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飒飒张丹枫与云蕾相对而立各自无语各自凄凉。澹台灭明摇了摇头轻轻叹息忽在张丹枫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抛得下大明九万里锦绣河山难道就抛不开一个女子?”张丹枫心头一震道:“什么?”澹台灭明道:“你的父亲指你重光大周你为了不让中华万里的锦绣河山沦于夷狄冒了多少艰危献宝献图挽救了大明天下。你帝王之业尚自可弃还有什么恩怨不能抛开?”张丹枫怔了一怔道:“我视帝王如粪土……”澹台灭明紧接着道:“祖国河山待你回。”张丹枫面色倏而一变由白转红澹台灭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在他的心上响起了一个焦雷这霎时间他想起了自己从漠北赶往江南又从江南重回漠北历尽万水千山经过无穷劫难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一番壮志为了保全中华的锦绣河山为了要使中国和瓦刺永息干戈四邻和睦。这番理想而今即将实现自己却这样颓唐!张丹枫本是聪明绝顶极能分辨是非之人如此一想顿觉胸中热血沸腾不能自己神志立即清醒咬一咬牙忽而说道:“澹台将军多谢你来接我咱们走吧。”向师父、师叔伯们行了一礼眼光从云蕾面上一掠而过急急转身便走。背后传来了谢天华与叶盈盈的叹息之声。云蕾颓然坐在地上眼泪流不出来。好在张丹枫不敢回头若然回头只要望她一眼两人只恐就要痛哭相拥谁也不忍走开。
张丹枫与澹台灭明走到山下日头已落星星正在天边眨眼两人就在山脚的猎户人家借宿一晚。第二日一早张丹枫在山脚寻到了他的那匹照夜狮子马那匹马真是宝马张丹枫在山上逗留了差不多十日它在山下自觅水草竟然一直等着主人没有离开一见主人便嘶叫跳跃欢欣之极。张丹枫揽着马颈想起了与云蕾并马驰驱的情景又不禁凄然泪下。

澹台灭明道:“有此宝马咱们不须十日便可赶回都城啦。”张丹枫道:“瓦刺京城近事如何?”澹台灭明道:“外表虽然平静其实却是山雨欲来。”张丹枫道:“怎么?”澹台灭明道:“阿刺知院联络各部欲起义兵。也先急欲与中国讲和我离开都城之日听说大明朝廷已派出讲和的使者了。但愿这使者能在他们两方交兵之前来到否则仍恐有变。”张丹枫道:“我父亲呢?”澹台灭明道:“他已辞了宰相职位现在专候大明的使者到来。”张丹枫道:“他还没有决心回国吗?”澹台灭明摇了摇头道:“现在谁也不敢劝他。他留在瓦刺都城虽说已无职位也先仍是不放心他。久住此间只恐必有危险看来只有你动劝他了。”

张丹枫听了想起自己这几日失魂落魄必乎误了大事心中暗呼惭愧。跨上宝马立即赶路。

一路之上澹台灭明都不敢和他提起云蕾马行迅中午时分经过唐古拉山南面峡谷愕罗族的聚居之地十多天前张丹枫曾与云蕾拜会过该族的酋长草原上有些牧人还认识他远远跟他招呼张丹枫急忙快马加鞭疾驰而过累得澹台灭明赶了好一会子才赶得上。

澹台灭明不知就里笑道:“丹枫你人缘倒很好啊!”张丹枫在黯然不语。忽听得马嘶之声那匹“照夜狮子马”突然放慢脚步嘶呜相应。张丹枫举头一看只见道旁一间破破烂烂的泥屋屋子外边的枯树上正系着云蕾那匹红马原来正经过云蕾的家云蕾因要扶持老父上山乘马不便所以将它留在家里。两匹马相对嘶鸣四蹄跳跃澹台灭明好生奇怪笑道:“这是谁人所居?瞧不出这间破屋的主人倒养有一匹千里良驹。丹枫怎么怎么你的马儿……”正想说“怎么你的马儿倒好像与它是多年的老友似的?”忽见张丹枫面如灰土眼中含泪欲滴澹台灭明大为惊骇急忙停口不语。只听得张丹枫长长叹了口气仰天吟道:“那堪重过伤心地黄叶西风总断肠。呀呀马犹如此人何以堪?”破屋内忽然传出人声似是屋内的主人正要赶出来张丹枫忽地重重一鞭打在白马背上这匹马相随张丹枫多年未尝受过主人如此鞭打立刻放开四蹄疾跑势如奔雷逐电把澹台灭明远远甩在后面。澹台灭明摇了摇头叫道:“丹枫你心里不痛快何苦作贱畜生?”张丹枫痛哭失声轻扶马背这马一放开了脚步哪收得住片刻之间跑出了十多里路待得澹台灭明赶上来时只见张丹枫已收了眼泪停在一间道旁的酒肆门前。澹台灭明虽然见张丹枫的狂态也为他今日的大失常态而担心停马问道:“丹枫你怎么啦?”

