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镇,东来顺酒家.
已近亥时,店小二正要打烊,一位头戴斗笠,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客人闪进店内。

“尊贵的客人,不好意思,小店要关门了。”店小二婉言谢客。

“哦,我叫阿灿,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找你家老板的。”来人冷冷地说。

“阿灿,是你吗?上来吧。”楼上传来酒店老板的声音。

楼上,一间雅室内,黑衣人单膝跪地道:“阿灿拜过大人”

“起来吧。”客店老板问,“皇上有何旨意?”

“皇上听说塞寒霎那间就变老了,觉得颇为奇怪,认为他不是普通的修真者,如果是修真者,也不会数百年都不老,他也不是神仙,因为塞寒如果真是神仙的话,没有可能瞬间变老。皇上已经确定这个老家伙有长生不老药。只有凡人才会瞬间衰老。皇上问要不要立马派人去白云堡,直接向塞寒要长生不老药。”

“皇上英明,所虑极是。”酒店老板沉吟道,“只是依我对塞寒的了解,要直接朝他要长生不老药,是不可能的,到时他给一副假药或略微有点作用的药搪塞一下,我们反而达不到目的。前些日子,我见过塞寒一面,他似乎一天比一天老了,看来撑不了几年。白云堡必然会生种种变故,我们然后趁乱取了。”

“大人说的对极了。临走时,皇上就叫我在你这儿帮一帮手。”

酒店老板心中一凛,看来皇上不单单在打白云堡的主意,现在连我都防上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虽然这样想,却不动声色,反而略带开心地说:“好,明天你就在帐房里帮帮手吧”

阿灿正要答应,忽然见酒店老板神色有异,酒店老板的嘴巴朝窗户方向撸两撸,示意阿灿窗外有人偷听。接着一扬手,“嗖”地一声,一支袖箭就奔向了窗户。

窗外“啊”地一声大叫,酒店老板和阿灿纷纷破窗而出。刚站定,就见一道人影已窜上了房,那背影酒店老板扫一眼就认得,正是店小二。

酒店老板又惊又怒,咬牙说:“这家伙已受了伤,今天可要活捉了。他居然在我这里卧底好几年。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人指使。”

说时,二人也紧跟着窜上了房。

出乎意料的是,店小二的轻功着实不差,几个起落反而把距离拉开了几丈,又一个燕子抄水,轻飘飘落到街上,在夜色朦胧的房屋阴影中奔驰。

酒店老板对阿灿说:“你在房上追,我下去赶。”不等答复,就已飘落街上。只是店小二轻功着实了得,距离又拉大了一点。

酒店老板暗骂了几句,心想,看来不出绝招还抓不住这厮。酒店老板不仅是位武士,也是一个土系修真者。这个大6的修真者,基本上修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并由此衍生出了金木水火土五个系列,每个系列又可以分为十二个修真阶段:筑基、初定、旋照、融合、心动、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度劫和大乘。

在这个大6,修真不要说达到大乘,就是达到元婴期的都凤毛麟角。这是因为漫漫修真路,充满了诸多困难和凶险。先,要想修真进步,必须炼丹。炼丹有两大流派,外丹派和内丹派。外丹派采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以炼丹炉来炼丹,又通过服用仙丹,来提升功力。此派在古时候曾风弥一时,但到现在却日渐凋零。原因是能经受得住数千度高温的炼丹炉不易打造,同时炼丹的奇质异材也不容易找到。内丹派则另辟捷径,它以腹部丹田为炼丹炉,采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来炼丹,又化丹为养分,通过奇经八脉的传送,来滋养元婴。从而达到修真的进步。炼内丹最关键的是师承,有名师指导,进步会很快。但现状是名师难求,原因是大凡修真高手都喜欢留后手,代代如此,自然就形成弟子不如师的局面。中原王朝五行修真原有五大山庄,海内知名。北有玄武山庄,水系修真;南有朱雀山庄,火系修真;东有青龙山庄,木系修真;西有白虎山庄,金系修真;中有螣蛇山庄,土系山庄。这五大山庄在中原王朝建立之初,曾经各领风骚。但现在是人才凋零,修真有成的大多在隐居。总之,无论修炼外丹和内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酒店老板就是属于一个内丹派,他炼了几十年,功力上也才只是到了旋照。

