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蕊蕊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格外吓人。两眼光凌厉而凶悍充满了杀气。
这哪里还是那个善良爽朗的周蕊蕊?此时的周蕊蕊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分明是一条捕猎中的饿豹令人心悸。

我被眼前的变故吓呆了连逃跑都忘记了僵硬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周蕊蕊。

周蕊蕊并没有立即逼上前来而是站在那里狠狠地盯着我喉咙里在低声咆哮张牙舞爪显得十分兴奋。我毫不怀疑她的攻击性只要我表现出一点胆怯她就会冲过来主动攻击我用牙齿撕破我的喉咙痛快地吸吮我的鲜血!

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周蕊蕊……”

周蕊蕊根本就没有一点说话的意思只是不断地磨牙。我终于明白此周蕊蕊非彼周蕊蕊。我所面对的东西不过是借用了周蕊蕊身体。

想到了这点我反而渐渐镇定下来。事已至此恐惧归恐惧要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无论命运有多么惨淡我都不想逃避。

尽管我的嘴唇仍在哆嗦身体仍在颤抖却总算能说出话来:“你不用吓我了我知道你不是周蕊蕊也知道你不会吃人。”

“周蕊蕊”浑身一颤噬人的神情慢慢地收敛转而变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冷冷地看着我。

想到今天一系列的kB遭遇想到赵怡婷、张语萱的神秘死亡怒火中烧渐渐地驱散了心中的恐惧。我对着周蕊蕊尖叫:“是你!是你不断地给我们来kB的死亡铃!是你害死了赵怡婷!害死了张语萱!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蕊蕊”的脸上始终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根本就不屑回答我的问题。她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毛冷气四溢背后凉飕飕的。

恐惧再度统治了我的精神世界。上帝欲使人灭亡必使人先疯狂。我现在就快到了疯狂的临界点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先从地上捡起一块坚硬的岩石冲过去砸碎她的脑袋。

我不想死!我热爱生命深深地眷恋着这个世界。现在我才知道能活下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有必要即使牺牲周蕊蕊也在所不惜——虽然她很可能是无辜的。

让我奇怪的是“周蕊蕊”始终没有攻击我。她突然叹息了一声转过身慢慢地离去。雪一般的月光下“周蕊蕊”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纤细的身影在寒冷的山风里摇摆不定。她的脚步是那么轻盈仿佛从来就没有踩到过实地上仿佛一只失偶独行的翩翩彩蝶渐渐飘去。

她没有顺着大路飘而是飘向了断崖边上。

然后她转过身远远地面对着我向我招手。

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操纵着我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我竟然沿着她走过的路径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断崖上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周蕊蕊的衣裙在寒风中飘逸飞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她停止了招手对着我凄然一笑缓缓地闭上眼睛双臂张开随风而立宛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她的身体仿佛被风吹倒仰面坠落到深不可测的山谷中。随即山谷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山谷中回荡绵绵不绝。

周蕊蕊竟然跳下山崖了!

我打了个哆嗦蜷缩着身体靠在一棵半枯的松树上瘫倒下去。青草的芳香和黄土的泥腥味混合在一起心跳得格外激烈几乎要蹦出胸膛来。

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三个青春灵动的生命就这样在我面前一个接一个地消逝。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会死?kB的死亡铃声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我卧在山顶上静静地等待死神的来临。我知道死亡铃声不会放过我的。

果然原本关了机的手机开始响了起来。

逃是逃不了的。我摸索了好半天总算摸到了手机手指一直在颤抖不停。

荧屏上的来电显示是周蕊蕊。我下意识地望了望山下周蕊蕊的手机被我扔在那边现在应该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吧。

我始终没有接听。手机响了一会似乎颇有些不耐烦竟然停止了铃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戴晓梦你连接听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是周蕊蕊的声音。

我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我在听。”

“现在你告诉我谁是懦弱的胆小鬼?”

我投降了:“我是懦弱的胆小鬼我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声音在冷笑:“放过你?你说放过你就放过你?为什么要放过你?为什么别人不放过我?”

一连串的反问连珠炮似的问过来根本就不容我回答。

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戴晓梦你祈祷吧如果你有宗教信仰的话。这点时间我还是会给你的。”

我不甘心地问:“你为什么要我死?”

“因为我高兴。”说完声音还特意大笑笑得很开心仿佛一个孩子般。

我的心一点点地下沉。就算死了我也是个糊涂鬼。

那个声音说给我祈祷的时间。我要抓紧这点时间给自己寻一条生路。

回别墅?去大塘古村?还是在荒野狂奔?无论我怎么逃都逃不掉的。听说所有邪恶的东西都惧怕阳光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的死都是在黑暗的夜晚死亡的。如果天亮了说不定能逃出生天。

天亮……天亮……怎样才能捱到天亮?

我反复思索着脑海中灵光一闪两手在衣袋里摸索总算摸到了想象中的那个盒状物紧紧握在手心中。

那是一个普通的打火机此时却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扯了些干枯的杂草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点火。由于紧张点了好几次才把这些杂草烧着。

我不断地往火堆中扔细小的干树枝不断地把火势引大。很快火势大涨在风力的帮助下迅猛地蔓延起来。

我站在背风处顺着火势前行。没多久火焰冲天整个山头都烧着了炙热的火舌烤得我热汗淋漓寒冷的感觉终于被驱散了。

前来灭火的村民现了我消防车也响着警笛匆匆赶来。我终于得救了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话。po1.ice告诉我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她们三个全死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而医生却告诉我我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把我关到了这里。

戴晓梦的经历讲完了。从始至终她的头一直是下垂着望着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仿佛是无人的呓语。

苏雅静静地听完中间没有插一句话。尽管戴晓梦所述说的经历是那么的难以置信她的心里充满了疑问。

沉默了一会戴晓梦仿佛才从梦呓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缓缓地抬起头冷幽幽地望着苏雅。

戴晓梦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却似一把寒气四溢的宝剑锋利地刺进苏雅的内心穿透苏雅所有的伪装刺得苏雅脆弱的心脏涌出殷红的鲜血。

苏舒!

