼顿时也怔住了他皱着眉道:“奇怪他怎会在这里?”

南宫敬冷冷一笑道:“我们果然没有猜错小师弟定是为他们设陷所擒……这可怎么是好!”

三盒老人闻言也不禁面现怒容二人本来前行的此刻见来人极似万斯同所以就站住脚不再向前面走了想看看有什么事。

他们眼见着那身披彩羽披风的青年大步向自己这边行来他脸上微微带着怒容直到他走近了二老仍然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不像万斯同的地方。

南宫敬忍不住唤道:“小师弟原来你在这里。”

那为青年闻言驻足面现惊奇地向这边看了一会儿道:“谁是足下的师弟?”

南宫敬又上前了一步皱着眉说道:“你不是我万斯同师弟么?你不认识我们?”

羽衣青年冷冷一笑心中已自了然当下哼了一声说道:“我姓葛名金郎此间主人乃是家父你要找的人不在此地我们不认识。”

鱼鳞剑南宫敬不禁脸色大变他回头看了师父一眼二人心中均奇怪想不到天下竟会有如此相似的人!

三盒老人柴昆心中却微微一动他细细地打量着这个青年想起了一件多年悬于内心的往事。

南宫敬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我师徒倒是失敬了原来是葛少侠我们正要拜访。”

柴昆一双细目这时却无精打采地半睁着他站在南宫敬身后一言不。

葛金郎冷冷一笑道:“你们是来自天南派的人?”

他接着又道:“这么说阁下就是三盒老人柴昆了。”

南宫敬见来人是一个少年居然如此托大竟敢一口呼出师父名号不禁大为愤怒只是彼此本是敌对立场倒也不能以常情而论。

这时他嘿嘿一笑:“少侠你看错了这是家师。”

说着他以手指了指身后的柴昆柴昆却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葛金郎看了柴昆一眼心中很是吃惊因为柴昆那种年岁表情和他那种神态只一眼就可知这老人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

他于是回过脸来向着南宫敬冷然地道:“这么说你就是天南派的掌门人鱼鳞剑南宫敬了。”

南宫敬两道苍眉微微一挑道:“不才正是足下有何赐教?”

葛金郎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果然是你们二人我们以为你们早就应该来了。”

南宫敬冷然道:“我们是来向贤父子拜年问安来的。嘿嘿!”

葛金郎长眉斜挑道:“既然这样敝宫不敢怠慢只怕你们来得去不得!”

南宫敬因心愤对方无礼正想多少给他一点厉害煞煞他的威风却听得身后的柴昆哈哈笑道:“快些走吧和他一个黄口小儿哪有这许多说头。”

南宫敬闻言就大步向前走去柴昆依然一双眉毛耷拉着连张也不张一下跟着南宫敬大步前行。

他师徒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直把葛金郎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立时就出手给他们一个厉害!

他一眼看见降龙伏虎两个师兄正由对面走来心知两个师兄近来随着师父练有极为厉害的功夫自己在他们二人面前就是动手打了他们也不至吃什么亏。

想着就上前一步怒声道:“来人快止步这上丸天宫岂是你们可以横行的地方!”

说话之时但见二人依然前进如同没有听见一般葛金郎不禁勃然大怒。

他一连两个纵身已来到了二人身后他心中对那柴昆多少还有些忌讳不敢轻易招惹可是南宫敬他并不服气。

当下猛地跨前一步怒叱了一声:“打!”

嘴里叫着右掌施了八成功力用“小天星”掌力一掌直向南宫敬背上击去。

可是他是大大失算了竟没有想到南宫敬一十二岁从师随柴昆达三十年之久造就出一身惊人的功夫已尽得柴昆传授。他和师父所差别的地方只不过是功夫的火候而已又岂是葛金郎一个少年后辈所能相提并论的?

因此就在葛金郎掌力眼看要触及南宫敬背后的刹那之时这位天南派的掌门人忽然一声狂笑道:“小辈你是找死!”

只见他身形霍地一个疾转快如旋风似地已把身子转了过来。

同时间大袖向外一扬那葛金郎就觉得一股极大的罡风没头带脸地扑面而来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慌不迭地向后猛地一退。

可是南宫敬这种流云飞袖的功力绝非一般内功葛金郎身子后退这股力量竟追着他直逼了过去。

葛金郎再想闪躲已是不及当时退闪跳伏均已不及竟为这股力量把他逼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当地幸亏地上已为白雪堆满了。

这一摔虽说是没有摔着可是已让他大大地丢人了。

一时之间他竟惊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因为对方这种身手太过惊人了!

和他同来的弟子们见状也都吓呆了葛金郎由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纵了起来他脸色通红哧哧地道:“好你敢打人!”

