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掌应元三话未说完即为黄山异叟叶彤这阵狂笑之声所中止他不由颇为吃惊的注视着这位怪老人不知将生何事?
却见这老儿收敛了笑声一双细目神光烁烁地在应元三身上转着点了点头道:“应老弟!你是想向小徒求亲是不是?”

应元三为他这阵笑声笑得实在有点迷惑可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方既如此问不容自己再多作犹豫当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老前辈明察秋毫弟子不敢隐瞒。”

黄山异叟嘻嘻一笑他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怒令应元三莫测高深遂见他频频点道:“也幸亏你说了实话否则我老人家可没这么容易叫你出去呢!”

应元三方自惊疑叶彤已冷笑道:“我一生之中最恨的就是说谎!其实你的心意我全知道现在你意说出可见你尚是一个诚实的人!”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才脸色较温和地道:“小徒向枝梅出生伶仃孤苦幸赖老夫抚育至今对她来说虽属严师称之严父也并不为过这孩子确是一个好孩子!”

应元三摸不着头脑地也点了点头叶彤长叹了一声继续道:“说起来我真喜欢她!可是姑娘一天天大了这问题总是免不了的!”

生死掌应元三心中暗喜却不便置词只是静静地听下去黄山异叟满脸戚容地向他看了一眼应元三不由有些窘他心里十分紧张因为他知道下面的话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而且有决定性质的。

他不自然地动了一下想摆脱老人直视不动的目光可是黄山异叟仍然直直地看着他他那双细小但闪烁的眸子确有一种慑人的威力令人不敢逼视。应元三虽是被他看得心慌面赤可是亦不自逃黄山异叟显然的对他的初试感到满意了。

因为只有心怀坦率的人才敢这么直接地迎接人们的逼视的他微微笑了笑翘起了一只腿手中的旱烟袋在鞋底上敲了敲。

气氛是如此的安宁更显然的老人是在作一项重大的决定了。

应元三不由得默默祈祷着他注意看黄山异叟脸部表情想先寻出一个答案来。可是叶彤仍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样儿他们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在心窝里决定一件事的。

良久叶彤笑了笑他倏地站起了身子道:“好!老弟!我佩服你的坦率直爽我也就不再和你拐弯抹角了!”他正色道:“在两年以前我曾对小徒说过有一天一个人要想娶你他必须是一个武功精湛正直的青年我别的没有要求只有一件……”应元三张大了眼睛黄山异史看了他一眼道:“……那人必须要胜过你!”

应元三心中才算一块石头落下来了他内心暗暗想道:“看她那娇滴滴的样子怎会是我的敌手?我何不放大方一些!”

想着点了点头黄山异叟见他肯不由呵呵大笑了两声朗声道:“这话虽说了两年了可是至今并没有改变老弟!你肯一试么?”

应元三作了一个诚恳的态度道:“前辈既有此言弟子愿斗胆一试只请姑娘掌下留情!”

叶彤又笑了笑道:“这个情是不能留的应老弟!你我年岁虽差着一大截可是全系武林中人武林中人最重信用千金一诺你如胜过小徒……”他笑了笑从容接道:“干脆多一天我也不留你们马上你就带她走从此她也就是你应家的媳妇儿!”

应元三听到此不禁有些心花怒放的味儿他的脸觉得很热那是兴奋的关系。黄山异叟依然笑容满脸的接下去道:“可是万一你要是不幸败在我那徒儿的手下……”

应元三霍然作色道:“弟子知趣拔头就走!”

叶彤用手拍了桌子一下道:“好!一句话!”

二人对视一笑这个默契也就这么决定了话题也由之转开黄山异叟手持长须道:“当今武林老一辈的退隐的退隐物化的物化剩下少数浪迹风尘也多无什么作为如今天下也就是看你们这一代了!”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伤感又似憧憬着昔日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事迹!

应元三微笑道:“老前辈春秋虽高但却宝刀未老以弟子看来只是在为与不为之间此感叹却未尽然呢!”

黄山异叟呵呵笑了几声对于应元三的这种恭维却觉得并不十分过之。因为至今他并未曾服过老只是在下一代面前不得不如此说而已他顿了顿道:“话虽如此可是当今天下确也有几个年轻人令人可畏!”

应元三不由心中一动问道:“老前辈指的是……”

黄山异叟一笑道:“仙侠岭的那位雁先生淮上三友以及洗又寒、蓝江夫妇这些人虽均属中年人物可是以老夫私下观之他们没一个是好惹的!”

应元三面上不禁有些讪讪所幸叶彤又接了一句道:“当然老弟台也其中之一!”

应元三这才心中释然他眉头微皱道:“要说仙侠岭的雁九先生此人倒是一个奇才可称当代之杰只是老前辈莫非不知他已封剑深山多年了么?”

黄山异叟怔了一下道:“啊!有这种事他年纪并不大啊!”

生死掌应元三慨然点了点头道:“这位仁兄却真正是一条汉子他之如此全系与淮上三友(那时之称谓后称淮上三子)一句戏言不想三友以此要挟迫令他退出武林至今十年来已不见这位奇才人踪影了!”

叶彤感慨道:“武林中人最重信义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应元三怒形于面道:“老前辈你是有所不知这完全是三友的圈套啊!哼!有一天我要把这隐秘向武林中宣布叫大家都知道一下叫大家都知道淮上三友是卑鄙的他们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仅有虚名而已。”

黄山异叟白眉皱了皱遂笑了笑道:“淮上三友为人我并不深知只是和他们倒有一面之识要说起他哥三个的武功来虽不够深湛可是也非易与之辈。老弟你怎说他们是仅有虚名呢?”

生死掌应元三脸色一红道:“老前辈所说极是只是弟子因替那雁九抱不平故出此言。他三人功夫弟子也曾见过亦不过和弟子在伯仲之间!”

黄山异叟点了点头道:“我几乎忘了在几年前老弟你似乎还曾经广撒了一次侠义贴子所约俱是年轻一辈的少年英豪老夫还一直遗恨未能参与广会高人呢!”

提起了那次盛会应元三脸上荡出了兴奋的微笑他方想细寂一下当年的盛会却闻得身后向枝梅的声音笑道:“师父吃饭了菜可要凉了!”

二人一起转过了身来却见冷魂儿向枝梅正婀娜地走过来那双平窄的弓鞋踩踏着地上的枯叶出喳喳之声。

她并不知道二人对她作决定倒是应元三乍一见她反倒有些面红耳赤了。

黄山异叟呵呵笑道:“梅儿!你这里来!”

枝梅眨着眸子笑道:“什么事?”

叶彤等她走近轻轻地拉住她一只手含笑道:“你的功夫练得怎样了?”

向枝梅扬了一下秀眉道:“干嘛!这会当着人考我呀?”

叶彤嘻嘻一笑道:“不是的!是你应大哥不服气你说等会儿要给你比武呢!”

向枝梅闻言不禁笑了她瞟了应元三一眼应元三有些紧张地吃吃道:“不是……是这样……”

向枝梅却抿嘴一笑道:“我早知道你不服我因为我打了你两棍子可是我也不是有意的!”

应元三急得摇手道:“姑娘不可误会愚兄岂敢!唉!”

他急得头上直冒汗脸也红了枝梅格格笑道:“我是随口说的你不要见怪。你和我要比武我绝对奉陪就是不过要请你手下留情。”

应元三尴尬地道:“愚兄并无实学姑娘你才要手下留情呢!”

向枝梅向着师父笑了笑因为她觉得这位大哥说话有点颠倒既如此谦虚又何故要约我比武呢!

她咬着下唇转着眼珠把那口平窄的足尖翘了翘微微笑道:“我们是怎么个比法呢?”

生死掌抱拳道:“愚兄愿听姑娘指示……”

向枝梅看了她师父一眼脸色微红道:“现在就比么?”

应元三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

他一面说着心中暗恨黄山异叟这个办法真缺德既称比武少不得彼此拳脚相加要是我伤了她于心何忍?再说女孩子都好胜真要赢了她恐怕就许恼上了我可是这种比武可不比平常这是只许胜不许败的玩艺儿。我要是手下留情婚事却又成泡影这可真是一件讨厌的事!

想着不由紧紧地皱着两弯眉毛脸上是黄一阵白一阵。黄山异叟这时含笑道:“现在自然不能比雾太大一不小心翻落山涧你们谁也别想活命只有等明天早上雾散了再说。”

冷魂儿向枝梅随师苦练了多年武艺却是从没有与人动过手素日只是同师父打坐玩玩。虽然屡蒙师父夸赞为难得的奇才总是似信又疑难得今日上门的这位应先生居然想和自己比武动手她不禁又惊又奇满心想拿他试试身手如何。

再者应元三仪表不凡人品不恶虽然对他还谈不上什么深厚印象可是决无恶感能和此人动手过招也是自己乐意的事。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应元三道:“应兄之见如何?”

这一句“应兄”听得应元三心中一喜他不由暗忖道:“啊!改了称呼了。”

当时几乎有点茫然不禁连连点笑道:“只要姑娘认为好愚兄是没有意见的老前辈说得极是此刻雾是太大了!”

黄山异叟吸着手中的旱烟看着这双小儿女说笑形态他心中不由想道:“这二人如果真能结为美眷倒是很相配虽然应元三大了一点可是一个男孩子大一点也无所谓。只是不知他武功如何是否能配上我这徒弟明晨我倒要好好考察他一下……可不能委屈了梅儿!”

想着含笑道:“比武是明天早晨的事吃饭是现在的事还是吃饭要紧我们先去吃饭吧!”

应元三不由微微一笑道:“弟子打扰了!”

叶彤挥手一笑道:“谈不到老弟你请!”