一想到妹妹苏雅就没办法坚强。可怜的妹妹难道要重蹈赵怡婷她们的覆辙?

戴晓梦似乎看穿了苏雅的心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听到死亡铃声的没有一个能逃过!”

苏雅被戴晓梦幸灾乐祸的表情惹怒了反唇相讥:“没有一个能逃过那你呢?”

“我?”戴晓梦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动作迟钝。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青春的朝气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戴晓梦开始傻笑仰面向天眼泪刷刷直流。先是轻轻的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笑得极为疯狂。那简直不像一个人所能出来的笑声更像是某种动物临死前出来的悲嚎令人毛骨悚然。

戴晓梦这种状态是没办法再继续交谈下去了苏雅被精神病院的医生护士们客气地请出去。

直到走出了青山精神病院一旁的大海这才长舒一口气。在精神病院里大海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向喜欢耍嘴皮的他这次可憋坏了。

“那个戴晓梦的疯病是不一般的严重死亡铃声?亏她想得出来她还以为是在拍kB电影啊!”

苏雅白了大海一眼:“闭嘴!”

如果换作别人或许还会感到一点点尴尬。但大海是什么人?传说中的失恋王子脸皮练得比城墙还要厚早就刀枪不入了又岂会因为苏雅的一句“闭嘴”而乖乖地闭嘴。

“嘴巴是不能闭的据科学家说嘴巴要经常运动身体才会健康大脑才能得到锻炼。你想想在五官中嘴巴的功能是最多的要吃饭、说话、接吻……”

“够了!”苏雅差点被大海气晕过去“你就不能安静一下。”

“能!”大海响亮地回答。

但只过了几秒种大海的嘴巴又打开了:“我数过了我刚才至少安静了十下这回你总满意了吧!”

苏雅还从来没有遇到脸皮这么厚的男生。如果大海是那种xL龌龊或者油头粉面的男生她早就不客气了。问题是大海偏偏只是脸皮厚点喜欢贫嘴人也不坏这让苏雅狠不下心来。

大海还在滔滔不绝:“我看戴晓梦说的话没一个字能相信。赵怡婷她们三人说不定就是戴晓梦杀的然后编一个鬼都不相信的故事来骗人。”

“是吗?戴晓梦有什么动机杀赵怡婷她们?”

“动机?动机多了比方说情杀戴晓梦喜欢上一个男生结果被赵怡婷她们抢了。”

“你白痴啊!戴晓梦神经一个人去谋杀三个人而且三个人都是她身边的人傻瓜都会把她当作犯罪嫌疑人。还情杀!为了一个喜欢的男生而谋杀同寝室的三个好友你以为这种事情会在现实中生?你是不是看言情小说看多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海搔了搔头被苏雅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他就是瞎扯一通哪里有半点逻辑性。但大海是什么人物哪里会被这点小事难倒辩解道:“如果戴晓梦没有精神病为什么一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

苏雅冷笑一声懒得回答。从戴晓梦对她叙述经历的过程来看吐字清楚逻辑性强语言表达能力没有半点障碍不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除了她所讲述的内容过于离奇外其它的地方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也许一开始她是被当作精神病患者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但到了后来她现精神病院是躲藏死亡铃声的最佳地点故意假装成精神病患者也说不定。

苏雅走进一家咖啡店叫了一杯不加糖的爱尔兰咖啡坐下来慢慢品尝。现在她需要好好整理下乱糟糟的思绪。因为病房中接到的奇怪电话因为妹妹的日记因为李忧尘的剪报因为戴晓梦叙述的神情她现在对死亡铃声的存在深信不疑。而死亡铃声很可能就是妹妹重伤的罪魁祸!

问题是苏雅对死亡铃声的来历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谁也不知道它来自哪里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杀人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那些事情的。她只知道妹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在这之前至少有三个女生因为死亡铃声而神秘死去唯一的幸存者也只能躲在精神病院里不见天日。

外面的阳光很好一向有火炉之称的南江在八月份可以烤熟任何东西。地上到外是龟裂出来的豁口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水分。透过浅蓝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街上赤膊的男人们挥汗如雨直冒油光。

大海干笑着坐在苏雅对面。为了装风雅他点了和苏雅一样的咖啡。喝了一小口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他却从来没喝过咖啡何况是这种不加糖的苦咖啡。

苏雅仿佛在自言自语:“我想我应该去趟公共安全专家局。”

大海一口咖啡差点全吐了出来:“你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去公共安全专家局做什么?”

苏雅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不会喝咖啡就不要喝丢人!”

说罢苏雅急匆匆起身就走账单都没结。

职业性微笑的女服务员放过了苏雅彬彬有礼地拦住了大海:“先生还没给钱。”

众目睽睽之下大海有些狼狈好不容易掏出钱包数出几张钞票。等他付完钱追出去时苏雅已经坐着的士远去。

大海拦住一辆的士钻进去。司机问他去哪他把手一指傻眼了——苏雅的那辆的士早就看不到影子了。

司机等了一会没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大海还坐在那里愣呢提高了音量问:“老板去哪?”

