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越过了三个村子黄衣人都没有停下稍歇。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一径飞马而驰。即使现在已经是黑夜了而且天空还飘着霏霏细雨他也不思稍停。雨越下越大更有隆隆雷声火红的闪电每一次亮起都像是燃烧房子的火焰那般模样红通通煞是怕人。尽管如此他犹自冒着雷雨继续策马十里才在眼前这个市镇停了下来。
时间已近亥时。夜色深沉得紧声声迅雷打房顶上滚过去其声隆隆密如贯珠。脱下油绸子雨衣净了手脸他选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来。

两个油纸灯笼在风势里滴溜打转昏黄的光焰耸耸欲息约莫可使人认清那几块已泛黑的字匾——岳家老栈。

老伙计送来了两盘小菜一角酒弯下腰来问:“住店?”

黄衣人点点头接过来旅客投宿登记的名册老实地留下了姓名——简昆仑。

名册上客人甚多密密麻麻都写满了。

他却注意到几个墨迹方干的名字意识到这岳家老店正是自己所要留下来居住的地方。

只有三两个客人在喝着闷酒一个梳着大辫子的女人歪在墙角里有气无力地在拨弄着琵琶。她早已形容憔悴困倦了只为了这家客栈兼做夜市生意为了多贪几个赏钱不得不苦撑着。她那个贪酒的爹就在一边守着她手里拿着酒瞪着两只贪婪的大蛤蟆眼来回向每一个进出的客人瞧着。面前大花碗里却只是几个数得出来的制钱儿。

雨仍然淅淅沥沥地下着……轰隆隆雷声来回地在天上滚动着一忽儿东一忽儿西弄得人心神不宁。

借助着一次次闪亮的电光简昆仑早已把这里地势瞧看清楚。进门是账房左面是马槽右面是食堂客宿的栈房都在后面院子倒也宽敞新刷过的粉墙映衬在闪电里极其醒目白得刺眼一阵快的马蹄声恰在这当口来到门前。

五六匹牲口的忽然来临声势非同小可。接下来的一番忙乱奉迎大呼小叫着实热闹了半天……

简昆仑已为这猝然来到的一群人投入注意。尤其是其中那个高大的散头陀更是似曾相识便自警觉着站起离开向后院步入。

八成凡是喝多了一路上歪歪斜斜步履蹒跚嘴里嘟嘟嚷嚷不知在说些什么那样子真像一步不慎随时都得躺下来。

还算好有个伙计打着灯笼过来照顾着半扶半抱才把他搀到了屋里。

简昆仑留意到在他住的那间房子门上也拴着个葫芦便是不折不扣的一个走方郎中了。

东边客房还亮着灯有个落地罩门远远拱着花叶扶疏闹中取静该算是这客栈最好的雅舍了。

雨兀自淅淅沥沥落着闪烁的电光势若金蛇。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雨还不会停住。

关上了窗户简昆仑合衣登榻却只是闭目养神不使自己真的睡着。

子时前后外面雨才小了。

简昆仑翻身下床把自己收拾妥当熄灭了灯用一块油绸子扎好头上带好了月下秋露长剑听听外面不再有一些儿人声才自闪身门外。

雨小了天可是黑得紧浓翳当空一片黝黑却只有前面柜房燃着几盏油纸灯笼整个院落再不见一些儿亮光。

简昆仑贴壁而立打量着眼前形势特别注意着东边院子那一溜上房隐隐还有灯光透出便自不再迟疑身形轻摇已自掠上了对面瓦脊。

房顶上水渍渍的滑不留脚简昆仑轻功极佳倒也无碍三数个起落已来到了那片院落紧接着一式海燕掠波翩如夜鸟般已自飘身门前。

一只猫突地由花树丛中出来。

简昆仑几已闪动的身子忽地收住。这只猫竟然带给他一份意外的警觉……

一双人影便在这一霎倏地闪身而出。借助着洞门一角简昆仑掩藏住身子暗暗道了声:“好险!”若非是那只猝然蹿出的猫他便已然现身化暗而明反倒落入对方观测之中。

眼前黑黝黝一片虽说是认人不清对方二人的身形却昭然在眼这一霎两个人已施展身法甚是轻巧的现身长廊。

正面一排上房的纸窗还亮着灯光不用说这两个人显然是奔向那里了。

看到这里简昆仑不禁心里有了数。

前几天的一个偶然机会里在南盘江登舟来滇的中途遇见了那个天真无邪、风度翩翩的富家少年。透过他精明的审查便自断定这少年必与当今明室有着密切关系是以暗中跟随一路直入滇境。接下来的几日经过他的留心观察更断定所料不差若干的蛛丝马迹显示对方少年已为人暗中跟随这就令他不能不为这个涉世不深、天真烂漫的少年而有所担心了。

接下来日客斋命相馆的惊鸿一现证明了那少年身后影随着的重重杀机确是危险万分。

其实又何止义王孙可望的一面……看来去秋快活居巧遇永历帝的一幕不啻再次重演所差别的只是当事者这个少年的身分迥异而已。

这一次幸得柳二先生的援手乃得脱困飘香楼简昆仑雄心不死兀自悬心着永历帝的安危既知柳蝶衣的真实用心以及来自清廷、吴三桂、孙可望……等等十面埋伏的重重杀机简昆仑即使有心抽身也是欲罢不能。只是有了前此的教训不得不令他更为谨慎小心而已特别是对于万花飘香的一面更令他大大存有戒心。

