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屋里鬼在吗?
为什么说鬼?恐惧;为什么找鬼?好奇。老人说鬼大多是吓唬孩子:“不许哭,再哭让鬼把你抓去!”;女人说鬼多半是自己吓自己:“别说了,当心鬼真的来了。”;孩子嘴里说出的鬼就很可爱了:“鬼鬼吃人人。”。这些,都是人们对鬼的猜测,当你真正接触到的时候,你会觉得,鬼,是个无法定义另类概念,故此,我们对一件事有所怀疑时,会很坦然地判断:这里面一定有鬼。

找到鬼是要有足够耐心的,凭我的经验说,这和胆量没关系。关键看你有无兴趣,你找它们时,它们往往并不欢迎,但你若总是疑神疑鬼地或躲避,它们往往会来纠缠你,怕,那是一种态度。正如我们接触弗洛伊德的东西,如果只是考虑他的心理分析,即使是《梦的解析》也不会让你感到另类,但你若一味迷信他的泛性论,那你很可能被他的图腾说所禁锢,那些食人族分明是嘴馋了想吃肉,而他们最偏爱的便是吃人肉,可骨头是无法咀嚼的,故此拿来炫耀他们的战利品,把死人的头骨高高地悬挂在部落旗幡上,被弗洛伊德看到,他便告诉人们那是食人族的图腾,有这种图腾吗?食其肉而悬其骨,是崇拜呢?还是愤恨呢?很矛盾,

这恰恰迎合了人们的猎奇心理,人到人的地方去也被称作冒险,反倒是那些猛兽们不再被人们惧怕,因为它们不被崇拜,没有成为被杀的图腾,想到这里,一提起弗洛伊德,人们便谈性色变,甚至他关于梦的剖析也会带有神秘色彩,更进一步便是迷信的烙印,对于蒙昧的群体,他的《梦的解析》不比中国的《易经》逊色,我说我许多梦里的事情在不久都完全应验了你信吗?你肯定不信,因为我没有去分析它们,我只是想很快忘掉它们,因为它们是事实。

梦,其实是精神的一部分,所以,弗洛伊德对医学更有帮助,相反对心理学是一种束缚和误导,心理学不应和医学完全结合,如果那样,那些所谓心理医生自己先就神神道道的,因为他们盼望每个睡不着觉的病人到他那里去就诊,他好做心理疏导,结果往往是病人的叙述把他迷惑了,他不得不给病人开些精神类医药或提出锻炼计划,那要他干什么呢?不信你到医院精神科看看那些大夫,他们见到所有病人都很紧张,因为他们夸大了心理学的作用,他们自己先需要疏导,他们把开怀大笑称作歇斯底里,把微笑称作神经衰弱,而医生抽搐的三叉神经在面部做着痉挛状,应当称作神经性抽搐,他们应该吃些安定类的药物。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只要找,就能找到,但我没有找却到了。”我和一位白苍苍的老妇人对话。

“你到这里干什么?”

“不干什么,转转,看看。”

“转转没什么,可看看是有规矩的,有些事是不能看的。”

“举个例子说,什么不能看?”

“比方说,你不该见到我!”

“可我见到了,总不能退回去吧?你必须面对事实。”

“那你肯守规矩吗?至少是我的规矩?”

“规矩定了就是为让别人守,只要你不打破,在你的范围里就得无条件遵守,可我的规矩我来破。”

“你有什么规矩?难道你在我这里,还要让我守你的规矩?”

她的话很刁钻,我似乎遇到对手了:“你得露出你的真面目,我才能守你的真规矩。”

她很固执:“你很固执,也很主观,你凭感性所见就应该接受,每个人都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真面目轻易暴露给别人的。”

“但我要寻找的正是你不愿意暴露的,不是我固执,而是你故弄玄虚。”

彼此僵持起来,谁都不愿再先问或回答。一声长啸,像是一个中年男子从病态中出的哈欠声,很夸张,我并不以为然:“这算是你对我的恐吓吗?”

老妇人不见了,只见门槛上放着个篮子,用一块白布盖着,我应该有勇气去掀开那块白布,因为我早晚要知道篮子里面的东西,我伸出手去,“噢!不许你动我的零食!”,是那打哈欠的男子的声音,我还是掀开了,只见篮子里放着一只女子的枯瘦苍白的手,像是被砍下来的,我感到好笑:“这算是吓唬我还是威胁我?”,却见那手突然抓住我的手:“救救我!别让他吃了我?!”角色换了。

“你已经支离破碎了,难道你还有用吗?放心,至少我不会拿你当点心!”