南宫敬冷笑道:“凭这你种身手也敢背后袭人你差得太远了。”

三盒老人柴昆见状似微微显得不耐地回过了身来但仍是一言不。

在他目光之中好似把这一群人丝毫也没有看在眼中他眼中唯一能和自己交手的好像只有一个鬼面神君葛鹰。

“师弟你快退下待我来会他。”一个身披猩猩皮的高大汉子一跃而前。

来人正是降龙尊者他这两年多以来痛下决心已练成了惊人的功夫。

自从他师兄弟两人相继在花蕾手下负伤容得葛鹰把二人救好之后他二人心中已把天南派视为大仇日日都在渴望着能够一会天南派来此寻仇的人。

今日他兄弟正在师父丹房忽然得悉天南派寻仇人到俱不禁匆匆赶出。

这时恰见师弟葛金郎竟不自量力地向来人之一下手袭击却为来人一举手之间就把师弟打了个跟斗。他兄弟两人自幼随师虽是异派家数可是对于各门武功都有过研究。

因此他们一看来人甩袖的情形就已知道这人所施展的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功夫名唤“流云飞袖”休瞧他这一挥之力如果敌人有心想要师弟的命只这一挥之下葛金郎就休想再逃得活命。

他二人不禁大大吃了一惊当时降龙尊者在前他生恐南宫敬乘势逼人那么师弟可就没命了。

当下顾不了许多大喝一声就势拧腰垫足嗖一声已蹿到葛金郎身前。

这势子正好迎着南宫敬前来之势降龙尊者盛怒之下叱道:“天南老儿休要逞凶某家来会你便了!”

他说着右掌一敛左掌用“凤凰单展翅”霍地向左一展直向南宫敬手臂上划去。

南宫敬吃了一惊见猛可里来了这么一个彪形大汉穿着打扮竟不似中原武士模样这人竟不容自己话就向自己下毒手。

他不由甚为愤怒见他掌到右掌也用了几成劲力以“分翅手”向外荡了一下。

降龙尊者倏地一翻指尖化掌为拳直向南宫敬肩上打去内力充沛足以惊人。

鱼鳞剑南宫敬有意要试一下来人的功力所以非但不闪身躲开却趁势迎上。

他也化荡为击指尖向上一翻掌力也就贯了出去二掌夹击出了“波”的一声。

想象之中二人必定是各人都会往相反的地方后退才是可是他们的情形却并不是如此。

只见他们一击之后身形竟如同胶也似地粘住了二人身形俱是出了一阵厉害的颤抖。

南宫敬不由吃了一惊当下贯足内力大喝了一声:“去!”

就见他那只颤抖的右手忽然向前运力一推这一次他提贯了九成的内力降龙尊者虽说是功力惊人可是他到底比不上南宫敬数十年浸淫的苦功二力相较之下胜负立分。

就见降龙尊者那巨大的身子忽地踉跄而退如非是他身后的伏虎尊者赶上扶了他一下他也许会和葛金郎一样地翻倒在雪地里了。

降龙尊者不由面色一红说起来他的功力确实不弱了他断断没有想到来人竟是这么棘手的人物其实他方才内力并未运足。

尽管如此已经够他吃惊了。

南宫敬这时也微微怔住了因为他明白方才自己如不把内力全数提贯击出就许和对方成了不了之局。

看对方那一副蓬头赤的怪相倒没有料到他竟会有这么精纯的功夫。

要知道南宫敬与其师父柴昆此番前来乃是抱着必胜之心而来因此在小遇挫折之后他已有些恐惧和不安。

这才证明了这上丸天宫之中果然是大有能人异士确是不可轻视的了!

降龙尊者嘿嘿怪笑了一声道:“老家伙你掌力不弱不过方才一击是因为我没有注意否则你是击不退我的。”

南宫敬冷笑道:“我南宫敬眼中还不曾有阁下这一号人物请报上名来。”

他说完了话就见对方仰天一阵大笑声震霄汉一边的柴昆本来是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可是却为他这充沛的笑声惊得张开了眸子奇怪地向他打量了几眼至于南宫敬就更为惊奇了。

他暗暗忖道:“奇怪看此子虽是身高体大虬髯满面可是年岁并不甚大方才这一笑分明是一种极为深奥的气功他是如何练成的?”

心中就愈地不敢轻视对方就见对方狂笑之后朗声道:“上丸天宫中降龙尊者、伏虎尊者远近谁人不知你等既不打听明白竟敢来此寻仇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二老闻言这才明白来人竟是降龙、伏虎尊者他们早知这二人乃是鬼面神君座下极为得力的一双弟子此刻见面自是不敢轻敌。

南宫敬嘿嘿一笑说:“怎么葛鹰就如此待客么?”

降龙尊者大声道:“我要会会天南派的掌门人有多厉害。来!”