他已是久经阵仗阅历甚丰对于眼前这两个行踪猥琐的来人大可冷眼旁观伺机而行特别是对方身后的主力迟迟未现更不容掉以轻心。

话虽如此若是室内少年全然无知却也难保不生意外。思念中眼前二人已互打手势向着透有微光的窗前欺身过去。

简昆仑身形轻闪略向左侧前方迈进。身形方定便自觉出右面屋脊似有异动。以他今日功力即使不直接凭恃视觉对于身侧四周动态生相亦能有一定感觉反应。眼前之形象反应正是如此。随即他用余光一扫即已觉到有了异动。

一条瘦小人影鬼影般地闪了一闪像是由侧面升起身法极快又轻宛若凌空巨雁却是一起即落身子才刚落下瓦面随即伏身下来若非是简昆仑眼尖即时注意差一点就被他瞒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前两个夜行人已是双双扑向窗前。却不知室内早已有了警觉两个夜行人身子方自往窗前一欺即听得砰地一声大响一蓬暗器已破窗而出。

这番遭遇大是出乎简昆仑意料之外。

暗器本身颇似经过特别装置的卡簧喷筒等类物什一经射力道极大黑夜里看不清什么玩意儿总之必属细小的铁砂等物。

二人之一当其冲啊呀一声中了个满脸生花一个倒栽葱扑通一声仰面八叉地倒在地上。另外一个由于不是正面接近幸未所中却也吃惊不小哪里还敢有所逗留?慌不迭纵身就退却听得哗啦声响窗扇大开一个人跃身而出随着他手扬之处砰地又是一声大响刷啦啦又打出了一片物什。

这一次由于对方那人已有戒备掩饰得快想必没有再为所中便自一路腾纵如飞地落荒而逃。

后来跃出的这个人嘴里大嚷着:“拿贼!”赶上一步一脚踏向倒地伤者。

却在这一霎一条疾劲人影自斜方蓦地扑来好快的身法黑夜里简直看不出来人形貌。

这人其实早已窥伺附近以为必要时的出手接应。随着他的猝然现身一条杖影呼然作响直向着对方身上击到。

来人伎俩更不只此。

紧跟着挥出的杖影右脚飞处挟着大股劲风更向对方身上踢来。如此一来那个由房里跃出的人便不得不闪身让开。

这人一杖得手虽是身手可观却不便在眼前逗留慌不迭自雨地里抱起同伴三数个起纵已掩身暗中消逝不见。

眼前形势大乱经过这么一闹各屋里已分别亮起了灯光。更有人打着灯笼出来观望由于这里与前院距离颇远有人吆喝着要找店家七嘴八舌乱成一片。

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眼前一场闹剧的这个场面简昆仑觉得很好笑。即使在黑暗之中他的一双眼睛也没有放过几个该注意的人。

第一个那个用杖的人。身形高大来去如风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脸但动作却能分辨一二临去身法极似禅林月下追魔秘功以此而判这个人当是那个高大的散头陀了。

此人已经认定是来自孙可望的一边武功高强显非凡流却要对他提高警觉。

当然简昆仑却也没有疏忽另外一个人——那个伏身于瓦面的瘦小人影。遗憾的是天色太黑距离又远这人身子又小加以掩饰得法简昆仑虽是用尽目力换了几个角度仍然未能看清。

此人在混乱开始之前便已悄悄自去。身法巧快来去无声观其身手更似在那个高大的散头陀之上如果是敌人一面当是一个可怕人物。

简昆仑注意的第三个人便是东面上房居住的那个客人其实他只是在忙乱中忍不住探窗外张望一下便自收回身子不复再现。

简昆仑却已认出了他。正是日间现身日客斋算命的那个锦衣华服雏儿。

他终于也经历了一些江湖风险多少体验到眼前的处身险恶变得谨慎小心了些只是本质上早已习惯了过去的排场豪门生涯一任如何藏拙也难免凡事招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简昆仑焉能不为对方少年暗自捏上一把冷汗!

虽然直到现在对方少年的身分甚而姓氏仍然讳莫如深简昆仑却已对他不再怀疑几乎可以认定必属永历帝一系的人物正是自己此行意欲插手关怀的对象自不可轻易失之交臂。

他随即悄悄退回。

序幕既已展开看来好戏即将6续登场。简昆仑所要准备的是:如何打好打赢这一仗。

为了不使那个高大的散头陀上来就认出自己简昆仑特别改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衣式也略作改变乍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生意人的模样。

院子里到处都是积水昨夜的一场大雨使得天空格外明净四下里的花草树木看过去更觉得青葱鲜艳惹人垂爱。

简昆仑要了一客早点早早地开释了店钱一个人凭窗而坐点了一些吃食才吃了一半即看见一行人影自后院缓缓步出其中一人想是身子不适由一个汉子半搀半扶低头疾步而行正是昨日日客斋现身的那个华服少年。