大海想了想说:“去南江公共安全专家局。”

下午五点南江市公共安全专家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萧强的面前堆满了档案他正在研究一宗灭门惨案。

近几年南江市经济展明显提国民生产总值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市容市貌焕然一新高楼大厦层出不穷。可是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来南江市的流动人口也越来越多治安状况也越来越严峻。

这不前面几宗入室杀人抢劫案还没破又生一起灭门惨案。凶手的手段令人指完全丧失了人性连三岁的小孩都没放过。这起恶性刑事案件很快就在民间流传起来老百姓们人心惶惶人人自危。go-vern-ment高层对此极为震怒限期破案。

南江市公共安全专家局在压力下不敢松懈出动所有警力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历尽千辛万苦总算破获了这起恶性刑事案件抓到凶手。让人惊讶的是凶手竟然是被害者的妻舅一直就眼红被害者的家产在借钱被拒后恶向胆边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入室杀人抢劫连自己的亲生姐姐和三岁的小外甥都没放过。

案子虽然破了萧强却没有半点喜悦之情而是更多的沉重。他不明白现在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一直坚信人之初性本善但又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性本善的人变成罪大恶极的杀人犯?

才三十多岁萧强就有种老迈的感觉。那么多的谋杀和悲剧无论是谁经历多了都会未老先衰。心比身更老!年轻时的漏*点早已消逝现在几乎是靠着一种信念才坚持下来。

萧强揉了揉有些肿胀的眼睛将眼光从那些厚厚的档案资料中移开。这时他听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节奏明快地回响着。

萧强听出来是个年轻女孩子的脚步声只有年轻女孩子走路才会这么明快、轻盈。他抬起眼望着办公室门口。

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时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个美丽得让人惊艳的女孩。

萧强认出来了:“苏雅?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雅紧抿着嘴转身把门轻轻带上然后搬了个椅子坐到了萧强面前。

萧强有些惊讶他知道苏雅的个性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主动去接触陌生人的。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雅迟疑了一会慢吞吞地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萧强呵呵一笑:“什么事?这么隆重?只要没违反工作纪律我能告诉你的知无不言。”

“是吗?那太好了!”看到萧强如此态度苏雅心头的石头放下来了“我想问你前些日子大塘古村生意外四个女大学生三死一疯她们的死因是什么?”

萧强皱了皱眉:“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苏雅生怕萧强拒绝连忙说:“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很重要的关系。听说她们临死前都听到了kB的死亡铃声而我妹妹出事前也听到死亡铃声。”

萧强不以为然:“什么死亡铃声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

“不是流言蜚语我亲耳听到幸存女生说出来的。”

“你刚才也说过了是三死一疯疯子说的话你也相信?”一向冷静的萧强突然变得烦躁起来这在苏雅的印象中很少见。刚才他还和颜悦色一提到大塘古村就变得严肃起来难道他有什么隐情?

苏雅不想触怒萧强柔声说:“死亡铃声的事先放到一边你快告诉我那三名女生的死因谢谢你了。”

萧强本想拒绝转念一想案子已经结了告诉苏雅却也无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个死者是哮喘病急性作而死的。”

苏雅一怔:“哮喘病急性作?这么说赵怡婷的死亡纯属意外?”

“我们在赵怡婷房间里搜索过了并没有现花粉等过敏性物质基本上排除了人为因素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回想戴晓梦口中赵怡婷死亡时的情景还真的很像呼吸衰竭窒息死亡。要知道哮喘病是人类十大死亡原因之是一种常见的呼吸道疾病据说国内患者有两千多万之多。赵怡婷也许以前没有作过没有足够的重视急性作时防治不力导致突然死亡。

“那张语萱呢?她的死因是什么?”

“你说的是第二个死者吧。她的死因也很奇怪是被电死的。”

“电死的?怎么可能?”

戴晓梦说张语萱是奔跑中突然倒地死亡死亡时附近没有其它的人影也没有出现雷击现象怎么可能是电死的?

“我们请教过电力专家第二个死者的确是被电死的。在第二个死者生意外的附近有一个高压变电器短路掉落到地上电流泄入大地并在土壤中流动在地面上各点间就会出现不同电位。当人的脚与脚之间同时踩在不同电位的地表面两点时就会引起跨步电压触电。步伐越大电流的强度就越大使心脏失去供血功能而导致全身缺血缺氧而死。”

苏雅听得目瞪口呆。跨步电压这种物理学上的生僻名词都能成为张语萱的死因。戴晓梦说张语萱是跑进那个区域的而她则是小心翼翼慢慢走过去的两人脚步间距的确不同所产生的后果也是天壤之别。

“跨步电压……那周蕊蕊呢?”

“第三个死者是从山崖上摔死的。”

“我知道她是摔死的我问的是她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在周蕊蕊摔下去的山崖边没现博斗的痕迹自己掉下去的可能性很大。”

“你的意思是周蕊蕊是失足摔下山崖的?你有没有想过在赵怡婷、张语萱先后生意外的情形下她有必要走到山崖边上吗?”

萧强苦笑:“当时具体的情形谁也不知道。如果周蕊蕊是被人推下去的凶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后幸存下来疯了的那个女孩。”

戴晓梦不可能是杀人凶手。这点苏雅也清楚。其实在整个事件中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周蕊蕊。去大塘古村度假是她提议的别墅又是她安排的和赵怡婷住一个房间的也是她最后离开别墅的还是她。

如果周蕊蕊没死苏雅几乎可以肯定周蕊蕊就是凶手。问题是周蕊蕊也是被害者。

“那摔下山崖的的确是周蕊蕊吗?她的脸是不是摔得没办法认出来?”

“的确是周蕊蕊。你放心现在验尸的方法很多并不仅仅靠一张脸。你也是学医的不会不相信法医的水平吧。”

苏雅并没有因为弄清楚赵怡婷她们的死因而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相反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赵怡婷她们的死因和戴晓梦的叙述并没有抵触可见戴晓梦并没有骗她。

可是这么多意外死亡如果说仅仅是巧合实在难以置信。在这一系列看似意外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kB的死亡铃声是戴晓梦的幻觉还是死神的召唤曲?

天色暗了下来。

苏雅刚走出公安局就被守株待兔的大海现了。

“怎么样?有什么现没有?”