他说着身形一转已跳了出去南宫敬黯然一笑正要纵身而上却见他身侧那另一个高大的汉子横身一拦道:“呔!天南派的人我先来会会你我如战败我师兄再上也是一样。”

南宫敬见来人也是一样的膀大腰阔降鼻陷目身穿兽皮和先前那个大汉所不同的只是脸上没有这许多虬髯再者头颜色也不是红的!

他马上就知道来人定必是降龙、伏虎两尊者之一就微微一笑道:“你是何人?”

伏虎尊者拍了一下胸脯道:“我名伏虎。”

又用手指了指那个红大汉道:“那是我师兄他叫降龙你能胜过我们二人才有资格见我师父。”

南宫敬闻言正自冷笑他身后的三盒老人忽地哈哈大笑道:“不明事理的小辈我们来此是专程拜访葛老鬼来的谁有工夫和你们这些畜生惹厌再不闪开老夫却要放手惩治你们了。”

伏虎尊者一瞪眼道:“你是谁?”

柴昆冷冷笑道:“你还不配问我姓名快去唤你那老鬼师父出来。”

伏虎尊者不由大怒足下一点已纵身而上右手五指一挑用“插手”直向柴昆当胸猛插了下去。

三盒老人一声狂笑叱道:“大胆小辈!”

只见大袖一举那瘦小的躯体滑溜溜一个疾转宛如穿花蝴蝶也似只一闪已到伏虎尊者背后。

这位享名武林垂五十年之久的老侠客一声狂笑斥道:“我先教训教训你这野小子再说。”

他说着右手已如封似闭地推了出去那瘦如鸡肋似的脊椎骨却微微地向上拱了起来。

这种样子看起来真像是个弯腰的虾米一样可是那充沛的掌力却是雄厚如山一般。

伏虎尊者方自一挡这种掌力竟由不住身形一阵踉跄这才知道厉害。

先前降龙尊者对付南宫敬之际伏虎已看出来人大非弱者此刻他知道所对付的这个老儿更不是好惹的。因此自一上手他就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这时柴昆掌力逼来就见他于踉跄之中一挥双臂身形倏地平空拔了起来。

这一式“一鹤冲天”宛似鹤起云霄在空中“细胸巧翻云”倏地把身形一折轻飘飘地又落了下来。只凭他这一式柴昆已看出此子得有高明的传授自己要想败他虽是足足有余可是却也非三招两式。

他当下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这两手三脚猫儿在我老头子面前还耍不开不信咱们就玩玩!”

这老头子一生对敌、对友全带着几分诙谐嬉皮笑脸几乎成习惯。

这时候伏虎尊者已再次纵身而上身形微微前伏双掌交叉着击出用的是“连环掌”法。

此于功力本已不弱尤其是这两年来经过苦练之后功力就更不可轻视双掌击出出两股极大的破空之声。

可是那干瘦有如灯草似的老头子身子却如同风车似地一个疾转伏虎尊者的掌力却是仅仅差着寸许没有打上他。

“小子着打!”随着柴昆这一声喝叱就见一掌直向伏虎胯下打去。

伏虎用伏桩式向前面一迈步子柴昆掌式打空;可是这老头儿却怪笑了一声就空一挫双掌以“观音手”的功夫霍地向下击来。

这是一种极为沉重的手法可是柴昆和他并无冤仇他只是想惩戒一下他的傲气所以掌力击出只有四五分的功力。

他满以为自己形成了一面力网这伏虎尊者是无力逃开的。

人都是犯着同样的一个毛病常常过于高估自己而低看了别人眼前这个柴昆也正是如此。

就在他观音掌力方一下击的同时忽见那伏虎尊者倏地一个反崩之式他竟以背脊实接对方这一掌之力。

可是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不敢的这不过是一个掩饰而已他忽然身侧两边现出了双掌一上一下一掌救己一掌袭敌。

这是一式“燕双飞”正是鬼面神君极为得意的一招传授武林中尚未得见。

此刻伏虎尊者这一展出那纵横一世的柴昆竟差一点儿伤在了他的掌下。

只听“呼”的一声伏虎的指尖竟擦着他的小腹外衣划了过去如非柴昆凹腹吸胸得快这一掌要是被他打上了必然负伤不轻。

三盒老人柴昆一时大意竟差一点儿受了伤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要说方才这一掌被他打上了就是为他指尖沾上一点自己这张老睑将如何放?那么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的师父?

