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半晌,俩人方才罢休,坐在桌前休息,胡戈见桌上放着一碗还剩一半的残羹,想起了一个多月前,自己在军爷府上的厨房里,给她单做的那碗鸡蛋羹.当下会心一笑,问道“是这个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要说实话吗?”刘诗薇笑问道。

“当然要说实话,要是你这般小的年纪就学人家说假话,以后长大了怎么办啊?”胡戈嘿嘿笑道。

“实话就是,我做的好吃!”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入,打断了又要开闹的二人,俩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风醉幽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笑道,托盘上面摆了四碟精美小菜和一壶酒,菜品都还冒着热气,显是出锅不久。

“就是,还是我义妹做的好吃!”刘诗薇拍掌笑道。

“你们……什么时候结义的啊?怎么背着我,我还想做带头大哥呢!”胡戈道。

“大哥,你还没喝酒就醉了,你跟薇薇姐怎么能结义!来,罚你说错话,先干三杯!”风醉幽笑道,麻利的将酒菜摆放好,很快给胡戈满上了酒,罚他先喝。

胡戈一想,确实说错话了,道:“喝就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年在宿舍里,又不是没和同学喝过酒,他还记得那酒叫枝江大曲,那度数可比现在这酒高多了。

“慢点喝,瞧你,洒得到处都是!”见杯子里酒滴到衣服上,刘诗薇取出手绢,边擦边嗔道。

见这两人还没结亲,便这般琴瑟和鸣,风醉幽叹道:“唉,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儿,我下去啦,姐姐和大哥慢用啊!”

“妹妹,我陪他坐一会,等下就去给你帮忙!”刘诗薇拉着风醉幽的纤手,笑道。

“我说笑的啦,下面妹妹一个人就成了,姐姐还是多陪大哥坐会吧,我走啦!”风醉幽甜甜一笑,便转出阁去。

胡戈知道心上人的父亲刘弘基当年浪荡江湖,义气为重,只是没想到刘诗薇也遗传了他的那般豪气,原以为她和风醉幽以及小芝是小女孩在一起玩闹罢了,却没想到,三个女子居然有模有样的正式结拜了,便好奇起来,问刘诗薇结义的原因。[]

“前些日子,我爹不知怎么知道了这客栈,一个人骑了匹马就奔这来了,听说了我和两姐妹的事情,不但没有说我,还收了她们做义女呢,只是现在不方便告诉我娘,她们还没有正式入府,不过我爹既然答应了,那我们以后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刘诗薇解释道。

怪不得刚才在楼下风醉幽跟校尉们说自己是自家人,胡戈只当是开玩笑的,原来真是这么回事。

“那不是到时候你爹要送上三笔嫁妆……”胡戈笑道。

“跟你说正经的事情呢,再打岔我不说了啊,哼!”刘诗薇不干了,不过回头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响来。

“笑了啊,笑了就表示没有生气,来,陪我吃杯酒!”胡戈帮刘诗薇倒满,敬道。

刘诗薇白了胡戈一眼,却还是拿起酒杯,两杯相撞,二人都仰头喝下。

喝完之后,胡戈替刘诗薇夹了点菜,问道:“这店子生意怎么样?”

一听这个问题,刘诗薇兴奋道:“生意好极啦!利润还没算,不过这半个月,天天爆满,无论是酒楼还是后面客房,一天下来,流水竟然有二百多贯呢,比小黄掌柜说的要多一倍呢!”

“小黄掌柜那是估计的数,他哪能说得一厘不差,毕竟不是一个行业的!”胡戈笑道。

这就是黄金地段的优势,占有两坊之地的西市,被两条东西走向和两条南北走向的道路规划成了一个井字形,整个西市被分成了九块,这个客栈所在的位置就在最东北角的那块,这一块和其他八块不同,它的大部分面积被一个人工挖成的水池占据,大约占这一块地域总面积的十之七八,但凡西市里面要走水路的大批货物全部要在这里的码头上装船,然后通过水渠进入渭水。而刘诗薇她们三姐妹买下的客栈,便是这东北角剩下的土地上规模最大的一间可以提供饮食住宿的场所,离码头极近,生意想不火都不行。

“可惜我们的房间不够,每天客房住满后,还有好多客人前来投宿呢,见没了房间都去了别人家!”刘诗薇惋惜道。

胡戈宽慰她道:“把眼前生意做好了,就够你们三姐妹一辈子了!对了,那张亮的大舅子有没有来闹事啊?”