苏雅没理他抬头望向浩瀚的苍穹。西下的夕阳不再拥有耀眼的光与热失去了威力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般有气无力地俯瞰大地。街道上形状各异的霓虹灯闪耀着世俗而华丽的色彩。繁华依旧行人如蚁一个个漠然穿梭忙忙碌碌没有谁有时间去关心他人的命运。

真寂寞啊!苏雅心里幽幽地叹息着。她突然想起那个自命为上帝却抱着老马痛哭的尼采也许人生真的只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悲剧?

大海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饿了吧一起去吃饭?”

苏雅收拢了思绪冷眼瞧着大海。

大海干笑了几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心情再不好饭还是要吃的对吧。再怎么着也不能亏待自己!”

苏雅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问题!我是什么人?从小就是老实人你尽管问吧!”

“你誓不准骗我。”

“我誓绝不骗你!”

“你听清楚了我的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你一共追过多少女孩子?”

大海傻眼了。

“怎么了?不愿意回答?”

大海忙摆手:“不是只是你要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算算。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

没等大海算完苏雅扬手拦住了一辆的士坐上去了。大海眼疾手快拉开后面的车门钻进去了。

“南江市医学院。”告诉司机目的地后苏雅继续追问大海“数清楚了吗?”

大海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般扭扭捏捏:“好像是十七个……”

“你确定?”

“差不多吧不是十七个就是十八个我记不清了。”

苏雅强忍着笑意:“那追到手的有几个?”

大海低下了头:“一个也没有。”

“你是花痴啊追了十八个女孩!是不是见到漂亮的女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像苍蝇一样嗡嗡飞过去?”

“什么话!”大海显得很委屈“我当然不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就想追我只追我喜欢、有气质的。”

苏雅冷笑不再搭理大海托着腮望着窗外高后退的风景怔怔地想着心事。

大海自觉无趣难得的沉默下来。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苏雅清丽脱俗的侧面。

十分钟后的士到达了南江市医学院。苏雅下了车没想到却在医学院门口看到了秦清岩。

秦清岩的穿着很清爽天蓝色衬衫白色牛仔裤再配上他那副清秀的娃娃脸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医学院的学生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感觉。他站在医学院门口似乎在等人不时抬起手腕看表。

对秦清岩苏雅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方面秦清岩的长相很像她以前的恋人郭小龙另一方面秦清岩的气质却和郭小龙有天壤之别。这让苏雅每次见到秦清岩时原本死水一潭的情感世界总会泛起涟漪。

苏雅没有主动上前和秦清岩打招呼。反正以后住在妹妹的寝室里有的是机会接触秦清岩也不必在乎这一时。

苏雅本想在附近寻找一家干净点的餐馆吃饭可没等她走开一辆崭新的豪华宝马小车风驰电掣般越过她紧急刹车掀起一阵灰尘排气管的热浪直接喷射到苏雅腿上。

从宝马车里走出一位年轻女孩棕黄色的波浪长巨大的银色耳环熠熠生辉的白金钻石项链华丽耀眼的公主裙仿佛一个光体般光彩夺目。

年轻女孩露出自信而骄傲的笑容顾盼生辉径直走到秦清岩身后:“清岩让你久等了。”

秦清岩皱了皱眉:“婉慧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我喜欢叫你清岩你还记得吗以前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叫你的。”

秦清岩还想维持老师身份:“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是你的老师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偏不我就叫你清岩!”

秦清岩拿这个叫婉慧的年轻女孩没办法摇了摇头说:“你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婉慧露出狡黠的笑容颇有些得意:“你先上车再说我带你去见我爸爸。”

秦清岩似乎有些怀疑并不急于上车:“你爸爸找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反而叫你来接我?”

婉慧佯装生气地说:“那你到底上不上车?”

秦清岩还在迟疑苏雅突然走到秦清岩面前甜甜地叫了声:“秦老师你好。真巧在这里遇到你我正好有事找你。”

苏雅笑兮兮地插到秦清岩和婉慧两人的中间正好挡住了婉慧的视线。本来苏雅就恼怒婉慧刚才乱开车让她心中很不爽。现在逮到了机会哪肯放过故意破坏婉慧的好事。

苏雅站到秦清岩面前和婉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婉慧的魅力是用昂贵的服饰衬托出来的看似流光溢彩其实不过是一个包装得漂亮点的花瓶寡淡无味。而苏雅则不同一袭雪白的连衣裙不施粉黛仿佛一块浑然天成的白玉光泽柔和深不可测越看越有味道。

大海还不知道苏雅睚眦必报的个性傻头傻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走开!”对大海瞪眼后苏雅转脸又对秦清岩笑容可掬“秦老师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边吃边谈。”

秦清岩几乎没有考虑连连点头:“好好。”

“清岩!”身后婉慧杏眼圆睁怒气冲天。

“婉慧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事去不了等会我再去找你爸爸吧!”秦清岩和颜悦色地对婉慧说。

“你去死吧!”婉慧狠狠地剜了苏雅一眼恨不得吃了她气冲冲地开着她的宝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苏雅嘴角浮出几丝得意的笑意。

婉慧走后秦清岩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秦清岩并非笨蛋婉慧的那些小花招他不是不懂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揭穿。苏雅气走婉慧和他一起去吃饭他正求之不得。

大海还想跟着苏雅和秦清岩一起去吃饭被苏雅毫不客气地赶走了。这次苏雅是认真的大海脸皮再厚也无济于事。也许苏雅受婉慧刺激久被压抑的情感世界波澜再起心血来潮竟然真的和秦清岩一起进行烛光晚餐。

优雅的萨克斯音乐轻轻倾泻着将整个餐馆淋得湿漉漉的仿佛春天满是露水的清晨。这家名为等待的小小西餐厅以深蓝和金黄为主打颜色在流泪的红烛映照下气氛柔和暧昧。

等待?红尘中有什么值得去等待?

