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洱说道:“一来我没有留意你的眼神二来怪也怪你那匹坐骑令我不敢猜疑是你。”
韩芷说道:“其实我的那匹坐骑也正是借来的钟姐姐那匹坐骑。”

杜洱诧道:“那匹坐骑毛色可是纯白的呀!”

“简单得很我是用一种特殊的染料把它的毛色染黄的这种染料雨淋也不会褪色必须我用另一种药水才能把它洗掉。”

“啊你有这样奇妙的染料那可好了。把我们的坐骑也染了另一种颜色就更加不易给人看破了。”

“我早就把段大哥的坐骑染了黑白相间的杂色啦。我是刚刚从马厩回来的。趁现在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亮我替你们也改变一下容貌吧。”

“韩姑娘你要把我们变成什么身份的人?”

“恢复你们本来的身份。”

段剑平吃一惊道:“恢复本来的身份?那不是更容易给他们识破?”

韩芷笑道:“我的看法刚刚相反。你要知道你本来是个贵公子扮作小商人容貌纵然能够改变气质是改变不了的。有经验的江湖人物一看就会看出破绽倒不如你仍然扮作一个富家子弟是个上京赶考的秀才。小洱子仍然装书僮。身子大致和原来一样容貌可以不相同你们的言谈举止就用不着矫揉造作了。那耷王鹰爪也决想不到你会扮作贵公子身份的书生的。他们可能怀疑贩夫小卒也不会疑心你!”

段剑平恍然大悟拍掌笑道:“妙极妙极!这正是兵法中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不过我们的衣服可没有带来。”韩芷说道:“我早已给你们备办了。你们看合不合身?”

段剑平又惊又喜说道:“韩姑娘你是神仙吗?怎的知道我们会有这场灾祸恰好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切又都已准备得这样周到!”韩芷笑道:“你们换好衣服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段剑平听罢她所说的经过之后叹口气道:“大伙儿都这样关心我真是令我惭愧。但韩姑娘我最想要知道的一件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

“什么事情?”

“陈石星和云瑚到了山上没有?”

“没有我们猜测他们二人可能是进京去了。”

“为什么他们也要上京?”

“渭水渔樵约人上京行刺龙文光这个狗官。他们虽然或许尚未授到邀请不过他们和这狗官都有大仇如今又生了瓦刺密使前来和这狗官勾结之事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不必渭水渔樵邀请十九是会上京和渭水渔樵干相同之事。”

段剑平道:“我是盼望在我们未到京城之前就救出我的父亲。不过即使能够成功我也还是要进京的。小洱子可以送我的爹爹往金刀寨主的山寨上韩姑娘那时还要请你帮我的忙。”

韩芷笑道:“段大哥这帮忙二字你可用得不对了。陈石星固然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义兄呢。实不相瞒我本来想请金刀寨主派我上京接应他们的只因你这里的事情更为紧急我才赶来大理。”

说话之间韩芷已经帮他们化好了妆段剑平揽镜自照只见镜中映出来的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但面貌却是和自己本来的面目大不相同。段剑平不禁赞道:“韩姑娘你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妙绝莫说那班鹰爪就是爹爹见到了我只怕也未必认得出来。”

杜洱笑道:“韩姑娘我本来担心你把我变成一个‘讨厌的家伙’的多谢你把我变得比原来的小洱子还更好看。”

他们算准那班人押解囚车所行的度日落之前预先到一个小镇投宿等待他们到来。不料这一晚那班人竟然没来到这个小镇。

段剑平恐防他们是走另一条路叫杜洱回头再去探消息。杜洱半夜时分回到他们住的客店告诉段剑平道:“他们是在后面那个小市镇投宿并没走第二条路。”

第二天到了他们预定投宿的市镇韩芷忽道:“你们先去投宿我留在后面见机而为。”

这次可给他们等着了。他们找的是镇上最大的一间客店提早吃过晚饭将近天黑的时分只听得蹄声得得车声隆隆那班人果然来到这个客店投宿了。

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陌生的人提着一个药箱忧形于色的跟在石广元沙通海后面看来似乎是个大夫石沙二人则一左一右扶着段剑平的父亲下车段剑平的父亲满面病容看来也似是得了病症。

段剑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爹爹患了病怪不得这两天他们走得这样的慢。唉爹爹养尊处优惯了怎捱得起路上的辛劳?我可得赶快救他脱险!”

那班人一踏进客店宁广德就和他们吵起嘴来。

杜洱在门缝偷偷张望悄悄告诉段剑平道:“那两个狗官扶着你的爹爹走入对面中间那间房间去了。嗯那郎中也进去了。”

接着听见宁广德在对面那间房间敲门的声音“你们不让我服侍段老先生让我进来行不行?”

石广元似乎不愿和他冲突说道:“好你要进来就进来吧。不过你可不能站在段老先生的身边。”

宁广德一进了那间客房争吵随之又起。

他先问那郎中:“你有没有把握医好这位老先生的病?”那个郎中道。”实不相瞒我只是在乡下行医的草头郎中医小病担保死不了医重病那我只有求老天爷保佑病人了。”

宁广德哼了一声说道:“你自知本领不济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郎中哭丧着脸道:“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们把我硬拉来的。”

宁广德道:“石大人沙大人救命要紧你们可得赶快另请名医!”

石广元道:“在这小镇哪里去找名医?找来的恐怕也不过是这样的货色。”

宁广德道。”说不定会找到本领较好的大夫的多两个大夫会诊也好。如今天黑未久你们还可以到县城里去请大夫。”

沙通海冷笑道:“你要我们抽出人来出了事怎么办?要去你自己去!”

宁广德没有使得动他们自己去又怕他们耍甚阴谋诡计正自踌躇忽听得一串铜铃声响随着铃声有人唱道:“赛华佗丘半仙专医奇难杂症吃我的药消灾且去病担保你不怕阎王来请。”

石广元不愿弄成僵局笑道:“咱们刚说要请大夫大夫就到这人敢夸海口或许有几分本领就请他来看看段老先生如何?”宁广德道:“满嘴江湖口物能有什么真实的本领?”