其次,修真路上每一次进级都充满凶险,尤其是在心动、出窍和渡劫等几个阶段,最过凶险.如有不慎,不是走火入魔就是成为废人。所以,修真高手之所以稀少也就是正常的了。

酒店老板虽然修真功力达到土系旋照,等级不怎么高,但威力也不容普通武士小看的。只见他气沉丹田,开动精神力,调动着周围的土元素,奔跑中的店小二马上现他的前面灰蒙蒙一片,如同一张大网,挟着劲风,忽地扑面而来,店小二原本臂膀受伤,此时再也经受不住,仰天而倒。

酒店老板兔起鹘落,凌空扑向店小二。就在此时,一团火球斜刺里飞来,酒店老板侧身闪过。那火球砸在街角,竟出“篷”“篷”声响。酒店老板微微一愣间,一道黑影已从街边阴影里闪出,抱起店小二,飞身上房,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快如奔马。酒店老板情知碰到了劲敌。

“嘎嘎。”来人笑声怪异,刺人耳痛,“徐泽豪,堂堂御前五品带刀侍卫,居然在这西北偏僻小镇,当起了饭店老板。佩服啊佩服。”

徐泽豪大怒说:“原来是你。朱全修,上次让你跑掉了,想不到这次你送上门了。奉劝你不要淌这趟浑水,请把那家伙放下。你走你的人,咱们的帐以后再算。”

“嘎嘎。”朱全修又是一阵怪笑,“这是我家小三,就是我让他到你那里当的卧底。我岂能不管。”

徐泽豪怒眼圆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灿此时也来到徐泽豪的身旁。

“想打架吗?嘎嘎。”朱全修不屑地说,“城东小镜湖边,我恭候两位大驾。”随手扔了一颗烟幕珠,地面陡然起了一团烟雾,朱全修和小三已踪影全无。

小镜湖边,弯月斜挂,万籁俱寂。

徐泽豪和和阿灿赶到的时候,朱全修已站在湖边的沙地上。

徐泽豪沉声说:“朱全修,你就是要在这个地方和我比划比划吗?”

“嘎嘎,徐兄,夜色如此美好,难道除了打架,就不能谈点别的什么吗?”

“我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约到这个湖边吗?”

“不知。”徐泽豪倒不是谦虚,是真不知。

“嘎嘎。徐兄,尽管二十年前你我二人相斗不分上下,但说句托大的话,你现在已不是我的对手。据我所知,可能是你把主要精力放在做生意上了,你在修真上没有任何进步,仍处于旋照期。可是我已刚到元婴期了。”

徐泽豪大惊,半信半疑,一时无语。

“叮。”一声清鸣,朱全修腰间一抽,一把宝剑在淡淡的月光下,颤巍巍地闪着冷冷清光。他抛剑于空中,然后将身一纵,便已稳稳站在剑上。一人一剑在夜空中轻轻地飘荡。

徐泽豪心中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一个原本水平和他相当的人,仅仅数年不见,就让他只有仰头瞻望的份,他能不吃惊、恐惧和嫉妒吗?他清楚知道,只有修真到了元婴期,才可以杖剑飞行,这朱全修根本没有说大话。元婴期,多么难修的元婴期啊,他朱全修居然做到了。如果他要是取自己的性命……

徐泽豪忽然背部渗出了冷汗。

朱全修收回宝剑,嘎嘎笑道:“徐兄不要紧张。虽然这几年我在你身边安了卧底,也是各为其主,见谅。我们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纵使有什么过节,现在小三也受了伤,就算两清了。而且,你我是友非敌。你是土系修真,我是火系修真,相约于湖边水旺之地,从五行生克来讲,水克火,这不利于火系威力的挥。我这样做,也是表达自己的一分诚意。”

“我们是朋友?”徐泽豪不禁有些疑惑。

“当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就是白云堡。不要告诉我,你图的不是长生不老药吧?放心,我对这劳什子没什么兴趣,也只有皇帝老儿才喜欢。我图的是另外的法宝,虽然我没见过,但我知道它的名字叫总墓库。我们为何非要相斗相争而不携手合作呢。”

徐泽豪心道,这个总墓库难道比长生不老药更贵重?只要他们不打长生不老药的主意,那就谢天谢地了。于是,关心地问:“那,如果你们找到了长生不老药,那怎么办呢?”