或许是昨夜受了惊吓一夜没有睡好或是路上染了风寒不得而知此时看上去却是面有病容。

经过昨夜的一闹这里无论如何是住不下去了一行四人起了个早便思早早离开。

栈外早已先雇好了辆车。

那模样娇嫩的华服少年原是骑马的只是此刻身子不适只好改为乘车。

一行四人在简昆仑眼中看来俱不陌生。除了那锦衣少年以及看似专门服侍他的一个书僮之外另外二人却是透着精明干练。昨天夜里在大雨之中简昆仑已经见识了他们的身手伎俩都非无能之辈。

想是已知身分败露一行四人越加神色匆匆在客店老板伙计一连串的哈腰称谢声中四个人匆匆地步出客栈即由那个书僮模样人搀着中间少年步入车厢其它二人骑马而傍。另有两匹马空着坐鞍。一行人马迎着东方新出的朝阳急驰而去车轮马蹄声自有一番骚动显然声势不小。

简昆仑隔着窗户把这一番阵仗看在眼里不觉眉头皱了一皱。

却有人忍不住问说:“这是谁家哥儿怎地如此猖狂像是来头不小!”

“说是姓洪却称呼他是九公子……到底是怎么个身分咱们可就不清楚了只是很舍得施钱!”

边说边笑一脸的贪心样子。

先前说话的是栈里的一个客人后面答话的显然就是这里的账房先生。秃头、小眼睛大酒糟鼻子。

说话的当儿店主人也已回来大声插嘴说:“走了也好要不然还得闹事!年轻的公子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真是!昨儿晚上差点连小命都赔了进去……”

账房先生嘿嘿笑着说:“可是人家真舍得给钱呀住一天就给二十两银子这种阔主儿到哪里找去?”

店主人叹了一声:“谁说不是可留也留不住呀说是有急事要是能雇着车昨天夜里就走啦!”

“洪九公子?”账房先生眯缝着一双小眼“还真没听说过呢……”

说话当儿由后面又出来一拨子人嚷着结账匆匆走了。来来往往还是真忙。

简昆仑心里已有见地越是不急。独个儿慢慢地享用他的早点——云腿粽子豆腐脑儿。

一路疾驰车行颠簸。还不到正午时光已足足跑了四十里。车里洪九公子像是有些吃受不住了小书僮探出了脑袋招呼着前座的车把式连声嚷着:“停停停停……”

马车才自停了下来。

紧接着被称为洪九公子的那个少年由车窗里探出头来哇哇地吐了几口呕吐出不少秽物。

随车的两名汉子见状滚鞍下马忙即偎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不行……我受不住……”九公子嫩声嫩气地说“得找个地方歇歇……”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小书僮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啊哟一声说:“好烫人!”却被他把那只手给摔了下来:“别没规矩!”

脸上带着一抹红看起来更觉着娇气。

往车座上一靠洪九公子微弱地吟着:“我想吃梨糕你们快给我买去……”

“我的小……爷这不是家里……到哪里去给您买梨糕去?”

“那我不管!”九公子生气地嗔着“我渴得慌还想喝酸梅汤……”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一脸为难的样子。其中身着黄衣的一个叹声道:“好吧您先歇着我到前面瞧瞧去!”一面说着翻身上马却向高瘦个头的同伴招呼着:“小心差事。”

话声方歇岔道里蹄声噪耳大群人马风驰电掣般已自涌出。

随着为马上人的弓弦一响前座上车把式“哎哟”一声前心中箭一个倒栽跌落尘埃。

九骑快马风簇云拥乱蹄践踏声中已列队当前。

一式的短衣劲装背插长刀却由一个佩有流星双锤手持长弓的黑衣壮汉率领。

这人箭不虚只一箭已将对方赶车的把式射死弓下狂笑一声手指当面马车大声喝道:“你们跑不了快把车里的小子献上饶尔等不死要不然这赶车的就是你等下场!”

马车内的小书僮早已吓得脸色骤变砰一声关上了车窗。

随车的两名汉子自是吃惊不小。其中高瘦的一个迅跳上车辕。操起马缰叱了声:“冲!”

蓦地弓弦响处自对面黑衣壮汉手上又出一箭直取马车上高瘦汉子前心却为后者抄手接住。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来人的一声吆喝九骑快马一拥而上直向马车围扑过来。

随车的黄衣汉子方将一口鬼头钢刀自鞍前拨出却不知对面领头的黑衣汉子身手了得。随着这人的一声怪笑小南瓜般大小的一只流星锤忽悠悠已自飞到眼前。

黄衣汉子惊呼一声陡地自鞍上腾身而起却不过仅以身免。耳听得砰一声大响流星锤撞了马头热血四溅里一颗马当场砸为稀烂。

黄衣汉子幸而纵起却也吓得不轻随着他落下的身子早已是步履蹒跚可是对方马上的黑衣壮汉却是放他不过。

黄衣汉子身子尚未站定对方的另一只流星锤已忽悠悠再次来到有如流星一团直取黄衣人当胸砰地击了个正着。

这一锤力道至猛黄衣汉子血肉之躯如何当得?随着对方流星锤的走势黄衣人整个身子足足飞出去丈许开外一头撞向山壁当场死于非命。

这番场面看在死者同伴、那个高瘦汉子眼里焉能不为之触目惊心?他这里方自惊呼一声待将操车急行可是对方马上黑衣汉子的一双流星锤却是了得。双锤交互施展两丈方圆内外全已在他控制之中。

高瘦汉子缰系未启对方手上斗大的一团流星已自忽悠悠临近眼前。观其来势万难闪躲。

“啊呀!”车座上的高瘦汉子惊呼一声这一霎即使腾身闪躲也已不及眼看着这就溅血于对方锤下的俄顷之间蓦地空中一声暴喝。

“慢着!”