沙通海冷笑说道:“你有本领你自己去找名医。哼没有大夫你称我们吵闹有了大夫你又嫌长嫌短嘿、嘿宁师傅呀你可要比你的‘老王爷’更难服侍!”

石广元劝解道:“莫吵莫吵。我们乡下有句俗语没有马只好骑牛县里也未必就有名医既然没有名医不如就请这位江湖郎中来试试。”

宁广德无可奈何对这江湖郎中他虽不存奢望总胜于没有于是说道:“也好就让他试试吧。”

原来的那郎中道:“有了新的大夫我可以走了吧?说老实话我实在是小病医不死大病救不了的!”

躲在对面客房里的段剑平听到这个“赛华伦”自称“丘半仙”不觉心头一动从门缝里张望出去只见跟着呼延豹进来的这个大夫带着药箱手提“虎撑”(一根四五尺长的杆棒一端系着铜铃是一般江湖郎中惯用的工具之一用来防御恶狗和招揽生意的倒是很像个走方郎中的模样。

不过相貌却和韩芷原来打扮的那个令人一见就觉厌烦的模样不同。段剑平不觉猜疑不定不知是否就是韩芷。

那走方郎中跟着呼延豹走进房间沙通海道:“你真的有你自夸的这样大本领?”

那走方郎中道:“治病活命解难消灾这是我的拿手本领。不过也得病家相信我才行要是病家既来请我又要怀疑我的药就难以见效了。”

石广元道:“你这个郎中倒是古怪同样的药为什么相信你就灵验不相信你就不灵验?”

那郎中道:“心病难医你没听过?只有病人相信大夫一定会医得好他他才能真的脱离灾难。”

段剑平心中一动:“她番话莫非是说给我听的。”

石广元道:“唔说得也有点道理不过你要是把他医坏了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一拍那个走方郎中的肩头。

他这一拍是试这走方郎中懂不横武功这一拍正当肩上琵琶骨之处要是内力一吐琵琶骨一碎多好的功夫也要变成废人。所以假如对方懂得武功的话一定会看出这是捏碎琵琶骨的手法也一定会抵抗躲避。

那郎中道:“大人我是有心医好病人的但你这样吓我我倒不敢放心下药了。”

石广元去了疑心哈哈笑道:“你用心看病吧我们是有赏有罚的医好了我赏你一百两银子。”那郎中道:“如此先多谢了。”正要过去给躺在床上的段剑平父亲看病沙通海忽道:“且慢!”那郎中怔了一怔说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沙通海道:“你看病不喜欢太嘈杂吧?”

那郎中不觉又是一怔“莫非他又是来试探我?要是我顺着他的口气请他们都退出的话他们可能会反而起疑了。”

“本来应该让病人清静的。”那郎中想了一想说道:“不过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替老先生看病倘若有什么意外我也担当不起。不如你们哪一位留下来陪我三个人还不至于人气太浊。”

沙通海道:“不错就这样吧。宁师傅请你出去!”

宁广德道:“为什么要我出去?大夫请问你留下来的应该是病人的亲人吧。”

那郎中道:“按道理是该这样的亲人在旁病人可以比较安心。”

宁广德道:“着呀我虽然不算亲人但总比你们和段老先生比较亲近。”

沙通海道:“你又忘记了这里不是‘王府”在‘王府’里你是‘老王爷’的亲信当然该你服侍在这里嘛我们却是奉命在身必须和‘老王爷’‘亲近’的纵然他讨厌我也好也只能把我当作‘亲人’了。”宁广德怒道:“你们有这许多人看守还怕我和这大夫串通把段老先生劫走了不成?”

沙通海道:“我不管你怎样想法总之你要出去。”宁广德无可奈何只好退出房间。

老王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病看不看都是不会好的啦。”

“老先生你别担心你一定会好的。”那郎中在沙通海的监视之下开始替病人把脉了。

段剑平没有猜错这个走方郎中不是别人正是韩芷冒充的。

韩芷的义父丘迟对医卜星相无所不通是以她也懂得一点粗浅的医术。把过了脉不觉暗暗吃惊。原来“老王爷”的病病情确实不轻。“他的病主因是由于忧愤而起副因是养尊处优惯了捱不起囚犯之苦。脱险之后只怕也难复原。”心念未已沙通海已在问她:“怎么样?”

韩芷说道:“这位老先生是心脉失调肝气郁结以至引起外感内冒夹攻。”跟着说了几样病状都说得很对。沙通海听她讲得头头是道心想:“看来是比我昨天拉来的那个大夫高明得多。于是说道:“你有把握医好他吗?要多少天?”

韩芷说道:“老先生的病虽然不轻尚未至于绝望不过要多少天那就很难说了。让我开张方子试试吧!”

沙通海道:“好请大夫用心处方。”韩芷在药箱取出纸笔墨砚和沙通海面对面的坐在桌子的两旁。沙通海亲自给她磨砚让她静心思索。

墨已磨浓沙通海道:“大夫想好了如何处方了吧?”

韩芷说道:“想好了!”突然把桌子一拍这一拍她是用上内力的砚墨登时跳了起来墨汁泼得沙通海满面淋淋。

奇变突生沙通海骤吃一惊“啊呀”的叫声刚刚出口说时迟那时快韩芷已是一把抓住他的脉门。

石广元冲进房间喝道:“你干什么?”只见沙通海给她擒住竟不理会伙伴就向病榻奔去。

韩芷本是要把沙通海擒作人质以便突围的不料石广元竟然不理会她的威胁反过来威胁她。“快放开沙大人否则我先把你的‘老王爷’杀了!”石广元喝道。喝声还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他已撕破了病床的蚊帐。

韩芷虽然明知石广元出言恐吓却也不能不惊。在这样的紧急形势之下无暇再思索立即振臂一甩把沙通海向着石广元推过去石广元侧身一让只听得“呼”的一声韩芷已是从腰间解下软鞭缠打石广元双足。

石广元反手一拿没有抓着鞭梢掌锋顺势一拨那条软鞭已是给他拨开了但亦已给扫了一下腕骨火辣辣作痛不得不后退几步大叫道。”来人哪……”

沙通海跌了四脚朝天爬起来大声喝道:“好小子胆敢来暗算我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韩芷使开软鞭在病塌前紧紧防御但双掌难敌四手不过数招已是险象环生。韩芷大叫道:“段大哥快!”一个“快”字尚未出手只听得“砰”的一声窗门打开段剑平已是跳进来了!