“你可真冷酷!难怪你手上没多少温度。”

“温度对于你来说是一种威胁,请你放开我,别指望我会向你出哀求。”,

她不但离开了我的手,而且也离开了篮子,径直向门里面飘去,并淌着血。我推开房门,门轴上掉下许多零散的手指头,确切讲是人手指的碎骨头,我在屋外找到一把笤帚,将它们打扫收拾到篮子里,可它们似乎不愿意在篮子里呆着,而是在里面乱蹦,我很不愉快:“我不该管你们,可你们挡了我的路!”,

一阵说不出的感觉在我眼前晃动,渐渐地扫到了我的脸上,痒痒的、凉凉的,像是潮湿的头,一直向下垂降着,不久便把门全部封住了,我用力撩开它们:“何必呢,又不是演电影,制造恐怖气氛,不就是头吗?我见的多了。”,它们晃动的更厉害了,前后摆动着,出嘶嘶的鸣叫:“你闯到了禁地,快回去吧!否则给你好看。”,挺可爱的,我喜欢,有点意思。

“看来,你真的怕露出真面目了,也许你压根就没有。”

我进去了,阴暗、潮湿、寂静,脚下是腐朽的木地板,有一个破旧的木楼梯,我必须踏上去,但每走一步都出咯吱的响声,似乎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可我又能怎样呢?我总得先住下吧?人是需要休息的。

“你是需要休息,可你打扰了我们的休息。你这样的房客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你既然已经承认我是你的房客,就不该嫌弃我的毛病,谁都有缺陷。”

“但你的缺陷让我们不自在,至少你动机是为破我们的规矩,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可你们没有具体的规矩,只是拿一些不礼貌的举动来干扰我,我倒担心自己的休息被你们搅扰。”

我上到了楼上,挺宽敞的,只是不明亮,有窗户,并且有黑色的窗帘,确切讲是黑色纱帘,看来房东挺讲究,只是年久失修,不能说是古朴,只能说是很特别。突然,起风了,我准备去关窗户,只见窗户上有个人形在浮动:“别和他们聊了,救救我吧?要不我得跳下去。”,看不清面目,我对它讲:

“你先下来,你把唯一通风的地方占据了,我无法呼吸。”

“你不是打算关窗户吗?我站在这里也可以替代。”,

“你和窗户是两个概念,你只是想制造恐怖气氛,可你失算了!”,它绝望了,啊的一声坠落的窗外去了,像是坠入万丈深渊,声音凄惨并回音不断。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房客吗?你也太不信任我了!”

“是你不信任我们,它掉下去是你的错,它本来是要侍候你的,可你的责备让它失去了为你工作的权利,它必须消失,只因为你不接受它!”

“可我并不需要谁来侍候,我能自理的。”

“那你能习惯我们的生活方式吗?”

“你们也有生活?你们把骸骨到处堆放,处处刁难我,欺负我没有武器。”

“可我们也没有伤害你呀?!反倒是你在找我们的茬儿。”,

“我渴了,请告诉我水在哪里?先说明,不要把不该给我的让我饮用,否则咱们便会生不愉快。”,

“水要你自己打了,因为你拒绝侍候,这些本应是它干的事,桌上是打水的器具,绳子在窗台上是固定的。”,我走到那张厚重的楠木桌前,上面有一个硕大的骷髅头骨,看来它便是水桶了,我对这件怪异的器皿感到不解:“这是什么材质的?雕刻的如此*真?”

“谁说我是假的?你有什么权利不承认我?!”,那骷髅头骨竟然愤怒地质问我。

“你真也罢,假也罢,都不能按最初的形态存在了,你现在只是只水桶的角色。”,

它咕噜滚到了窗框上:“你太小瞧我了,你会使用我吗?”,这是一次很明确的挑战,我走到窗户前,拿起它,寻找绳子,只见上面垂降下和门口类似的头,它们在我面前晃动着,越来越长,我抓住了其中一缕,拧成一股,把它穿进了头骨里,然后放下去:“我说过,只能打水,其他的我一概不接受,否则我就烧了你们!”,我把穿好的头骨抛出窗外去打水。

“哎哟!你怎么拿我的头编绳子打水?”,

声音很惨烈,可我只能这么做了,我等着那“水桶”沉到窗户底下的水源处,但觉得一切开始震动,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随之一起剧烈摇动着,我脚下的木板开始出咯吱的断裂声,我挪着地方,但没用,整个房屋都将倒塌,我也随之晃动起来,我用力纵身而起,去抓那缕头,我不能让这座并不欢迎我的房屋作我的坟墓!我抓住了,被悬在半空来回飘荡着,向下看去,原来脚下蒙蒙迷雾,我开始下滑,向着深谷般的未知去处滑落下去……是我逃出了房屋,还是房屋被我的到来给破坏了?究竟它们的规矩是什么?是我打破了规矩,还是规矩顺服了我?我的身体在下沉,就见一把沾满血污的斧子向我所抓紧的绳子砍了过来。

(于西安市中心盛顺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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