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损友们轰然而应。尽管早知如此但再听一遍依旧让他们兴奋异常。
坐在他们对面的其余人也就是所谓的长安名士或是身家稍逊再或是无权无势仅是钱多的没处花的买卖人不知这些纨绔为何突然喧嚷当下各自胆惊怕他们寻上自己。

潘国舅睨了眼雷熙见他毫无疑窦心下大喜暗想时机已到自己当说了。

他甫动此念蓦闻一阵乐声传来悠扬婉转教人心神陡振几忘凡俗。那乐声既似丝竹脆鸣又如清泉叮咚刹那间便在整个船厢内飘飘荡荡溢来溢去。大伙均沉浸于此至于外界的任何事早已尽数忘怀。

小石头昔日在圣宗秘窟内曾因观摩《太素心境典》的蝌蚪文而听过类似荡气回肠的仙音再则他本身内力浑厚尽管尚未随心所欲但如此音功无疑不在话下故而最先回醒。他观旁人皆心神迷醉不知所以纵是雷熙也与他人一般怔怔痴忪。他不晓其中奥妙只当自己愚钝没有领会出音乐的优美。

这会儿从船厢的一侧通道内走出四位手执宫灯的妙春少女皆美貌不凡。跟在她们后头的却是一位怀抱琵琶轻纱蒙面的窈窕女子。此女身材高挑一步一摇均是曼妙生姿。尽管瞧不清面目但那绝代风华仍让众人眼前一亮只感此生无憾。再看那纤细酥软的右手依旧在琵琶弦上弹个不停即便宫裳袖大偏是无所阻碍春葱玉指玲珑来去矫夭多形。随着每一拨动那流水介般的乐声便充溢船厢令人实有耳目皆醉之感。

那蒙面女子到了中间的桌案迳自盘膝而坐。与此同时琵琶声戛然而止。前头四位执灯少女分列两旁站在她身后。众人直到这时方是全醒直觉乐声虽逝然余韵尚存心下均感不舍只盼再奏片刻让人好生迷恋。

小石头却没这想法适才的乐声他无谓得紧有得听便听没得听也不觉可惜。此刻直是暗中打量那蒙面女子。见她席地而坐手抱琵琶一身白色宫裳拖曳在地衬得她端是圣洁无比丝毫不类先前在万花楼门前的那些姑娘们。他已知晓今夜雷熙肯带自己前来其因在潘国舅身上。一时他倒颇是感激寻思着若非潘国舅感恩自己也没这福气来见识这销金窟说来还应谢谢他。

蒙面女子见大伙呆呆愣愣暗中一笑这样的场面每日不知见过凡几已不觉稀罕不过仍感自傲。迅即轻启香唇“诸位胜施这厢先谢过诸位公子的捧场!”说罢掀去蒙面轻纱。

这刻原已返神的众人顿被那绝世姿容再次打击得无声无语迳直痴痴地望着却没人想起该回应一下。小石头也觉神夺万没想到一个欢场女子居然有此绝色。剪水双眸透露出清澈悠远小巧婉致的琼鼻还有一看便知温润芳醇的朱唇尤其白雪似的肤颜朝霞般的双颊这些种种精致神妙巧夺天工的配合愈加让人爱慕到极处恨不能轻拥怀中蜜怜一番。

胜施甫一出场便先声夺人继而用绝世芳姿再次震慑大伙。绮姐看到这里暗笑心头寻思着今夜的收入势必差不了。还是先去别处看看特别是撷芳阁、醉月轩那里还有两拨不能得罪的贵客可得小心伺候着。思虑及此索性悄悄回身朝门外走去。此时此刻的静谧氛围乃胜施辛苦营造她可不想缘于自己的因由而前功尽弃。

这当儿忽有人道:“胜施姑娘当真多才多艺适才的琵琶乐声让我等听得是如痴如醉直至现今仍是余韵绕耳久久难忘。”

胜施转眸凝望她想看清究竟是谁最先返过神来。

一望原是长安名士商尹。这人听说七岁能诗八岁考倒先生九岁中了秀才十岁乡试头名被人誉为神童当真是烜赫一时。后来当今秦皇闻听便宣他入宫稍一测试即任为翰林编修。可以说他是大秦唯一的没通过京试即入翰林的文官。但固是如此翰林中人偏无一人不服俱称他为古往今来的第一学士。

而且他的文名也传遍周、唐、汉、秦四国。他昔日随着前丞相纪阑出使大唐时曾被唐帝再三挽留并道:“只须先生肯留朕愿尊你为宰相。”不料商尹此人敦厚已极对大秦更是忠心耿耿毫不犹豫的便宛拒了他。此事在天下传为美谈囿于此因商尹之名愈加响亮。

胜施见是他当下臻轻点淡笑道:“不敢先生过誉了!”

须知现今的青楼名妓一般应对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有钱无才的公子哥比如潘国舅这类;另一种则是无钱有才的名士学者就像商尹一样。有钱无才的能让名妓有身价可以赚取多多的钱财以此来获取圈中的地位;无钱有才的却能为她们打广告更而能使她们响誉天下。

两者之间实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只知道赚钱而无文人为你赞颂则落了俗套久而久之必被人遗忘;而只和文人聚不晓赚钱的无疑会遭老板唾弃甚至被逼卖身毫无自由。此种方式也非聪明的名妓可取。故而今夜这宴会潘国舅等人是付钱进场而像商尹这样的名士文人却是被邀。此间差异委实巨大只是胜施知商尹知潘国舅等人不晓罢了。再说即便晓得却也无奈。

商尹对胜施可算是情有独钟。其她的当家姑娘例如醉月轩的凤燕撷芳阁的清环对他是再三邀请。但他总应承满香艇之邀对旁人偏是推诿不去。这么一来胜施因他之名在万花楼里素以头名花旦著称名列三大国色之。这会儿商尹笑着回道:“晚生句句属实胜施姑娘的琵琶已得昭君神髓我等能闻可说幸至。”

潘国舅扁扁嘴白眼斜睨。他虽文不成武不就。对武者羡慕然对文人瞧低已极甚至鄙夷。认为他们全凭一张嘴在那“呱呱”直叫引得美女青睐君皇欢喜。商尹诚然名声显著可落在他眼里与骗子、无赖实无两样。他由于坐在位故此那样子全然被胜施瞧清。当下抿嘴轻笑:“哦?看潘公子神色似乎对商先生之言大不为然。不知有何见教?”

潘国舅赧然没想到胜施会直问。但他并非一无可取之人缘于久处欢场临机应变之功也有火候。沉吟余裕即笑道:“那里那里……商先生之言大合我等心意。只是我等粗鄙虽有这意思偏生无法道出。而商先生雅人讲话条理明白我是闻得万分佩服是而神色突变万没想语言竟能如此组织。”

说到这里他故作颓然轻叹一气:“唉……我等虽有赞美姑娘之心无奈腹中草包;可商先生胸藏锦绣不仅能畅谈朝堂在这满香艇也能挥洒自如实令在下钦佩。”这当儿他尚站起朝着商尹拱手作礼显得很有那么回事。

这番话明里称赞商尹暗底里无疑是贬他马屁谎言连篇。旁边的同伙尽管诗书不精然此大明白的话语却是人人肚明当即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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