应元三也知道这种武林奇人最忌讳的就是世俗客套当时一抱拳遂率先而行。

黄山异叟随后而行不想才一举步却为枝梅把他袖子拉住了他怔了一下却见徒儿做红着脸抿着小嘴小声笑道:“师父他干嘛要跟我比武呀?”

叶彤微微一笑道:“明天你就知道还是先不告诉你!”

枝梅喜上眉梢地道:“你老明天看吧我不给他几手狠的看看他还敢小瞧我不?”

黄山异叟心中一动正想出言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把到口的话顿住了。他只含笑地点了点头道:“好吧!这是你的事我不管。”

枝梅哪里想到师父这句话含有深意当时叉着腰笑道:“我要拿他试试我所学的这套蝴蝶散手看看是不是如你老人家所说的这么有威力。”

黄山异叟身子本已转回闻言不由怔了一下他回头微微皱了一下眉道:“这是一套很厉害的功夫你……”

枝梅翻了一下眼珠子道:“你老人家放心我和他又没冤没仇干嘛要伤他?只是叫他尝尝味道就是了!”

说着笑了笑转身而去黄山异叟看着她背影不由长叹了一声暗忖道:“应元三!你虽是一时英豪只怕你那三阴绝户掌火候不够难以在我这蝴蝶散手下讨得好去!这也怪不得我实在是你命该如此……”

想着又叹了一声慢慢走向家门却见枝梅正指着漫天大雾在与应元三谈话样子很亲热叶彤不由又是怔了一下心想她以前并不是如此的啊!怎会对这陌生的应元三变了呢?

他想把实话先透露给枝梅知道可是转念一想一来她一个姑娘家怕羞了她;再者她知道是为此比武就许不比了或是存心让了他。

当然黄山异叟是决不希望她会存心让他因为他认为一个作丈夫的就应该比妻子强些这是一种不成理的定论。

虽然在他下意识的感觉里又想应元三能胜过他徒弟可是再一想到向枝梅的所学也就是代表着自己的一切自己苦心造就出来的徒弟一开头就输在人家手上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他内心为着这件事很懊恼这是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在作崇。

他轻轻由二人身旁走过进到房内室中已点着三支松油火把火光把室内的雾气蒸了显得很光亮。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肴那是徒儿为着这位新来的客人所作的叶彤微微一笑自己坐上了位子眯着一双眼看着仍在侃侃而谈的一双青年不知如何他心中有一些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

他忽然认为平日最亲密的徒弟今天似乎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

他又想到了苍老才感觉到自己的确老了一个可怜的老人!

一个老人是不能没有依靠的在枝梅天真的笑声里自己打了无数春秋也从未曾想过老字。可是今天枝梅只对别人稍作亲近却令他突然意会到一个数年来未曾想到过而确是现实的问题。

这位一世奇人武林怪老这一刻竟有些伤感了有一种自私的意念作祟着他令他突然想到自己是需要这个徒弟侍奉身侧的万一要是失去了她那么今后的岁月将是不堪设想的。冷漠、孤独、彷徨与流浪在街头的异乡老人是一样的!

想到了这里他不由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慌几乎坐不住了他迅地用竹筷敲着碗出叮叮之声一面笑道:“吃饭了!吃饭了!”

二人这才惊觉一齐转过了身子相继走入枝梅脸色微红地笑道:“师父真坏进来也不叫我们一声。”

这“我们”两个字听在二人的耳中各有不同的反应正是一喜一愁可是在外表谁也看不出来。应元三连声赞叹着枝梅的手艺高明乐得枝梅眉开眼笑一筷子一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这席饭在夜色苍茫之中结束了饭后枝梅把杯盘撤下黄山异叟叶彤微笑道:“寒舍地方太小老弟今夜只好在这里委屈一夜了!”

应元三长揖道:“弟子实在太打扰了!”

于是他就在这房子里留了下来枝梅为他用木板临时搭了一具床道了晚安遂回到她自己的房中去了。

她是住在和应元三侧对面的一间小房间里除了扇门以外还有一层厚厚的帘子。

夜晚由那房中传出轻盈的歌声虽是山歌小调可是听在应元三耳中不啻是仙女之歌。他辗转床榻心中想着明天的事情忧一阵喜一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尚有些昏黑的时候三人都已起来了。

应元三洗漱完毕见向枝梅早已打扮好了。

她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紫绸子衣裤用青绢紧紧地扎着云显得更是俊秀亭亭玉立。

黄山异叟叶彤穿着一身黄葛布的肥大衣衫手中拿着他那支从不离手的旱烟袋对着应元三点头笑道:“早啊!”

应元三忙躬身为礼他显得有些紧张目光不时瞟向枝梅向枝梅这时姗姗地走过来含笑道:“你不是要跟我比武么?我们现在走吧!”

应元三点了点头脸色微窘道:“我们怎么比法呢?”

枝梅笑着拉着叶彤的袖口道:“你老人家给我们做一个公证人如何?”

黄山异叟点头笑道:“使得只是你们要如何个比法呢?”

枝梅目光向元三一转笑道:“还是应兄你说吧是你约我的嘛!”

应元三想了想点头道:“以愚兄之见既为比武总要在内外轻各种功夫上印证一下方可窥得武功全貌不知老前辈及姑娘以为如何?”

向枝梅不由笑道:“这样最好就请应兄你划下道儿来吧!”

黄山异叟不由眉头皱了皱但他仍然含笑地点了点头道:“老弟!你要如何个比法呢?”

应元三这时微微一笑他就说道:“我想同姑娘比一阵掌法比一阵兵刃另外再比一阵轻功姑娘可有异议么?”

向枝梅暗想这三种功夫自己都很自负今天倒真要给他一个好看的了。

想着笑睨了师父一眼遂看着应元三点头道:“好!就是比这三阵你等着我还得去拿宝剑呢!”

说着转身进房而去应元三这时却对叶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以为如何?”

叶彤喷了一口烟笑道:“难得你想得如此周到这倒是怪热闹的事只是……”

他笑着伸出了一只巴掌点着头道:“一切都照昨夜所说我们击掌为誓。”

应元三毫不考虑地在他掌上拍了一下却不想他这一掌方自击出却觉得一股极大的潜力自黄山异叟掌中传出顿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元三不由大吃了一惊可是再看对方仍然是脸上含笑像无事一般。

他怔了一下并没觉出什么不适的感觉只以为是自己神情紧张的缘故当时并未怎么放在心上遂也就置之一笑。

这时向枝梅已自房内兴冲冲地走了出来她手中拿着一把剑笑眯眯地问应元三道:“你的兵刃呢?”

应元三方要开口黄山异叟已呵呵笑道:“人家是用的软兵刃大概是藤蛇枪吧?”

应元三不由心中一惊暗想这叶彤好厉害的眼力我藏在衣内的东西他居然都以看得出来。当时不觉怔了一下遂点头笑道:“老前辈好厉害的目光只是在弟子衣中之物你老人家何以得知呢?”

叶彤哈哈一笑遂伸出手中烟袋往应元三腰上点了几下出铮铮之声他就笑道:“藤蛇枪和链子枪不同缠在身上是很扎眼的在你弯腰拱背之时我早已看出来了哈!”

应元三不由带愧道:“老前辈高见!”

枝梅却扬眉毛笑道:“哟!藤蛇枪!那玩艺可厉害得很呢!”

说话时睁着圆圆的一双大眼睛应元三不由也被逗得笑了。

三人步出了草舍只见当空浓雾皆已消失代之是青潆潆的天小鸟在树枝桠上啁啾着蟋蟀闹耳地叫着那些树叶上滚着如同珍珠一般的露水圆圆的、亮亮的十分可爱。这景色令人有些雨后之春感觉。

生死掌应元三来时大雾并不知这一带情形此刻才现原来这附近景致竟是如此的美这所茅舍占地约有十丈方圆正是一座小峰的顶头环绕在房舍四周有些空地都生着极多野生的花卉在这新秋的日子里并没有凋零粉红黛绿十分可人。

茅屋之前有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伸展出去甚远。两旁是高有一人的长草看来就像一条婉蜒的巨蟒黄山异叟用手指了一下对面道:“对面有一块草坪倒是一个很好动手的地方我们到那地方去如何?”

二人都点了点头叶彤把那支旱烟杆子往背后一插身形向一矮对着应元三龇牙一笑道:“来!老弟先试试腿!”

他说着猛然向上一伸二臂身形腾处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苍鹰也似蓦地拔空而起身形向下一落足尖已点在一棵树梢之尖。

偌大的身子落在那仅有小指粗细的树梢上只不过轻轻颤抖了一下却如同钉在树尖之上一样动也不动一下。只这一手轻功提纵功夫已把生死掌应元三惊出了一身冷汗。

黄山异叟叶彤这种腾身势子初看来并不十分惊人;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只要看他那一双茫鞋踏在树梢尖上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样的一任那树梢为风吹得左右摇动着他身形依然还是原来式子不偏不倚纹丝不动。

在应元三的眼中看来舍开轻功不谈只这种稳固的下盘功夫已达到了内功中极难练的“粘”字诀这种身手如非有数十年轻功造诣何克臻此?

所以他心中暗暗吃惊遂见树尖上的叶彤朗声大笑道:“老弟你也上来上面凉快得很!”

应元三不由暗忖道:“莫非他是想考验我的轻功么?这也不难!”

当时不由回身向枝梅一抱拳道:“姑娘请先行!”

枝梅笑道:“还是应兄先请!”

应元三乐得在她面前表演一下身手当时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要见笑愚兄现丑了!”

