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撞向洞口巨石,突然“呯”地一声,孙哲整个人莫名其妙地扑倒在了泥堆之中,铺天盖地的泥沙从上空洒落了下来,他昏昏沉沉地晃了晃脑袋,正欲爬起来。“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霸王饶命啊~!!!”一股股狂风巨浪般的救命声,哭泣声在耳畔顿时炸开了。
孙哲用手捂住了耳朵,刚一抬头,双脚便登时软了,硬是半天没有站立起来,只见自己身边全是古代打扮的士兵,他们的头里沾满了泥土,身上鞋子里也都灌满了泥土,甚至就连眼睛里都能揉出土来。

“巨石!邀帝城!还有这里我这又是在哪里?”还没等孙哲理清脑海里的思绪,自己竟已经和眼前无数的古代士兵困在了一个庞大的葬坑之中。

一批又一批摩肩接踵的古代士兵们,他们撕扯着,扭打着,甚至拼命地将自己的同伴朝泥土里按去,士兵们就像是吃了摇*头*丸一般,有的士兵彻底放弃地抵抗,半刻之间便被埋进了土里,有的士兵断手断脚,还在用牙齿不停地撕咬着周围的同伴一旦摔倒在地,便立刻有无数的脚踩下去,哪怕只为挣扎脚下巴掌大的残存空隙。一双双冲血的眼睛在这种求生的yu望下,早已完全催眠了人性。

“啊啊,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不计其数的士兵张牙舞爪地伸着双手沿着孙哲的方向挪动了起来,孙哲的心登时一颤,下意识地抬手便挡了过去无数的士兵扑面而来,一个接着一个穿过了孙哲的身体,他们用手指拼命扣抓着泥墙,试图爬出这个庞大的葬坑。

孙哲吃惊地扭头看了看穿过自己身体的士兵,心里百感交集:“原来这里没有一个人能看到自己,怪不得之前在地洞里就如同透明人一般,可可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难道是自己的魂魄飘回了两千年前?”

想着想着,孙哲暗自苦笑,或许诸如此类的这般解释连自己都不相信,要说随着科技展有一天人类可以穿越时空,或许还能认同,可要说魂魄回到过去,实在令人感到牵强。

“霸王饶命啊!饶命啊!我们愿意主动归顺西楚啊,不要杀我们啊!”

“霸王是乱世雄主,我们这些汉军主动请降,愿誓死效忠啊!”

成群地士兵踩着身下同伴,朝着坑上乱爬,而被踩在坑底的士兵近乎已经疯狂,他们在泥堆如蚯蚓一般拼命地扭动着,你推我抢。

围在坑边负责掩埋的楚军,见到这眼前惨烈的一幕,也不禁为之触动,全都纷纷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霸王项羽赦免的命令。

孙哲的行动完全成了透明人,他顺着死尸的身体爬出了葬坑,巨坑的周围堆砌着各种各样的石台,石柱,无数的楚军以及汉军的战死的尸体都堆满了整个山隘。项羽身披战甲威武地站在正中间的石台上,中间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兵将。

“这是两千年前的黑雾地带么?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难道说,要让我亲眼经历无数死尸埋宝藏的过程吗?还有那天地合一阵?”孙哲对比之前山谷的大小地形,大致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只见石台上项羽身旁边的一个将军挥舞着帅旗,高声喝道:“汉中王刘邦背信弃义,偷袭我楚国腹地,彭城此战,我军以三万大军大败汉中王五六万大军,俘获请降汉军近二十余万,自巨鹿之后,曾坑杀秦军二十万,皆连战连捷,所向无敌,今特将汉军全部坑杀,一来一告慰我楚军死士天灵,二来,再壮我军天威!”

一声军令传来,楚军们立即全将弓箭举了起来,纷纷指向了早已没有了兵刃的汉军,从喊出军令的一刻起,所有的汉军士兵脸上全都呈现出了一种临死前复杂而恐惧的表情。

一批批倒在坑底的死尸才被覆盖,另外一批汉军便被押到了坑前,看着面前黑不见底的深坑,所有汉军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

倒下血泊里的汉军们连哭带喊,死活跪倒在了地上,鼻涕眼泪早已占得全身都是,哭声哀鸣而凄厉,甚至连旁边还在不断挖坑的几个楚军都跟着鼻涕眼泪流了下来,一声军令的怒喝下,没人敢说一句话,整个山谷实在是太辽阔了,楚军们疯狂地挥舞着铁锹。

“霸王开恩,霸王开恩啊。”无数的汉军边哭边跪倒在地,嘈杂的呼喊声里竟然爷爷祖宗的声音也不绝于耳地乱喊了出来,遍体鳞伤地汉军趴在了泥泞的地上,一见是楚军靠近便一个劲地对着地面猛磕,嘴巴早已是溅起了吐沫星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们誓死效忠霸王啊!”