一个人影疾若飞猿陡地自半山峭壁间飞坠直下不偏不倚竟自抢先一步落在了车辕前座。

众人乍惊下才觉到来人竟是一个高大的散头陀。

这个头陀身法好快!随着他落下的身子半截铁塔般的伟壮却是轻功极佳并未带出来什么声。

散头陀必然在事先早已观察好了落身、伸手、时间、出手配合得恰到好处。马上壮汉的出手流星眼看着即将在瘦高汉子身上爆开一朵血花偏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散头陀自空而降给搅了局。

噗!那只流星锤已到了头陀手上。

自然并非是流星锤的本身而是连系在锤身之后一截锁链被头陀一手抄住。

马上壮汉怒吼一声用力向后一扯锁链子哗啦一响扯了个笔直。那只流星兀自纹丝不动地抓在对方手里。

这么一来马上汉子才知道来人的厉害一声暴喝道:“和尚找死!”话声出口第二个流星锤忽悠悠绕了个半圆***有似长虹贯日自侧面猛袭过来。

散头陀早已顾及有此一手。

原来他现身之始手上即撑着一杆禅门的月牙方便铲这一霎便自派上了用场迎着对方另一只流星锤的来势散头陀手中的方便铲蓦地往空中一举刷啦啦!一阵子锁链响声里已把对方来犯的那只流星紧紧缠住。

这才是实力的接触。散头陀必然有惊人的臂力眼前这么一来更是毫无置疑地与对方较上了手劲儿。

随着头陀的一声叱喝:“起!”方便铲哗啦一摇连同着右手猛厉的回带之力对方马上的黑衣壮汉竟自万难挺受整个身子便随着这股劲头儿忽悠悠地凌空飞越而起扑通摔落地上。

不用说手里的那只流星锤自是万难把持怪蛇似地飞越出手刷啦啦!全数都缠到了头陀的方便铲身上。

众声大啸里待将一拥而上偏偏坠落地上的黑衣壮汉心有未甘再次怒叱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自地上霍地跃起箭矢也似直向着头陀身上扑去。

散头陀早已等着他了。随着对方的来势头陀手里的方便铲霍地向前一指直取对方前心右手抢自对方流星锤更不留情陡地向着来人头上抡去。

黑衣汉子大吃一惊慌不迭向左面一个快闪才将纵起的身子又自倒了下去险险乎闪开了头陀当胸的方便一铲却是逃不过自己的那只流星锤。

砰!银光乍现虽然没有击中他的脑壳右面肩头却是逃闪不开。这一锤的力量决计不会少于先时他赐与黄衣人的那一锤怕是更有过之。

黑衣壮汉痛呼一声就地一连两个打滚右面肩骨当场砸为粉碎滚动之间鲜血怒喷当场已是昏了过去。

马上众人在黑衣壮汉还没出手之前已有耸动之势这一霎目睹着头儿的处身下场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所异动!一时俱是怔在了马上。

散头陀哈哈一笑手杖同挥已把缠于铲杖身上的一只流星锤连同手上的那一只一并飞了出去忽悠悠好不骇人。

艳阳下两只流星锤连同着正中串联的一截钢索闪烁出一条刺目银光双锤分离足有丈许横飞直扫下马上众人当其冲虽未被双锤直接命中却受制于正中钢索的横扫之势。

乱叫声中即有四名汉子被飞链锁中咽喉当场由马背上仰身跌落。

现场顿时为之大乱。

散头陀施展了这么一手已无需再行出手一时得意之极睥睨四方洪声大笑起来:“哪一个不怕死的只管放马过来看看洒家怕是不怕?”一面说着手里的方便铲频频就空盘舞哗啦啦震耳有声平白地助长了几许威风。

众人眼看着和尚这等威风特别是头儿一上来已被摆平地上此刻更是死活不知再加上四名同伙的坠马早已由不住吓破了胆哪里再敢轻举妄动。

当下各人在马上互相以目示意随即翻身下马张皇万状地把几个坠马同伴以及为流星飞锤所伤的头儿搀扶起来随即上马离开。

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瞬间走散一空却自留下了一地的刀剑兵刃甚至于那一对流星飞锤也仍然弃置地上来不及拾回。

散头陀眼见这般由不住再次洪声大笑目注当场好不得意。

车辕上的高瘦汉子原是自忖必死想不到陡然自空而降的散头陀却于惊险万状里救了自己一命当然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保全了车座内主子洪九公子的安全。

这番惊喜来得过于突然再加上目睹着另一同伴黄衣人的惨死简直是悲喜交加一时间只管看着身边那个高大的散头陀起呆来。

散头陀哈哈大笑道:“你怎么啦?”

高瘦子这才忽然警觉脸上强自做出一片笑容道:“啊啊啊……倒是忘了谢谢这位大师父了!”