这么一想当时怪笑了一声道:“小畜生今日你是自己找死了。”

嘴里这么说着就见他把身躯向下一矮这才展开了一式“降龙大九手”来只见他那瘦小的躯体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动如惊龙掣电静如大地沉山间以那凌厉的掌劲指风看来真是足以惊人了。

可是伏虎尊者这时间却已把一身功夫尽量地施了出来虽然他的功夫比起柴昆来差了许多;可是这几年来他苦练的结果功力确实增进了不少一招一式都显出功力来。

二人这一走上了招之后只见人影飘飘掌风呼呼直看得在场之人一个个眼花缭乱。

南宫敬和一边的降龙尊者这时却都成了壁上观了南宫敬心中不禁暗暗吃惊他绝没有想到这伏虎尊者竟会有如此身手居然连师父在二十招之内也没有把他拿下来。

那场内的三盒老人柴昆自是比他还急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在三十招之内再不能把此子败下阵来那么自己这个脸也就算是丢定了。

正逢着伏虎以一招“海底捞针”直向柴昆小腹击去柴昆冷笑了一声他猛然向后一个倒仰乍看起来极像是为他这一掌击中了似的在场诸人都不禁大哗了起来。

伏虎尊者更是一上步以“双撞掌”猛地向下击来这其中唯有二人看出了伏虎即要落败。

这二人一为鱼鳞剑南宫敬他知道师父必定要施出一招极为厉害的手法来对付伏虎了他并且知道伏虎是万万也逃不开了。

至于另一人却是一边的降龙尊者他仅就这一招判断自已的师弟伏虎是要落败了。

在这刹那之间他大吼了一声:“哇刺西!”

这意思是“跳高”的意思只不过是一句高丽的话而已可是他的警告显然已经晚了。

伏虎双掌已经眼看碰着了柴昆小腹这位天南派的名宿耆老忽然长啸了一声他身形霍地向外一旋一滚活像是一头撒泼的驴子似地翻了起来看来是轻、灵、巧、妙已极。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旋已反临在了伏虎的背后这怪老头儿单掌向外一抖施的是“单掌伏虎”不偏不倚正印在伏虎的脊椎骨上。

这时候只消他掌力向外一吐那伏虎尊者是断断再也逃不开活命。

就在这千钧一要命的关头当空里传来了沙哑的一声断喝道:“柴老儿掌下留情。”

随着一股极大的掌力排山倒海般的迎面而来柴昆掌力并没有实印下去。

这时候他那在空中的身子倏地半翻了个身大袖随之而出正正地迎上了那侧袭而来的一股罡风。

两股风力一击之下柴昆已经如落叶似地飘向了一旁的雪地之上。

跟着从那条松柏相夹的白雪小径之内吱吱哑哑地推出了一辆轮椅。

轮椅之上形如木偶似地坐着那个老朽干瘦的鬼面神君葛鹰。

柴昆数十年前在苗疆曾经见过此老一面此刻看来他那副尊容除了极端苍老之外倒也没有多大改变心中自不奇怪。

可是鱼鳞剑南宫敬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尊容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他隆鼻陷目乱如麻掀唇兔齿足可当这“鬼面”无愧。

他身上穿着一身猩猩红的大道袍足下是一双黑色丝质的便靴在满空的白雪飘舞之下映衬着他这一身大红衣裳看来是格外醒目惊人。

他嘿嘿冷笑道:“柴老儿休要欺凌我的弟子有什么事我们面对面地解决也就是了。”

柴昆哈哈一笑他突然嬉皮笑脸地道:“老鬼!我还当你死了呢!现在到底是出来了哈哈!”

他大笑了一声又接道:“主人出来了就好办我老头子并无心要伤你这宝贝徒弟。”

他随着把脸向下一拉对伏虎尊者冷斥道:“你可以下去了少侠客让出地方来我老头子向你师父讲讲理由。”

伏虎尊者羞得面色绯红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心中余悸犹存若非是这老儿手下留情方才他那掌力只要出来自己是万万也没有活理当然这时他是没有脸面再赖在当地了。

鬼面神君葛鹰闻言之后用手挥了一下他身后的弟子立刻把他推向前行一直推到了柴昆和南宫敬的跟前。

葛鹰一双眸子望着南宫敬道:“这位不用说一定是贵派的掌门人南宫敬大侠了?”

说话之时他嘴角带着微微的冷笑那样子是极为轻视。

鱼鳞剑面色庄严地抱了一下拳道:“不错我正是有何见教?”

葛鹰出了刺耳的一声尖笑道:“笑话是你们找上我这上丸天宫来的理该由我来问一问二位才是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南宫敬恨声道:“你如没有话说我师徒自有问题见教。”

葛鹰两道扫帚眉微微一挑道:“洗耳恭听。”

柴昆忽然呵呵一笑道:“葛老鬼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们上丸天宫就是这样接待客人么?哈……”

他狂笑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道:“老鬼你应该知道我师徒此来的目的你划下道儿来吧!”

这位一向诙谐嬉笑惯了的怪老头子在说到这两句话时竟显得异常严肃丝毫不带笑容。

他言下之意葛鹰焉能看不出来这老魔头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柴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不叫你失望贤师徒请随我来待贫道成全你们的愿望也就是了。”

南宫敬实在看不惯这老魔头那种狂傲的样子当下冷笑道:“我们不定谁成全谁现在请道长带路吧!”