张丹枫大声道:“来来咱们且在这里痛饮一场。”澹台灭明道:“咱们还要赶路。”张丹枫笑道:“有酒便当一醉醉了正好赶路。澹台将军你今日怎的这么不爽快?”不由分说将澹台灭明拉入酒肆叫道:“有马奶酒么?”马奶酒是蒙古最普通的贱价酒酒肆主人翻起了一双白眼道:“马奶酒有的是你要多少请先付钱。”张丹枫大声叫道:“打六七斤来。”啪的将一锭大银丢到酒柜上道:“这是酒钱都把给你休得罗唆俺不喜欢你白眼看人你知道么?”酒肆主人吓了一跳赶忙换了一副笑脸心中却道:“这小伙子原来是先在别处喝醉了。”

这间小酒肆的马奶酒酿得又酸又涩澹台灭明喝了两口就皱起眉头只见张丹枫如长鲸吸川一连尽了六七大碗连连叫道:“好酒好酒!”醉眼迷离中云蕾的影子不住晃。

张丹枫记起初与云蕾缔交之时的情景那时自己亦曾饮了一大葫芦的马奶酒狂歌痛哭披心相见。而今回前尘伊人已杳禁不住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澹台灭明只喝了几口眼看那六七斤酒都快要被张丹枫一人喝完。澹台灭明连连催道:“好啦应该走啦。”张丹枫苦笑一声放下酒盅忽听得外面又有马嘶之声有人叫道:“翠凤你瞧真是张丹枫的那匹照夜狮子马!”

只见一男一女飞步入来走在前面的是周山民后面的是石翠凤。周山民道:“丹枫我找得你好苦却想不到在这里相见。”石翠凤却“咦”了一声惊诧说道:“丹枫云蕾姐姐呢?她怎么不和你一道?”

张丹枫摇摇晃晃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有月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你留不住她我又怎能留得住她。呀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石翠凤只道张丹枫拿她的旧事来开玩笑取笑她以前误将云蕾当作男子痴缠云蕾之事双颊通红啐了一口道:“人家有正经事找你你却胡说八道!”

张丹枫霍然一惊酒意醒了几分问道:“你们怎么到此地找我?”石翠凤笑道:“我们到了云蕾姐姐家中见到云伯母了。你和云蕾姐姐是不是闹了别扭?伯母说你本来是和云蕾一同来找她的后来却独自走了。她又说蕾姐姐前几天刚和她父亲出门我还以为他们是找你呢。”张丹枫道:“怪不得我适才路过之时好像听得里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原来是你们。”石翠凤道:“我们刚刚寻到才坐得一会儿就听得你那匹宝贝马儿的叫声我们赶出来你已经去得远了。我们急急追赶赶到现在才追上你们。咦说来我倒要问你了你就算和云蕾姐姐闹了别扭也不该如此无礼怎么过其门而不入呢?云伯母多可怜你也该去看看她。”

张丹枫倏然变色眼如定珠垂胸臆。石翠凤好生奇怪道:“云蕾姐姐性情最为和顺一定是你得罪了她所以她才不理你。什么事儿说给我听听我替你向她赔罪。”格格地笑个不休。澹台灭明急忙插口道:“你先说正经事吧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是谁告诉你云蕾的住址?”石翠凤笑个不休道:“这不是正经事吗?”犹待取笑忽见张丹枫面色惨白久久不语怔了一怔急忙收口。

周山民道:“明朝已派出使臣就将到瓦刺来谈和了。”澹台灭明道:“这个我早已知道。”周山民道:“你猜使臣是谁?”张丹枫定了定神忍不住问道:“是谁?”周山民道:“就是云蕾的哥哥!”张丹枫呆了一呆想起云重素来对自己含有敌意如今一来自己和云蕾的事情更绝望了。石翠凤问道:“怎么你不高兴吗?”张丹枫道:“高兴还来不及呢!云重做使臣那是最好不过了!”

张丹枫所说的倒非虚伪之语而是出自肺腑。须知云重的爷爷当年出使瓦刺牧马胡边受尽折磨。而今中国由弱转强由他的孙儿再来出使这真是最痛快之事。何况云重一心为国刚强能干比他的爷爷犹胜几分由他出使可见于谦知人之明。张丹枫虽觉云重对自己的误会之深甚是遗憾但那是私事故此听得云重出使虽禁不住呆了一呆却为国家深庆得人。