(youth注:这种关键时刻韩段两位竟然还是你做你的我干我的没个商量吗?奇怪也哉!)

段剑平喝道;“给我滚开!”双指一伸倏地就挖到了石广元的面门。石广元只道这位“小王爷”不过是个公子哥儿能有多大本领不料他出手竟是如此奇快刚听到窗门打开便即声到人到。眼睛一花隐约感到对方的指尖似乎已触及自己的眼帘。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段剑平只要轻轻一挖石广元的两颗眼珠就要夺眶而出石广元胆子再大也只好乖乖听话的闪过一边。

段剑平叫道:“爹爹别怕孩儿来了!”揭开蚊帐单臂抱起父亲。说时迟那时快石广元已是大怒喝道:“好小子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你们父子到阎王老爷那里相会吧!”口中大骂双掌已是劈了到来。这一招名为“盘龙双撞掌”正是他练的大摔碑手功夫。

段剑平轻飘飘的一掌拍出石广元双掌之力竟给他轻描淡写的一举化开身不由己的转了一圈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拔出腰刀堵着门户。

“老王爷”喘着气嘶声叫道:“平儿当真是你么!唉你怎么可以冒这样大的危险?我这么大的年纪你救我出去也没用了。快别救我自己跑吧。”

段剑平柔声说道。”爹爹你闭上眼睛别看!孩儿能够把你救出去的!”他一只手使出擒拿手法按拍抓戳和石广元的钢刀恶斗石广元竟是近不了他的身但急切之间他也是冲不出来。

只听得宁广德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蓬”的一声似乎有一个人已是给他击倒他脚步未曾跨进房间劈空掌的掌力已是波及到石广元身上。

段剑平立即抱着父亲夺门而出。跟着韩芷也出来了。

段剑平抱着有病的父亲不敢纵高跃低刚刚冲出客店的后门就给他们追上了。后门外面是一块荒废的空地霎那间呼延四兄弟已是站好方位四面推进把段剑平围在核心。沙通海冷笑喝道:“你要保全父亲的性命赶快乖乖投降!”

就在此际一个瘦小的身形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忽地到了段剑平身边。

段剑平又惊又喜“小洱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你快……”

杜洱叫道:“把老王爷给我!”

正当杜洱钻进***之时宁广德亦已快步冲来。沙通海喝道:“你这老匹夫当真不知好歹!”

宁广德喝道:“我就是要豁出这条老命和你们拼了!”大喝声中呼呼呼连劈三掌。

沙通海见他状如疯虎不敢硬接只好退入呼延兄弟的剑阵之中。

在***里的段剑平见此情形亦已无暇思索只好把父亲交给了社洱凄然说道:“好兄弟你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咱们就死在一处吧!”

他放下父亲本身已是毋需顾忌怀着决死之心蓦地一声长啸一招“流星赶月”剑尖晃动抖出三朵剑花左刺呼延龙小腹的“血海穴”右刺呼延豹前胸的“乳突穴”中间又刺向呼延虎的“璇玑穴”一招之间遍袭三个对手只有一个呼延蛟站的方位较远攻击不到。呼延四兄弟不由得都是暗吃一惊想不到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段剑平剑法竟然如此凌厉。

宁广德飞身猛扑拳打沙通海掌劈呼延蚊当真是有如铁斧开山巨锤凿石沙通海不敢硬架硬接只避其锋宁广德冲出缺口踏进了一大步但劈向呼延蛟那一掌却给呼延龙斜刺攻来的一剑化解了。

只听得“蓬”的一声呼延虎给宁广德硬生生的一撞竟然跌出一丈开外。但宁广德也避不开呼延龙平胸刺来的一剑。

幸亏宁广德的内功造诣甚是不凡在这危机瞬息之间一觉剑气沁肌便即吞胸吸腹腹肌凹了半寸这一剑没有正中心房但亦已在他肩膊下左乳边划开一道伤口。

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剑陈由于呼延虎摔倒登时露出一个缺口杜洱何等机灵早已从那缺口钻出去了。接着的三人也相继冲出剑阵。

途中韩芷替宁广德敷上金创药宁广德功力深厚接过她的虎撑当作拐杖居然健步如飞。一行人逃入树林段剑平叫道:“小洱子!”话犹未了便即听到小洱子的声音但却不是回答段剑平而是和老主人说话:“老王爷你张开眼睛瞧瞧来的是谁?小洱子可没骗你吧?”

段剑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跟前“老王爷”张开眼睛不由得惊喜交集“平儿当真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段剑平跪了下去哽咽说道:“孩儿不孝累爹爹受苦了。”

老王爷忽然说道:“多谢上苍垂怜咱们父子还能相见。”

段剑平道。”爹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活下去的。”

宁广德跟着过来请安“老王爷”见他血染衣裳骇然问道:“宁师傅你你受了伤了?”段剑平道:“爹爹这次是宁师傅舍了性命帮助孩儿脱险的。”

“老王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一只脚已是踏进棺材里了为了我这个没有用的老人累你几乎断送性命我真是过意不去。”

宁广德道:“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是气不过那班鹰爪才和他们拼命的。我很惭愧帮不了老王爷脱险说起来这还是多亏了这位丘大夫。”

“老王爷”目光移到韩芷身上段剑平正不知要怎样给韩芷介绍的好他的父亲已是说道:“我知道他也是舍了性命救我的。不过我却是有个疑问正想问你。”韩芷已经猜到几分说道:“老伯想要知道什么?”

老王爷说道:“宁师傅舍命救我我知道他是念在宾主之情但你我素昧平生何以你也甘冒此险?”

杜洱噗嗤一笑说道:“老王爷你不知道她她……”老王爷道:“他又怎么样?”杜洱说道:“她是咱们自己人。”韩芷脱下帽子露出青丝说道。”小女子韩芷曾受令郎恩惠不敢云报。”

杜洱在旁吱吱喳喳把他们相识的经过禀告主人话语之中自是不免“加油添酱”向老主人暗示他们业已相爱。

“老王爷”又惊又喜道:“韩姑娘你这次将我救了出来使我不至于在魔掌中屈辱而死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你了。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今后替我照料平儿。”

韩芷低头不语“老王爷”道:“韩姑娘你不肯答应我吗?啊对了平儿你也应该亲自去求婚啊!”