他说着话一提丹田之气双掌往下一按已施出“一鹤冲天”的功夫拔起有五丈左右在空中看准了落足之处身子向下一垂已笔直地落在叶彤身边三尺以外的另一棵树上。谁知足尖方一着树竟觉得两处大筋上猛然一阵奇酸身子竟是站不住这一惊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惊慌之间一翻右手用“老猿坠枝”的轻功绝枝攀住了一节树枝整个身子忽悠悠荡在当空看来真惊险到了极点可是却也美观到了极点。

这一霎时黄山异叟口中也叱了声不好身形一旋扑到了近前他一只足点在了枝上弯身笑道:“怎么?没有事吧?”

应元三惊魂甫定又惊又愧当时反身腾起落向一边他脸都青了自己惊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伤了筋呢?”

想着试着又颠了几颠并没有异样感觉心中不由愈不解暗忖道:“好险!这要是掉下去了哪还有命在?”

想着正自惊心却听到身边娇笑道:“应兄好高明的一手老猿坠枝小妹真是自愧不如!”

元三回身一望不知何时这位姑娘竟已站在自己身边颈后的杏黄剑穗子被风吹得嗖嗖飘着看来真是英姿飒爽、娇态可人。

应元三心中又是一惊因为人家什么时候上来自己都不知道。虽然自己心有别念但由此可见这姑娘的身手也是不凡了决非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差劲。

想到此他不由怔了一下脸色不由红了一红当时尴尬地笑道:“愚兄适才突觉不适差一点儿身落深谷殆无葬身之地岂敢以此炫耀?姑娘真是见笑了!”

向枝梅怔道:“怎么会呢?”

应元三摇了摇头苦笑道:“现在总算好了我们走吧!只等和姑娘比过三阵如不幸落败愚兄拔头就走决不……”

说到此忽然想到此中本末对方尚不知情怎可事先透露?不由又把话忍住了只用眼去看一边的黄山异叟叶彤这时也是深深地皱着两弯白眉显然的他在受着内心的谴责。

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应元三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向枝梅不由惊愕道:“应兄!你要是不舒服我们改天再比如何?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非比不可。”

应元三暗怪自己说错了话所幸枝梅并没听出来当时微微笑道:“得识姑娘三生有幸愚兄因事至迟明日就须告辞也许……”

说着不由脸一红叶彤却在旁边笑道:“你们倒是还比不比呀?我这旁观的人可是等急了!”

应元三不由笑道:“老前辈休急现在就请老前辈作证从这里到那草坪为限我就和姑娘先比这一阵轻功!”

黄山异叟点头微笑道:“好得很!”

他说着用力向前方一指道:“老弟!你看那边有一棵大黄果树你们就以那里为终点现在就开始吧!”

向枝梅眨着眼睛兴奋地笑道:“这么远呀!好吧!”

她偏过脸对元三道:“应兄以为如何?”

应元三点了点头二人各自一抱拳倏地同时腾起了身子一路倏起倏落快如电闪星掣直向对面那棵大树飞驰而去!

元三这一展开身形才觉到两处足筋每于提气猛纵之时就隐隐作酸无形中似已较素日慢了许多心中不由忧急十分。自己把心一横一任脚筋作痛也不去管它同时更把不常施展的“云中捕影”轻功绝技施展出来一连五六个起纵如同流星赶月也似直向那大树扑去!

他这里方自庆幸占了先着看看那棵大树已在眼前不想就在霎时之间却闻得当空一声娇笑道:“应兄承让了!”

应元三惊心之下不由身形少定也就在同时之间只觉头上冷风疾扫面过再看向枝梅已含笑站自己眼前。二人虽不差先后抵达终点可是向枝梅却快了一步她微笑道:“这一阵我赢了吧?承让!承让!”

她明明知道对方为自己声东击西之法分了心才得侥幸占先一步可是女孩子家总爱争个面子当时大声招呼叶彤道:“师父快看我快了一步!”

黄山异叟这时自后赶上呵呵笑道:“傻孩子!人家是让你呢!”

应元三这时面色如土如同一座泥塑的佛像也似的站在树前他只觉得全身凉那满腔的热望几乎全都冰消瓦解了!

当时苦笑了一下对着叶彤一抱拳道:“这头一阵弟子输了弟子已尽全力并未稍存相让之心。”

说着他懊丧地看着枝梅频频苦笑不已向枝梅见她如此重视输赢心中微觉奇怪暗想道:“比着玩玩竟值得如此么?”

想着正想自己认输却见他又含笑道:“三阵姑娘已胜其一我们再来比这下一阵早早作个结束也好!”

向枝梅这才又回笑道:“第二阵比什么呢?”

叶彤这时却点笑道:“第二阵比掌法吧!老夫有一个小小建议不知二人同意否?”

应元三抱拳道:“老前辈但请吩咐!”

叶彤这时含笑指着眼前这块平茸的草地道:“掌功一道妙在粘帖进退如此大地方太易闪躲老夫以为不妨就地划一方圆丈五的范围你二人只许在界限之内动手谁要是出了范围就算谁输了!”

向枝梅听得眉开眼笑她差一点高兴得要叫出来了。因为这是她素日常常随师父练的功夫自信很有把握所以听得心花怒放当时眼光瞟着元三似等他的答复。应元三低头想了想才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好吧!”

黄山异叟微微一笑道:“如此待老夫为你们划一个界限。”

他说着身形已快如飞隼地窜了出去伸出一足在草坪上飞快的转了一圈元三见他足尖圈地很快地把地面翻了一道深沟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跟着他身子一腾又已到了二人身前!

应元三心中暗暗忖道:“这一阵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胜她要是再输了一切可都完了!”

他想着一面含笑道:“姑娘请!”

一面却把长衫下摆迅地撩起掖紧腰上跟着身形一转轻飘飘地已落身在***以内身方站定向枝梅也已笑嘻嘻地拧腰纵起轻如一片枯叶似的落在圈内二人成了对面之势。

应元三冷眼只看她纵身的势子已知道今日胜负正不知鹿死谁手想不到自己身为一派掌门人来到黄山竟败在一个未出名的女孩子手上传扬江湖岂不令人引为笑谈?

再者眼看到手的娇妻美眷也将成为泡影了这一切全在这一阵输赢之上决定。

想到此他心中显然些紧张向枝梅见他目注自己似乎深思模样不由玉面一红笑嗔道:“喂!你倒是……”

应元三这才惊觉不由后退了一步脸红道:“姑娘请!”

枝梅向前一迈腿一双玉掌用“金剪手”交叉着猛然向前递出。应元三不由大吃一惊心说她倒是真不客气当时用“闪手”向外倏地一拨手腕子身形随着一矮以观动变!

可是他却忽视了向枝梅此刻所施展的这套“蝴蝶散手”正是黄山异叟叶彤在黄山深居十年日夕与山林野鸟为伍细观蜂蝶各种姿态演变创造的一套极为别致厉害的功夫。

这套功夫共分为十三招每招却又分为不同的三式所以算起来一共是三十九式姿态之怪运用之奇却可说是近年武林中仅见的功夫厉害之极!

应元三要是能潜下心来小心应付虽说是不能取胜也不至于就此落败。因为他拿手的“罗汉七式”却也是极为厉害的功夫。

所谓“罗汉七式”是取七种不同的手法用七种不同的步法夹杂着轮流循环地施展看来无奇可是由于步法不同招式也显得迥异不类极易给人以错误的感觉。

应元三所以施出这罗汉七式的原因是因自一开始就不敢对她轻视的缘故可是没想到对方身法竟是如此迥异。

向枝梅把递出的双腿向回倏地一收已如穿花蝴蝶也似的飘出了丈许以外她身形落处也正是***边沿地方应元三心中一喜暗忖:“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躲法?”

想着轻叱了一声道:“胜负未分姑娘可不能逃呢!”

他口中这么说着身形已用“腾霄鹤”的式子霍地拔空而起在空中双掌倏开一提丹田内力用“活佛啸天”的招式把内力自掌心猛然逼出出了“哧哧”两声疾啸直向向枝梅全身击去。

随着这巨大掌力他身子如同是一只大鸟也似的倏地往向枝梅身子扑去。在他以为向枝梅是万万不能招架这么猛烈的势子的。

可是事情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这里掌力方自出倏见向枝梅娇躯向下一弓如同一支劲驾也似的倏地射起应元三暗道声:“不好!”

当时一咬牙把击出的双掌猛然向后一收一个云里翻身身子由于用力过猛虽是收住了去势竟自滴溜溜打了一疾转足尖着地时仅仅离着划出的圆圈不及一尺。

他这里惊魂未定突然脑后一丝冷风袭到应元三向前一储身突地把身子转过足下紧贴着地面用“佛陀扫雷”的疾势右腿上挟着一股劲风直向身后地向枝梅下盘挥去。

要说起来他这一招施得不能不说是很厉害了可是他这一腿方扫出只见向枝梅两腕一分竟于万分危险之下伸出两只纤纤玉指双向应元三两处“肩并穴”上戳来势子更是较他的尤猛。

动手过招可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二人这一出手就都知道如不撤回来两方可都讨不了好去尤其二人旨在比试印证功夫却也犯不着为些伤人。

各人心意相同招式方一用上不约而同倏地又同时撒回应元三足下用“跪桩”的步法一连点出三个步眼。

他身子尚未站定向枝梅再次如影附形地扑过这一次却是双掌突用出“小天星”掌力上下打出可是她掌力并不实打掌势方一递出身躯倏地一塌却以“翻掌托天”的式子一正一反直向应元三前心小腹两处要害上逼来。

应元三心中吃了一惊暗道:“好厉害的姑娘我算是看走了眼了。”

想到此已把求胜之心完全去了一个干净双掌一合单足勾起用“童子拜观音”的式子向外一抖倏地向两下里一错。

这一招在“罗汉七招”中名叫“燕双飞”直向向枝梅递出的手腕上反切了出去。

二人在场子内这么一动上手霎时之间但见掌风呼呼人影飘飘莫说二人自己心内紧张情形无以复加就是那场外的黄山异叟叶彤也看得频频动心白眉连耸。

他心中暗暗惊异因为他自信这套蝴蝶散手绝非能容应元三走过一半定必就会落败下阵却想不到他竟能一连破了十数招。尤其惊异的是方才自己暗中所炼“有相神功”于和他击掌一刹那之际透入他体内已伤了他神经中枢。虽只是轻轻一震可是自信他在三天之内也难以施展充沛内力却想不到他仍有如此神威。如此看来此子素日功夫也实非泛泛之流!