周山民道:“云重经过雁门关之时曾与我们相见是他托我去向他的母亲报信请她老人家到瓦刺京城相会的。想不到他的父亲还活着。伯母说她等到云蕾回来时再和他们父女一同上京。不必我陪了。”张丹枫听到“云蕾”二字身躯微微颤抖周山民瞧了他一眼又道:“云重带了十八名御前侍卫做随从另外还有几位女子随行。”澹以灭明奇道:“什么还有娘儿们随行?”周山民笑道:“澹台将军听说随行的就是你的妹子芳名叫做澹台镜明的。”澹台灭明喜道:“哈她也来了。想是我的堂叔她的父亲洞庭庄主叫她来接我的。”周山民道:“一点不错恭喜你们你们都可以回国了。”歇了一歇又道:“那几个女子都是你们澹台村的人是你的妹子叫她们同来作伴的。”澹台灭明心道:“镜明这小妞儿倒想得周到想是不愿孤身与云重一起以免贻人口实。呀丹枫如此郁闷若然将镜明许配与他倒是两全其美。”正自遐思只听得周山民又道:“他们是天朝的使节一路有人接待每天只能走五六十里。也许还要十多才能到瓦刺京城呢。我倒是为他们担心。”张丹枫道:“怎么?”周山民道:“两国在战乱之后到处都有黑道的人物崛起。云重虽然带了十八名御前侍卫也得提防生意外。在雁门关内有我们传下了绿林箭可保无事。到了雁门关外那就非我们之力所及了。”澹台灭明道:“这次是也先有心向明朝谈和明朝的使臣若在瓦刺境内出事他也难以下台。”周山民道:“话虽如此但也先奸狡中外皆知心腹难测。何况瓦刺也在四分五裂之中未必都听也先号令。瓦刺的绿林大盗那更不用说了。还是小心提防的好。我就是想和你们商量要不要派几个得力的人去接他们呢?”

张丹枫一直默默不语听说至此忽然叫道:“周大哥石贤妹我敬你们一碗酒!”端起大碗一饮而尽。周山民、石翠凤愕然看他只见张丹枫喝完之后将碗一摔哈哈笑道:“周大哥我的小马快先走一步了。你放心我担保云大哥平安到达瓦刺京城!”飞身上马那马一声长嘶放开四蹄立刻绝尘而去。澹台灭明的坐骑是蒙古最佳的马种犹自赶它不上周山民与石翠凤的马那就更不用说了。

三日之后张丹枫回到瓦刺京城但见街道上行人熙来攘往纷纷扰扰争购粮食。原来是他们闻得风声生怕也先太师与阿刺知院开战故此先把日常所需要的物品囤积起来。张丹枫心中叹道:“若然天下升平永无战事那可多好!”又想道:“战氛弥漫战机紧迫也先更要急于与中国谋和了。看来云重的运气要比他的爷爷好得多这次他定可不辱使命顺利缔和并将他们的皇帝老儿接回去了。”回到家中只见家人禀道:“少爷你现在才回来老爷日日都在盼望你呢。老爷这几日都躺在床上不住地叫人出去探望看你回来没有呢。”

张丹枫吃了一惊急忙赶往书房只见父亲独自一人坐在书桌旁边写字听到人声问道:“是谁?”张丹枫松了口气应道:“是我。爹你没事么?”张宗周回过头来道:“澹台将军呢?”张丹枫道:“他的马慢大约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到家。听家人说你老人家点不舒服是什么病?请的是哪位大夫?”张宗周道:“难得你这样挂念我。也没有什么是老毛病这半月来天气不好落了十几天雨前日才放晴我的膝盖关节又作痛了。”张丹枫道:“为何不请大夫?”张宗周笑道:“我正要说给你听你在石室中带回那几本彭和尚的札记真是有用。原来其中还有医治关节疼痛的疗法据书上说就算手足跛了也可以用柳枝接骨之法配以针灸治疗将它医好呢。”彭和尚当年每到一处地方都写下随笔其中有风土人情有就着山川形势而谈到用兵的议论有各地的见闻和收集的各种民间验方林林总总所记甚杂。留在石洞之中的本来是断简零篇张丹枫拿了回来之后加以整理辑成专书留在家中给父亲阅览。如今听父亲说起这才记得其中果然有这一条心中一动问道:“爹爹你试过没有?”张宗周站起来走了几步又伸脚踢了几下道:“我是昨天才试用他的疗法的叫人在脚板的穴道上刺了几针果然今日便能走动了。”张丹枫道:“这样灵验可真是了不得。这本书我可得再仔细地读一读。”张宗周道:“彭和尚是我们大周的国师做过两个天子的师父学究天下当然是非同小可你是应该仔细地读读。”在书案上抽出那本书交与了张丹枫叫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喝了口茶笑道:“听说明朝的使者就要来我可放下心了但不知来的是谁?若然能像当年的云靖那就好了。”说着说着声调忽转苍凉张丹枫知他是想起当年之事心中内疚。这霎那间云澄憔悴的颜容云重倔强的形貌云蕾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一在心头泛起想道:“我爹爹虽然欲解前仇但这冤仇却如何解得?”