葛鹰狂笑了一声连连点头道:“好!好!”

说着他挥了一下手道:“去演武厅。”

他身后两名弟子立刻弯腰道了声是车子就直向那幢高大的建筑物推去。

柴昆一笑大步跟着他向前行去一行人鱼贯进入厅内却见大厅内早已备下了一排座椅并有几色糖果。

葛鹰冷冰冰地一笑道:“柴昆我也知道你师徒此来的目的来来来!我们是先礼后兵请坐请先用一杯茶再说吧!”

柴昆和南宫敬相互对看了一眼由这演武厅的情形看来原来他们是早已有了准备。事到如今说不得也只好与对方一拼了!

他二人相继落座一名小道献了茶柴昆接过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葛鹰!你既如此说我师徒倒要和你说一说理了。”

他那双细长的眸子忽然睁了一睁精光四射于是说道:“我二人来此是向老朋友你请教一下我那徒媳花蕾的下落……”

他冷哼了一声冰冷冷地接说道:“听说她曾经来过了上丸天宫并且丧生在你的双掌之下……”

说着这儿怪老头儿出一阵嘿嘿的冷笑又接下去道:“老夫师徒来此就是要请教一个清楚也许这只是一个谣传老夫绝不敢以道听途说之言唐突阁下所以……”

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注定在葛鹰的脸上一字字地接下去道:“我师徒现在只要听老朋友你一句话。”

葛鹰忽然出咯咯一串笑声倏地笑声一止却显得至为尴尬地说道:“很好阁下既以此见问贫道定会据实见告的!”

柴昆苦笑了一下道:“很好我只问你我那徒媳花蕾可曾来过这里?”

葛鹰冷笑了一声道:“不错她是来过。”

柴昆嘿嘿一笑道:“这么说她是死在老朋友你的双掌之下了?”

葛鹰嘿嘿一笑道:“贫道双掌之下虽曾杀毙无数英雄好汉但是却未曾杀过女流之辈。”

柴昆一怔道:“这么说.我那徒媳并非是死在你手中了?”

一边的南宫敬吃了一惊冷笑道:“师父休听他胡说八道这件事江湖上已无人不知焉能会错?分明是这老儿畏罪不敢承担罢了。”

柴昆冷冷一笑道:“徒儿你错了葛道长乃是武林一派的宗师他说出来的话我们就不能不信。老朋友……”

他目光又回到了葛鹰面上道:“你且道来如果此事是一般江湖谣传我师徒就算是白来了一趟我们非但现在掉头就走改日尚要与你这上丸天宫披红挂彩以谢今日唐突冒失之罪。老朋友如何?我师徒就等你这一句话了。”

葛鹰冷冷地笑道:“柴昆你果不愧是一派武林宗师只此度量已足令人敬佩。只是今天这场架是打定了!哈……”

他哑着嗓子道:“你既出言至诚贫道也就实对你说了吧在两年半以前令徒媳花蕾确曾来过我这上丸天宫。”

说到此他嘿嘿又是一阵冷笑道:“说到这里贫道尚有一笔账要同你算算呢!”

他于是把昔年的一段经过草草地说了一个大概最后冷笑道:“柴昆你看看她死得可屈么?”

南宫敬在听完了这段述说之后忍不住顿了一下脚道:“葛鹰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实为你而死我那妻子虽不是你亲手所毙事实上却是为你逼迫而死。你身为一代宗师养子不教令其拐诱小女已是罪大恶极倒是我那妻子善意来此理论你该老老实实将你那孽子交与拙荆令其察实落如此才不失宽宏大量……”

他愈说愈为气愤伤心一时悲愤之极声泪俱下道:“只恨你这老鹰非但不明是非大理居然纠合你这大小群丑以如此浩大的声威去对付一个妇道人家……”

南宫敬戟指怒斥一时泪下如雨痛声道:“拙荆死在你们手中你鬼面神君也遗下纵子为恶的臭名。今日我南宫敬既来此这笔血债我们要好好地清算一番你也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说着回头看着老师父道:“现在已没有什么好再同他说的了弟子现在就想下手与这老鬼决一生死存亡你老意下如何?”

三盒老人柴昆叹了一声道:“你稍安勿躁事已至此看来已无两全之策我师徒来此是客你不妨先听听主人又作何安排?”

南宫敬勉强忍住悲伤不再言语鬼面神君葛鹰却在一边朗笑了一声。

待到笑声收敛之后这老魔头才怒声道:“南宫敬你好一张利口只是贫道却没有工夫和你斗口那泼妇一路杀进上丸天宫连毙我门下弟子数十名这又岂是一般妇人所能办到的?贫道本意只想捉到她后送她到你们天南派听凭你等落谁知这泼妇自愧身殉实乃出人意料之外。贫道一番怒气尚还未消正想找你们理论一番你们反倒找上我这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说话之时头上乱根根倒竖状极可怖说到此他又出了一阵刺耳的狂笑之声。

四周诸人都为他这一阵笑声惊得彼此相顾上丸天宫中诸人皆知道这位老爷子此刻已是怒到了极点。因为他这种笑声每一出之时必定是他愤怒难遣的时候数十年来已成习惯大家都心里清楚!

