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刹那,天边云霞都被染了颜色,泛着光彩。
袁纾缓缓睁开眼,房间里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她起身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上一口就发现厨房那忙碌的身影,怎么就那么像荷欢。

她轻喊了一声。

只见荷欢猛地一回头,脸上瞬间布满笑容:“舅姥姥,你醒啦!”

“荷欢,你怎么来了?”袁纾放下杯子,走进厨房。

荷欢用身上的围裙擦擦手,说道:“上午接到舅姥爷电话,就匆匆忙忙来了。舅姥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听说你掉河里,还进了抢救室,都快把我吓死了...”

“意外意外,现在已经没事了。”袁纾俏皮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脸色还是很难看。”荷欢细细打量着,还是担心。

“没事,就是不小心掉水里了。这个天气你也知道,水里太冷了,所以有点着凉。”袁纾嘴上轻描淡写,可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不由地后怕。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将话题转移道:“对了,你舅姥爷呢?”

“他有事出去了。”

“有说去哪吗?”

荷欢摇摇头:“没有耶,舅姥爷只说了有事出去,别的没说。”

袁纾点点头,也没去纠结。

灶台上的食材基本都收拾好,只剩下锅炒了。水槽里泡着的慈姑,是荷欢特意从家里带出来的,准备给她做一道慈姑焖鸡。

袁纾本想上手帮忙,被荷欢一口回绝,说什么也不让她碰水,并以命令的口吻让她回客厅休息。

尽管如何表示自己已无大碍,荷欢还是不放心,坚持要让袁纾去坐着,无奈她只好回到客厅里。

荷欢手脚很麻利,没等多久,热腾腾的饭菜就全部上桌了。

袁纾洗了把脸,精精神神回到餐桌前。看着一桌子菜,她真的感觉到饿了。刚拿起个碗,就被荷欢接了过去。

真的是一点事都不打算让她干啊!

饭盛好,汤盛好,连筷子都递好,就差喂嘴里了,这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袁纾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汤水,打趣道:“荷欢,你等会儿是不是还打算帮我洗澡?”

“啊?”荷欢愣了愣,然后正儿八经地说:“舅姥姥你要是愿意,也不是不可以。”

“......”

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

袁纾只是调侃,没想到荷欢还想当真。

荷欢真诚发问:“舅姥姥,你可以洗澡吗?”

“......没什么关系吧。”

“不能洗吧!你这要是洗了澡,再着凉怎么办?还是别洗了。乖!听话!你先忍忍,等好了咱们再洗...”

“......”

这荷欢...怎么年纪轻轻的,就一把年纪了呢?

袁纾差点以为自己多了一个妈。

*

江宁,一家会员制的酒吧内,强烈的鼓点,烟酒气息弥漫,各形各色的人举着酒杯在舞池里狂欢放肆。

无人的角落里,顾怀恩正一杯杯酒水灌着自己。他满脑子充斥着邱燕玲一直以来对他的谩骂与嘲讽,那些言语间的讽刺贬低不断刺痛着他的神经。

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杯子被重重砸在桌子上。碎片划伤了手掌,鲜血淋漓。

调酒师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召来经理。

顾怀恩一个人也许掀不起风浪,可顾家他们却得罪不起。一旦在这里出事,那就不是歇业这么简单。

经理急急忙忙让人拿来了医疗箱,先为他做简单的包扎,纱布缠上去的瞬间就染红了。

经理想送顾怀恩去医院,被拒不单止,还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真是癞蛤蟆吃蒺藜。

经理无奈只好简单收拾,又给顾怀恩换了个新杯子,并叫人多关注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性感,身材火辣,浓妆艳抹的女人,不识趣地来到顾怀恩面前。

只是搭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顾怀恩一声怒吼,让她滚。

女人讨不着好,只好悻悻然走开。

顾怀恩将台面上最后那杯酒一饮而尽,摇摇晃晃地穿过人群,准备离开。

经理见状,想上前搀扶,又不被领情,只好在旁边护着,一直到顾怀恩上了车。

......

顾家老宅。

顾辰安的车前脚刚到不久,顾怀恩的车后脚也到了。

顾怀恩下了车,看到顾辰安的车停在车位上,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莫叔喊了他一声。

“顾二少...”刚走近他,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莫叔揉揉鼻子说:“哟,您这是喝酒去了?”

“莫叔,是我哥回来了吗?”答案呼之欲出,可顾怀恩还是忍不住问。

莫叔朝着大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这不刚进去。”

顾怀恩不再作声,这突然间回来,他不得不怀疑顾辰安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天井下,顾怀恩陡然停住脚步。

顾辰安清俊挺拔地站在台阶上,双眸之中毫无温色,像是故意站在那里等着的。

顾怀恩来到顾辰安面前,喊了一声“哥”。他极力淡定着,掩藏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浓烈刺鼻的酒气,让顾辰安不由一皱眉,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微微点头,算是应了。

各自沉默,各自盘算。

按捺不住的顾怀恩,先开了口:“听说嫂子和小洺意外落水了,他们没事吧?”

顾辰安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昨天你也去了月溪村。”

顾怀恩微怔,随即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去了。”

“怎么不打个招呼。”

“没必要。”

“是没必要,还是不敢呢?”此话一出,顾辰安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天我只是想带小洺去钓鱼,不知道你们也在那里。况且,小洺不是去找你们了吗...”

似乎在强行解释什么,迫切地,同时又要假装镇定。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顾辰安唇角一勾,瞬间又将笑容敛起,不似平日一贯的温和,眼色陡然变得冷厉。

“......”

烦躁焦虑的情绪一下涌上顾怀恩心头,他总是这样提心吊胆的,总是。

无声的对峙。

顾辰安没过多停留。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怀恩醉意早无,可也只能是紧咬着牙,眼含愠怒,不敢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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