段剑平道:“韩姑娘我自知配你不起但请你看在我爹爹的份上答应……”

韩芷满面羞红说道:“不是我不答应我只是怕我配不起你老王爷我不想瞒你我是个出身寒微无父无母的孤女。今后我也只能是个流浪江湖的女子和你们‘王府’恐怕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老王爷”咳了一声缓缓说道:“韩姑娘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倒令我惭愧。不错我以前是唯恐惹事上身不放心儿子和江湖人物来往。如今经过了这次教训我业已明白你不想惹事事情也会惹上你的。今后你们夫妇喜欢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一起去闯荡江湖替我多杀几个奸贼更好!”听了这话韩芷才点了点头。

“老王爷”哈哈笑道:“韩姑娘已经答应了平儿你今后也得好好看待她但愿你们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就在笑声中气绝了。

段剑平放声大哭韩芷劝道:“平哥请记住爹爹的遗嘱咱们还有大事要办。”

段剑平翟然一省抹了眼泪说道:“不错爹爹要咱们为他多杀几个奸贼龙文光这大奸贼就正是害死我爹爹的仇人料理了爹的后事咱们一起上京去吧。”

宁广德咽泪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盼公子这次上京能够诸事顺利手刃仇人以慰老王爷在天之灵唉不过……”

段剑平见他忽然叹起气来似乎有话想说而又不想说的神气不觉怔了一怔说道:“不过什么?”

宁广德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和公子说?”段剑平道:“宁师傅我当你是长辈亲人一样有什么你还不能跟我说呢?”

宁广德道:“我一面是盼望你报得父母之仇但想到段家只有你这一根苗裔我可又不放心让你冒险。想那姓龙的狗官身为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手下能人定然不少。据我所知呼延四兄弟还不过是他手下的二流角色呢!报仇固然要紧但也千万不要鲁莽从事。”

段剑平道:“宁老师教诲我自当谨记在心。”宁广德道:“我有一位朋友本是住在昆明的龙门剑客楚青云但因上代在北京做官在京城也有产业。我知道他在京城的地址据我所知他和武杯人物也是都有交情的你可以去找他。”说罢写了地址又脱下拇指戴的形式奇特的斑玉戒指给段剑平带去作为信物。

如花爱侣结伴同行。段剑平得到韩芷善言开解心头的创伤虽未平复郁闷的心情却是为之稍减了。

这日到了京城入城之际段剑平见韩芷若有所思问道:“咦芷妹你在想什么?”

韩芷这才回过头来微笑说道:“平哥你应该知道我在想谁但愿到了京城很快就能见得着他们。”

段剑平道:“啊原来你又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了?”韩花说道:“难道你不思念他们么?平哥上次你送我到金刀寨主那儿却不愿在山上停留当时是不是还有点想避开他们?现在你该不会害怕碰上他们了吧?”段剑平面上一红说道:“瑚妹咱们已经定了夫妻名份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你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巴不得早日见到他们好把咱们的喜事说给他们知道。我想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替咱们高兴的。”

韩芷说道:“平哥我不过和你说说笑而已你怎的认真起来了?我当然相信你但盼他们也有喜讯带给咱们。只不知他们到了京城没有?”

他们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陈石星和云瑚也在想念着他们。

陈石星和云瑚来到北京已有好几天了。

云瑚曾经在北京度过她的一段童年在七岁的时候才由父亲带回老家大同去的。

往事虽不堪回她还隐约记得外祖父家住在何处也还记得龙家是在什么地方。她去打听消息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祖母早已死了。有个舅舅也早已离开北京了。她在龙家附近租了一个破落户的后园和陈石星同住。

在来到北京的第三天晚上她就和陈石星去夜探过龙家了。

云瑚在北京的时候她的母亲虽然还没有改嫁但龙文光已是经常到她外祖父家而她也曾跟母亲到龙家作客在龙家住过的。是以对龙文光家里的情形相当熟悉。

不过他们第一次夜探龙家却没有找到龙文光也没有找到龙成斌。

他们偷听龙家卫土的谈话才知道龙文光被邀到瓦刺使者的宾馆要过两天方始回来。那瓦刺使者也准备在三天之后到龙家回拜。龙家上下正在为此事而忙因为那瓦刺使者也可能在龙家住两天的。

至于龙成斌则是外出未归不过卫士的谈话之中透露出过几天他也就会回来的。

云瑚带领陈石星夜探龙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竟是风不吹、草不动、神不知、鬼不党的来去自如。意料中的风险丝毫也没碰上。

回到寓所陈石星笑道:“想不到龙府的卫士如此脓包我本以为必定会碰上几个高手的。”

云瑚说道:“那老贼手下本领最厉害的是令狐雍。对啦你好像和我说过你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陈石星道:“他奉命去捉丘迟我与他在王屋山碰上。那厮本领确实不在章铁夫之下。昨晚要是他在龙家咱们恐怕就不能这样轻易地来去自如了。”

云瑚说道:“想必是龙老贼要他随身护卫带他到瓦刺使者的宾馆去了。但呼延四兄弟和石广元沙通海等人却也不见倒是奇怪。”

陈石星忽地想了起来说道:“这六个人恐怕是到大理去。”

云瑚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陈石星道:“你还记得假山旁边那两个卫士的谈话吗?当时他们正在说到龙成斌这个小贼为什么在‘贵客’来临的时候却外出的。”

云瑚道。”对他们好像在说这小贼是出京去打听什么消息。”

陈石星道:“我比你多听见两句话。”

“那两句话是什么?”

陈石星道:“第一句是那胖子说的他说:按说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也足够从滇边回来了。”

云瑚怔了一怔说道:“他们滇边?”

陈石星道:“我猜‘他们’就是沙、石、呼延等人。跟着那个高瘦卫土说道:莫非是出了意外?”

云瑚暗暗吃惊半晌说道:“如此说来那班鹰爪所要拿捉的钦犯就是段大哥!”