笑声一落这个老魔头霍地双手一按自位上站起来道:“我们多说无益还是掌下见分明吧!二位你们打算如何呢?贫道定必成全你们。”

他冷冷一笑手指四周说:“二年前那姓花的女人也正是丧身于此你们既为她来此复仇咱们不妨也在此各展身手看看谁生谁死!”

他说到末后之时一双眸子却注定着南宫敬又随着出一阵冷笑之声。

这种气焰确实令人难以消受。

柴昆把桌子啪的一拍推桌而起狂笑道:“好葛鹰咱们就是这么着我师徒两个也早已活腻了你要是能够把我们两人全给杀了我们还是真谢谢你……”

说着又冷冷一笑道:“只怕老朋友你说得到做不到到时候还不定谁成全谁呢!”

南宫敬早已忍不住身形向外一旋“嗖”的一声纵了出去。

他脸色铁青道:“我先要见教你那孽子一番他在哪里?”

葛金郎就站在一边闻言挺身欲出却为降龙、伏虎二位师兄把他给拉住了。

葛鹰知道自己儿子这两年来是把功夫给搁下了而南宫敬却是一派的掌门人武技自可想而知金郎万万不是他的对手。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又与小儿何干?你女儿自甘上门又怪得谁来?”

南宫敬不由面色一白他为葛鹰这一句话惊得怔住了恍如从大梦中醒来。

先时他听到花蕾的女儿并未十分在意此刻经葛鹰这么一提不禁当头响了一个焦雷半晌做声不得。心中却暗暗忖道:“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莫非我南宫敬竟有了女儿?莫非花蕾所生的一双女儿竟是我的孽种?”

这么一想他不由踉跄了一下差一点跌倒在地三盒老人柴昆不由吃了一惊用惊异的眸子望着他心中甚为奇怪。

南宫敬这时神智复清他抬起头两股如电的目光注定在葛鹰的脸上道:“我南宫敬没有如此不肖的女儿更没有你们这一户亲戚。”

葛鹰一笑啐了一口道:“你当我们葛家希罕你这门亲戚吗?我们现在是冤家不是亲家。”

南宫敬气愤填膺他实在受不了这口恶气当下一抬手腕子只听得“呛”的一声只见银光闪处他手中已多了一口鱼鳞短剑。

这正是他仗此成名的兵刃南宫敬兵刃在手现出了满面杀机。

他嘿嘿一笑道说:“葛鹰既然你那个孽子畏死贪生你这做父亲的就亲自来吧!”说罢后退了一步横剑在手面如寒冰。

葛鹰自负过人本来还不打算上前可是经不住人家当面叫阵他也只好下去了。

当下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你要和我打么?好得很。”

说着正要纵身而上猛然间身边响起了一声断喝道:“师父且慢容弟子会他便了。”

鬼面神君见是降龙尊者知道他近年来功力大进足可抵挡这头一阵正合心意。

当下退后一步笑道:“很好你就讨教他几手吧!你的兵刃?”

降龙尊者因初见南宫敬时一时大意几乎为他掌力把自己推倒雪地里为此心中始终郁郁不乐。

此刻见有此机会他决心要洗雪前耻所以才奋身上前。

此刻为师父一提他陡然忆起自己蛇形软枪上有几乎绝招正好拿来对付这老儿一番。

想到此右手探入胸前兽皮之中忽地向外一抖只听得“唰”的一声一片银光闪耀现出了他这一只奇形兵刃。

在座的虽都是他同门师弟可是见过他这兵刃的却是寥寥无几。

柴昆和南宫敬虽是听说过可也是第一次见只见这兵刃是一条蛇的形状约有三尺长短尾皆与蛇形无异只是在蛇口之中却吐出约有两寸长短的一截枪尖其色雪白闪闪放光看来是锋利无比。

降龙尊者蛇形软枪在手之后略一甩劲唰唰一阵细声已缠绕在右手腕手枪头微垂腕下左右晃动银光四射。

他望着南宫敬一笑道:“掌门人你我先前的账还没算呢我们现在了一了吧!”

南宫敬素日是深有涵养的人可是在今天他竟显得沉不住气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花蕾之恨未消忽然却又跑出了个女儿。

这个未曾见过一面的女儿已经大大地扰乱了他的心。

他愈地恨葛氏父子入骨宝剑在手就已经决定了要以这口剑来与葛鹰决一死活。

却想不到这时却又杀出了这个降龙尊者他却要代师向自己问罪。

“好!”南宫敬咬了一下牙心说:“我就先拿你这畜生祭一祭我的宝剑。”

想到此他沉声笑道:“好!我久仰你一身绝技已得令师真传会你也是一样只是……”

他冷笑了笑接道:“刀枪无眼万一有什么冒犯还要请足下原谅。”

降龙尊者大笑一声道:“这是当然来!来!掌门人我们还是闲话少说手底下见高低吧!”