不言黄山异叟在一边感慨不已只这一会儿功夫场内已现出胜负之分。

应元三竟会露出败象尤其令元三惊怕的是对方这一套功夫他不要说是见竟是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只见轻飘飘闪荡荡满空的人影极难测出虚实有时候招式封去对方却无故撤招等到认为她是虚式时却往往是实招直把这位少壮的先天无极派掌门人弄了个头昏眼花、气喘吁吁。

到了这时他才是真把这位姑娘服气到了家那先前的娶妻想法早化为乌有心中一凉又何来斗志?

应元三此刻于灰心失望之际只想早早抽身为妙否则难保可就要出丑了。

想到此向枝梅正以“轮翅舞秋风”的招式左腕呈弧形向外一展五指齐并着如同一把利刃也似的直向应元三前胸划去。

应元三身形向后一坐双掌用“摩云手”向前交叉着一分就势身形腾起往下一落方苦笑道:“姑娘掌法实在高明!”

才说到此向枝梅却如同电光石火也似的凑到近前她娇笑道:“胜负未分应兄又想如何?看掌!”

只见她娇躯向下一弯玉臂一沉用“海底针”直向元三小腹猛贯了去。

应元三不由面色一沉心说:“好姑娘你也太过欺人了莫非非要我出丑不可?”

转念之间向枝梅掌势如梭而至应元三鼻中哼了一声突地探三声以拿穴手中之“拿蛇头”招式直向向枝梅右手“分水穴”拿去。

向枝梅不由也吃了一惊女孩子家性娇又因她在师父面前夸过大话谁知和人家动起手来非但未能取胜几次还差一点败在人家掌下不由动了几分娇性安心要把对方败于掌下才肯甘心。

这时见应元三拿穴手来得疾快小心眼内己有主张看他掌到仍是装着毫不知情待应元三指尖几几乎已经接到了她的脉门之一的刹那她竟猛然把指尖向上一挑突现掌心用足了内力霍地向外一登。

这种突然现掌的打法名叫“巧打如意桩”简直是令人没有防避地余地可谓之厉害之极。向枝梅掌力一现应元三不由长叹了一声。

当然这时候是不容许他有叹气余地的于万分危急之下他倏地向后一个窜“金锂倒穿波”身形反穿而出。

等到往下落他的脸色一阵铁青全身竟气得籁籁一阵急抖这时向枝梅早已含笑纵身而出她口中笑嘻嘻地道:“应兄又承让了。”

一旁的黄山异叟也呵呵笑道:“老弟!你手下太忠厚了……”

应元三此时一阵心寒从头到脚只觉得一阵冰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落脚外竟是远远出所划的***以外。想到了自己半生英名竟会输在一个小姑娘手中这个脸可往什么地方放?再说还有什么脸去向人家求婚?这一刹那他所感觉到的真是羞、忿、气、怒、失望……差一点儿滴下泪来!

虽然他相信自己兵刃上的功夫定可为自己找回脸面可是三阵输赢自己已输其二还有什么脸面与人家比兵刃?想到此他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对一旁的向枝梅抱拳正色道:“愚兄不知自量尚乞姑娘不要见笑……”

他顿了一下脸色更是一片灰白遂又道:“姑娘可肯把方才赐教的那套掌法的名字告诉愚兄么?”

向枝梅脸色微红道:“小妹一时逞能应兄千万不要介意……实在说你的功夫比我纯多了!”

应元三苦笑了笑道:“姑娘再如此说愚兄真无地自容了!愚兄实在是羞惭无地只求姑娘把方才那套掌法赐告愚兄当永记心肺。只祈他日再会姑娘时能雪今日之耻!”他紧紧咬了一下牙又道:“当然……我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

向枝梅见他如此心中益难过眼圈一红差一点儿要哭了她颤抖地道:“你这又是何苦……是你要和我比着玩的呀!”

应元三看了一旁的叶彤一眼讪讪道:“姑娘不知我内深意等一会儿可问令师便知愚兄比武……只是现在什么也不必谈了我真是痴想。”

说着冷冷一笑向枝梅此刻真似身坠五里雾中她挪近身子怔怔地看着黄山异叟这老头子只是微微地笑着他点了点头道:“你不要急等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说着他目光又转向一旁木立的应元三点了点头道:“老弟台你不要灰心武功一道是永远没有止境的。你能记住今日之耻日后才有惊人的造就老夫师徒一时半会儿尚不至离开黄山;即是远离日后在江湖总不能没有见面之日老弟……”他说着不由嘻嘻笑了几声又接道:“小徒所施展的那套功夫正是老夫半生精心独创的一种掌法名唤“蝴蝶散手”当今武林尚无人知老弟!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他说着又微微一笑就手抽了一口烟露出一副极为趾高气扬的得意神态!

应元三想不到叶彤竟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当时只气得长眉一挑正想反唇相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连人家徒弟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脸再与他斗口?想到此不由长叹了一声道:“既如此弟子告辞了!”

他目光不自然地又向一边秀眉微颦地向枝梅看了一眼后者那婀娜的娇躯多情的目光令他益感伤不已只是这个地方他再也不能停留了。

他对着黄山异叟深深一拜又朝着向枝梅拜了一下道:“愚兄去了姑娘救命之恩愚兄永世不忘!”

他说着身形显得摇摇欲倒确是不胜伤心向枝梅朝他讷讷地道:“你!这就要走了么?”

应元三点了点头他眼睛几乎不能再多看这姑娘一眼因为她太美了太能诱惑自己了。

想到此应元三把心一狠倏地腾身而起在这黎明的早晨他就像一只怪鸟也似倏起倏落直向山岗之下翻去。

孤峰上的师徒二人目送着这失意的青年走远了他二人表情不同。

黄山异叟是拈着长须微笑着;而冷魂儿向枝梅却是微微地低着头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陌生的青年人的离去仿佛带走了她一件极为心爱的东西似的她说不出为什么这么难过只觉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失意笼罩着她令她想哭。

自从随师父在黄山学艺以来这漫长的七年她一直是一只活泼天真的小鸟!

她从来不曾与任何陌生人接触过在她那纯洁的心灵里并不曾知道人生有一个“情”字这个字的意思是要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拉到一块去的!

她只是天天过着小鸟也似的生活黎明看日出傍晚看日落刮风、下雨、下雪、打雷……这些天籁这些自然的交响乐曾伴着她过了一段长久的少年时光。她的脑子里除了这个“师父”之外她不曾认识另外一个异性人什么是爱什么是儿女之情在她来说这是分不清的!

今天这个并不算太年轻的青年来到了黄山他闯进了她一直封锁着的心畦里。起初那像是很微妙地因为她并不能深切的了解了解到这是为什么?

可是当离开了这个青年之后她感到内心有了波动可怜这孩子她在无知无觉之间已落入到了感情的陷阱里面了!

也许生死掌应元三并不是一个所谓的“美男子”可是在向枝梅接触的范围之内他的确称得上是一个英俊忠实的青年。

今天这个英俊忠实的青年走了——一个在她看来那是因为她的关系才走的这在她来说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因为当她目送着他背影完全消失之后她的心酸了她真不明白。试想:突然而来突然而去他那亲热加上冷漠的举止这又是为什么呢?

想着想着她翻了一下那美丽的大眸子看着一边的黄山异叟她不解地问道:“师父那是为什么呢?”

黄山异叟叶彤长叹了一声也许他认为现在已失去了再隐瞒她的必要了。

他微微笑了笑道:“孩子!你知道这姓应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你比武呢?”

向枝梅茫然地摇了摇头叶彤苦笑了笑道:“老实给你说那是来向你求婚啊!”

冷魂儿向枝梅不由脸色一红她嘴唇微微颤抖的羞涩地道:“求……求婚?怎么会呢?”

黄山异叟叶彤哈哈大笑道:“怎么会?好糊涂的孩子……”他闪烁着那对光亮的眸子恨声道:“孩子!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么?江湖上像他这种人多得很他们看见漂亮的妞儿就想追就想弄到手嘿嘿!这应元三就是这种人。”

向枝梅不由羞得低下了头虽然她以为应元三并不是这种人可是师父这么说她却不便置词她内心这一霎那可又有另一种微妙之感了。

她羞、她喜、她失望、她……总之!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感情因素。

一个女孩子听到这种话是很害羞的人家以为她美以为她漂亮这不是很值得可喜么?可是他到底走了又为什么不失望呢?

叶彤冷笑了一声道:“他居然胆敢在老夫面前直言向你求婚。”

向枝梅不由猛然抬头向他看了一眼她嘴唇动了动可是并没有说什么。她于是又低下头叶彤顿了一下却又接着道:“我因见他居然有此胆量所以才给了他个难题。”

他扬了一下那两弯秃眉带出了些笑容显然他对于自己的处置是认为很满意的可是向枝梅却显得不安极了她忍不住小声问道:“师父怎……怎么说呢?”

叶彤哈哈大笑了两声道:“你还不明白么?是我的意思叫你们比武的啊!”

向枝梅呆了一呆现在她一切都明白了她看着师父脸上强作笑容道:“师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叶彤哈哈笑道:“我要早告诉你一来怕羞了你;再者……”

说着他笑了笑并没有把话接下去向枝梅脸不由又红了她内心这一瞬间真是有说不出的感觉。真想哭可是师父在面前她的泪是掉不下来的她茫然地用手掠了一下散在面颊上的头欲笑又愁地看了师父一眼道:“这人真是何苦?”