头陀又自狂笑一声身形微耸已跃下车辕伸手就要去拉开车门。

高瘦汉子一惊道:“慢……着……”

他随即由车座前跃身下来。

头陀瞪大了一双圆眼道:“怎么?”

“这位佛爷你要干什么?”

无论如何自己一条性命连带车内主人安全俱为对方所维护是以他虽嘴里惊问并未能进一步上前阻止。

散头陀却并不把他看在眼中再次狂笑声中已把车门用力拉开。却不知车厢内的那个小书僮正自两手护门以他小小力量如何挡得散头陀的大力?眼前车门猝开不留心却把里面的他给摔了出来哎哟!在地上打了个滚才自站了起来却只见那个散头陀已潜身进了车厢。

“你是谁?”

车厢内的洪九公子惊吓地坐正了身子歪过头来看向车前那个瘦高个子侍卫道:“王虎!快把他拉下去!”

被称王虎的瘦高汉子上前一步道“九……公子不要害怕这和尚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一面转向头陀道:“大师父请下来不要吓着了我家公子!”

先时摔倒的那个小书僮慌不迭地也爬进车厢偎在被称为九公子那个少年身边。

“阿弥陀佛……”散头陀打问讯地宣了一声佛号这才讷讷说道“公子你受惊了!”边说边自嘿嘿有声地笑了一双大牛眼里满是诡异莫测骨碌碌只是在对方少年身上转个不已。

偏偏少年脸嫩况乎身上更带着病被他看得好生不自在干脆偏过头来睬也不睬他。

“嘿嘿!”头陀连声笑道“酒家好心救了你的性命却连一个谢字都没有么?”

车下叫王虎的汉子忙自解说道:“我家公子现在病着……大师父还是不要打搅请下车说话可好?”

头陀哼了一声却也并不生气地道:“这也罢了你们这是上哪里去?”

王虎道:“这个……”

头陀哈哈一笑道:“你这个人太不干脆……我看你家公子病势不轻还是先找个地方给他看病要紧。嗯前面不远有一市镇也许可以找个郎中这就走吧!”

王虎应了一声见头陀并无下车的意思一时大为纳闷不禁皱眉道:“大师父你?”

“我也正好顺路就搭你们一个便车吧!”

少年原是倚在座位角落闭着眼睛生着闷气聆听之下立刻睁开眼睛急道:“不……要……”

王虎因见对方和尚一意浑缠赖着不去甚是惹厌总因为方才救命之恩不便作心里却也老大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大师父请骑马后随我们结伴一程也就是了……”

说时王虎探出一臂真有点催驾意思硬要拉他出来了。却不意这个散头陀忽然作色道:“你也太罗索了!”

手势乍挥一掌直向王虎胸前拍来。

王虎却也有些身手一见和尚掌势来到慌不迭向后就闪脚下点处嗖!倒退一边。

车内头陀哈哈大笑道:“想跑么?”话声出口偌大身躯紧跟着已飒然飘出起落间一只大手竟向王虎头上抓落下来。

经此一来各人才知道头陀不怀好意。

王虎一个快闪扑向车座方拿起了随身兵刃鬼头长刀散头陀已呵呵怪笑着袭身而前手上方便铲哗啦啦响声中一式拨风盘打直向王虎头上挥落下来。

当啷!火星四射鬼头刀迎着了方便铲。

总是和尚臂力惊人王虎的鬼头刀万万无能招架两相迎声之下直震得后者一条膀臂齐根酸麻刀势不举喀然为之垂落。

至此散头陀再不手下留情掌中方便铲神龙抖甲般地向外一抖噗嗤扎进了王虎胸膛。鲜血四溅里便这般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去了。

这番景象不啻把车座内的少年主仆吓得面无人色:“你这个和尚……”

才说了这么一句那个华服少年竟淌下泪来。那是因为这个王虎以及先已横死地面的黄衣汉子吴元猛俱是跟从他多年的身边人想不到今番路上竟自双双丧了性命一时忍不住落下泪来心里恨透了对方这个和尚偏偏无能为力身上又有病怒急交迫只望着和尚说了个你字顿时昏了过去。

身边那个书僮眼见如此哇!大哭起来。才哭了一声已为散头陀当胸一把抓起叱了声:“去!”抡手抛出砰地摔落地上也自昏了过去。

哈哈大笑两声砰地关上车门。这头陀紧接着跳上车辕方自手操缰绳却听得前道一人冷森森笑着。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和尚你干的好事就不怕离地三尺有神明么?”

话声方出嗤地响了一声一片物什疾飞如电已向着他脸上飞来。

散头陀猝然吃了一惊方便铲迎风一晃当!磕开了来犯的暗器竟是一个宽边的草帽。

两相交接下竟作金铁之鸣。若非是头陀功力不弱真个还接它不住。

惊怒的当儿前面侧道草丛里已自步出了个人来矮矮的个头儿一身湖色绸子大褂又小又瘦那样子简直成了个人干儿看上去总有七十多了。

别瞧着人小手里的家伙倒是挺大忤着根老长的大红木拐子上面拴着个大红胡芦八成儿这人还是个郎中。

散头陀霍地自位子上站起:“干什么的?”