张宗周道:“丹枫你想什么?”张丹枫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我也在猜明朝的使臣是谁呢。”他起初本想把云重出使之事告知父亲但转念一想云澄父子对自己一家的怨愤如此之深只怕将来难以相谅若然如实告知父亲他定更为伤心更多自疚故此忍住。

两父子沉默一阵张丹枫道:“爹你的心意还没改?”张宗周自是知他所指苦笑道:“到明朝的使臣来后你就跟他回国。但不准你作明朝的官。”张丹枫道:“爹爹你呢?”张宗周道:“我此生只有梦中回到江南了。唐词人韦庄说: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我是老亦不还乡皆因怕断肠。丹枫你休得再提!”张丹枫打了一个寒噤感觉到父亲心如槁木纵是春顺大地东风吹拂也难以芽一低头只见书桌上的一张词笺墨迹未干那是6游《沁园春》词的前几句:“孤鹤归飞再过辽天换尽旧人念累累枯冢茫茫梦境王侯蝼蚁毕竟成尘。”想是因为自己进来打断所以没有写完。父亲心情如此衰飒张丹枫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欲说还休。

这一晚张宗周断断续续做了好几个梦梦中游遍江南……天亮醒来乡思更浓悲思更甚。忽听得家人敲门报道:“澹台将军和少爷向大人请安。”张宗周立即披衣而起走进书房见澹台灭明已在那里相候张丹枫立在一边。张宗周道:“澹台将军你回来了?丹枫真不懂事就是他急着要回来见我也不迟在这一日半日他恃着马快把你撇在后面实是不应该。”张丹枫心内一酸心道:“爹呀你哪知道我匆匆回来就是为了要再匆匆离去。”

澹台灭明道:“启禀主公公子想与我赶到南边马上就走特来向主公告辞。”张宗周吃了一惊道:“什么?才回来了又要走?”澹台灭明道:“听说明朝的使臣已进入瓦刺我们意欲前去接他。”张宗周道:“你认得明朝的使臣吗?”澹台灭明早得了张丹枫的嘱咐摇了摇头道:“虽不认得但上次公子回国我随阿刺出使都曾得到明朝于阁老于谦的招待听说这位使臣是于谦亲自挑选的人礼尚往来我们似该前去接他以免他在途中生危险。”说话之时只见张丹枫眼中隐有泪珠澹台灭明知道小主人的心事也正是为了小主人这才第一次向主公说谎。澹台灭明看了张丹枫一眼心中亦感辛酸难过。

张宗周缓缓站起手捋斑白的胡须叹了口气道:“我已老了不能再为中国尽力你们年轻自有抱负好吧你们走吧!”张丹枫泪珠滚下平时虽觉父亲与自己有所距离但这一霎那两父子却是心意相通。张丹枫抱了父亲一下道:“爹爹你自己珍重!”转身便走出书房。

背后隐约听父亲吟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月明中。”张丹枫不敢回头与澹台灭明急急走出大门跨上马背便走。

他们心急如焚要赶往南边迎接明朝的使者。明朝的使者云重也是心急如焚要赶到瓦刺京城会见他们。

云重他们是新年的第二天离开北京这时走了一个多月已深入瓦刺国境。冬去春来积雪初融山野间已有了一点绿意这日他们走过山岭绵亘的荒原数十里不见人家山头上只偶然见有几只兀鹰低飞觅食山坡一片黄土只偶而见有几枝稀稀疏疏的榆树抽出新芽。澹台镜明叹道:“想不到蒙古地方荒凉如此不说江南即在北京桃花也已开了。”有一个到过蒙古的随从笑道:“这地方还未算荒凉到了北边雪地冰天那才荒凉呢。苏武牧羊的北海边别说人烟连鸟儿也见不着渴了只喝雪水饿了就只有一味烤羊肉吃。”云重听他提起“苏武牧羊”不禁想起爷爷心中悲愤黯然不语。澹台镜明温柔地望了他一眼笑道:“这里还有一些野草和山洞马儿可以歇息我看咱们今夜只能在此地扎营了。”云重忙道:“对啦反正今日不能走过这个荒原明日再走吧。你初到蒙古定是很不习惯了。早点休息。”澹台镜明道:“也没什么就是手脚长了冻疮有点麻烦慢慢也习惯了。”其实她对蒙古的气候还未习惯对云重的脾气却已慢慢习惯了。云重是个硬直的汉子虽然没有张丹枫那一份风流潇洒但对她却是体贴入微关心之处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云重选了一处背风的山坳地方安下帐幕与随从拾了一些枯枝生起火来吃过晚餐之后云重走进澹台镜明的帐幕陪她谈话解闷。澹台镜明忽道:“张丹枫与你的妹妹若然是知道了咱们到来不知多欢喜呢!山民哥哥前去报信想来已见着他们了。咱们到了瓦刺总有几天耽搁才递国书你看要不要先到张家去找他们?”云重“哼”了一声道:“你到张家找谁?张丹枫或者会在家中等你云蕾若住在张家那就不是我的妹妹。”澹台镜明噗嗤一笑小指头戳了他一下笑道:“你这个牛脾气几时才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值得如此耿耿于心呢?这次若不是亏了张丹枫于阁老也不会知道瓦刺的内情两国之间也不会这样快便同意谈和全亏了他才有你这个议和的使者呢!”云重给她说得低下了头想起张丹枫果然是一片丹心为了中国默然不语。但心中仍是不希望妹妹住在张家。澹台镜明又道:“这次到了瓦刺你实在应该先见见丹枫谢一谢他。”云重道:“于阁老有书信与他我当然与他相见。只是我两家仇深如海看在他这次为了大明江山奔波出力的份上我可以不计前仇但要我与他化敌为友那可办不到!”

