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西厢侧一窗棂前,折月茹和堂姐折月秀两个并肩站在那里,望着庭院中三个男人,眸光也亮了。
“姐姐……那衙内颇有一番见识,父亲在世时也曾言朝廷时弊,也只是在家中说说,朝堂至上而下,武人不掌大事,政和三年以来,朝堂更被沆瀣一气的宦侫把持,你如今数数看,辅蔡京(门下侍郎)、右相王黼(中书侍郎)、枢相童贯(检校太尉)、知枢密院事郑居中(使相)、太尉高俅(开府仪同三司)、宣和殿大学士蔡攸(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丞李邦彦(使相)、同知枢密院事邓洵武(检校少保);还有宫中两大太监梁师成(检校太保)、杨戬(彰化军节度使、检校少保),除了尚书左丞候蒙之外,哪个是良臣?”

折月秀叹惜一声,望了堂妹一眼道:“伯父膝下无儿,贯视月茹你做男儿,也教你这些,姐姐可不大懂得,我看妹妹到与那安衙内脾性相投,他虽为儒生但具傲骨,较那满口大话的种家二衙内强胜不知几多。”

折月茹玉面微红,偷瞄了一眼院中安敬,低声道:“我这性子颇野,哪家男儿瞧得上我?今生只不嫁了。”

折月秀白了她一眼,噗哧笑道:“你那些小心思瞒得别人,却瞒不得姐姐,我等将门女儿,不屑做作。”

“呸……”折月茹啐了一口,俏面更红,“我哪有小心思来着?他一文弱儒生,须知我瞧不上他……”

“你瞧不上谁?”折月秀故意追问,折月茹连脖子也红了,伸手去掐堂姐,羞笑道:“只会取笑我,你上趟偷会杨家小郎我便正巧瞅见了,堂姐姐不屑做作,也未见你把杨满堂吞了去,如今哪有脸来笑话我?”

折月秀也秀面染了绯霞,偷眼瞄院中英挺的杨再兴,叹气道:“那小冤家只是个虎头,解不得风情。”

“我堂姐这般端秀貌美,使些小手段便可令杨家小郎就犯,偏你又嫌大过了他,怕些什么?那种淽也缠得小郎紧,姐姐若还犹豫,只怕杨满堂给她勾了去,妹妹素知姐姐胆肥,如何怕了那小郎?吃他便是!”

折月秀翻了个白眼,“那小冤家今番只要随了他小叔叔去,姐姐心乱如麻,你这死丫头还敢来烦我?”

折月茹笑道:“那今夜我便去给姐姐牵个线,哄他来房中与姐姐私会,只把大事先定了,姐姐以为如何?”

“休要胡闹,正事还未计较,你这没心没肝的,可是安衙内替你担当了你便安心了?竟这般信赖他?”

折月茹啊的一声又脸红了,吱吱唔唔的道:“休要提他,只看他那趟掌耍的我便要恶心了,信他做甚?”

“慢性的郎有情调,我便羡煞妹妹你命好,你便也大胆一些,含羞带俏的也不是你这丫头一惯作派…”

这厢两个姐妹聊些女儿家的私话,外面也热闹起来,折家三兄弟彦文、彦质、彦野和种家三兄弟泟、洆、洌都来至院中,那种洆还是怎么着也看安敬不顺眼,这刻又嘲讽他的慢拳,“……似婆娘揉面……”

种泟瞪了他一眼,才朝安敬道:“……想来安衙内也是要往太学进修的,这番是直入内舍仰或上舍?”

安敬也不与那种洆计较,这种洆分明是个小心眼,懒的搭理他,只对种泟道:“入不入也可,闻得今番礼试要以诗赋、墨义、帖经为主,我便无甚兴趣,当今圣上乃是满腹经纶、诗才八斗的宏儒巨学,想来对琴棋书画独有钟爱,熙宁年王相公置《三经新义》,神宗废除了诗赋、帖经、墨义取士,偏是朝堂争斗不休,取了又置,置了又取,却拿朝廷法令当儿戏般耍,朝令夕改,徒乱士心,虽未罢去策论,但似有等若无。”

“安衙内何出此言?”种洆又不服了,开口质问,“古来诗赋、墨义、帖经取士亦不为错,前朝盛行。”

安敬这回没给他好脸子看,哂道:“满朝官员若都以声韵为务,愚政昧治,国势如何得昌?学会了吟诗作赋便晓得如何治国安邦了?难道治国便是这般简便?朝廷由上至下、由皇至贵,莫不倡文抑武,大宋历代君王多有文采却罕具武略,也难怪与辽邦对仗每战皆北,照此下去,只着一帮赋诗弄墨的腐儒来当权实令人忧心,我更以为《三经新义》、策论取仕是为用贤正章,须知策论包含广泛,更涉及民生万象……”

“哼,真是笑话,司马氏、苏氏等冠绝古今的大贤大儒为何异议?只是《三经新义》与策论取士太过偏颇吧?新党之论更欲毁我大宋精粹文治,如今官家到是贤明,文采风流者亦多才俊,衙内想滥竽充数?”

种洆自然也不客套,实因他吃了安敬的飞醋,昨夜妹妹说折月茹似对这衙内有意,他是心头大恨了。

“哈……彼等都是保守旧派,苏大家确是风流文采的贤儒,他只因安石公变法扰民才加以反对,却不知变法本身无甚大错,只在新法施诸过程中被下面酷吏捣鬼,须知变法之前应先治吏,若无良吏监治,再适当的新法也难免不坏在那些贪腐酷吏手中,诸多因素关联,各方利益盘根错节,牵一而动全身……”

“嘿,安衙内也只会说嘴,不过是纸上谈兵,当朝相公都头疼的事儿,你这般说来何益?”种洆冷笑。他自诩文武双全,上马有定国武勇,下马有治邦雄才,一向眼高于顶,自不把安敬放在眼中,故此哂声。

韩世忠、杨再兴二人于治世之道也不懂多少,这时插不上嘴,只能干瞪着眼瞅一下这个望一眼那个。

韩世忠有智却是武略战谋,他生性好武,也精于兵法战策,自称是粗人,只因为自已赋诗有够腌臜。

折彦质也是有才,但他深藏不露,心下到认可安敬的说法,对种洆有点不屑,只是两家情谊不错,他便懒得与他计较,不过他曾叮嘱过堂妹折月茹,只说种洆志大才疏,胆儿也小,遇事腿就颤,差乃兄多矣。

这话等若是提醒折月茹,你若择婿,宁选其兄不取其弟,这兄弟二人一母同胞,但是有天地差别的。

眼见说的有些僵了,种泟就插言转了话题,论起今年太学内舍中的几个出彩人物,其中竟有秦桧。

安敬心下只是暗笑,秦桧前期也是出色的,确有些才能,后来不知怎地就变质了,还成了投降派之。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众人正说话间,玲珑来禀,说是郑怜卿来了,安敬点点头,“小可先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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