叶彤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应该庆幸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呢!”

枝梅翻了一下眼睛迟迟地道:“还有什么事?”

黄山异叟微微一笑道:“你以为这个应元三的功夫真不如你么?”

向枝梅怔了一下道:“方才不是已经比过了么?”

叶彤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你可完全错了实在告诉你吧!孩子……”

他微微把身子弯在枝梅身前声音放得低了一些虽然四周并没有任何人可是他仍是显得有些虚心地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晨我在和他击掌盟誓时暗以‘有相神功’把他阴脉伤了是以功力减了三成否则……嘿!孩子!那一阵轻功你胜得了么?虽然掌功你仍可胜他可是兵刃之上以我看你还是稍差一筹。”

向枝梅不同吃了一惊她脸上仍是带着一丝微笑道:“这么说我不能算得是以真本事胜他的了?”

黄山异叟诡笑地点了点头向枝梅不由全身一凉她忽然觉得师父太卑鄙了、太下流了!

这种感觉还是她从师以来第一次对师父有的感觉。她气得身子有点抖那表面矜持的一点笑容也随之消失了她往前走了两步轻轻叹了一声道:“回去吧!”

黄山异叟爱徒心切可说是无微不至却不知道这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却失去了这个徒弟失去了这个徒弟原有的感情。虽然他破坏了应元三的幸福和希望原本是想建立起更稳固的师徒之情可是他又怎知从这一天开始他竟是失去了这份原有的感情在枝梅的印象里这个一向为她尊敬爱戴的老人在她心中的偶像地位完全崩溃了!

她在回家的路上走着紧紧地低着头想起来她真想哭。她想:“师父这么作又是何苦?他为什么要反对人家爱我呢?这是为什么?”

她脚下加快了步子自己很快地往家里走着叶彤不由眉毛皱了皱他心中想:“奇怪看样子这小妞儿似乎挺不得劲似的她为什么呢?”

就在他师徒二人脑中都存着一个“为什么?”的时候那位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应元三却正飞也似地往山下疾驰着。

他满胸腔积着失望、羞耻与忿怒这些因素在前一日上山来时是丝毫没有的他是轻轻地来却是重重地回去。

一个江湖中人是很爱惜自己的名誉的更何况是一个已成名的人物。虽然他败在向枝梅手中除了黄山异叟一人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可是这到底总是一项羞耻;而且这种羞耻将与日俱增。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这位先天无极派的掌门人失踪了他躲到一个无人的深山里日夕苦练着功夫。他脑中天天回忆着那天与向枝梅比武时的情景尤其是对于向枝梅用来致胜他的那一套“蝴蝶散手”他下定了决心誓要自己手创一套功夫这套功夫要用以对付向枝梅的蝴蝶散手;而且要取胜她。

他的苦心终于实现了可是那却在五年之后这套新创的功夫也就是五十年之后传授丁裳的这套“追星拿月手。”

也就是在他潜隐闭关创功的时候江湖之中出现了一个崭亮亮、飘忽忽的女侠客。

各位定不难想到这位女侠客正是冷魂儿向枝梅。提起她来也会叫人鼻子酸酸的为什么呢?原来她自应元三走后勉强又在黄山住了一年多这一年多的时间对于她来说那真好像是监牢生活一样因为她失去了对叶彤的爱戴和信仰。

同时她内心偷偷地恋着一个人的影子那人只是和她一日之交可是却占据了她的一生。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叶彤远行关东嘱她看守门户可是她违背了这个教养她半生的师父她竟偷偷留下了一封信自己去了。

那封信是这么写的:

“师父:也许我这么做是不对的也许我不该离开你;可是请原谅我因为我将永远不会回来了。

世上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也都有自己的生活领域我也不例外我不愿一辈子偎依在你老人家的膝下。因为我已大了;而且承你教了我一身惊人的武功我要把你教我的武功用来造福人群这样才不负你老人家对我的期望。

也许你看了这封信会很伤心可是我的心意已决你老人家也不要找我因为你是找不到我的。有一天冷魂儿向枝梅的名字在江湖上为人敬仰时我想第一个值得高兴的应该就是你了。那时就是我对您老人家的报答否则就让你老人家对我永远失望吧!

弟子向枝梅拜上”

她留下这封信后就飘然地离开了黄山这姑娘倒也是说得到做得到她先把太原府的恶绅刘一州剪除外号铁脖子的庄大鹏在她手下那脖子就好像是豆腐做的一样。

她除了这两人之后心情十分畅快一连又除了几个贪官恶霸一年之中冷魂儿向枝梅这几个字果然传遍了江湖。

这姑娘从江南跑到江北从江北又跑到西南西北用了足足有三年的时光去找一个人可是她真是失望了。生死掌应元三这个人就好像是为人们所淡忘了一样她在青城山的先天无极派门户里也去找了好几次可是掌门人不在家代理门户的是应元三的师兄铁肩儿佟羽。对于应元三的事他们似乎比向枝梅更不清楚一问三不知到了这个时候向枝梅才算是灰心了。

她一个人于失意之下竟远走大漠在新疆的大草原上蒙古的戈壁大沙漠里冷魂儿三字可是叫得比天还要响……可是她来去如风人们都喊她向小王爷如果读者看过王度庐所著的《铁骑银瓶》那部书的话这位向枝梅就如王君所描叙的春雪瓶姑娘是一样的。可是她却是一个失意的人在心情上应和玉娇龙差不多。

“阴错阳差”这四个字往往给人们带来的是悲剧也就是四个字把这两位不可一世的侠客阻隔断送了。在冷魂儿向枝梅是已灰心了她一遇见俊美男无计其数可是钟情者仍是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应元三除了这个人以外她不留恋任何人。

另一面应元三挟奇技游侠江湖无非仍是企图能一会向枝梅。

他找她的目的一来是心爱此人过甚再者他要把新练成的功夫拿来和她比一比要把过去丢的脸再拾回来。当然如果他能胜她那项诺言仍可有资格履行的。

他无数次上黄山又无数次下黄山冷魂儿三字确实也让他有些“冷”了。

一在天之角一在水之涯两个人即使是各自心存向往可是以彼时交通之困难以吾国山河之辽阔要想见面套一句俗语那是“谈何容易”啊!

何况先天无极派因掌门无故失踪已无形中散乱了亟待整顿生死掌应元三也就接受了这顶使命花了三十年把这个呈散乱流离的武林宗派完全使之整顿改观。这时候他才再交位于师兄铁扇子佟羽自己四处飘流他偶然听到了风声沙漠中有冷魂儿向枝梅的风声他单身孤剑用了八个月的时间找到了大沙漠嘿!又是阴错阳差。

原因是向枝梅静极思动且已暮年想到自己半生埋没在大沙漠里已把整个青春浪费了如今年岁大了也就较以往想开多了。

对于年轻时候的那些事想起来固然仍多感慨可是已不会那么伤感了。因为一个老年人的心情和少年时代的心情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有时候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她常会这么想道:

“唉!我当时也是太痴心了……这一生葬送得似乎太不值得了。”

因为她有了这种感想所以无形中也就不再把中原放在她心中的禁区之地了。

她就这么离开了沙漠重入中原在年龄上来说她已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了。

可是由于她擅驻颜之术所以人们乍看起来她似乎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沙漠的风沙使她肤色变黑了可是那并不有损她的娇柔和艳丽……

她在杭州一处不出名的小山上出资兴建了一所庭园占地极大又由各处移来了些奇花异草点缀其间自己给这座宅子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翠园”。她喜欢读书、养鱼、散步因此附近人们都叫也翠园轩主她在这里生活是如此的惬意不知不觉又是十几年过去了。

这期间她收了两个徒弟可是都不太得意因感一身绝技没有传人太可惜了也就在这时候由当地士绅推荐来了一个女学生。

这女学生是京里的提督的掌珠到杭州是来投娘舅习画来的。因她这位舅舅素仰向枝梅是本地最负才名的女学士这才托人代引入门。

这个被引进的女学生正是本书的女主角之一的江雪勤她随舅习画已有根底改投翠园轩主以后立刻蒙这位轩主许为奇才。

于是明里习文暗中习武十年之后把江雪勤造就成了一个允文允武的奇女子!

尤其是冷魂儿向枝梅把那套“蝴蝶散手”也传给她了。

那时候江湖中擅此掌功的仅有她师徒二人黄山异叟虽是这套功夫的创者可是那个时候听说已经物化了!

向枝梅就像是根本忘了这个师父一样虽然她是他一的造就出来的人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她的心很硬正当上了她那“冷魂儿”的绰号。

再往后的岁月似乎更容易打了甚至于她连当初令自己远奔大漠守身一世的应元三也忘记了。她曾经告诉她徒弟江雪勤说:“纯洁无知是最快乐的有一天你有了知识你就不如以前快乐了;再如果有了感情你就是世上最痛苦的人……”她又说:“永远不要去接近男人那会令你痛苦和伤心或是失望的。”

可是她的徒弟并没有听她的话以至于落得今日下场她的遭遇似乎比她师父更凄惨、更可悲!