澹台镜明微微一笑竖起小指头又在他的额角戳了一下道:“亏你是大丈夫气量如此狭小还不及我等女流之辈我们与你的朱家天子也是世仇我们守了几代的珍宝结果还不是都拿了出来献给朝廷。张丹枫若是记仇他也不会设谋划策要于阁老去接皇帝老儿回来了。”澹台镜明心直口快侃侃而谈。云重心头一震思潮动荡心道:“难道我就不如张丹枫?”这霎那间羊皮血书的阴影又遮上来云重心绪紊乱苦恼非常低下头只顾把烤熟的羊腿撕开来吃。

澹台镜明正欲再说忽见云重伏在地下面色大异澹台镜明奇道:“你做什么?”云重一跃而起道:“有大队的军马向这边来!”话犹未了只听得呜呜的号角之声接着是尖锐的羽箭破空之声掠过帐篷。侍卫进来报道:“前哨现有一队人马向咱们这里散开四面包围黑夜之中不知人数多少也不见旗帜番号。请云大人下令如何对付!”云重道:“荒山野谷来的定然是劫营的强盗你们十八人离开帐幕两个一组各自掩蔽一见人影立刻用弓箭射他。”侍卫应命出去。澹台镜明道:“你呢?”云重道:“你们都到我的帐幕中。”澹台镜明道:“你不出去吗?”云重道:“我手持使节身怀国书帐幕中有致送瓦刺国君的礼物如何能擅离此地。你所带的几位女兵在黑夜之中也不便外出御敌不如与我一同镇守帐中谅这些山野草贼也没有什么能耐。”澹台镜明听了心中暗暗感激云重说的要保护帐中的朝廷礼物固是实情但还有一个原因他未明言而澹台镜明自己知道的却正是为了她们。一者怕澹台镜明的女兵在外面走散被贼人掠去玷辱;二者是澹台镜明这几日冻疮作得很厉害手脚关节也隐隐作痛行动不很利落故此云重要她留在帐中祸福与共。

布置方竣贼人已大举袭来只听得外面流矢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接着是一片冲杀声音四处响起了金铁交鸣之声接着是呼号奔跑之声。云重笑道:“这些贼人尝到厉害了。”云重伏地听声的本领甚是高明听外面的声音已知是贼人受了挫折。

云重正在与女兵说笑忽听得“嗤”的一声一篷蓝火在帐幕外面烧燃起来。云重叫道:“不好!”急忙出去扑火帐幕一揭外面骤的一股劲风刮进四五个蒙面人一同闯了进来。这几个人借蛇焰箭的响声作为掩护居然教云重不能事前觉轻身的功夫确是不同凡俗。

这几个蒙面人身手矫捷一冲进来立刻向云重施展杀手云重大喝一声反手一掌将一个蒙面人打得飞出帐外。

云重的大力金刚掌左右开弓左掌一右掌继出忽然一掌打空正面的那个蒙面人十指一屈搂头便抓竟是大力鹰爪的功夫。云重吞胸吸腹左掌一收往里一切那人“噫”了一声沉掌一截在帐幕的牛油烛光之下只见这人的手掌幻成暗紫的颜色云重吃了一惊一个飞身旋步腾的一脚将侧面一个蒙面人踢了一个筋斗避开了那一抓之势这时澹台镜明也已拔出佩剑与另外那几个蒙面人混战。

云重叫道:“提防他们的爪子狗爪子有毒!”正面的那个蒙面人似乎是个老者嘿嘿冷笑与另一个使锯齿刀的家伙夹攻云重。云重边打边瞧只见澹台镜明与那两个蒙面人也斗得正烈其中一个身材好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一般甚为了得所用的也是赤砂掌夹以鹰爪功但掌法怪异似乎比面前这个老者还胜几分。澹台镜明使开家传的南岳剑法轻灵沉稳兼而有之也尽抵挡得住只是她行动不大方便跳跃之际微显呆滞。那两个蒙面人迅即看出了她弱点所在双掌一刀专攻下盘战到分际那个蒙面人突然使了一记怪招掌系面门澹台镜明横剑一封他突然向地下一倒双掌一伸就拿澹台镜明的纤足。澹台镜明飞脚便踢被他抓着左足足跟猛地一送澹台镜明凌空飞起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同伴手舞单刀摸出飞索向前一抖立刻上前意欲生擒。

云重这一惊非同小可奋起神力大喝一声呼的一掌扫去不惜与那蒙面老者的毒掌硬碰。这一掌有开山劈石之势若然硬碰云重最多中毒那老者的手臂非折断不可那老者不敢硬接退后一闪另一个蒙面人的锯齿刀刚到被云重左手抓着刀柄硬拖过来右掌一劈立刻将他劈得头颅破裂。

两边动作都是快如闪电云重摆脱了那两个蒙面人正欲奔前忽听得惨叫一声。原来澹台镜明虽因冻疮作关节作痛轻功受了影响但根底还在她被那个蒙面人抓着足根一送就借这一送之势一触帐顶立刻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凌空下刺。这一剑有如鹰隼俯啄又狠又准使单刀的蒙面人竟被她一剑刺穿了咽喉。飞索抛出也刚好弹在她的身上。