南宫敬更是早已迫不及待闻言之后掌中剑向上一举“举火烧天”足下是跨虎登山向前跨出了一步哈哈一笑说:“请!”

降龙尊者蛇形软枪如同怪蛇似地抖了出去他也往前一步左手却把一颗蛇头轻轻握起双掌握枪身形半矮长笑了声:“得罪了。”

就在这三字方一出口他整个的人倏地纵了起来起落之间已到了南宫敬身前。

只见他猛然向前一杀腰右手蛇形软枪由上而下舞起了大片银光直向南宫敬当头打去。

南宫敬身形向前微微一塌掌中鱼鳞剑往前举用剑尖搭上了对方枪身轻轻向外一挑只听得“呛”的一声清鸣枪身上冒出了一溜火星遂被拨在一旁。

降龙尊者吃了一惊急忙纵向一边低头看了看掌中兵刃一见无恙这才放心。

原来他这蛇形软枪是用九合钢丝细细编丝而成可刚可柔坚硬无比。

南宫敬鱼鳞剑也是一口罕见的利刃虽无削铁断金之利却也是非同凡品。

他此刻生恐自己一时大意宝刀受伤忙卖了一个破绽看了看这口剑的剑刃依然如故他的心也就放了。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存着同样的心事二次往当中一凑枪尖刃口又碰在了一块各不相让一刹那间就打了个难分难解。

南宫敬施展的是一路“天风八剑”这路剑法乃是柴昆所授后来又加以他自己的化解和心得把这八手剑法循环地施展招招相衔节节扣环施展出来有极大的威力。只见剑身透着一泓秋水似地耀目寒光随着南宫敬移动的人影时高时低不时出“啼哩!唏哩”的剑吟之声更令人意识到这是一口极为锋利的家伙。

鱼鳞剑南宫敬这一忿怒把这口短剑施了个风雨不透点、刹、刺、砍、扎、削、挑字字剑诀都运用到了深湛的火候功夫。

他这一趟剑走开了非但是场中的降龙尊者冒出一身冷汗就是坐在大厅一边的鬼面神君也不禁深感吃惊。

弟子如此师父自可想知这位骄傲的老魔头看到此不由得眉头紧皱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敌得过柴昆那老头子。

他想着就偷偷地向一边的三盒老人柴昆望去这个老人却也和他存着同样的心思。

因为降龙尊者这一支蛇形软枪实在是运用得很厉害身形走开了之后他那巨大的身躯出呼呼的沉重风力。

尤其是他那只奇形兵刃点、挑、崩、缠、抽、刺一经展开之后真是鬼神莫测之能。尤其令人吃惊的是他这种兵刃敢情是宝剑的克星因为剑刃如被他缠上了就有脱手的危险。

降龙尊者这一路枪法明面上是施展的“金鞭二十四路”打法可是其中却掺以一套“回风三影”的厉害剑招。

如此展开之后实在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南宫敬和他对敌了七八个照面之后就深深感觉到自己疲于应付。

因为他的招式使出来时你不知道该以哪种招式去对付他本来南宫敬满操胜算的一套剑法;可是在如此应敌的方式之下不禁大大地打了个折扣看起来二人却成势均力敌的模样了。

鱼鳞剑南宫敬怎肯甘心?他把剑刃向后一抽这时正逢降龙尊者蛇形软枪由上而下施的是一招“泼风盘打”南宫敬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霍地把身子向下一伏却在这时那只左掌猛地分出以“劈空掌”贯以十成的功力一掌劈出出了“哧”的一声。

在兵刃对战里这种暗施肉掌的手法名叫“贴手印”是极为厉害的手法。

这种功夫要有极深的造诣才敢如此施为因为兵刃无眼肉掌递出那是实在的危险但如果这种“贴手印”的手法叫它贴上了敌人却是十九无救。因为这种手法多半是“趁虚而入”只要一中敌人鲜有不受害者。

降龙的蛇形软枪为南宫敬剑尖荡开的刹那他因见南宫敬伏身过低心中有些明白敌人必有厉害招式要用出来。

果然他一念未完对方凌厉的“乾元问心掌”已劈空而至所击部位正是自己前心。

动手过招讲究的是一个“快”字快得一出手就令敌人防不胜防这才是上招。

此时南宫敬这种“贴手印”一出来那阵龙尊者虽是看出不妙便把身形跃起;可是像南宫敬这种厉害的老武师所施出的“贴手印”功夫岂是如此就能逃得开的?