生死掌应元三老年到了北京他一直像一个老渔夫似的其实他并不是以此求生捕鱼对他不过是一种兴趣和打寂寞的一种玩艺儿而已。却想不到为此却得了一个“无名钓叟”的绰号。

他倒也乐得因此逍遥后什刹海等地经常是他垂钓的地方。

却想不到竟会遇到了管、江、丁三人三个少年心情他虽不能说清楚可是多少也看出了些对于这三个俊秀少年的一段情他挺感兴趣。

起先他并没有现丁裳只偷听了些江雪勤和管照夕的对话对他们两人他觉得很同情正想设法促成他们这一段姻缘却不想照夕突然拂袖而去。对这个年轻人的定力他很佩服因而心中又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管人家闲事作甚。

想着遂也就平下了心来想不到却在这时又现了丁裳二女的一番对话令他大大地生了兴趣。起先他觉得丁裳有些蛮不讲理谁知二女一动上手等到江雪勤施出了那套蝴蝶散手之后他这才突然怔住了。

因为这套功夫在他来说那是至死也不会忘记的所以雪勤一施展出来令他大吃了一惊他知道如今武林之中除了冷魂儿向枝梅以外是没有别人再会的那么这个小女孩既会擅此掌法无可疑问那定是冷魂儿向枝梅的弟子无疑了!

这一个突然的现把那些已逝去的往事都又重新复苏了。

于是向枝梅的一切重新不停的在他脑中转忆着他觉得这正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正可借此看一看自己苦心创造出来的功夫是不是能胜过向枝梅的“蝴蝶散手”;而且或可由这方面令自己能见到向枝梅六十年前的一面之交六十年后的今天却并不有褪色这份感情应该是很珍贵的了。

生死掌应元三有了这种想法所以这才假作池边垂钓戏耍了丁裳一番最后才激其和雪勤为敌把自己苦心创造的一套专为对付“蝴蝶散手”的“追星拿月手”传给了丁裳!

丁裳正愁敌雪勤不过想不到来了这位老前辈居然传授了自己如此一套绝技心中自是狂喜由是夜夜随着应元三苦心练习居然福至心灵把这套功夫练了个烂熟!

随后生死掌应元三不告而去丁裳因在北京耽误时日过久生恐归后师父见责这才化装成男子模样至管府造访却想不到途中出来了一个管母说穿了她的庐山真面死劝活拉非要她搬到府中去住些时不可丁裳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了。

她心中埋着一个秘密没有敢告诉照夕因怕他从中干预你道是一个什么秘密呢?

笔者为使读者了解前情所以拐了这么一个大弯子到了这时可又该书归正传了。

丁裳匆匆离开管宅一个人想着心事胯下坐骑可是疾行如风不一刻已驰到了北海公园门前。她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把马系好了这才大步往公园之内趟去拐了一个小弯找到了一个小亭子她不由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心说:“我当你是守信的人呢原来竟是一个小人!”

想着她走到亭子里一只脚放在石蹬子上愈想愈气暗想:“你不来就行了么?我不会找你去呀?哼!”

想着正要离去忽听到亭外一人冷笑道:“来人可是丁裳么?”

丁裳不由猛一回头原来身后柳树下面坐着一个人想是因为身子一半为柳树枝子遮住所以丁裳初来时未曾现。

此刻这人一叫她她才注意到当时仔细向这人看了一眼一面点头道:“不错是我你是……”

这人冷笑着款动莲步由柳树下步出一面娇声道:“哼!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我等你半天了!”

丁裳这时才看清这人正是江雪勤她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肩下披着一袭黑绸披风为风吹得与肩水平头上扎着一帕黑绸打着蝴蝶结子月光之下真是如同月里嫦娥也似。

丁裳看了也不禁心中动一下她羞得脸色红了一下恨声道:“我约你来怎会不来?你来了很好我们把那一段过节今天好好算一算。”

雪勤也不说话一步步走近到了她面前此时看了她几眼冷笑道:“你到底是男还是女的?怎么打扮成这种鬼样子?”

丁裳不由脸又是一红暗忖道:“好呀!我当初怎么骂她现在她竟原样的骂起我来了真是死丫头……”

当时也冷笑道:“我高兴!怎么只许你化妆就不许我化妆?哼!你真是想得好啊!”

雪勤一双眸子翻着她直看眉头半皱着道:“我真是想不懂你你小小年纪干嘛有舒服日子不过专门来找麻烦你这是何苦呢?我又和你到底有什么仇呢?”

丁裳冷笑道:“仇?仇可大了!你忘了我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只要也掉一下池子尝尝味道就好了。”

雪勤仍是皱着眉道:“那是你自己要找着我闹又怎能怪得了我呢!算了吧!你快回去吧!我真没心给你瞎闹!”

丁裳双手一叉腰冷笑道:“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算了吧?除非你跪在地上给我磕个头自认服输我就饶你。要不然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雪勤倏地秀眉往两下一分嗔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嗨!真是莫名其妙。”

丁裳一撇嘴道:“哟!开口小孩闭口小姑娘你到底又比我大多少我看你才是莫名其妙呢!”

雪勤气得也一叉腰道:“那么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呢?”

丁裳一挺胸道:“怎么样?我还得要领教你那套蝴蝶散手看看有多厉害!”

雪勤不由吃了一惊她后退了一步张大了眸子心道:“怪了!这小女孩子居然会认识我师父的独门秘功这不是怪事么?”

想着冷笑了一声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的功夫?你师父是谁?”

丁裳见她吃惊暗里得意当时晃了一下身子笑了笑道:“你那点玩艺儿还想瞒过我的眼睛我非但看出了你那套功夫的家数连你来路也早看得清清楚楚你还当世上就只你能呢!”

雪勤不由愈惊异因觉对方稚气未退说话尤带锋芒觉得有些气笑不得之感当时莫可奈何地翻了一下眸子道:“那么我是什么样来路呢?”

丁裳冷笑了一声道:“你师父是冷魂儿向枝梅是不是?哼!向老太婆有什么了不起!”

雪勤不禁怔了一下微停才又怒道:“你是听谁说的?”

丁裳冷笑道:“我听我自己说的怎么样?”

雪勤这时微微皱了一下眉道:“这么说你倒是有为而来那我可也不能放过你了!”

丁裳因尝过她手中味道知道她功夫确比自己高明自己所以敢再找她完全是想把新学的那套“追星拿月手”来试试手。

但是无名钓叟曾指明了要叫自己用这套功夫来对付她的“蝴蝶散手”;并嘱自己万万不可用出来对付她别的掌法以免让她先看出征兆。此时见她为自己激得已动了真怒不由心内有些情虚当时冷笑道:“你不放我我也不会放你正好!你快把你那套蝴蝶散手施展出来吧!”

雪勤微微冷笑道:“对付你这种人还用得蝴蝶散手么?来!我到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胆敢欺人!”

她说着话纤腰一拧已如同一只鸟也似突然窜了出去向地上一落回叱道:“丁裳你来!”

江雪勤身形向下一落回头又道:“丁裳你这里来!”

丁裳冷冷一笑娇躯遂自腾起在空中玉臂一分翩翩如一只夜鸟已落在了雪勤身前并没带出一些声音来。雪勤见状暗自忖道:“这姑娘也并非软弱之流这身功夫也确实不容易!”

丁裳身子站定之后冷冷地道:“我是专门来会一会你那套蝴蝶散手的你施出来看看是否能够胜我?”

雪勤心中动了一下暗想这女孩真奇怪怎么专门要逼着我施出这套功夫呢?我偏就用别的掌法来对付她看她又能如何?

想着冷笑了一声道:“哪来这么多废话看掌!”

她猛然向前一纵身形一弯用“弓形手”暗以少林家数的“观音掌”力霍地向外一掌打出直往丁裳小腹打去。

丁裳猛一族身用“单掌伏虎”的招式玉掌向下一按直往雪勤脉门捺去。

江雪勤倏地一个转身唰地一声飘出了丈许以外她脸色庄正地道:“丁裳你可是真心与我为敌么?”

丁裳怔了一下道:“谁给你开玩笑你还不快把你那套蝴蝶散手施出来等什么?”

雪勤轻轻地冷冷一笑身形一旋又到了她的面前出中食指二指照丁裳“灵台穴”上就点丁裳一拨她伸出的手就势“顺水推舟”朝着雪勤肩上就劈。

雪勤反扣四指想抓丁裳腕子因为那里有一处穴道名叫“分水穴”。

丁裳焉有不识厉害之理身子向下一矮唰地扫出一腿可是却为雪勤轻描淡写的躲过了。

虽只是三招两式可是打得却十分紧凑丁裳心内暗暗急暗想:“她怎么不施出那套蝴蝶散手呢?这么打下去恐怕我还是占不了便宜!”

想着不由有些了急当时叱道:“姓江的你到底施不施你那套得意的功夫莫非不敢承教么?”

雪勤冷笑道:“你只能胜我这套掌法已是好的了何必心存遐想?”

她说着双掌由两侧突地往当中拢来直向丁裳前胸两侧抓来这种招式要是由男的施展出来就有些下流了;可是雪勤因是个女的所以没有这项顾虑尽管如此丁裳仍自羞了个面红耳赤杏目一睁道:“好贼婢!”

她身了跟着一旋双掌合着猛然向外一推内力贯足了竟把“小天星”掌力施了出来。

雪勤是存心戏耍她一番杀一杀她的锐气此时见掌力如此深厚不由也吃了一惊。因见她掌势迫近想避已恐不及当时把心一狠暗提真力双掌霍地向外一挑双掌指尖一挑现出掌心内力也自出四裳相击出了“砰”的一声。

丁裳内力不如雪勤深厚顿时为她内力震出了四五步以外一时只觉得双臂齐根酸痛差一点儿连眼泪也流出来了她心中由是更把雪勤恨到了极点娇叱了声道:“江雪勤我们没有完你别想走!”

雪勤昂然立着冷冷地道:“你还不服输么?丁裳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普通的人你何苦这么与我过不去呢!如果你愿意我倒很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你看……”

丁裳气得眼泪在眸子里转来转去啐道:“谁希罕姓江的你太欺侮人了你有本事就施出那套蝴蝶散手来看看能胜得过我么?老实告诉你我这一次就是专门来会一会你那套功夫的你要是真怕我干脆说一句我马上就走用不着这么婆婆妈妈我就是见不得这个……”

雪勤不由脸一红当时柳眉倒竖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会我这套功夫呢?”