施暗算的那个蒙面人刚刚站起云重的掌势已如排山倒海般地攻来那蒙面人哪里敢接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那蒙面老者急忙在后夹攻掌挟腥风硬抓云重的肩头云重呼的一掌正要得手忽觉肩头微痛迫得缩肩沉肘掌锋一偏虽是仍然打中那个蒙面人但掌力已卸了一半。但饶是如此那蒙面人也几乎爬不起来。

云重跃出两步无暇追击那个被自己打伤的蒙面人先来察看澹台镜明。那蒙面老者“哼”了一声抓起那个受伤的同伴立刻冲出帐幕。

澹台镜明已自行解了绳索笑盈盈站了起来笑言道:“好险!”云重道:“没什么吗?”澹台镜明道:“没什么。”云重眉头一皱道:“你把靴子脱了嗯将袜子也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脚板。”澹台镜明面上一红道:“干什么?”云重道:“前次我在太湖山庄受了红妖龙的毒掌所伤是你服侍我现在该轮到我来服侍你了。”澹台镜明道:“我隔着靴袜被他抓了一下就受伤了么?”意颇不信脱开靴袜一看只见脚板上果然有金钱般大小的红印。云重道:“好厉害。幸好有靴袜隔着。”拿起澹台镜明的佩剑在红印周围划了一个圆圈将毒血挤出敷上了行军所用的消毒散道:“你且歇歇明儿看伤势如何再替你治。”云重说得甚似轻描淡写其实心中却是焦急非常。他用的不是对症的解药虽然毒血已经挤出这药也有消毒之功但到底放心不下生怕残留的毒气会在里面作怪虽不致死也可能令她足跛残废。

澹台镜明却似毫不在乎眉眼盈盈芳心正自无限欣慰。云重的小心服侍关切之情溢于辞表。澹台镜明大为感动禁不住心中想道:“比起张丹枫来他虽然稍为粗鲁但对我的一片真诚却也不在张丹枫对云蕾之下。”笑对云重说道:“你不要只顾我你也被那蒙面老贼抓了下呢。”云重答道:“我穿有护身的锁子黄金甲不妨事的。”将战袍脱下了一看只见护身甲也被抓裂了一处幸而未伤皮肉。澹台镜明咋道:“这蒙面人好厉害功力比暗算我的那个高得多。”

谈话之间女兵已把被蛇焰箭引起的小火头扑灭过了片刻只听得□杀之声渐渐静止只有在空中呼啸的羽箭之声还在此起彼落。卫士进来报道:“托云大人的洪福贼人已经退了。”云重道:“都退了吗?”卫士道:“他们似乎是扼守着四面的高地只向我们放箭却不冲过来了。”云重道:“他们强攻不成想是要困毙我们你们仍要小心不可松懈。有人受伤没有?”卫士道:“只有两人受了箭伤一人受了刀伤都不严重。”云重道:“将他们扶进帐来叫女兵替他们包裹伤口。”云重所带的十八个侍从都是御前的一二等侍卫个个武功高强一可当百所以比对之下损失甚微。

女兵们手忙脚乱刚刚替三个受伤的战士扎好伤口只听得卫士又进来报道:“贼兵在山头上烧起火堆黑烟冲天不知何故?”话犹未了又听得外面尖锐的号角之声响了起来。

号角急响但却并无贼人冲来。云重道:“不好他们点燃烽火吹起号角定是招集援兵只怕拂晓之前还有一场恶斗。”叫随从们仍按以前的战斗部署两人一组散在帐幕四边。

贼兵的号角响了一阵又停下了只有火烟随风飘来外边一片寂静。云重上前仔细察视澹台镜明问道:“好一点么?”澹台镜明道:“舒服多了。”秀眉一竖忽道:“我看这些贼兵不是普通的强盗。”云重:“怎么?”澹台镜明道:“若然是志在偷营劫物的普通强盗他们也不必蒙着面孔了。”云重道:“你以为是蒙古兵么?休说也先不敢如此胆大妄为那三个被我们打死的蒙面人我已叫人检查过了都是汉人。”澹台镜明道:“那他们为何要蒙着面孔?蒙古境内又怎会有这许多汉人强盗?”云重眉间一皱忽地说道:“他们是怕被我们认得用毒手伤你的那个蒙面人身形好熟我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的。”澹台镜明道:“你再想一想。”云重道:“哦我记起了那是我在校场比武夺武状元之时所见过的。只是那时来比武的举子甚多我又没有和他交手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歇了一歇云重叹息道:“可惜刚才没有将他擒着。”刚刚说到此处帐篷忽然如受重物所压凹隐下来云重大惊跃起。只见帐篷陡地裂开一个大洞一个人丢了下来正是那个伤了澹台镜明的蒙面家伙。云重叫道:“是哪位高人在与我相戏?”忽见从裂口处又跃进一人哈哈笑道:“我替你将恶贼擒来怎说相戏?”澹台镜明喜极而呼原来来的竟是张丹枫。