随着南宫敬的身形一个疾转掌力平胸而出那身在半空的降龙尊者出了牝牛似的一声闷吼如同抛救似地飞了出去。

总算他功夫了得虽是中了沉实的掌力但他的中气未散依然能以气卸劲就空一滚已落在当地。

只是这一刹那他的面红如血上胸起伏频繁如波双目怒凸着几乎要脱眶而出。

手中蛇形软枪抖颤颤地举了一举却又垂了下去南宫敬知道他已中了自己掌力;只是奇怪他竟没有倒下心中也不禁甚为佩服。

当下抱了一下拳冷笑一声道:“承让了。”

说着他又对着葛鹰一抱拳道:“令高足已中了在下乾元问心掌力宜好好调养四十九日之内不得运气不得食盐否则有性命之忧。”

才说到此那降龙尊者大吼一声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也跟着倒了下去。

可是同时之间他掌中那支蛇形软枪却像一支弩箭似地直朝着南宫敬头顶飞来。

南宫敬平步侧身分右手以“顺风扯旗”之式向上一伸已把对方兵刃接在了手中。

只觉得敌人腕力竟是大得出奇自己虽是把它抓住了却也虎口热手心部麻了。

南宫敬呵呵一笑讥讽着道:“这算是哪一门子的英雄打败了连兵器都不要了。”

忽见对方人群之中闪出了降龙的师弟伏虎他二人在未投师之前已有金兰之交。

这时大吼了一声道:“还我哥哥的兵刃来。”

南宫敬一声笑道:“拿去。”

他有心要令这伏虎当面出丑所以口中呼叱着却暗暗提起了一口丹田之力把自己历年来练习的“大力金刚掌”力暗贯入右手。

这一声喝叱他抖掌而出。

可笑伏虎尊者他哪里知道南宫敬这一掷之下竟是贯足了全身的内力当下他只凭一时血气之勇同时自信自己力道过人。

这时见那蛇形软枪活像一条飞蛇似地直朝自己飞来心中并不惊异。

他上前一步平出右手用“分翅手”直向那蛇形软枪枪尾上抓去。

忽然一声断喝道:“徒儿快快闪开。”

跟着人影一闪现出了那虎皮座上的老魔头鬼面神君葛鹰来。

这老鹰头二话不说劈手抢先就要去抓那迎空而来的蛇形软枪。

可是伏虎尊者已先他而去葛鹰这一喝叱反倒是疏散了他的注意力只听得“噗”的一声已为他抓在了蛇形软枪的枪身之上。

可是紧跟着他出了一声大吼眼前血光迸现那闪着银光的枪身竟由他手中直穿了出来伏虎一只右掌竟是皮开肉裂。

非仅如此那枪身并不因此而停却直朝他前胸猛贯而来。

伏虎尊者吓得大惊失色他猛地向右一偏躲开了前胸要害却逃不过肩窝。

“噗哧”一声那蛇形软枪的枪头竟足足扎进去了半尺多深。

伏虎尊者纵然是铁打的汉子这种伤势他也是吃不住劲当下“啊”地大叫了一声。

这小子也真是硬只见他咬牙一抬右手“唰”的一把竟把深陷肩窝里的那支软枪猛地给拔了出来。

可是他却忘了他师兄降龙这支独有的兵刃上特地打制有十六个倒刺。

像他这种猛拔之势十六个倒刺足足给他扯下了四五两肉来一任他伏虎再是英雄好汉他也是挺不住了。

就听他惨叫了一声顿时就倒地昏死过去。

一刹那葛鹰倚为左右手的两名弟子竟全数为南宫敬摆平在地。

众目睽睽之下对葛鹰来说实在是一种奇耻大辱。

鬼面神君葛鹰目睹此情真是又悲、又愤、又恨、又惊那张丑脸倏地罩上了一层黑紫色。

只见他仰天出一阵狂笑那种声音像是深山里的枭鸣令人闻之毛直竖。

继而老鹰头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脚长啸道:“天南派的老儿今日你们要想生离此山只怕是梦想了南宫小辈……你纳命来!”

南宫敬一连伤了对方两名高手心中倒有些出乎意料可是勇气却为此大增。

这时闻言呵呵一笑道:“打了徒弟师父自会出来的老儿你亮出兵刃来我们来算一算这笔账吧!”

葛鹰一声狂笑就见他平空扬了一下双手道:“我看还用不着兵刃来!你就来试试道爷我这一双铁掌吧!”

南宫敬倒没想到对方竟会有此一说当着众人及师父的面这侮辱可是够厉害的。

他不禁脸色一红顿时呆住了。这时一旁的三盒老人柴昆冷冷一笑道:“既如此你就以鱼鳞剑接他几招就是他既自命长辈此举也无所谓丢人。”

南宫敬闻言苦笑了笑他抱一下拳道:“好吧!那么在下向老前辈请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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