陈石星道:“段府在大理耳目众多段大哥武功也不弱我看是不会让那班鹰爪轻易得手的。反正过几天那小贼就要回来到时咱们自会知道确实的消息最好那小贼回来的时候那瓦刺使者也还在龙家。”

云瑚笑道:“一网打尽当然最好。不过咱们也要多应付许多强敌了。”

陈石星道:“我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多出几天工夫你不高兴吗?”

两人心意相通云瑚笑道。”咱们能够多聚几天我当然高兴再说你还没有来过北京我也应该替你充当向导陪你痛痛快快的玩个几天。”

陈石星给她说中心思笑道:“是呀我正担心腾不出时间游览北京名胜如今可是天从人愿了。”又道:“别的地方不去也还罢了倘若不上长城游览那岂不是如入宝山空手回?”忽见云瑚神色黯然若有所思陈石星吃了一惊“瑚妹你在想什么?你不高兴去游长城?”

云瑚说道:“没什么我只在想长城我也没有去过正好陪你一同游玩。”原来她小时候住在北京她的母亲经常和龙文光去游山玩水却不带她。那次她父亲带她回老家那天她的母亲正是和龙文光到长城游玩想起此事她更痛心于母亲的受骗也更痛恨龙文光使她自小就失去母爱了。

“我给你安排游览日程长城留到最后一天游玩。嘿说句不吉利的话游罢了长城咱们也不算虚此一生了。”云瑚说道。

来到长城先经过犀庸关明成祖年间为了防备蒙古再来入侵在外围又建筑了两处西边的叫“北门锁钥”东边的叫“唐庸外锁”。但现在都已没有兵驻守了。

陈石星登上“居庸外锁”的关口西眺只见一处悬崖上凿有“天险”二字山峰重叠一望无尽万山丛中只有这一条关隘可通。不觉喟然叹道:“当真不愧‘天险’二字可惜明成祖的子孙不肖当今的皇帝老儿只知宠信龙文光这等奸臣但求苟安一时不思抵御外祸。有‘天险’而无‘人谋’天险亦不足侍了!”

云瑚笑道:“别大议论了咱们只有半天工夫还有许多地方要游览呢。”陈石星道:“对咱们还是早点到万里长城去吧。”

他们准备登临的这段长城是用巨石为基上层用大型的城砖砌成。城宽可容五六匹马并列前进。由于长年的风砂侵蚀有些地方已经倒塌。云瑚说道:“据说天朗气清的日子在这里的长城之上可以看得见北京城里北海的白塔呢。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上去看看吧。”

两人携手同上长城居高临下倚墙四望只见脚下的长城有如一条看不见尾的长龙翻山越岭北京城那个方向却是烟波弥漫隐约可见一个好似塔尖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北海的白塔。

陈石星披襟迎风只觉满腔热血壮怀沉郁不觉朗声吟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云瑚道:“你又牢骚了?”陈石星道:“想秦始皇当年使蒙古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如今长城沦于荒烟蔓草之间雄关已成腹垒眼看胡马又将南下怎不令人感叹?”

云瑚说道:“今晚咱们去行刺通番卖国的龙老贼也算稍尽一点报国之心。”

陈石星叹道:“就是怕杀了一个龙文光还有第二个龙文光。”

云瑚柳眉一皱说道:“依你之见难道这仇就不要报了?”

陈石星道:“不不是这个意思这番议论不过是有感而罢了。唉旋乾转坤咱们自问没有这个力量行刺龙老贼则或许还可做到。”

云瑚看看天色说道:“日头快将近午咱们还是回去吧。”

陈石星道:“这么早就回去?”

云瑚笑道:“要是咱们还有江南双侠的坐骑代步黄昏回去也还不迟。如今咱们可是只能靠两条腿走路呀。”

陈石星道:“早些回去也好可以养足精神准备今晚行事。”

云瑚带领陈石星从另一条路回去。正午时分又看见巍然矗立的居庸关了。正行走间忽听得有叮叮咚咚的清脆音响如闻仙乐悦耳非常。陈石星道:“咦这里怎的竟有琴声。”

云瑚噗嗤一笑说道:“你这位大行家的耳朵也给骗过了这不是琴声。”

陈石星笑道:“我知道不是琴声但可真像。”

云瑚说道:“这地方叫朔琴峡由于水流音响清脆有如琴声而得名。这也是八达岭有名的风景之一呢。我知道你酷爱音乐所以才特地带你从这条路回来的让你听听天然的琴声。陈石星在那山涧旁边细听那“天然的琴声”不觉悠然神往。

云瑚忽道:“陈大哥你肯为我做一件事么?”

陈石垦道:“莫说一件十件我也愿意。”

云瑚说道:“这地方叫做弹琴峡我想听你弹琴。”陈石星道:“我家传这张古琴段剑平还了给我之后我还未曾弹过呢。让我想想给你弹一曲什么呢?”

只见他遥望远方如有所思过了半晌缓缓说道:“段大哥曾经想我弹广陵散我因这曲太不吉利没有弹给他听。如今咱们是不用有此避忌了我不妨弹给你听。”

“广陵散”是晋人稽康临刑之时思念良友之作曲中充满生离死别的感情正合乎陈石星此际的心境。

云瑚喜道:“原来自古相传早已失传的广陵散你也会弹那太好了。生死绰闲耳绝曲难一听我当然是不避忌的。”

琴声缓缓从陈石星指下流出前半段欢愉轻快那是思念良友同游之乐的在云瑚听来却好像是情人的喁喁细语不觉心魂俱醉。

曲调一变忽地好像从春暖花开的季节到了木叶摇落的秋天一片萧索之感。

再听下去更如巫峡猿啼鲢人夜泣蠕妇盼子孟姜哭夫。一曲未完云瑚不觉已是泪湿衣裳。

琴声随风飘送陈石星只道山上没人却不料还是有人听见这人正是段剑平。虽然他听得不很分明却也不梦陡然起疑了。

段剑平和韩芷正在“穆桂英点将台”上并肩游览遥想这位民间传说中的“杨家女将”当年在这点将台上叱咤风云的英姿。

“穆桂英点将台”和陈石星云瑚所在之处的弹琴峡隔着一道山坳段剑平内功造诣甚深听觉特别灵敏山风吹来。声隐隐可闻。

韩芷见段剑平忽然停止说话好像竖起耳朵来听似的不觉怔了一怔问道:“平哥你在听些什么?”