“如果我现了长生不老药,顺手取了,马上给你。我誓,若违此言,天诛地灭。如果你们要是找到总墓库,那也给我。”朱全修暗笑徐泽豪糊涂,这塞寒长寿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修真已达到很高的级别,因为只要修真过了元婴期,寿命就比普通人长好多。只不过现世中,过了元婴期的人非常少,而且多隐居,普通人难以看到。像塞寒这样过普通人生活的,还真不多见。他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啊,真是可笑之极。

自从朱全修几年前来到白云堡,听到塞寒眼神杀人的故事,他就知道这个塞寒根本不是什么普通高寿老人,而是个隐藏的修真高手。他把此事报告了师傅,师傅马上命他在寒山镇呆一段时间,继续查看。在塞上秋出生的当天,他就收到师傅的朱雀火信(这是一种火系内部的传信,信者至少要达到分神期级别,收信者没有级别限制。度极快,不管再远,时对方就能收到),正式确认总墓库就在塞寒的手中,命他把那宝贝搞到手。当然,这些,朱全修是不会告诉徐泽豪的。

徐泽豪则是精神大好:“呵呵,真是不打不成相识啊。朱兄,走,到我的酒店去喝两杯去。小,小三,你还愿意回到我的店子吗……”

四人霎时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镜湖岸边的空间忽然如湖面一样荡起了一圈波纹,然后波纹扭曲、像纸张一样撕裂,露出黑洞洞的新的空间,空间里走出一个头陀模样的人,长袍宽袖,头戴戒箍,脖颈围着一圈闪着磷光的骷髅头做的念珠。头陀刚刚走出,身后空间撕裂处就迅修补,恢复原貌。

头陀冷冷地看着徐、朱四人走的方向,哼了一声:“老不死的,我回来了。果然总墓库在你那儿。再不连堡主的位子一起传给我,就要便宜外人了。”

“当,当,当。”打更人敲着铜锣,单薄的身影,暗夜中幽灵一样晃在寒山镇的街头,嘶哑着嗓子喊,“时已三更,小心盗贼。”

冷面头陀已从小镜湖飘到寒山镇,他想找家旅店休息,可除了打更人,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整条街冷冷清清。他不远不近地飘在打更人身后,打更人感觉身后总有些凉嗖嗖地,无意中回头,忽然看到冷面头陀一身怪服,双脚吊颈鬼一样地直直飘离地面,直把他吓得两眼瞳孔放大,大叫一声“我的妈呀,鬼来了”,扔下铜锣,拔腿就跑。

“我是恶人不错,可我有这么吓人吗?”冷面头陀搞不懂。遥见镇东头似乎还有一豆微光闪烁,就信步而去。

原来灯光闪烁之处是城隍庙,高大的泥塑个个狰狞,在这暗夜更显恐怖。泥塑前有几炷燃香和几支烛,还有一碗供奉的煮熟的猪头肉,上面落了不少香灰。

冷面头陀盯着那肉,饥饿的肚子“咕咕”地叫着,可他却又嫌肉脏,不禁有些迟疑。

“这肉是我的。”供桌下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整碗猪头肉抓于桌下。

冷面头陀这才看清,供桌下原来卧着一人,篷头散,小眼睛瞅着他时,手却撕了一块猪头肉,填于嘴中,很响地咀嚼。他进食度很快,就像是害怕头陀和他夺食一样。

冷面头陀心中一动,忽然双脚飘离地面,又刻意将舌头伸出嘴外,活脱脱就是一个吊颈鬼模样,那篷头散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丝害怕。

“怎么会不怕我?”冷面头陀有些狐疑。

“小月,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篷头散者两眼忽然变得呆滞,口中喃喃地说着混话,语音凄凉。

“原来是个疯子,怪不得不怕我这‘吊死鬼’了。唉,今晚与这疯子为伍,我还不如去探探老不死的书房呢。”

白云堡的书房小楼。两个侍卫守卫在门前。忽然楼前的空间荡起了一圈涟漪。一个侍卫惊道:“喂,我晚上没有喝酒啊,怎么看到面前的树影都是晃的呢?”