云重睁大了眼做声不得心道:“张丹枫端的神出鬼没不可思议。”张丹枫道:“你将他的面具拉下一看。”那蒙面人似乎是被张丹枫点了穴道摔倒地上动弹不得。云重拉下他的面具原来却是沙无忌。云重记得他在校场比武之时被铁臂金猿的师倒6展鹏打下擂台的当时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举子却料不到他是纵横两国边境的大贼。

云重怒气冲冲道:“张兄你把他穴道解开待我审问他。”张丹枫一笑道:“他们已来了援兵还有高手相助就要再来进攻哪有时间容你细细审问?”澹台镜明知道张丹枫智计多端沙无忌又是他所擒来必知底细立刻说道:“张大哥咱们人少只恐不耐久。还要请你设法。”张丹枫道:“云兄那就请恕我毛遂自荐借箸代筹了。”云重此时对张丹枫亦是甚为佩服道:“请你施令便是。”

张丹枫道:“立刻撤走!”云重道:“黑夜之中不知敌人虚实又有妇女撤走岂不更为危险?”澹台镜明微笑道:“张大哥必有高见。”云重默不作声。张丹枫道:“你将要交与瓦刺的礼物都放在一匹马上。叫其他的人都弃了马匹随我冲出保你毫无伤损而且可立大功。”

云重半信半疑瞧了澹台镜明一眼澹台镜明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能走路。”一跃而起。张丹枫道:“原来是澹台妹子受了伤么?既能走动便走无防过一个时辰我替你治。”叫女兵选了一匹好马将厚绒包着马蹄把要带的东西都放在马背上。云重也叫侍卫出去传令一个传递不一会十八名随从都集中起来卷起帐篷背起伤者悄悄地随着张丹枫撤走。临走之时张丹枫叫他们在每匹马的屁股上都插上一刀那些马负痛狂嘶齐向敌人的阵地冲去威势极是吓人黑夜之中敌人只以为他们反攻偷袭慌忙迎战。张丹枫趁着敌人混乱之时已带着众人蹑手蹑脚地排成一条散兵线从西边的一条小路冲出。

每个人都有轻功的底子马蹄包上厚绒走路也无声音又是在混乱之中敌人竟没觉。走了一阵云重奇道:“这条路怎么没有敌人把守?”张丹枫笑道:“这条路没有出口是个绝地有十来个哨兵给我结果了。小心下面一段路越来越险了。”两旁山石嶙峋荆棘遮道张丹枫手持宝剑牵着马匹领先开道众侍从都是一身武功披荆斩棘不一刻就到了外面。月黑风高只有几点疏星黑黝黝的看不清外面的地形但觉得外面是一大片宽阔的草地似乎是两山之间的峡谷。

云重嘘了口气道:“冲是冲出去了但纵马之计只能骗过一时前面有大山挡路黑夜之中如何越过?终须给他们觉。”张丹枫笑道:“我正要引他们到此地来。”指挥众人抢上高地埋伏。过了一刻只见火光蜿蜓有如长龙果然是贼兵现追踪前来。张丹枫待敌人踏入草地忽地哈哈大笑笑声一四面山鸣谷应黑夜之中敌人不知道他们躲在何方四处乱扑骤然间忽听得呼号救命之声四起。张丹枫喝道:“将石头滚下打这些王八羔子!”山上多的是磨盘大的岩石寻常人数人推之不动云重的侍从却个个都有数百斤气力一声令下大石纷纷向山下滚去。火把光中只见贼兵在草地上挣扎乱滚十之**都好像矮了一截似的站不起来。乱石一滚压在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云重仔细看时只见草地上泥浆有如沸了的水一般层层涌起。原来下面竟是一个大沼泽上面覆着绿萍黑夜望去就像一大片毛茸茸的草地。贼人陷在沼泽之中已是难于挣扎出来给石头滚中的更是断手折足立遭没顶。云重大吃一惊原来他们刚才竟是从沼泽边缘通过要不是张丹枫熟识地形黑夜之中定然失足。

澹台镜明道:“饶了他们吧。”张丹枫下令停止滚石却对云重笑道:“喽兵呵恕恶难饶。我和你去捉他们一两个人。澹台妹子你在这里稍待片刻。”

张丹枫带云重从山坡绕出这时从沼泽中挣扎得脱的贼兵已是溃不成军纷纷逃走张、云二人悄悄掩出只见适才那蒙面老汉和另一个蒙面人殿后一路吆喝要乱军聚合。张丹枫与云重陡地跳出张丹枫向那蒙面老者一剑刺去疾若飘风那老者向旁一闪呼的一掌横扫岂知张丹枫身法比他更快似是早已料定他的退路剑锋一偏恰恰刺中他的肩头那老者一掌劈空早已失了重心又中了一剑立刻一个倒栽葱跌在地上张丹枫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像麻鹰捉兔一样将他提起来。云重扑向那蒙面人反手一掌也正打着却听得声如败革那人晃了一下竟未跌倒原来他里面穿有护身的犀牛皮套。云重一掌将他的皮套震裂左右开弓第二掌跟着连环疾扫那人哼了一声骈指向云重腰间一戳迅即反身一脚脚尖上挑云重的手腕。这两招用得狠疾非常竟是西藏天龙派的上乘武功那一戳一踢本不稀奇但连接两招却教人非闪避不可云重只得撤掌护身那人溜滑之极立刻逃跑。