段剑平道。”你听见了没有好像是有人弹琴?”韩芷笑道:“咱们刚刚游罢弹琴峡你听到的恐怕还是弹琴峡的流水声音吧?刚才在弹琴峡之时段剑平也曾惊诧于那流水声音的奇妙的。

段剑平道:“不这次听到好像是真的琴声呢!啊弹得如此动听莫非正是陈石星在那里弹琴?”韩芷不由得也竖起耳朵来听可惜陈石星此际已是弹出了最后的一个音符琴声嘎然止了。

韩芷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此刻虽然并非在梦中也恐怕是因为思念陈大哥太过的缘故吧?”

段剑平惊疑不定忽地心念一动说道:“芷妹陈石星是听过你吹箫的是么?”韩芷说道:“不错。你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段剑平道:“我想听你吹萧。听不到陈大哥的琴声听你吹萧也是一样。”

韩芷冰雪聪明笑道:“你是希望陈石星听得见我的萧声?但只怕令你失望呢!”

段剑平道:“你不要当作是吹萧给陈石星听是吹给我听。我听你的吹萧一千次一万次也不嫌多就只怕今后听不到你的萧声了。”

韩芷清怀激动说道:“好我吹给你听。”便即吹起玉萧萧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陈石星正在收起家传的古琴准备离开弹琴峡忽地隐隐听见萧声不觉呆了。

云瑚“咦”了一声说道:“大哥你在想些什么?为何不走?”

陈石星道:“我好像听见了萧声。吹萧的人如果不是葛南威就一定是韩芷。”

云瑚笑道:“韩姐姐远在雁门关外呢她怎会无缘无故来到京城?葛南威是八仙中的人物他倒是有可能来的。不过恐怕他也没有这样闲情逸致来游长城吧?”

陈石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说道:“我细听这萧声的韵味似乎更像韩芷吹的。”

云瑚道:“你听得乐声来处离此大约多远呢?”

“似乎只是隔着这个山坳的。”

“我是不相信韩姐姐会忽然来到这里吹萧的不过你既然有此疑心咱们也不妨过去看看。”

她正要举步陈石星忽道:“且慢有人来了!”云瑚的内功造诣不及陈石星隔着一道山坳的萧声她听不见但比较近处传来的脚步声她已是开始听见了。

陈石星忽地皱起眉头“不对!”

云瑚怔了一怔“什么不对?”

“不是两个人是四个人。有一个的声音似曾相识。”

“那人是谁?”

“我一时想不起来。咦更不对了四人当中好像还杂有瓦刺人。”

当下两人不再说话伏地听声。云瑚也开始听得出是四个人的脚步声。陈石星只听得那似曾相识的声音笑道:“小王爷这不是琴声。前面这个地方是弹琴峡你听到的是弹琴峡的流水之声。”

云瑚在陈石星耳边低声笑道:“小王爷倒是小王爷了但只怕这个小王爷不是那个小王爷!”

陈石星道“不错当然不是段大哥。我刚才听到这小王爷说了两句话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他说的是瓦刺话。我曾在雁门关外好几次碰上瓦刺兵瓦刺话虽然听不懂还是可以听出来的。”

正当他们说话之际天空忽然飞过一只鸟儿羽毛雪白脚爪和鸟啄却是红色。陈石星童心顿起说道:“这鸟儿真好看唱得也好听。小时候我常常捉鸟儿玩的。”

云瑚说道:“这鸟儿叫雪里红据说每年一到秋天就要飞往南方避冬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回来。别种鸟类多是喜欢合群的只有这种鸟儿喜欢单独飞行。是很难得的一种鸟类。”正在说话忽然听见那些人的脚步声已是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两人凝神静听忽听得那“小王爷”叫了一声:“可惜!”跟着是陈石星似曾相识的那个声音说道:“小王爷原来你是想要这鸟儿何不跟我早说?我就把它打下来了。不过既然现了这种鸟儿想必不会仅有一只的待会儿要是有它的同伴飞过我打一只下来给你玩玩。”

没多久果然有一只“雪里红”飞来了陈云二人在那班人的前面半里之遥“雪里红”当然是先从他们的头顶飞过。陈石星心念一动捏了一颗泥九轻轻一弹“雪里红”给他打个正着跌了下来。云瑚拾了起来交给陈石星说道:“大哥你真好功夫鸟儿一点也没受伤!”

那“小王爷”又在说话了:“奇怪我分明听见鸟鸣和刚才唱的那只鸟儿一样料想该是它的同伴。怎的却不见飞来?”他一面说话一面加快脚步不一会儿那班人就来到了弹琴峡了。一共是四人。陈石星定睛一看其中一个是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衣服丽都想必是那个“小王爷”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个汉子穿的虽是汉人服饰长得好像汉人但还是看得出并非汉人。这三个人也还罢而那第四个人陈石垦一见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石星在半年之前在王屋山翠蔽峰丘迟隐居之处不但曾经见过而且和他交过手的那个令狐雍。

陈石星业已改容易貌令狐雍倒是不认识他了不过也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令狐雍心念一动走上来就问:“喂刚才是你们在这里弹琴么?”

云瑚说道:“没有啊。我们只是坐在这里听琴声。”

令狐雍道:“听谁弹琴?那个人呢?”

云瑚笑道:“听流水弹琴。”

“小王爷”看见陈石星掌心那只“雪里红”大喜说道:“啊原来这只鸟儿是给你捉着了可以给我看看么?”

“小王爷”看了陈石星手里的那只“雪里红”越高兴说道:“你用什么方法将它捉下来的?它一点也没受伤!”

陈石星装作不知道他的“小王爷”身份说道:“公子喜欢这只鸟儿我送给你玩吧!”

“小王爷”道:“我和你刚刚认识怎好要你的东西?”

陈石星笑道:“不过是一只鸟儿区区玩物算得什么?”