话音未落,就听“呜呜呜”破空之声大作,那尖锐的声音不要说白云堡,就是寒山镇都能听得到。出这声音的东西很普通,而是书房楼外的枫叶,塞寒以木系功法催动设局,只要周围空气中存在着危险的因子,枫叶就会自动卷起,出呜呜的声音。一片枫叶可能声音还不太大,但片片枫叶都出声来,那就汇成“呜呜”声响的海洋。

“有贼!抓贼!”书房门前侍卫高呼。

塞寒、三个长老、塞波地以及众侍卫纷纷涌向书房门前。奇怪的是,看不到任何贼留下的痕迹,问守门的侍卫,他们也说什么都没看见。一个侍卫漫不经心地说:“枫叶鸣叫前,我看到周围的空间似乎有些摇晃,真的好奇怪,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呢。”

老迈的塞寒“哦”了一声,双眉不由紧锁。

“虚惊一场,让老祖宗也受惊了。众侍卫不要懈怠,加紧巡逻,维护好堡内安全。各位也都散了吧。”大长老赶紧安排着护卫工作。

三长老塞永洁原本在梦乡中,枫叶报警把他惊醒,心内老大不痛快,心道:“老祖宗搞出的这个玩意儿真是折磨人,最近一段时间响了几回。连个贼的影子也没有抓住,真是。我还是回家睡我的大觉了。”

当他快要走到自己住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人在他耳边说:“带我到一间隐密房间,我有事找你。不要耍滑头,你的小命在我手上。”尤其是最后一句“你的小命在我手上”更是字字有如重锤,一锤一锤地敲在三长老的心上,三长老直觉得一口鲜血朝嗓子涌,他生生把它吞进肚子里。

三长老这一惊非同小可,可他明白,只要他有任何不轨的行动,都会当场横尸。更可怕的是,他根本看不到这个和他讲话的人,他身后两个侍卫也没有任何反应。很显然,说话者是直接传音给他的。

三长老屏退左右,来到一间客厅。正思考如何找这个传音的人,就见客厅的太师椅上,斜坐着一个头陀。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三长老惊问。

“我?”那头陀以嘲笑地口吻说,“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三长老,既然看到了我,还不拜见你的祖宗?”

三长老怒道:“我知道你功力高,能耐大,但如果你想要挟我危害我的家族,我至死不从。还有,如果你想羞辱我,那还不如你现在就处死我算了。反正这一把年纪,我也活够了。”

“咦,不错!”冷面头陀欣赏地看着三长老,“小子,别有眼不识泰山。你以为我在占你便宜吗?我可是你八辈的老祖宗。”

三长老心里骂道:“我还是你十八辈的老祖宗呢。”

“你不相信,是不是?”冷面头陀说,“你参与白云堡的管理,想必你知道塞雷吧?”

“塞雷?就是那个传说被老祖宗眼神杀死的塞雷?”

“谁说我被杀死了?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这下,你可知道我是你八辈的老祖宗了吧?”

三长老如遭电击,还好,他的性格还比较沉稳,虽然内心震撼,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你说你是塞雷,何以为证?”

“什么证据?我的实力就是证据。以我现在的实力,要杀死那个老不死的,也不是一件难事吧?我之所以不做,就是我不想担当弑祖的恶名。我来问你,你想不想咱们这一脉在白云堡甚至全国都扬眉吐气?”

三长老怎么不想?作为三长老,他一直以来忍气吞声,除了他这一脉人数较少较弱之外,还由于他这一脉出了一个大叛逆塞雷。现在这个塞雷,他居然回来了,难道他能让自己这一脉走向辉煌?

看到三长老狐疑的样子,塞雷说:“实话告诉你,今天探视书房的正是我。书房里有个大秘密,谁得到谁都能威震天下。可惜那个老不死的却没有任何作为。不过,他搞的木系警戒确实够厉害的,我根本没有现身,就被现。那个老不死的,我也看到了,可能活不过今年。他一死,白云堡群龙无,那个大长老虽然背后有人支持,但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登上堡主之位,你是我的嫡系子孙,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所以,你要联合二长老支持我。只要我当了堡主,我就利用书房里的那个宝贝,让我们塞家权倾四野,威震八方。什么青龙白虎玄武朱雀螣蛇这几个狗屁山庄,都只能屈居白云堡之下。”

三长老最害怕的就是大长老掌权,听塞雷这么一讲,也不由热血沸腾,当即跪倒,叩头说:“不孝子孙塞永洁给老……老祖宗叩头。晚辈愿意竭诚相助老祖宗。”

“哈哈,好!”塞雷阴挚地笑着,“不过,我现在暂时还不宜露面,你给我安排一个清静的地方,有事你就来找我,不要让别人打扰,我要修炼。”

“是,晚辈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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