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一般出了东门,披甲戴盔阮小七甚是不适,将手里一条笔管枪在马鞍上挂了,寻赵楚来道:“哥哥不知,这物事好生麻烦,左右动弹也须不得,不如赤膊自去厮杀痛快。”
赵楚见他头上铁盔身上铁甲,将一张面目都掩盖在黑夜之下,呵呵笑道:“七哥说甚么话,张叔夜那厮颇有手段,骑兵定然有善弓箭者统领,若无这麻烦遮掩,若冷不防吃一箭,却去哪里喊冤来?且待有个安稳所在,寻高明工匠替七哥置办一身轻快行头,三两日便没了这麻烦琐碎。”

阮小七枪法本是粗糙,赵楚在石碣村教他不少,眼下便是个水里鬼地上虎,只他在那水里横行惯了,素来都是赤膊来去哪里有过带着累赘日子,耳听赵楚说了,也不再埋怨这铠甲麻烦。

倒是阮小二与那阮小五两人对铠甲甚不厌烦,擦拭干净的铜叶子幽幽便有森光,将两人手里大滚刀也卷地没了光彩,最是适合这夜晚偷袭。

东出五十里,沿途时迁等人便留下记号,赵楚使众人稍带,果然有前方探子为时迁差遣回来报信,不断调整了行军方向,反比那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快了许多。

赵楚心内也焦急,鲁智深几个虽是身手了得的好汉,但面对数千骑兵恐怕也是有心无力,那杨志是个将才,却似是不知许多手段赚官军来厮杀,王英燕顺等人,小股袭击尚可,若要出谋划策难比登天。

便在第二日傍晚,火云将天空烧地一片灿烂,赵楚暗觉青州便在脚下,小心过一处山林时候使众人下马来,方才见过时迁遣来的探子说众人即将都来,此处等候也是应该。

擦黑时候,山林里脚步声声,那时迁领着几个人快步下来,不知他们竟是怎样安排行进,衣衫也算整洁,浑身似有使不完力气,那时迁甚至便是汗滴也未见一次。

见了赵楚,时迁便叫:“哥哥,可恨那张叔夜,便是诬陷也不甚光明。”

阮小七哈哈一笑,道:“诬陷哪里有过光明——快说来,到底怎生个诬陷法子?若有可能,反诬陷那张叔夜是正理!”

时迁接了赵楚递来水囊,小口饮了些许,从袖口里摸出一张*来,口内道:“那厮直说哥哥通了辽国,将那甚么火树银花与那生辰纲都劫了去救济——官府势大,每日里遣人在人多处便宣扬这*,青州登州境内,都是这般说法,早传遍了百姓耳目。”

赵楚将那*铺开,上面自己画像竟有六七分相像,只下颌上沾了那许多虎须,面目上又添了一记刀痕,一眼看来凶神恶煞许多,便是百姓在那瓦拦勾当里听过的强人惯贼一般。

阮小七看地怒燃双鬓,绰起笔管枪叫道:“这厮们光明正大手段不是多少,诬陷也便罢了,哥哥好端端一个人竟成这般模样,不若小弟这便去那东京汴梁,趁夜进了皇宫将那皇帝老儿一刀杀了,看他能说甚么再不好。”

赵楚却是笑而不言,饶有兴致将那*看了个通透,旁边琼英叫道:“若要我看,画上哥哥这般模样方像个落草的强人头子,这般文秀模样,那张叔夜见了许也不信。”

扈三娘只是不言,将这*暗自在袖内揣了,不知心里做甚么计较,赵楚笑道:“这般手段,却是个无能之人算计——莫要落了这不好,且说可曾见了青州好汉?”

时迁摇头道:“那清风寨边上,官军围得水泄不通,便是苍鹰也须飞不过去。只是小弟摸进营寨内探查了一番,几个被捉住的汉子,都说几个头领已冲出包围入了深山老林。小弟不曾安心,又在那四周探查一番,果然血迹斑斑断刀箭镞满地都是,逶迤都向西边而来。只是究竟去了哪里,小弟也是不知的。”

赵楚心内一惊,沉吟向时迁问道:“你说那清风寨里都是官军——可曾看清有多少?如何装束?”

时迁道:“足足有一万!小弟心里也不解得很,生恐官军狡诈作那偷梁换柱虚扎帐子的勾当,白日暗暗点查一下,点卯时候果然都是官军并不曾作假。”

这时迁,便是个少有动心思的好汉,若是别人,只须看一眼便回报哪里会这般精细,赵楚叹道:“此番干了大事,小弟并非欢喜遂了众英雄的心意,哥哥们都是一时豪杰,小弟结识便是再好也不曾有过。”

时迁笑道:“哥哥哪里话,小弟一个偷鸡摸狗的,得蒙哥哥恩情能与好汉们坐个平席便是天大喜事。”

赵楚道:“哪里话,不是我说话,若别人都来做哥哥这探子的事情,甚少有人这般精细,他日那斥候队,都要留着给时迁哥哥带来,有哥哥这般身手头脑,小弟便是吃亏也须少了偌多——只恐要麻烦哥哥,小弟心内算计建个了不起的队伍,二哥五哥都要镇守有水的地方,七哥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时迁哥哥与段景住哥哥回来,怕是没有多少歇息时候了。”

三阮大喜,他们自是不担心赵楚不予他们好的人手,这世间若是好汉中要挑最亲近的,赵楚自是首选三阮,只眼下便见赵楚算计将来,众人心内欢喜不提,那阮小二与阮小五水性了得又沉稳,独自领兵在外最是合适。阮小七却是飞扬跳脱的,但可塑性也更高,赵楚便想要他先做个亲兵的同龄,而后渐渐多加担子。

时迁也是惊喜不迭,临行前赵楚曾道要使他与段景住做个了不得人马的首领,眼下又将教导亲兵职责分了些出来——若非果然将他时迁高看,有那孙安林冲在,哪里会轮的上自己。

不料赵楚这番计较,恼怒了旁边两个女将,扈三娘怒道:“我左右两卫骑兵也须保不得你安宁么,怎地又建那亲兵卫队?若是信不过左右两卫,便分了出来我们独自带出去厮杀便是。”

赵楚拍拍额头道:“我要建这军营,乃是要上马能千里奔袭,下地可翻山越岭,入水能前行刺杀。虽说不必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却要能做到以一敌十,你那亲卫,却要留作立自己旗号,我要来作甚?”

众人不觉咬牙切齿,阮小七讶道:“这等精兵,便是寻江湖好汉来也须不过三五十个,若要成军不知何年何月。”

扈三娘与琼英听了赵楚意思竟能自己立旗成军,便也不去惹他烦恼,喜滋滋各自盘算该做那样大纛旗帜,便是中军大旗名号也想了。

这边众人正商计那了不得的人马,山林里奔出一人,快走如奔马飞鸟,眨眼到了众人面前,却是那段景住,满头大汗浑身湿漉漉的,见人便叫道:“哥哥,青州好汉,小弟甚是容易撞见了,正在三十里外山坳里窝着,只是官军追杀甚紧,小弟捉了一个来问,道是那张叔夜竟连夜赶来,明日便能围困了清河县去。”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