被萨克斯风的缠绵忧郁所包围的苏雅望着眼前有些拘谨的秦清岩心中百感交集。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那些无法入眠的深夜那些渴望梦中相见的深夜那些生不如死刻骨铭心的深夜在繁华岁月的飞逝中渐渐成为遥远的记忆。可是当秦清岩出现在她面前所有的往事一下子全部复活在她的心灵深处翻腾澎湃。她终于明白原来她从不曾忘记。

泪水轻轻滑落。苏雅深情地凝视着秦清岩羞涩轻笑泪光闪烁宛若佛前等待千年的那朵白莲悄然绽放。

即使是梦她也愿意沉醉其中。人生不就是一场大梦吗?这些年她实在太孤独了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秦清岩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以前他一直自视甚高专心于学业对那些在沉湎在**中卿卿我我的情侣不以为然。虽然是医学院的老师实际上年龄比苏雅大不了几岁恋爱的经验几乎等于零。

但在此刻他被震撼住了。记忆中所有的美丽都在苏雅的笑靥前黯然失色!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苏雅他还只是惊叹于苏雅的容颜现在他彻底被苏雅的气质所俘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金钱权力地位所有的**在苏雅的笑靥前是那么世俗与渺小。

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秦清岩最终还是坠入了爱情激流中。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苏雅幻想中的一个影子。

烛光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婉慧父亲打来了电话请秦清岩立刻过去一趟。婉慧父亲和秦清岩父亲是莫逆之交看着秦清岩长大的。他不好推却只好匆匆结束晚餐带着歉意和苏雅告别。苏雅并没有说什么态度变得极为冷淡冷冷地看着秦清岩仿佛陌生人一般。

秦清岩走后苏雅回到妹妹的寝室。寝室里空荡荡的小妖星星沈嘉月她们都不在寝室里。

苏雅在寝室里转了一圈没现异常。在外面跑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宽松的睡衣躺到了妹妹的床铺上。

苏雅把灯关了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她喜欢这样黑暗的空间寒冷的色调相互保持距离。她不奢望能看透别人同样她也不希望别人能看透她。

闭上眼脑海里总是转悠着死亡铃声这件事。凡是接到死亡铃声的都难逃噩运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亡铃声的出现是一种警告警告对方噩运的降临。世界上生意外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赵怡婷她们接到死亡铃声?

苏雅相信死亡铃声所选择的对象肯定是有一定规律的。问题是妹妹怎么会卷入死亡铃声事件?妹妹是南江医学院的赵怡婷她们是南江大学的她们之间素不相识素无往来为什么死亡铃声会找到妹妹?

直到现在除了知道死亡铃声的存在外可谓一无所获。如果死亡铃声不再出现苏雅根本就没办法追查下去但她坚信死亡铃声肯定会再次出现。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三个女生是连续死亡的。如果按照这种模式演绎妹妹的重伤只是一个序幕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接到死亡铃声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妹妹寝室里的这些女生们这也是苏雅毅然决定住到妹妹寝室来最主要原因。

苏雅想得头疼欲裂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

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了很快又被悄悄关上。黑暗中暗潮涌动风起云涌仿佛有不知名的动力bsp;bsp;苏雅蓦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睁开眼。她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会这样?卧室里黑得有些古怪一点光亮也没有。窗户呢?怎么连窗户都看不到了?

只有黑暗吸收一切光线和颜色的黑暗。

苏雅从床上坐起来屏住呼吸侧耳聆听。

除了她的心跳什么声音都没有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实在反常令人窒息。

仿佛有风轻轻掠过寒意彻骨。苏雅竟然打了个冷颤裸露的肌肤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清楚地感觉到无人的房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存在。那些东西没有形体没有实质对着她无声地冷笑。

“是谁?”苏雅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镇定尽管她的后背直冒冷气身体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我不怕你出来吧。”

没有声音。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到了深秋。

良久苏雅才听到一声幽幽地叹息声。

是年轻女孩的叹息声叹息声里充满了伤感的情绪。

苏雅心头陡然一震:“苏舒?是你吗?”

“姐姐。”声音很轻。

“妹妹!真的是你!太好了!”苏雅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我好想你好想你和妈妈。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是吗?”声音冷淡没有一点感**彩。

但是怎么可能?苏舒不是还没好吗?她应该躺在第二附属医院的病床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是的。”

苏雅怔了怔全部的漏*点一下子冷却下去。原来只是一场梦!

“没关系就算是做梦我还是很高兴!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好吗?”

“好。”

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冰冷的月光缓缓流进房间黑暗中悬浮着一个灰白色的影子。

苏雅起床缓步走向影子。这次她总算看清了妹妹的模样。

妹妹长得清纯水灵仿佛散着浓郁芳香的苹果般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这样的女孩原本洋溢着青春特有的快乐和朝气此时却满是忧郁的气息。

“妹妹……”苏雅伸出去去抚摸苏舒的脸可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接触到。

“好痛!”苏舒呻吟了一声无数的小孔出现在她的脸上鲜血喷涌整张脸变得扭曲痉挛起来一些地方凸了起来一些地方凹了下去支离破碎。

“不要!”苏雅扑上去想要搂住妹妹却扑了个空。

妹妹的身体渐渐褪色影子变得淡薄起来仿佛要融化在空气中。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苏雅大叫“告诉我我为你报仇!”

苏舒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已经变了形的脸竟然在笑:“是吗?”

“快说啊我绝不会放过他!”

苏舒的手臂缓缓抬起伸出食指指向苏雅。然后苏雅听到了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听到那句话:“是你!害我的人就是你!”

苏雅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整个人都被冻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妹妹会把她认作罪魁祸。

“妹妹……”苏雅的心脏在滴血“我是你姐姐啊!”

苏舒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已经变得很模糊但她的手指依然坚决地指向苏雅:“我当然知道你是姐姐!害我的人就是姐姐你!”

“不是!”苏雅狂叫“不是不是我害的!”