那“小王爷”喜欢之极接过鸟儿说道:“你这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

陈石星胡乱捏了一个名字说是住在一个朋友的地方那地方当然也是胡乱说的。不过北京近郊是有这么一个地方而已。料想“小王爷”不会前往找他。

果然那“小王爷”说道:“雷兄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过我爹管得我很严今天也是抽空出来玩的恐怕不便去找你了不知你来找我好不好?”

令狐雍和那两个瓦刺人连忙向“小王爷”使个眼色生怕这位“小王爷”不懂事把自己的身份和住址泄露出来。原来这个“小王爷”一点不假不过却是瓦刺的“小王爷”。

那个瓦刺密使乃是大汗的叔叔亲王的身份。这个“小王爷”正是他最钟爱的幼子。小王爷要游长城令狐雍特地给他作向导的为了恐怕给别人识破是以一行人都作汉人打扮。

这小王爷虽然不大懂事却也知道他和父亲所住的宾馆不能随便让外人探访想了一想说道:“你知道北京城里有一位龙文光龙大人吗?”

陈石星佯作一惊说道。”公子说的敢情就是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的龙大人?”

小王爷道:“不错这位龙大人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到他家里找我。要是我不在那儿你有什么事情要人帮忙的话尽可以求龙大人帮忙。我把这析扇子给你带去作为信物他看见这柄扇子料想不管你求的是什么事情他都会替你做到。”说罢拿出一柄扇子有一块汉玉作为扇坠。原来这把扇子上面有宋代名书法家兼画家米南宫(米芾)的字画正是龙文光得到皇帝赏赐的珍物之一由他转送给这位小王爷的。

陈石星心中暗笑:“我要的可是龙文光的级!”但为了免得这小王爷起疑而且觉得米南宫的字画落在瓦刺人手中也可惜于是便即接了过来装作欢天喜地的说道:“多谢公子厚赐我哪还敢再有奢求?时候不早我们还要走路回去告辞了。”小王爷道:“投桃报李这是应该的。你回到北京记得快点来找我啊。过几天我就要回去的。”他自幼有汉人宿儒教他念书说话已经懂得运用一些汉人的普通典故了。

令狐雍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你这小子真好福气一只鸟儿就换了一件宝贝还有锦绣前程等着你够你下半世享用的了。你是什么人呀我还没有问你呢?”陈石星道:“小的和这位朋友都是上京赶考的秀才。”

令狐雍道:“其实只要你见到了龙大人求一官半职易如反掌还何必去赴什么考?”

陈石星道:“读书人总是想求个正途出身对不住我们真的要赶回去了今天来游长城已经荒废了一天读书的工夫了。”

令狐雍淡淡说道:“雷公子如此勤奋好学可敬可佩。今科状元非你莫属了。”口里说着恭维说话心中却在打着坏的主意。

他一面说话一面向前迈进两步走近陈石星面前忽地说道:“你背的这件是什么东西?”

陈石星背的正是他家传的那具古琴装在一个长方形的古木斑澜的匣子里面的令狐雍佯作好奇的神气以手势加强问话的语气说到“东西”二字一掌就向他藏着古琴的匣子拍下。

陈石星焉能让他毁坏家传宝物?在这瞬息之间也是装作大吃一惊的神气脚步一滑身形摇晃向前倾斜眼看就要跌倒的模样。云瑚也装作手忙脚乱忙跑过去将他扶稳。

陈石星站立之处正是在山涧旁边涧边石块长满菁苔他装作受惊滑倒旁人一点也看不出破绽。倘若他不是如此那小王爷恐怕反而会起疑了。

其实他装作滑倒使的却是上乘的移形易位的功夫。令狐雍一掌拍空不由得脚底也是陡然一滑连忙使出千斤坠的重身法定着身形。由于陈石星装得像极饶是令狐雍武学深湛见识高明这一下也是令他有点猜疑不定。“这小子是真的滑倒凑巧避开我这一掌的呢?还是他身具武功有意想令我反跌一交呢?”

陈石星装作又是吃惊又是气愤的样子说道:“我的匣子里有几卷破书和几两碎银还有几百文烂铜钱你是不是要我打开来给你搜?但我可得先问你的身份你是公差吗?拿公文来给我瞧瞧!否则我是赶考的秀才读书人是不能随便让你侮辱的!”小王爷很不高兴说道:“令狐先生你何必吓他。”跟着向陈石星道:“雷老兄没事了你们去吧。记得回到北京早点来找我啊。”

段剑平和韩芷还在“穆桂英点将台”上。他们已经等了许久未见有人来到。

韩芷说道:“要是陈大哥当真是在弹琴峡那边的话他听见我的萧声一定立即赶来此际也早该到了。”平哥你还要再等下去吗?”

段剑平也有点怀疑起来“难道我刚才真是错把弹琴峡的水声听作了琴声?”

韩芷笑道:“我看天下恐怕没有这样凑巧的事的陈大哥怎能不约而同的和咱们都在今日来到长城。”

段剑平忽道:“且慢你瞧!”

他们居高临下定睛望去只见山坡的乱草丛中绰绰的出现了许多人影韩芷吃了一惊说道:“奇怪咱们来的时候没碰见一个游人怎的突然间来了这许多人?”

段剑平道:“这些人步履轻健看来恐怕都是练过武功的人。”韩茫看了一会忽道:“不错这些人不似游客看来倒像是卫士一般。”

一经韩芷提醒段剑平也注意到了。只见这些人在山腰的乱草丛中时隐时现穿梭来去但却一直都是在那附近并没攀上山来。这情形的确是像卫士巡逻。

韩正居高临下定晴看去说道:“有四个人从弹琴峡那边来了但不像是有陈大哥在内。”

段剑平道:“这四个人可不是寻常人物啊你看……”

只见在乱草丛中埋伏的那些卫士此时全都现出身来走出去迎接那四个人。

段韩二人伏地听声只听得有人叫道:“小王爷!”

韩芷吃了一惊在段剑平耳边悄悄笑道:“你这个虚有其名的小王爷可碰上真的小王爷了却不知他是哪一门子的小王爷?”

只听得那小王爷斥道:“你们又忘记了我不是吩咐过你们只许称我做公子么?”