小老头缩了一下脖子骨碌碌只是转动着一双白眼:“足下身手昨天夜里在大雨里我已经见识过了确是高明之至佩服、佩服今天这一手可就更妙了只是出家人忒心狠手辣总是不好……大和尚你说可是?”

散头陀陡地挑起浓眉冷冷笑道:“这么一说足下可真是有心人了倒是失敬了。”

瘦老头干咳了一声手上木杖在地上忤了两下白瘦的脸上带出了几分不耐。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东方野佛夏侯天这一回你高抬贵手下一回老哥哥我必有一番回敬。”

别看他其貌不扬像是一阵风也能刮倒了的样子这几句话却说得抑扬顿挫有声有味那么微弱的身子一下子也似有了精神。

散头陀蓦地为对方报出了本来姓名自是吃惊不小由此看来对方这个小老头儿可就大非寻常。

陡然间头陀出了一阵大笑“无量佛善哉善哉呀……”

身形猝摇一片云祥地飘身而下不偏不倚正正地落在了老头儿当前。

“行!冲着尊驾你这几句话酒家也得卖个交情。”散头陀脸上闪着红光“只是有一样却得叫和尚我心服口服!”

“这又何苦?”小老头嘻嘻冷笑着一双小眼睛瞬也不瞬的直向对方盯着。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讷讷说道“再说还算是一家子要是闹到了外人手上可就不值得了是不是?”

这么一说无疑已是表明了身分。

散头陀夏侯天是孙可望派出之人眼下这个小老头儿自承是同路之人莫非他是吴三桂一边的?

这两年平西王吴三桂与孙可望这个义王一力讨好清廷争宠争得厉害尤其在眼前追剿永历帝这个长期战争里俱思有所建树明面上大军节节进逼与永历帝的部将李定国、白文选、吴子圣等时有殊死之战暗地里所派出黑道风尘人物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所谓擒贼擒王能够活捉到永历帝本人固是不世奇功即使皇帝身边重要人物也在搜捉之列不容轻易放过。

其实围剿永历皇帝的何止吴、孙二人?洪承畴居中而策猛将如云象卓布泰、多尼……论兵力犹在吴、孙之上只是后者二人是满人小老头嘴里的外人是否即指的是他们可就颇堪玩味。

话虽如此想要眼前这个小老头儿不战而退把已经到手的人质吐出去白手拱人东方野佛夏侯天自信还没有这个雅量。更何况眼前这个小老头儿的一切来龙去脉实在致人疑窦令人讳莫如深!

吴三桂在滇桂手下属于黑道的人物有所谓的七太岁夏侯天大体上都有所耳闻像是当初伪装瞎子的无眼太岁公冶平一上来即逃不开他的招子倒是眼前这个装疯卖傻的小老头儿他可又是何许人也?

“足下这番话倒也有些道理只是嘿嘿……”夏侯天连连冷笑道“说了半天连尊驾你的大名还不知道岂不是太见外了!”

小老头哼了一声:“闹了半天你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好吧我就报个姓给你听听我姓卓!是打长沙来的!”

东方野佛夏侯天蓦地呆了一呆那是因为他脑子里想到了个人可还不能十分确定。姓卓的小老头儿已现出几分不耐。

打着一口纯正的四川口音小老头嘻嘻笑了几声:“说得明白一点洪先生很关心这边的事情是以老哥儿两个也就闲不住了大和尚怎么还不明白?”

既然自己报了姓氏又把主子洪先生三个字搬了出来夏侯天焉能再有不明白之理?

洪先生者当今太保、太师、太傅、兵部尚书外加九省经略洪承畴也乃是当今最具权势为清廷倚为长城的一个人物便是孙可望今日的这个义王也是承其所保目前更在此人节制之中。如此一来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夏侯天果真通达时务最好的收场便是自承莽撞把到手的人质拱手让人鞠躬身退。这似乎是唯一一条好走的路了。甚至于姓卓的这个小老头也是大有来头的一个棘手人物这一点夏侯天颇有所闻。

江湖上早有传闻洪先生身边有两个厉害人物:川西双矮:矮金刚鲍昆、要命郎中卓泰来眼前此人自承姓卓实在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必然便是传说中的这个要命郎中卓泰来了。

一霎间夏侯天那双眼睛已在对方姓卓的小老头儿身上转了无数来回观诸对方小老头儿的那副长相以及随身所携带的那个红木拐子像是内盛丹药的那个葫芦实在是再无什么好疑惑的了他必然便是传说中双矮之一的要命郎中卓泰来了。

“这么说尊驾便是传说中的川西双矮之一的卓泰来卓前辈了?久仰、久仰……”

姓卓的小老头儿向天打了个哈哈!撇着浓厚的四川口音说:“好说好说!兄弟你是高抬贵手了!”

“哈哈……”夏侯天仰天狂笑了一声目射红光道“卓老哥你是上差怎么关照都好只是兄弟这里有份薄礼要孝敬老哥哥你请你好生收着!”