冲上前来的一个楚国将军,两话没说,抄起一把长矛朝着汉军的脑袋就拍了上去,那些汉军们头破血流地滚落到了坑里,尽管如此,还是有无数的汉军祈求地朝着坑上乱抓。

那个站在坑边的楚国将军想都没想,提起了手中的长矛,索性便朝着爬上来的汉军脑袋一通猛扎有的汉军脑浆都飞溅到了坑里所有的楚军都不敢怠慢,立刻七手八脚就往坑里填土,有的士兵从坑里站起身来,使劲扒着坑壁向上爬,爬上来又掉下去,掉下来又往上爬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孙哲不寒而栗地抖动着身体,实在令人再难看下去。

由于汉军实在太多的关系,一直坑杀到深夜,最后楚军还是使用了弓箭,在无数的乱箭齐射向了葬坑后终于,所有的哭喊声都嘎然而止了,只剩下几具极少数汉军的身体还在葬坑里抽搐,直到再也没有动弹。

夜初静,人已寐,凄凉的冷风伴着无数死尸的游魂,就在一夜之间全部长眠在了这个山谷之中,这个夜的天空,竟没有月亮,一切都如同是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了。

看着这一切,孙哲迷茫地走到了石台边,想不到项羽竟是这样的残忍怪不得在徐州戏马台,自己身体里的冤魂一见那彭城之战的壁画,便拼命挖起了乌锥马的马槽,定是将马身上的气味,当成了项羽才显得如此害怕,也难怪千年后这里会被沦为无数游魂怨气凝聚的黑雾地带了。

“咳咳~”孙哲才一愣神,不远处便传来了咳嗽的声音,只见那石台两端搭建的营帐外,一个披肩白,穿戴单薄的老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移动着脚步。

“亚父,亚父!”项羽从旁边的营帐探出了脑袋,见那白老人站在了帐外,连忙揣上一件袍服,跟着追了出来。

透着帐篷外闪烁的火把,孙哲好奇地扶在了营帐的石台下,悄悄地走了过去,也不知项羽面对这里的无数死尸究竟会作何感想。

“亚父,夜已深沉,哎,还是早些安寝吧!”项羽将手中的袍服披在了那白老人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羽儿,老夫已是风中烛火,命不久矣,实在为楚国的命运担忧啊!咳咳”

“亚父,为何还是如此担心?我军这次重返都城,大获全胜,若不是刘邦狡猾奸诈,闻风先遁,恐怕早已死在我的剑下。”项羽将那白老人扶到石阶上,双双坐了下来。

“羽儿啊,我好恨啊,我好恨啊,刘邦这无耻小人竟要让你背上着千夫所指的骂名。你知道吗?算上巨鹿之战后的二十万秦兵,和这日坑杀的二十万汉军,足足已坑杀了四十万敌军,我实在是怕杀戮过多,有伤天和啊。”

“亚父,你别太过担心了,当年秦赵的长平之战,秦兵不也坑杀了四十万赵军吗?最后还不是灭了六国,统一天下。”

“羽儿啊,何谓一统天下,秦当年是何当威武,最后只不过历经二世,说到底就是你不该去动那秦皇陵啊!!你可否想过刘邦贪财好色,灭暴秦时,是他先进的咸阳城,立刻与民约法三章,不动秦国国库,便是在笼络人心,却为何连骊山的秦皇地下陵寝都不动,就是因为他知道,这暴秦灭六国残杀生灵太多,必有报应,那些陵墓之中不乏平息怨气的东西,都怕去占到祸害,将那些东西转移到自己身上啊。”白的老人捶胸顿足,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哎,只怪羽儿掉以轻心,本想挖开秦皇陵,让生受暴秦残害的天下穷苦能共享这地下财富,不想秦皇陵下竟有四十万的兵马俑滴出油蜡羽儿不敢妄动,只好在封土堆上点了一把大火,从没想过,那些兵马俑竟是秦皇弥补杀伐,化解仇怨的工具。”

“事已如此,无法补救,你烧了兵马俑上的油蜡,触怒了生灵,只好再坑杀二十万秦兵以及这里的二十万的汉军来抵消秦皇陵中对长平之战的罪过,这样天灾才不会降临到楚国头上,尽管坑杀太过残忍,可为了楚国的百姓也只能如此了,还望这无奈的杀伐不会让你失了天下的民心,毕竟民心即天心。”

“大丈夫死不足惜,当年六国纷争,不一样是相互厮杀,我是楚人,一旦无法选择,只能先保我楚国平安,才能兼顾天下,民心不知,也实是情非得已。”项羽双目如矩,将手拍在了营帐外的石柱上。

“羽儿,亚父知道你宅心仁厚,可是行事太过偏执,虽然这些坑杀非你所愿,你本是无匹将星,坐七煞羊刃,但命忌劫财,我已知命不久矣,已吩咐诸将按我的布局,将战死的楚军一并都埋在了这里,然后用蜡纸仿蜡油封尸,覆盖在宝藏之上,此阵可谓堪称是天地合一,威力无穷,倘若刘邦最后侥幸得胜,你可将宝藏下落告知与他,他若敢来此挖掘,定是死于非命,空留宝藏,这样一来,羽儿,江山才可保万无一失!”

“亚父,这次彭城之战你看那刘邦投鼠忌器,逃命之时抛妻弃子,乃一十足小人鼠辈耳,今日可将他赶尽,日后也定能将他杀绝。”

“项羽你听着!!越越是这种人你越是一定要多加提防啊,还有若是灭汉后,要取出宝藏,便要靠屈原大夫的古琴破阵,对了,还有要靠十二金锣拼凑出的钥匙才能从开从宝藏的地宫中出来,切记啊!”那白老人颤抖地扶着项羽,神态激动极了。

“好好,羽儿答应亚父便是了。”

孙哲将所有的话一字一句不漏地听进了耳中,头皮开始有些麻,可怜那项羽这般,可就算情非得已,这些古人为了成王败寇的纷争,用人命与人命来作为相互的补偿,实在让生命显得太过廉价了。

冷风依旧“呼呼”地吹动着营帐外的火把,突然间,所有的帐篷的篝火都渐渐熄灭了,“滴答~滴答”一滴滴的雨点顺着漆黑的夜空飘落下来整个微山湖都沐浴在了绵绵细雨之中,或者这真是天空无可奈何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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