那人喃喃说道:“禀、禀公子这里并没有现外人。”

跟着在那四人之中的另外一人问道:“上面有没有人?”韩芷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面色忽地变了。

段剑平轻声问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韩芷说道:“现在还未看清楚但声音却好像曾在哪里听过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看清楚了大吃一惊;说道:“这人是龙文光帐下的第一高手令狐雍!”

段剑平道:“就是你在王屋山上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那个今狐雍?”

韩芷说道:“当时是陈石星大哥和他交手陈大哥那么高强的本领也还不免稍处下风。后来我扮作我的义父丘迟才把他吓走的虽然他未必认识我咱们还是早走为妙。”

到了此际段剑平虽然还是希望能够见到陈石星也是非走不可。

他们的坐骑放在林中吃草段剑平一声口哨把坐骑唤来两人跨上坐骑从背着那些人的方向疾驰下山。

今狐雍看不见他们的面貌只见两骑骏马如飞而去转瞬不见。

那小王爷却叹道。”真是两匹龙驹我在蒙古都未见过这样的好马!”

今狐雍道:“待我追去!”

濮阳昆吾冷笑道:“令狐先生你的轻功虽好也恐怕追不上骏马吧?”他是瓦刺有名的高手和令狐雍不免彼此妒忌。

今狐雍道:“到上面看看也好。”

小王爷道:“对了你说上面有什么名胜古迹?我不想抢人家的骏马你也不用追了。咱们大可从容一些到上面玩玩就是了。”

今狐雍放慢脚步说道:“小王爷上面这个古迹叫做穆桂英点将台。”

小王爷面色一变说道:“什么穆桂英?是不是你们汉人传说的那位古代女英雄穆桂英?”

濮阳昆吾说道:“杨家女将中的穆桂英据说曾大破辽人天门阵是穆门汉人中鼎鼎有名的保家卫国的女英雄啊!”

小王爷面色一沉说道:“今狐先生你带我们上穆桂英点将台是什么意思?”

今狐雍这才忽地省起带领瓦刺的小王爷上“穆桂英点将台”乃是一件大大犯他忌讳之分不觉尴尬之极连忙说道:“小王爷你你不喜欢这里的风景那么咱们还是早点到长城去玩吧。”

段剑平、韩芷快马疾驰沿途只听得许多便装的卫士哗然惊呼羡慕和诧异他们的坐骑如此神骏。虽然有人想拦阻他们也是拦阻不了。

不一会儿跑到山下段剑平喟然叹道:“可惜错过了和陈大哥见面的机会。”

陈石星手持“小王爷”所赠的折扇从容下山卫士无人盘问在山腰处忽见两骑快马在另一面疾驰下山初时还隐约可见转瞬之间变成两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了踪迹。

云瑚赞道。”真是两匹好马江南双侠那两匹白马恐怕也未必比得过它们。”

陈石星沉吟半晌说道。”恐怕就是江南双侠那两匹坐骑……”

云瑚笑道:“你还在疑心是段大哥和韩姑娘骑了那两匹马逃走?”

陈石星道:“我确实有此疑心那人吹的箫声委实太像是韩姑娘的技法了。”

陈石星猜疑不定笑笑说道:“反正是不是他们咱们也是无法和他们见面的了。省得动脑筋去猜啦。”

好在行人稀少他们虽然不敢在路上施展轻功却也可以比平时加快脚步黄昏日落之前就回到他们在北京城里的寓所了。

他们租的寓所是一个破落户的废园没人看管的在房间里可以放心谈话。

“陈大哥依你看那小王爷是什么人?”云瑚问道。陈石星说道:“那还用问龙老贼手下的第一高手甘心给他当仆人那一定是和瓦刺密使有关系的了。说不定就是那个密使的儿子。”

云瑚说道:“你想令狐雍是否已经猜到你?”陈石星道:“从今天的情形看来他是业已起疑不过还未必就敢断定是我。”

云瑚说道“但总之是引起他们的疑心今晚定然加强防范了。那瓦刺密使的手下能够杀掉黄叶道人本领高强的人物恐也不少。”

陈石星道:“不错跟随小王爷的那个瓦刺武士看起来就不过仅比令狐雍稍逊一筹。瑚妹我也知道今晚咱们将会碰上很大的风险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难得瓦刺密使也在龙家。我是决意要上‘虎山’一行的了。”

云瑚忽道:“你有小王爷给你的这把扇子最不是可以拿这把扇子去求见龙文光乘机行刺他?”

陈石星想了一想说道:“这个办法恐怕更加不好一来令狐雍对我业已起疑我去求见龙老贼恐怕正是自投罗网。二来我也不愿利用朋友送给我的东西。”

云瑚怔了一怔说道:“你把那小王爷当作朋友了么?倘若当真如你所料他的父亲就是那瓦刺密使的话咱们可是与他的父亲为敌的啊!”

陈石星道:“朋友也有多种这位小王爷当然和咱们侠义道的朋友有分别但既然他把我当作一个可以一交的朋友即使不过是由于他的一时高兴我也该投桃报李把他和他的父亲区别开来。”

云瑚笑道:“你的议论倒和我的周伯伯金刀寨主有点相同。好你们讲究大仁大义的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今晚要是碰上那小王爷我不杀他就是。”

陈石星道:“你提起金刀寨主我倒是颇感遗憾了我到了雁门关外却还是无缘见他。”

云瑚说道:“这次‘八仙’入京行事金刀寨主想必得知消息他可能会派人来的。”

陈石星道:“还有一个遗憾是今日失之交臂没见到段大哥和韩姑娘。”

云瑚笑道:“你还是疑心不息吗?段大哥和韩姐姐来到北京这可能只是你的一种幻想但‘八仙’是一定要来的而且恐怕早已在咱们之前就已经来了。可惜咱们无法得到他们的消息。

陈石星说道:“我也想念他们尤其是那位会吹萧的葛南威。不过我倒是认为在咱们行事之前还是不见到他们的好。要是过了今晚咱们还能侥幸生存那时再去寻找他们。”

云瑚冰雪聪明初时一愕立即便懂得他的意思了说道:

“你说得对要是咱们行刺侥幸能够成功那就可以使得‘八仙’和他们的朋友减少许多牺牲了。”正是:

宝刀欲饮仇人血赴义争先侠士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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