照理说夏侯天实在是没有再出手的必要了但是他偏偏是心有未甘绝不甘心把苦心到手的买卖拱手让人。把心一横决计要与对方见个高低。眼前并无第三者在场便是死无对证。夏侯天一念及此再无多虑脚下向前跨进一步方便铲向前一探打了个问讯再次施礼道:“酒家有礼……”

话声方歇左手已按动方便铲上特有机关只听得铮地一声脆响大蓬银光已自铲头上爆而出状似出巢之蜂一股脑直向对面小老头儿全身上下包抄过来。

双方距离至为接近。正是为此夏侯天状似喷泉的满天暗器才更具无可防范的杀伤功力。

被称为要命郎中卓泰来的小老头儿似乎大感意外地啊了一声猛可里他瘦小的身子霍地向后直直地倒了下来。敢情他身上有真功夫这一手铁板桥身法施展得硬是绝不含糊。别看他外表一派懵然无知骨子里可是有数得很大和尚方便铲方自一垂他这里已是有了分寸眼下随着他倒下的身子看似一身倒地却是与地面距离寸许没有沾着紧接着的一式游蜂戏蕊有如飞云一片呼!作响声中旋风似的已飘出了丈许以外。

夏侯天那般凌厉的一天暗器竟然全数落了空。耳听着刷啦啦一阵乱响全数打落地面爆出一地的小土坑儿。观其劲道极是凌厉定为设置在方便铲杖内的强力弹簧所每一枚细小暗器显然都具有凌厉的杀伤力道遗憾的是一枚也没有命中。

东方野佛夏侯天十拿九稳的一手暗器竟然全数打了空心头大吃一惊势已如此再无缓和余地嘴里喝叱一声蓦地扑身而前掌中方便铲哗啦一声抖出月牙形的一截铲头夹带着一股凌厉劲风直向姓卓的小老头儿咽喉上封杀过来。

姓卓的矮小老人果然身手非比寻常晃头的当儿已躲开了对方要命的出手。

夏侯天慌不迭向后撤铲已有所不及眼看姓卓的小老头左手翻处已攀住了大和尚的铲身。

夏侯天手上一施劲儿方便铲抡空直起连带着卓老头矮小的身子忽悠悠一并都抡起了半天活像是把式场上卖艺的猴子。

随着卓泰来矮小的身子空中飞人般地自天而降迫人眉睫。一落又起状若飞猿随着他奇快的出手掌中红木拐杖已自抖手而出噗!点中在夏侯天右后胯间。东方野佛夏侯天硕大的身子竟似挺受不住霍地向前打了个踉跄将倒未倒的一霎却又像不倒翁般霍地定在了当场。

要命郎中卓泰来显然施展了一手武林中罕见的定穴手法却把这个自命不凡的大和尚活生生地定在了当场。

这个老头儿显然得意极了。看着夏侯天被钉在地上的身子卓泰来怪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怪不得你老子心狠手辣这地方凉快得很大和尚你就在这里多呆一会吧!”

话声出口矮小的身子陡然拔空直起有如飞云一片直向着马车车座上落去。

却是不巧得很竟然有人先他一步登上了车辕。

这个人或许是早就来了原本就高坐车辕一旁观战只是一直保持着静寂不曾为人现而已。

要命郎中卓泰来身子方自纵起才忽然觉到对方的存在不禁怦然一惊。其势已有所不及来人叱了一声:“去!”

虽是坐着却无碍他的出手单掌平封力道万钧施展的是极具功力的百步劈空掌嗤!疾劲掌风里有如铜墙一面直向着卓泰来迎面击来。

卓泰来毕竟非比寻常迎着对方猛厉的掌势半空中陡地一个打转噗噜噜……衣袂飘风里飘落出丈许开外借助着手上的红木拐杖总算没有跌倒出丑一张脸连惊带怒变得一片雪白打量着车座上的那个人。

飘飘长衣表情沉着竟是个二十来岁神姿清朗的年轻汉子。

这一霎对方年轻人正定睛向卓泰来望着一副高秀逸神态显然是有恃无恐。

要命郎中卓泰来乍然一见之下只觉得对方年轻人这张脸好生面善定睛再看才自认出。

对方年轻汉子先已冷冷笑道:“昨日在客栈已然幸会只当足下功同良相是一个再世华陀却料想不到如此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今日碰在了我的手里看似饶你不得了。”

一面说时年轻的长衣汉子已缓缓由位子上站了起来。

要命郎中卓泰来也认出了对方这一张脸正是昨日在客栈酒店匆匆一晤的那个后生子彼时记得对方是身着黄衣式也略有不同今日却是改了。

老头儿平素风尘里打滚阅人多矣差不多的人一经过目**不离十的准能看出个究竟但在对方这个雏儿身上马失前蹄露了怯竟然是看走了眼。

全然是对方青年丝毫不着风尘的纯纯正气所使然。江湖上一向视初步江湖的新手为大忌诚然由于对方清洁的过去万无可循本身更没有一股所谓的风尘气息像是眼前这个青年……卓泰来一霎间的清醒才自觉自己阴沟里翻船这一回是大大看走了眼。

虽只是初初一接凭着卓泰来的老练体会已觉察出对方青年的功力精纯显然是生平所未见的一个大敌。

事突然全然爆出意料之外卓泰来内心之震惊实可想知。

声如婴啼般地怪笑一声卓老头头上那一丛灰白两掺的半长不短头好似刺猥般地纷纷乍开来一张瘦脸上更是白中泛青模样儿瞧着甚是骇人。

“天天打雁今天可是让雁嘴啄了眼睛。小伙子你报个万儿听听吧!”

