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重浓荫的掩映下,我们象几个刚刚大病初愈的病人,气势蹒跚,高一脚的又低一脚的找到了一个落靠处.这儿就是靠近市劳动局的地方,牌子很大,也很响。我想,它就是专门解决劳动纠纷的地方吧.等明天,我也去找他们一下,看他们能否帮我解决一下我当下遇到的问题.要是能够帮我们一下,自己就不用太过于辛苦,到处的跑来跑去,还在人身安全上受到威胁。时益健公司是一帮人搞起来的,他们组织严密,保卫森严,有公权力的救济,这事情必定好办得多。但是,当我一回想过去,那个大学生女孩喊来了警察,敲破了铁门,却还是不了了之之时,心里就又低落了下去。
还是回到当下。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不止我们这几个流浪汉。还有许多人,就围着在这个劳动局的门口,在准备着打着地铺,等待漫漫黑夜的经过。他们在这外面是等着干什么呢?是不是都是与我们一样,没有一个落脚点的落魄家伙?是不是他们也遭到了别人的欺诈,所以到这里想找个投诉的地方?我不知道。但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流浪汉在一起,竟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我决定尽自己可能,去了解这一批人的身世来历。

可是,等自己心灵稍稍理清了点思绪,才感觉自己的想法还是有点不切实际。在这样的外面,谁又会相信谁呢?谁又会把谁的知心话给掏出来呢?在这样城市的地方,人与人之间,无不是仅仅存在着利益纠葛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生活才会出现交集。离开了这个,他们同甘共苦的纽带就会马上断掉,彼此之间就会一辈子不再联系。而且刚才老大在闲聊中就告诉过我们:晚上在外面尤其小心。你不要看着这些人在大白天的人模狗样的,到了晚上的时候,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你们几个最好晚上搭窝在一个地方,这样彼此万一有事也可照应得到。

我们听从了老大的嘱咐。在一颗大榕树的巨大根须下,我们暂时安顿下来。我看看附近,只见这块地方的各头角落,都有各色人打起的地铺。它们横七竖八的,把一个大平地都几乎塞满了.不仅如此,在他们大部分人身上,你稍微用鼻子一闻,就能感觉到积聚了很长时间的汗臭味在蔓延着。而且,我们还在现,有一些人还在我们的周围转悠,不知他们是想在在这里挤一块方域之地,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这样一块小小的地方,我将来与他们一样,度过今天的嘈嘈之夜.我曾无数次的在城市的天桥下,或者在阴暗空余的地方,看到过这样的一群。他们背着包,带着床铺被子,冒着被露水滴沥的潮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这样睡着在城市的角落里。他们一无所有,他们也不知道未来在哪一个方向。他们几近是被所有人遗忘的一群。我还记得自己在新港的一个车站口,就在那个车站繁华的地道口,有一个人,把尼龙的袋子,套在自己的身上,当作裤子穿着。他点燃了最后一根烟,把打火机打爆在地板上,然后就拼命的用拳头砸向自己的头颅——

这是我在人间看到在苦难中挣扎的其中一位,我也不想去探究他以后在自己的时光里是否有自新的机会。他只仅仅是烙上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的影子就象我生命里生长着的小树一样,它在一天天长大,也给我的日子带来了很多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生活,将到底又是怎样一个模样?我是不是会象别人一样,到最后就只能拿个纸糊的裤子,穿在身上来避寒遮羞?我是太没有能力在这个世上,我也没有获得使自己生命放上半点异彩的机会。一切都那样从从容容的来,一切都那样从从容容的去,在我在这个人世努力挣扎,想抓住几根救命的稻草的时候,才现一切都那样的艰难。

现在我苟活在这里,明天我不知去何方。我没有半点生活资料,我在农村,一纸户口迁移关系,已经把什么都与它割裂开来;我在城市,顶多算个盲流,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定在哪个地方,别人才会把我当作一个本地人看待。我不能享受到别人的福利待遇,我把户口挂靠在城市里,还每年得给它交钱才能供起。我匆匆的从一个城市走来,又被推嗓着向另一个城市奔去。我不知这样漂流奔波的日子,将何时是个尽头。当我老了,当我再不能靠自己的劳动力去赚取一份经过剩余价值了之后的工资,我不知自己的前景将是怎样的一种叵测!

但是我依然在这个国度里过活流荡,依然希望着有更好的生活路子。即使我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希望着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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