然而苏雅的叫声却被苏舒的笑声所湮没。苏舒笑得很疯狂仿佛野兽临死前的悲嚎痛苦的情绪充斥了所有的空间。

苏雅目瞪口呆怔怔的望着苏舒望着苏舒的身体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然后地面突然消失苏雅一脚踏空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身体没有凭借迅下坠。

尖叫一声身体一阵颤栗苏雅蓦然惊醒。

故老相传有些濒临死亡的人会给亲人托梦交待后事。这种题材在各种文学作品和民间故事中广为流传苏雅写作时也曾涉及过。可是身临其境时她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彻心扉。

是我?害妹妹的人是我?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梦中的场景让苏雅心都碎了。

纵使百般不信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梦中妹妹那张冷酷仇视的脸。

不会的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飘渺毫无根据的梦。苏雅安慰自己抹去泪水穿衣起床。

时针指向凌晨五点十分。

寝室里仿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薄雾显得有些阴郁。沈嘉月、小妖、星星三个女生都躺在各自的床铺上睡得正酣。

苏雅不想吵醒她们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苏雅并没有觉在她的身后有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背影。

在水房里草草洗漱了一番对着镜子梳理有些凌乱的长。最近不知道是否用脑过多头没有以前那样光泽鲜明掉落的也越来越多。轻轻梳理并没有用力也没感觉到疼痛梳子上却缠绕了许多头。

苏雅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双眼。然后她打开寝室的门走出去轻盈的脚步声在寂寥的女生宿舍里显得格外清脆。

太早了又是暑假校园里人影稀疏。南江的晨曦还是那样的模糊灰沉沉的仿佛被污染的河水。

苏雅迎着久违的晨风深深呼吸似乎想吐出心中所有的郁闷。自从考上大学后她就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很少这么早起床。

“对不起请让让!”一个和气的声音在苏雅身后响起。

苏雅转身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的中年妇女对着苏雅谦卑地微笑。

原来是新来的校工姓万学生们都叫她万阿姨。原来她的工作不仅仅是女生宿舍区的守卫传达还有附近公共区域的清洁卫生。

“你好这么早?”

“是啊没办法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

万阿姨对苏雅笑了笑低头打扫落叶。这些年校园里的乔木明显苍老了随风飘落的树叶却一天比一天多即使是在生机勃勃的仲夏。

“你还要守门哪有时间睡觉?”

万阿姨颇有些感慨:“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要睡那么久一天能睡个四五小时就可以了。”

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在扫帚中支离破碎。

“你这样太辛苦了。万阿姨你的子女呢?”

万阿姨停顿了一下仿佛被定格了般。过了几秒钟她才继续扫地的动作。

显然万阿姨并不喜欢别人提及她的子女。苏雅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马上转移话题:“万阿姨你天天守在这里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多了这个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邪门的事特别多。听说我没来的时候有个叫441的女生寝室死了好多人。上吊的上吊跳楼的跳楼割脉的割脉投水的投水一个接一个地自杀。”

苏雅哭笑不得万阿姨并不知道她以前就是住在441女生寝室的。

“万阿姨我是问你遇到的怪事。”

万阿姨讪笑:“我才来多久能遇到什么怪事?要说怪事前几天有个女学生好端端地从楼上跳下来差点摔死。我早就看出来那女学生气色不好迟早要出事。”

“气色不好?怎么个气色不好法?”

“她每次都阴沉着那张脸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笑走路老往阴暗的地方走身子飘忽不定摇摇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命不长久。”

“瞎说!你会看相啊!”

万阿姨一本正经地说:“年轻人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现在没办法理解的。等你到了我这种年龄感受就不一样了。”

苏雅问:“那几天你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出入女生宿舍?”

万阿姨摇摇头:“没有那几天风平浪静和平常一样。”

苏雅有些失落还想再问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嗨!苏雅你好!”

回头一看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咦?你怎么在这里?”苏雅记得自己并没有把名字告诉大海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锻炼身体啊!”大海穿着短裤背心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有意无意地抖动肌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每天早晨都要起来跑步。”

“那你还没快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刚跑完休息休息。你知道的锻炼身体要注意劳逸结合。苏雅我们真有缘这样都能遇到!不如……”大海那张嘴只要打开就没有闭上的意思。

“不如你去死吧!”苏雅对着大海叱骂。本来还想向万阿姨打听点妹妹的事情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去死?”大海愣了一下很快就接着说下去“人总是要死的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如我这种才华横溢的世间奇男子壮志未展霸业未成岂能轻言生死?人生苦短光阴似箭一寸光阴一寸金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欣赏一下旭日初升美丽风景。”

苏雅气极头大如斗。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物廉不知耻没半点自尊心。

“好了!算我怕了你!现在请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否则……”

大海没有半点消失的意思嬉皮笑脸地问:“否则怎么样?”

苏雅莞尔一笑在大海被她笑容迷住的时候从万阿姨手上抢过扫帚对着大海打了过去。

扫帚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大海的脸上。

大海被打呆了:“你干什么?”

苏雅懒得说话抡起扫帚再砸。

这次大海总算明白了“哇”的一声撒开脚丫子就跑。身后苏雅紧追不舍。

远远地传来万阿姨的叫声:“小心我的扫帚!”

清晨七点天色大亮。

医学院附近的一个早点店里苏雅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扔下两元硬币从座位上站起来。

另一张桌子上鼻青脸肿的大海对着一堆早点愁眉苦脸无精打采一点食欲也没有。

大海没有想到的是苏雅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走到了他身旁。

“喂你吃完了没有?”

大海怯怯地望了一眼苏雅:“我不想吃了。”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大海眼前一亮:“有时间!当然有时间!”