丁裳道:“上一次你就是以这套功夫取巧胜了我嘛!”

雪勤想了想哼了一声道:“好!我就用这套功夫对付你可是如果赢了你你可不许再耍赖。”

丁裳不平道:

“我什么时候耍过赖?哼!你想赢?”

雪勤叹了一口气实在这些日子以来自从她由照夕处返家之后心情可谓之恶劣透了。楚少秋伤势重极了固然这个丈夫对自己来说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可是既嫁给他了道义上就有一种责任。

这种“责任”就像铅块也似重重压在她的心里只要一想起来就似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偏偏这个时候这无聊的丁裳竟会投书约期与她比武对于丁裳这个陌生的姑娘她实在没有兴趣;再说也没有精力想去和她周旋。可是人家既点着名约自己在武林规矩上来说就是刀山剑树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左思右想之下这才依言到了丁裳约晤的养心亭原想见面善意开导她几句彼此没有事算了谁知这丫头倒是存心来打架的居然非打不可。

雪勤无可奈何之下这才和她动手可是内心仍是极为茫然。

对于雪勤来说她真是一个谜。她的一切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此时心情哪有闲心再去与她胡打乱闹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罪一个人尤其得罪像丁裳这么一个讨厌的小孩实在是很麻烦的事。

有了以上这些原因所以她更无心再想多与丁裳打闹只想早一点打她去了算了。

所以听她一再要自己施展那套蝴蝶散手心中固不无怀疑仍存下早一些打她走之心所以竟点头答应了。

她自知这套师传的功夫威力极大她绝不相信丁裳这个女孩子能有能力胜过。

当时冷笑了一声对丁裳道:“我们可先说好我们只是比这一阵掌法不管谁胜谁败可都不许再无理取闹。你要胜了我我自然没有话说回身就走;可是我如果胜了你希望你也不要再找我麻烦了。”

她说着看了丁裳一眼很愁苦地接道:“我不像你一天到晚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我这些时候很多事烦我……”

她几乎带着要求的口吻道:“我求求你好不好?”

丁裳翻着眼睛道:“哟!这是干嘛呀!求求我?”

雪勤目光在丁裳身上转着心中真想不透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来路她只是着怔。

丁裳催问道:“你到底还打不打?我看你是有点病吧!”

雪勤苦笑了笑实在也是懒得再去答理她了她只求早一些了事当时随意一分双手道:“那么你就请吧!这可是你自己要找的不要打输了又说我欺侮你!”

丁裳哼了一声早已迫不及待地窜身而进双掌往前胸一合道了声:“我可不客气了!”

遂见她身子向下一弯倏地双手一分各出二指分点雪勤两处“气海穴”。江雪勤见她这一招式子特别果然不像是寻常家数由不住心内一惊当时不敢怠慢遂也把师父那套得意的蝴蝶散手展了开来。

三招之后雪勤立刻惊觉出对方奇特的招式仿佛是专为对付自己这蝴蝶散手的功夫她不由心中一动当时窜身外出。丁裳见她突然停手不由也一怔雪勤闪着那双智慧的眸子在丁裳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她摇摇头忖道:“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创造出这么一套厉害的功夫。不要说她就是她师父恐怕也不行的……”

丁裳转着眸子道:“怎么又不打了?”

雪勤冷笑了一声身形一闪又已到了丁裳身前玉掌翻处“秋扇挥萤”直向丁裳面上扫去丁裳用“拨云见日”去分她的腕子。

可是雪勤冷笑了一声她不容这一招打实了倏地向下一沉腕子改“轮翅手”下劈丁裳前胸。可是丁裳却似胸有成竹的霍地向外一拧腰莲足飞踢而出直向雪勤“心坎穴”上点去。

江雪勤见这么厉害的招式仍然为她避过心中不由又惊又奇!

她明明记得十数日之前自己用这套功夫和她对敌时她那种手忙脚乱的样了却想不到今日竟如此镇定;而且所施招式更是奇异无比。自己出道以来也会过不少知名之士可是像丁裳今天所施展的招式自己竟是生平仅见!

惊怒之下不禁把先前轻视对方之心去了个干净当时抖擞起精神和丁裳霎时之间打成一团。二人拳来掌去此腾彼伏只闻得掌风呼呼衣衫猎猎一时间几乎分不出二人面影人形即天上星月身侧花草也为之失色不少。

这一阵疾战真可说是险到了极点只看那呼呼的劲风已可猜忖二人掌上内力的充沛要是一方不小心吃上一掌那可是不敢想象之事。

到了此时雪勤更证实了她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因为丁裳这一套掌法正是专为对付自己这一套蝴蝶散手的专门功夫。每一招每一式都凑合得又巧又妙而于巧妙之下总是别有杀手令自己防不胜防二十招之后江雪勤已觉出如不改换招式恐怕是敌不过对方了。

可是她一生要强过甚因先前曾说过大话此刻不容反悔心中正自着急可是动手上已有了胜负之分丁裳身形半躬正用“倒甩菩提”的掌势玉掌如梭直打雪勤小腹雪勤用“彩翅映日”的式子蓦腾身而起。

按理说丁裳这时正是回身掌力的时候可是她却猛地向地上一伏!

可叹雪勤哪会想到她这一招是招诳敌的招术即以为是一个漏式心中大喜暗道:“我看你这一次怎么办!”

她脑中对种概念只不过是一闪即过却不容仔细思量当时以为机会难得在半空中娇叱了声:“看掌!”

她身形就如同是一只当空巨鹰也似蓦然向下一惊双掌一前一后先后推出出哧!哧!两般劲风分打丁裳背后两处“肩井穴”。

同时间左足尖由上至下疾点丁裳第七节背脊之“桑前穴”。

这一手功夫在“蝴蝶散手”整个过程之中是一招十分特殊的招式有极大威力。数十年来黄山异叟这一手功夫不知败过多少武林中成名的英雄。

今宵在雪勤施出来也是充满了极大的信心。因为她与丁裳到底无怨无仇自不忍对她有所伤害所以内力都减了三成打在对方身上只不过稍感痛楚呈露败象而已。

她这里用心良苦哪里又想到情势完全两样动手过招讲究的是“狠”、“快”、“准”一动开手来决不容对方少缓须臾。

江雪勤这里身子方自落下双掌一足已堪堪临到了丁裳背后就在这一瞬之间忽见那蜷伏的丁裳倏地一个翻身四肢齐出反崩了出去。

这种功夫名叫“爬天”是采自苍鹰搏兔;而兔子反抗时最棘手的一招。雪勤怎会料到有此一手当时惊叱了声:“你敢!”

她蓦地一振二臂勉强把身子腾起了些可是仍然为丁裳右脚在后胯骨上蹬了一脚顿时只觉得后腰一阵火热身子也跟着如球也似地朝当空猛地腾了起来足有一两丈高下。

等到往下落她身上那袭披风却挂在了突出的一段树枝之上偌大的身子向左右忽悠悠地荡着看来真是骇人已极!雪勤自出道以来几曾吃过这种大亏只是这一霎时也不禁吓了个魂不附体她身子垂在半空即不能上又不能下一时手舞足蹈偏是无从着力那样子可真是好笑极了。

丁裳见状不由笑嘻嘻地抬头道:“江雪勤!味道如何?”

雪勤不由冷笑道:“臭丫头这又算什么?我……”

忽然那领披风划破了一道口子她身子下垂了些不由吓得她打了个哆嗦丁裳得意地笑道:“你也知道不是味儿了吧?哼!你再想想我那天晚上掉在池子里的味道吧!”

雪勤这一霎正是又羞又气想不到竟会败在一个没有名姓的小女孩手上。如今高高吊在树枝上虽有一身功力却是莫能为力有心想撕破披风落下去;可是那猛力坠地又恐摔伤了自己一时真是又气又恼不由长叹了一声道:“丁姑娘!你快把我接下来吧!这一阵算你胜了就是……你又何必这么缺德呢?”

丁裳见她竟自开口向自己服输了心中不禁十分畅快老实说对于雪勤的一身功夫她是由衷的钦佩不已她知道如论功力自己是不如她的。此刻见她开口服输气也就消了一半。

她仰着头笑道:“上面怪凉快的不好么?”

雪勤原本对她并无恶感且爱她慧心秀口和她动手亦只不过形同游戏一般;并且心中还有些话想和她谈一谈此刻四下又无一人就算自己丢个大人也无所谓。

因此无形中也就不再认真计较当时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不要再说这些风凉话了要是你愿意你把我放下来我们再比比看看看谁赢谁输?”

丁裳张口笑啐道:“别没羞了你方才自己不是说好了么?只比这一阵谁也不许赖皮现在你怎么又不服气了?莫非你说话不算数么?”

雪勤见她尽管说笑也不设法把自己弄下来虽是四下无人可是这么半吊着也颇感不是味儿。也不由杏目一睁道:“你倒是放不放我下来?”

丁裳这时真是乐不可支在下面笑得前俯后仰不时走来走去完全一派孩子作风。

雪勤真是看得又气又笑心忖这种小孩与她生气才划不来呢!

丁裳走同几转才抬头微笑道:“你先不要急到时候我自会放你下来不过现在可是不行!”

雪勤皱着眉毛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我承认输了还不行呀?”

丁裳格格一笑道:“你不是本事大得很么?现在你怎么不能了呀?”

雪勤不由柳眉一竖冷笑道;“你当我自己就下不来了么?”

丁裳忽然大笑了几声她对着树上的雪勤深深鞠了一躬道:“对不起夫人我本来想帮忙你下来的;可是你既然这么说那还是你自己下来吧!我走了!”