“简昆仑!”

“啊!”卓泰来显然吃了一惊。只以为对方是新涉江湖的一个雏儿全无过去可寻却是大谬不然。这几个月江湖上风吹草动对于简昆仑这个人早已有所传闻。

传说之一姓简的一个年轻人单人独骑竟然胆敢轻犯万花飘香的庞大势力单骑救驾保了永历帝平安而归。

传说之二这个姓简的终不敌万花飘香的大举出击失手于万花飘香一门第二号人物飞花堂堂主时美娇的亲自出马已然被擒押回总坛判断已然丧命。

有了以上的认识乍然听见了简昆仑其人的出现眼前要命郎中卓泰来焉能不为之大吃一惊?

“你就是简昆仑?”卓泰来的一双眼睛忽然收小了“倒是失敬得很如果老朽耳朵不聋好像……你已落在万花门柳先生的手里何以……”

简昆仑微微一惊确是没有想到江湖间风声传说得如此之快不旋踵间自己已不再陌生倒是他始料非及。

正因为如此眼前这个姓卓的老头儿可就透着精明高深。简昆仑自恨来晚了一步乃至于九公子一干随身侍从全数丧了性命这笔血债一股脑地且都寄在眼前卓老头儿身上。

方才大和尚口呼这个姓卓的为上差不用说对方身分离不开当今权势这类官家鹰犬素日劣迹昭彰如今落在了自己手上自是放他不过。

一霎间简昆仑心里已有了决定。

“看来你知道的确是不少你都说了万花门的柳蝶衣待我不错只是我住腻了又出来了废话少说卓老头有什么厉害手段我等着你的你就来吧!”

要命郎中卓泰来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说:“正要领教!”

他早已想过了除了放手一拼之外别无良策。真正事出意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半生江湖怎么也不会相信临老竟然会栽在对方这个年轻小辈手里!

思念之中简昆仑长衣轻飘飒然作响已然站立面前。

凭着卓泰来的阅历对方身手自是一望即知打是一定要打却也莽撞不得。冷冷一笑卓泰来木杖轻抱说了声:“请教。”掌中红木拐杖已自向前缓缓探出。

却有一股隐隐气机自杖梢向外传出直向简昆仑正面身上袭到。简昆仑对他也早存戒心见状除以本身内功元气暗暗护住了几处要穴右手轻翻长剑月下秋露已握在手中。

忽然间卓泰来的一双眼睛收小了。先时他所探出的那根红木拐杖并非是没有作用实为投石问路借其探出的缓缓之式片刻之间已在对方正面全身做了一番虚实强弱试探。紧接着这根探出的木杖忽然收了回来。

便在这一霎卓泰来矮小的身子怒涛也似地直扑了上来身法之快宛若疾风暴雨随着他奇快的前进势子带过来极为强烈的一阵狂风简昆仑全身上下都像已在他包抄之中。

卓老头当然知道简昆仑不是好相与正是因为如此一上来便用其极。

眼前的出手确是透着高明一片强风凌厉里掌中木杖陡地幻化为一天蛇影一股脑直向着简昆仑正面五处穴道点来。简昆仑早就防着他了。

虽然这样却也不敢大意。几乎是同时之间他已挥出了手上的长剑。一片剑光璀璨里迎住了卓泰来凌厉的杖影有似银铃般响起了连串细响。

却在最后一声尾音收势里要命郎中卓泰来有似马失前蹄那般地身子一个踉跄紧接着向侧面一个快拧身嗖!跃出了丈许开外掌中木杖却剩下了一半。

固然月下秋露无坚不摧却也显示了卓泰来的技输一筹。

便在这一霎简昆仑腾起的身子有似飞云一片已当头罩落。

要命郎中卓泰来猝惊之下霍地飞出了手上半截木杖。杖势甫出即为简昆仑格于战圈之外卓泰来再想抽身却已其势不及。

猛可里简昆仑强大的身势已迫近当前凌厉的身势极其罡猛。

卓泰来已知不妙陡地拧过身子施出全身劲道向外纵出却是慢了一步这一霎简昆仑原可挥剑取其性命他却总是居心仁厚舍剑而掌随着他怒鹰般地起势一起又落已到了卓泰来身后金龙探爪般击出了一掌。

卓泰来陡地转身以迎两只手猝然交接之下卓泰来青瘦的脸上猛可里胀得一片赤红噗!喷出了一口浊血脚下一连打了几个踉跄扑通坐倒地上。

“你……”才一张嘴噗!又喷出了一口……

他却偏偏恃强双手力接之下矮小的身子箭也似地腾空直起落在了道边横出的一棵树干上却已是强驾之末摇晃着险险乎又自坠落下来……

简昆仑冷冷一笑打量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道:“你已为我五行掌力所伤妄动者死回去养伤吧!”

卓泰来聆听之下呆了一呆这才知道厉害有了前此教训这一霎再也不敢开口出声只由鼻子里出了一连串的怒哼一张瘦脸更变得雪样的惨白却是一言不霍地转身犹自恃强连施轻功倏起倏落一路飞驰而去。却只见几片树叶随风而落在风势里翩翩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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