苏雅心中好笑脸却绷得紧紧的:“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愿意为你效劳!”大海一下子活跃起来“去哪里?看电影?逛公园?还是逛商场?哎无所谓只要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只等闲。”

“哪有那么多废话!我就奇怪你这个人不说话会死吗?”

“说话是人的本能。不说话的人才可怕你有没有看新闻?那些变态的杀人狂表面上看上去都是一副忠厚老实、木讷不语的样子。要知道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什么事都放心里人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雅白了大海一眼:“好了!你就不能让我清静点?”

大海陪着笑脸:“好不说不说。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答应?”

“说吧!”

“下次要打不要打我的脸。要知道我可是靠这张脸出来混饭吃的!”

“你无聊不无聊!就你那张脸能卖几个钱?再说了你也真够笨拙的这都躲不开!”

“我不是不好意思躲开嘛!”大海低声嘀咕看到苏雅脸色不善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上了的士苏雅告诉司机目的地——青山精神病院。

大海苦笑还想有什么好事呢结果又是去看那个疯子。

不巧的是戴晓梦正在进行量表检查和交谈性诊断。苏雅百般要求院长才勉强同意两人去现场观看。

等苏雅和大海到达时戴晓梦的量表检查已经开始了。在她的面前坐着两个女医生。一个是她的主治医生瘦高个子齐耳短脸平平的像张白板总给人一种育不良的感觉。另一个年轻点戴着眼镜留着马尾辫。两人手里都拿着钢笔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

白板和眼镜了一张写满选择题的问卷让戴晓梦来选择答案。这是例行的量表检查用于检测精神病人的精神状况和临床治疗痊愈度。一般来说里面的问题都是些常识性问题精神正常的人很容易选择到正确答案。

戴晓梦还是那副冷漠阴郁的样子拿着医生给她的铅笔草草浏览下问卷“刷刷刷”几下子就填写完毕度是惊人的快。(盡在bsp;(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bsp;白板收回问卷看了看卷面微微一笑:“不错嘛差不多都答对了!”

戴晓梦面无表情怔怔地望着白板。

白板把问卷交给眼镜干笑两声说:“戴晓梦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

“嗯!”

“我问你你觉得最近的治疗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吗?”

戴晓梦冷笑:“我没病!”

白板摇摇头失望地说:“你总是这样不承认自己有病。你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

按照交谈性诊断的惯例凡是对刚才那个问题回答“我没病”的一律视为错误答案需要继续住院治疗。

但今天白板的心情不错还想再戴晓梦一个出院的机会。

“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吧!我问你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我的身体很好。”

白板笑容可掬:“这就对了!我再问你你的大脑思维是否还受人控制?”

“没有我的思维很好。”

白板的笑容益灿烂了:“那还有没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迟疑了一下犹豫不决。想了一会缓缓抬起头说:“正确答案是没有人想害我对不对?我如果说有人想害我就意味着我的病情还没有好转需要继续住院治疗对不对?”

白板微笑不语。

戴晓梦对着白板诡谲地笑:“当然有人想害我!”

白板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还是坚持认为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冷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白痴啊!全部回答对了你还不把我送出病院!”

白板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戴晓梦这样的病人竟然在精神病院里乐不思蜀不想出院。作为戴晓梦的主治医生如果一直治不好肯定会影响到她在医学界的声誉让人怀疑她的医术水平。

白板勉强挤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柔声说:“戴晓梦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应该尽量配合我让你的病情得到好转不要意气用事。”

白板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很奇怪的铃声阴郁压抑每一个旋律都仿佛是幽灵的叹息让人莫名的悲伤起来。这铃声仿佛美丽的食人花散着强烈的诱人香气花朵中却隐藏着累累白骨。

苏雅的心脏一阵抽搐针一般疼痛的感觉弥漫了全身。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即将生悲惨的事情。

戴晓梦的瞳孔陡然间扩大冷幽幽地盯着白板的手机身体微微颤栗着。

可惜白板没注意到这些一个劲地折腾手机。

“咦怎么回事?”白板按了半天都没办法接听。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

戴晓梦从坐位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医生的桌前。

眼镜有所警觉:“你想做什么?”

戴晓梦对眼镜微微一笑猛然挥拳狠狠地击在她的镜片上。

镜片破碎碎片扎进了眼镜的眼睛里鲜血直流。

白板这才反映过来可惜她的动作太慢了。戴晓梦在白板转过脸的一刹那间已经拿到了桌上的钢笔对着白板的眼睛就捅了过去!

正中目标!钢笔的笔尖直接插进了白板的左眼!

在白板的惨嚎声中戴晓梦顺手拔出钢笔满脸惊恐地直往后退。

苏雅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一声声仿若重锤击打着戴晓梦。戴晓梦对着苏雅和大海凄然一笑紧握着钢笔对着自己的耳膜插了进去!

“听不到……呵呵……听不到……”当着苏雅和大海的面戴晓梦把自己的两个耳膜都捅破了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为了逃避恐怖的死亡铃声戴晓梦甘愿自残变成聋子。

如果说以前的戴晓梦还有可能是装疯现在她的的确确是疯了而且疯得极为严重。

可是变成聋子的戴晓梦依然听到了死亡铃声!

“我不听!我不听!”戴晓梦捂着两个早已失聪的耳朵疯狂大叫。

终于她明白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无论她怎么做死亡铃声都会在她耳边响起。她无从选择只有等待命运的判决

精神病院里警铃大响保安们一拥而上制伏了戴晓梦。

事实上戴晓梦没有反抗傻傻地站在那里绝望地看着苏雅任保安们把她五花大绑。

“没有人能逃得了……”戴晓梦喃喃自语凄然泪下。

此后戴晓梦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呆呆地躺在某个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完全失去逻辑思维能力。医师们想尽了办法尝试着和她交流。她嘴里反反复复都只有那句话:“没有人能逃得了……”

几天后的一个黎明人们现戴晓梦已经死去多时。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痛苦脸部的肌肉痉挛扭曲。虽然她聋了可两只手仍然死死地捂住耳朵怎么掰也掰不下来。

她是被吓死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天中午苏雅走出青山精神病院后心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梗得难受。

戴晓梦绝望而痛苦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苏雅的脑海里甚至不时变幻成妹妹苏舒的眼神。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痛苦同样的凄凉。

不可置疑戴晓梦是一个聪明的女生和苏雅相比都不逊色。但她再聪明依然逃脱不了死亡铃声的追杀。

妹妹也会走上和戴晓梦一样的不归路?