张丹枫擒了那个蒙面老者转过身来对个正着那人猛一拳张丹枫将蒙面老者往前一挡一个闪身左手一扬只听得那蒙面老者杀猎般地喊将起来中间杂有尖锐的叫声却是那逃走的蒙面人所。张丹枫哈哈大笑看那蒙面老者却已经被同伴的拳头打得晕死去了。

云重指着那逃人的背影道:“这人的武功最强只稍逊于我辈在今晚来暗袭的敌人中以他最为高明了。张兄何故放他逃走?”张丹枫笑道:“当捉便捉当放便放这个人嘛还是放他逃走的好。”云重觉他故弄玄虚颇为不悦但又怕他另有神机妙算只有不再诘问。

两人回转原来的地方还未到一顿饭的时刻。澹台镜明赞道:“好极!关公杯酒斩华雄亦不过如斯!”张丹枫道:“好啦今夜没事了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啦。至于你我可还有些未了之事云兄现在是该你升堂审问了。”叫众人搭起帐篷各自歇息他和云重、澹台镜明三人却用冷水喷醒那个蒙面老汉扛进帐幕。

张丹枫早料到是谁拉下面具一看果然是沙无忌的父亲沙涛。张丹枫冷笑道:“你叛友求荣通番卖国百死不足以蔽其辜今夜之事幸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否则两国之间岂不是又给你搅起一场战事?”云重也喝道:“大明的使者与你何冤何仇你何故要将我们杀害?快快从实招来否则有你苦吃。”沙涛叫道:“我完全无意将你们杀害更非想挑起两国干戈。”云重道:“那你为何带领喽兵前来偷袭?”沙涛道:“这、这……”讷讷不敢出口。张丹枫冷笑一声道:“你说不说?”骈起双指向沙涛胁下一戳沙涛顿感有如千百银针刺体痛苦难当道:“你饶了我吧我说我说。”张丹枫向他的相应穴道一拍解了这独门点穴的功夫道:“若有半字虚言再叫你挨我一指。”沙涛道:“是也先指使我的。”云重吃了一惊道:“胡说。”沙涛道:“也先本意叫我们将你掳去然后再由他派兵救回。伪作是官军打贼这样你便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由你不对他感恩戴德。”云重一时之间尚想不通张丹枫笑道:“这计策好毒真是一石三鸟之计。第一是先折你天朝使者的威风叫你扫尽颜面。”澹台镜明道:“他将你救回你落在他的手中等于是俘虏的身份说话也不响啦。”张丹枫道:“这样在缔和之时他便也占尽便宜提出屈辱的条件你在他的掌握之中硬也硬不起来啦。当然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云重仔细一想自叹脑筋迟钝不及张丹枫和澹台镜明的心思灵敏。

张丹枫道:“也先派来的官兵和你们在什么地方相约碰头?”沙涛道:“就在前山山口。”张丹枫道:“果然你并无虚言好饶你不死。”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将他的琵琶骨震碎把他的气力全都破去叫他终身残废纵有毒掌也不能运用伤人。又将沙无忌提来也依法炮制将他们二人推出帐外叫他们自己觅路逃生。

云重道:“明儿如何应付瓦刺的官兵?”张丹枫道:“你先好好地睡一觉养足精神自能应付。总之你绝不会丢脸便是。”澹台镜明道:“张大哥神机妙算真是人所不及怎么事事都像在你的意料之中?你难道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云重也有许多疑惑想请张丹枫解释张丹枫一笑摆手道:“天机不可泄漏明儿一早你们全都知道何必着急。云兄你们都该睡啦。”

云重满肚皮纳闷正想去睡张丹枫忽道:“我几乎忘了一事你且等一会儿。澹台妹子你的脚感觉如何?”澹台镜明试走两步道:“好像有点不能用劲。”卷起裤脚一看云重惊呼道:“腿肚子都红肿啦丹枫你不是说有办法包她治好?”张丹枫道:“不错但要你给她来治。”取出一枚银针道:“你在她脚跟涌泉穴刺两针再在尾闾的凤尾穴刺两针明儿一早红肿便消好你不必着忙我再详细教你针灸之法。”指手画脚地说了一遍又道:“瓦刺气候不好许多人都会得关节疼痛之症我这针灸之法不但能治筋骨麻痹连脚跛了都能治好云兄你不可不学。”云重心道:“她又不是脚跛要你这样罗唆?”对张丹枫的絮絮不休甚感心烦道:“改日再学也不迟。”张丹枫道:“非学不可!你怕麻烦是不是?好我将这秘本都交给你啦。澹台妹子你非督着他学不可。”摸出一本书将其中之一章撕下硬塞到云重的手中。云重大为奇怪。正是:

深心君不识好意后来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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