“他敢!他要敢来,让他有来无回!”刘诗薇恨恨道,顿了一顿,又说:“倒是没见那坏人来过,不过刚开业的时候,西市署丞气势汹汹的带了数十个军士,像是要找麻烦的样子,正在门口闹,正好我二叔这时来给我们捧场,那署丞见了他像老鼠见了猫似得夹着尾巴跑啦!”

这西市署乃是朝廷管理西市的一个综合机构,在隋朝时一度归司农寺管辖,后来划归太府寺,职权范围相当于街道办事处一样,几乎包揽了西市大小事务,最高官职是从六品的西市署令,同时西市里还有一个平准局,规格比西市署低,管理的范围也仅限物价,不过和西市署都属于太府寺的派出机构。

要说这署丞是从八品上的官儿,一个月都上不了几次朝,何况军爷也已退役快两年了,这署丞如何识得他?

这还要从太府寺少卿高大人说起,他有个女儿名曰高惠通,当年跟随名师学得一身好武艺,私下里过招时就连京中有名的将领都多有不敌,自此心高气傲,几年前偶然一次机会,跟军爷交手,一不小心被军爷挑飞了她手中的兵刃,自此芳心属了军爷,可惜后者有了心上人,不愿再娶,高惠通一怒之下进了秦王府做了李世民的贴身侍卫,誓终身不嫁。

因为是本部门领导家中生的事情,下属们格外关心,是以军爷一出现,便被署丞认出,道了声误会之后仓皇而逃。

“其实你二叔最疼你了,今天晚上我要去看他,你跟我一起去吧?”想起晚上要去杜如晦府上,胡戈邀道。

“好啊,等会我还是去工部门口等你吧!”刘诗薇点头应允。

“那你别去太早了,免得在外面久等!”胡戈叮嘱道。

“知道啦,喝酒吧,给你斟上!”刘诗薇甜甜一笑,给胡戈倒这酒。

“咳咳……”这时一阵咳嗽声在门口响起,原来是风醉幽这丫头又上来了,只听她道:“我可不是有意来闹你们的,二爷喝大了,正一步三晃上楼来呢,说找姐姐你有事!”

本来风醉幽和小芝被刘弘基收了义女,应该和刘诗薇的两位哥哥兄妹相称的,可她们见了刘氏兄弟非要称呼大爷二爷,说什么也不改口,后来大家没了办法,只好随她们去叫。

“我二哥来了,我去看看他,你先坐着吃点菜哦!”刘诗薇对胡戈道。

见胡戈点头应了,刘诗薇和小芝转身而去,刚出了门,就见刘仁景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两人见刘仁景喝得醉醺醺的,怕他跌倒,上前把他扶住,刘诗薇道:“二哥,怎么喝成这样?”

“我不叫她们扶我上来,二哥有话要跟你说!”刘仁景道,一开口一股刺鼻酒气冲出。

“二爷,我去给您搬个凳子啊,您站稳了!”风醉幽是个伶俐的姑娘,听刘仁景话里好像有不愿意旁人知晓的意思,便找了个理由,避开了去。

刘诗薇朝妹妹点点头,将二哥扶住靠在墙上,道:“怎么啦,二哥!”

“什么都别说了,借我一百两金子,先应应急!”刘仁景用醉眼瞟了眼左右两边,见旁边没了其他人,才道。

“怎么要这么多钱啊,出什么事情了?”刘诗薇问道。

刘仁景丧气道,“唉,你娘和你嫂子联手,把我的财路断了,过些时日就还你,我不能在我那帮兄弟面前因为钱而折了面子!”

“店里都是铜钱,五百贯呢,你背不动的,再说店里的帐不能随意支取的,每到月底才分一次红,这是我们姐妹定下的规矩!”。刘诗薇给哥哥解释道。

刘仁景睁开醉眼,盯了妹妹一会,道:“好好好,算我没说!”说完,便下楼去了。

虽然胡戈坐在雅间内,但这每间小房都是屏风隔成的,完全谈不上隔音,刘诗薇和刘仁景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听到刘诗薇好像在叹气,忙出来察看,道:“年纪轻轻叹什么气啊,我们不是还剩两千两金子吗,都在你这儿放着,你二哥要借,就借给他好了!”

一听胡戈这话,刘诗薇眼圈红了,道:“我二叔说,说我迟早要把你的钱败光!”

军爷真这般说过?不过这话一听就是开玩笑的,看这姑娘平时挺识大体的,原来也有这么敏感的时候,当下在心里叹了口气,逗她道:“你会败,我比你更会败呢,今天还给朝廷献了一个年收入几百万贯铜钱的法子,还怕跟你说了你生我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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