这次大海总算识趣没有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一脸的沉重。

这也是苏雅第一次看到大海严肃的样子。看得出大海的心情也不好。毕竟戴晓梦的模样实在太震撼人心。

到了医学院苏雅让大海先回去自己独自去看望妹妹。

妹妹还没有醒过来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妹妹的脸更加消瘦了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依附在骨架上仿佛一个骷髅人让人看得心酸。

病房的护士对苏雅特别的友好。显然父亲早就打点过了。听护士们说父亲看了妹妹好几次。奇怪的是他每次的态度都不同。有时父亲很悲痛失声痛哭。有时父亲却很平静仿佛在看望一个陌生人般。有时父亲竟然大笑笑得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苏雅不管这些只是反复叮嘱护士父亲来看望妹妹时她一定要在场护理。护士眨着眼睛似懂非懂。

苏雅想想加了一句因为妹妹的事情父亲精神受到的打击太重说不定会有失常的举止尤其是在看望妹妹的时候。

护士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好苏舒。

看望了妹妹后苏雅去找李忧尘想询问妹妹的病情。李忧尘不在办公室里他昨晚动了手术今天休假。

苏雅向其他的医师要到李忧尘的家庭地址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李忧尘家就在医学院的教师宿舍区里一幢最靠后的平房。原来李忧尘的父亲是医学院的老教师一个权威的脑科专家。李忧尘是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死后李忧尘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放弃医院分给他的专家楼搬回到那幢老房子里住。

那幢老房子独门独院和医学院里新建的小区式楼房远远隔开。泛着灰色的红砖长满铁锈的栏杆苍翠欲滴的爬山虎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

门是开着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和盆景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苏雅走进去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李医师在家吗?”

屋子里传来李忧尘的声音:“在家是哪位?进来吧。”

“是我苏雅。”

“苏雅?那你等等先不要进来!”李忧尘的声音有些古怪。

不但是声音他的态度也有些古怪。听到是苏雅他反而不愿意让苏雅进他家。难道他有什么隐情不愿意苏雅知道?

苏雅起了疑心这个李忧尘确实让她难以信任。他明明知道苏舒的受伤和死亡铃声有关却一直故意隐瞒。身为脑科专家和精神病专家双重身份的李忧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要编造谎话来欺骗她和刑警?

苏雅顿了顿说:“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急吗?不急的话下午再来吧我现在手头上有事。”李忧尘隐晦地下逐客令。

越是这样苏雅心中的疑心越重。她干脆不再言语径直走过去用力推了推屋子的门。

门是关着的。只是这种旧式的门要打开也很容易。用脚大力踹或者用一张类似身份证的卡片刷一下都能打开。

苏雅咬了咬嘴唇忍住想用脚踹门的冲动用力拍门。

门开了李忧尘对苏雅苦笑中指放在唇间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的头乱糟糟的。在家休假他竟然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明亮亮地晃眼。

苏雅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身后没有一个人影。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害怕。也许她应该让大海陪着她来的。

“怎么了还不进来?”李忧尘的声音还是那么和气听不出什么异常。

苏雅缓缓走进屋子。

屋子里光线并不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地面上很湿滑腻腻的估计是返潮的缘故。家具都是老式的八仙桌、老滕椅、大衣厨、电视柜、樟木箱乍看过去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

幸好日光灯是开着的。在屋子的中间还亮着两盏应急灯相互对照着。

然后苏雅就看到那条彪悍的警犬。

警犬的四肢被绑住了头部被铁架子固定住了头颅被挖开了一个大洞头皮被掀起来露出血管密布的脑组织。

李忧尘手上拿着一个细长的仪器尖端在警犬的脑组织里来回探索。更可怕的是那条警犬睁着眼竟然是清醒状态的!

警犬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苏雅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

“小黑专心点!”李忧尘没有看苏雅继续手上的工作“痛不通?不痛的话就叫一声!”

小黑十分乖巧喘着粗气低吠了一声。

李忧尘似乎很满意:“就是这里了……别怕小黑马上就好。”

小黑哼了两声不以为然似乎在说:“我才怕呢!”

李忧尘摸了摸小黑的脑门以示奖励。然后他抬起头对着苏雅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下很快就结束。”

李忧尘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兴奋和欢喜灼伤了苏雅。那么狂热的兴奋和欢喜原本只属于真正痴迷的艺术家和偏执狂却在手术中的李忧尘眼神里看到。难道对于李忧尘来说做开颅手术竟然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苏雅嘴唇有些干涩:“你不用管我我先去外面逛一会儿。”

“那样最好!”

苏雅逃也似地跑出屋子跑出院子跑到阳光灿烂的广场上然后蹲下来“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她听说过开颅手术但还从来没亲眼看到过。此时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忧尘竟然在家里给一条警犬做开颅手术而且那条警犬竟然还是清醒状态下的。

如果那不是一条警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有多恐怖!甚至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

苏雅仿佛看到李忧尘把她固定在银色的支架上一边和她谈笑风生一边用冰冷的金属探进她的脑组织中任意切除她的神经系统。或者将一些不知名的血块置放到她的大脑中。

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联想。也许是李忧尘那种狂热的欢喜眼神让她心生恐惧。她丝毫不怀疑李忧尘这个谜一样诡异的男人有朝一日会做出出她想象力的疯狂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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