说着转身而去雪勤被她这“夫人”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心不由脸色一阵红见她竟真的扬长而去不由焦急唤道:“喂!喂!丁姑娘!”

可是丁裳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雪勤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视线之外一时连羞带气不禁淌下泪来她心内诅骂道:“这丫头心可真狠!”

想着正思拼着受些轻伤用千斤坠的身法把树枝折断坠下不想就在这一霎时之间忽听得一声轻笑道:“江姑娘不要着急老夫来放你下去就是!”

雪勤不由吃了一惊当时寻声望去却见就在身下不远的小亭之内走出了一个人来。这人头上还戴着一个大斗笠自己方才和丁裳打斗近在咫尺竟是没有觉出亭子里竟还有人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都不知道这可真是怪事了!

想着不由一时呆了她怔怔地看着这个人见他一步步踱下了亭子直向自己这走来。

雪勤才现出原来是个很老的人因为他留着三股很长的胡子为风吹到一边就像是三条白色的绫子一般看起来就如同是画上的仙人一般。

他个子并不很高但是瘦得很好像背后还插着一条像鱼竿也似的东西。

雪勤不由讷讷地道:“你……你是干什么的?用不着你多事我自己会下来。”

那老人呵呵大笑了两声双手向前互握着站定了身子他看着树上的雪勤道:“你不要好强在我老人家面前丢脸是没有什么的唉!丁裳这丫头也太恶作剧了。”

他喃喃地自语道:“我只叫她让你尝尝味道就够了想不到她这么作怪这要吊一夜还吊死了呢!”

雪勤这时听了他的话更是大吃一惊。由他言中听出分明这老人和丁裳是一路之人他们可能对自己是有计划的行动当时不由愈气恼。因为从这老人口中听出似乎丁裳的无理取闹还是受了这个老人的指示后才做的。

这叫她心中如何又能不怒呢!当时把牙一咬拼着下地摔一下狠的也不能当着对方如此丢人。

想着暗中提气向下猛地一坠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树枝果为她内力折为两截人也直坠了下来。可是也就在这一霎时之间忽然一条黑影如燕子也似的掠起惊慌之中雪勤似觉自己领子上一紧似为人抓了领子她娇叱道:“你放开我!”

可是身子却为这人带得窜出了五六丈之外轻飘飘地已落在了地上。

雪勤猛一回身见站在自己身前的正是那个清癯长须的老渔人!

他含着微笑对雪勤点了点头道:“还好!没有摔着否则我可就对不起你师父了!”

雪勤惊魂乍定之下她向后退了一步盯视着这个老人道:“你!你是谁?”

这老人嘻嘻一笑“你先不要管我是谁我只问你冷魂儿向枝梅是你什么人?”

雪勤怔了一下道:“那是家师!你……”

老呵呵一笑他点了点头目光之中闪烁着兴奋痛苦……总之是种郁沉不易为人猜透的光芒他注视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他真不敢想这姑娘竟是六十年前在黄山顶上在那草蓬中那个同样或还要小一点姑娘的弟子这真是比做梦还要给人以离奇神秘的一种感慨!

六十年了六十年来应元三由一个中年人变为一个老人。也可以说他是在走生命最后的一段路程了就好像是窗前的一盏灯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只要刮一阵小风他的生命之灯就可能会熄灭了!

一个人的生命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兴奋或是留恋的话那只有回忆了。老年人的生命是生活在回忆之中!

生死掌应元三这一刹那他的感慨又是如何呢?

他此刻面对着雪勤他想得很多他想到了她那年轻时代的师父自己也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人葬送了一生。在这时候在他生命疲累到了极点的时候才算第一次闻到了故人的气息他看着眼前的雪勤由于她代表着故人的某些特殊身份仿佛她就是当年的向枝梅了。

应元三这一霎时内心翻涌着六十年前黄山大雾中的一瞬间不要小瞧了那匆匆的一瞬它却影响着他们彼此今后的一生。

他张大了瞳子频频地苦笑着他鼻中的出息之声极大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勤简直是莫名其妙因为应元三这种表情几乎近于癫痴模样她讷讷道:“你……你到底是谁啊?你怎么认识我师父呢?”

应元三才从遥远的回忆之中清醒了过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孩子!我太失礼了!可是你要原谅我这都是……都是你那狠心的师父!”

说着他几乎觉得喉头有些咽哽鼻子也有些酸酸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要哭的前奏。

可是“哭”或是“流泪”对于他来说那是多么陌生的一种感觉。他一生之中并不曾落过几回泪这是一种困难和羞涩的动作。也许他早就应放声大哭了因为六十年来每一天或是每一时每一秒都是他惨澹痛苦生命之泪的结晶为什么不值得他大声一哭呢?

他忍着要流出的眼泪因为他已强硬了六十年那是应该坚持到底的他接着道:“你不要吃惊……我是你师父的老朋友我名字叫应元三当然这名字你是听你师你说过的!”

雪勤先是一惊可是后来她又摇了摇头道:“原来是应老前辈你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可是我并没有听我师父说过你!”

她好奇的审视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认为一个奇的人无论如何是应该具有奇的特征的而眼前的人似乎是太平凡了!

应元三前进了一步重复他的话道:“难道向枝梅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我?提起过六十年前的一个老朋友……啊!”

他中止住了他这句话也许他觉得这“老朋友”三个字似乎用得太牵强太自作多情了!他伤感地摇了摇头自语道:“是的!她是不会对人说的我……我几乎忘了。”

雪勤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应元三苦笑了一下他的兴奋时刻已经过去了。

雪勤心中充满了疑虑她问道:“我师父过去曾和你有仇是不是?”

应元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要乱说我们没有仇!我们没有仇!”

雪勤怔了一下道:“那你老人家为什么要这么欺侮我呢?”

生死掌应元三像是很累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他频频苦笑道:“孩子!你不明白……不明白这事情一言难尽我没有功夫给你多说。总之你千万不可误会我我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雪勤由他失意伤情的脸上体会出他的话也许是真的因为他外貌很和善!

只这一会儿时间这老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他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可是他却如此伤感他睁着那双看来惺忪疲倦的眼睛无力地道:“你师父如今还在么?”

雪勤不解地点了点头他于是也点了点头:“她在哪里?”

江雪勤迟疑了一下应元三叹了一声道:“我没有恶意的!”雪勤于是道:“杭州西子湖边翠园你只问翠园轩主就知道了!”

生死掌应元三重复了一遍就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他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点点头道:“谢谢你姑娘我这就找她去!我已经找了她许多年了!”

他转过身来踽踽的行着雪勤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不由追上了一步轻轻唤道:“喂!老前辈请转!”

那渔翁慢慢转过了身来他扬了一下微秃的眉毛道:“你还有什么事么?”

雪勤欠了一下身子讷讷道:“那位了姑娘和你老家是……”

生死掌应元三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他“嗯”了一声道:“不是你提我倒忘了!”

他又慢慢转过了身子给人一种很难想象的意态你不会想到他是成名武林的一个风尘奇人因为他是如此的老朽了。

他脸上带着微笑很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只要一想到丁裳他总会情不自禁地要笑的。

他摆了一下手道:“她不是我什么人!不过这孩子师父和你师父想必也认识的。”

雪勤皱眉道:“她师父是谁?”

应元三微微笑道:“她师父是个很难惹的人你可曾听过鬼爪蓝江这个人?这人就是她师父!”

江雪勤不由吃了一惊因为这个老婆婆师父倒是一再提起过的。此人除了个性奇特以外倒是一个生性良善的人只是她有个丈夫人称血魔姓洗叫又寒的人这个人却是一个大大的魔头为人亦在善恶之间。师父一再关照自己如果遇上了这一对夫妇自己要特别小应付想不到丁裳竟会是那老婆婆的门人这么想起来怎么不令她大惊失色?

她又哪里知道她心上人照夕正是那个魔头的得意弟子呢!

她看着应元三冷笑道:“鬼爪蓝江的大名后辈自是知晓只是后辈并没有什么地方开罪她师徒何故如此欺人?”

应元三连连摇头道:“所以我刚才叫你不可误会你还是不听。唉!叫丁裳和你比武的是我不是鬼爪蓝江你要弄清楚至于丁裳她和你并没有仇只是……”

他叹了一声道:“唉!你莫非真不明白么?”

雪勤茫然地摇头道:“到现在为止我始终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老找我麻烦?你老人家知道么?”

应元三叹了一声道:“你和管照夕固是世交深厚可是他们也是比邻多年的朋友呢!”

江雪勤不由心中一动到了此时她才恍然大悟她很紧张地问道:“怎么会呢?”

应元三微微一笑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丁裳很爱那个姓管的……”

江雪勤微微颤抖了一下应元三顿了顿仍然继续说下去道:“感情这种东西真是怪那姓管的小子我也真想不懂他我看丁裳对他是真够痴心的可是他表情很冷淡。也许他心里是爱你的可是……”

他说着笑了笑摇了摇头下面的话想是碍于出口却没有说下去。

雪勤心碎了她低下了头眼泪直在眸子内打着转儿她急于想听下文可是她却羞于出口不由把那双噙着泪的眸子向应元三瞟了一下。生死掌应元三长吁了一声道:“我虽与你素不相识;可是我很同情你的立场。你的情形我也很清楚我很担心你……”他接着道:“一个人一生最不幸的就是为感情所束绑住你们目前都是很不幸的!”

雪勤心中暗自惊疑因为这种论调和当初师父告诉自己的论调完全一样。

她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言应元三苦笑了笑道:“我很惭愧因为我并不能帮助你们我只能奉劝你多考虑。如果在你每作一事之前你都要详细地考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走了。”

他说着叹了一声又慢慢转过了身子径自头也不回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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