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陈星站了起来,沉默了许久才对陈星说:“是我错怪你了,但是……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陈星愣了一下,接着大怒:“我为了帮你东奔西跑,为了救你煞费苦心,你却一见面就又打又骂,骂完了就赶我走,你什么意思?张玄明你太过分了!”

“我太过分?”我的怒火也蹿上来了,“你敢说我师父的死你没有责任?我妈也因此受惊吓去世了,看在你不是存心害人的分上我才不跟你计较,你还想怎么样?”

“啊,伯母也去世了?”陈星很震惊,也有些难过,但她却不服气,“就算我不给那些坏道士带路,他们也会找到你家去的!”

我冷笑:“没你带路他们也许不会那么快找到这里,迟一天我就回来了,并且我已经赚到了钱,联系好了医院给我师父做手术。不论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两个最敬爱的人逝世都与你有直接关系,这是事实!”

陈星很气愤,很委屈,开始抹眼泪,我不想再理她,转身走人。陈星气得直跺脚:“张玄明,你说过会跟我结婚的,当时我可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说的,要不然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我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我承认那是我的错误,因为那时我不敢违抗命运,也有一点被你的真诚所感动,所以准备接受你。但是我骗不了自己,我并不爱你,也不想就这样被命运绑架,所以我要反抗……当时我没有明确说过要娶你,你也说过等我五年,五年之内是朋友关系,所以我们之间并没有婚约,严格来说我没有失信于你。”

“这么说你完全就是在利用我,从来没有对我真心过?”陈星显得很愤怒。

这实在说不上是利用,但我真不想多解释,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你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虽然是小雪害了你,但是她也受到重创损失千年道行,如果不是陆成山把我弄成植物人,也不会发生后来许多事,这个因果真的很难说清。总之我不是你该等的人,我的世界你无法理解,我还会给你和你亲人带来大祸,所以你回家去吧,好好读书,去爱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我走出了几步,陈星大声道:“等等……我,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了,我也不会再纠缠你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以前我是真的爱你的!我,我……我会把以前的张玄明藏在心里,当作是死了。”

我心中一颤,转过身来,陈星却已经从我身边跑过,长发飞扬,一滴泪水飞溅在我手背上,冰冰凉凉的。我有些心痛,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情愿就在北坑村当个小教师,娶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厮守一生,那何偿不是一种幸福?其实我一直都想过小市民的平静生活。

林梅拉了拉我的手臂:“你不留她?大半夜的她该往哪里去啊。”

我没有挪动脚步,我怕我的挽留会让陈星又看到希望,那会再一次伤害了她。

小雪也开口了:“其实她挺可怜的,以前我也错怪她了,而且事情是因我而起,你替我向她道个歉,然后送她回家吧,就算是你帮我赎罪。”

我急忙追了上去,拉住了陈星:“你先到我家过夜,明天再走吧?”

陈星把头转到了一边,没有看我,但也没有挣扎,林梅在一边说:“我带她到叔叔家借宿吧?”

我有些担忧,这一对“情敌”同行,会不会打起来?不过我很快觉得自己很愚蠢,她们绝对不会打架的,因为事情已经没有变数了。

林梅拉了陈星的手往前走,我说道:“陈星,狐狸精对不起你,她叫我代她向你道歉……”

陈星没有理我,我觉得有些没趣,小雪的乱来和命运的捉弄,怎是一句道歉可以了结?小雪说:“以后我们有机会,再暗中帮她做点事吧。”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有些酸涩,错误的开始,错误的经过,现在算是正确的结束吗?

……

我回到家里没多久,林梅就回来了,有些不开心的样子,我急忙问:“怎么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林梅避开了我的眼光,迟疑了一下又说,“她说很羡慕我,要我好好珍惜……其实,其实是我对不起她,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赶她走,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

“尽说傻话,我遇到你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会来找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以前也没有爱过她,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她父亲等我母亲做主。她父亲不是东西,来过这里知道我成了植物人,早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林梅默然无语,我不想再说这些,于是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那些活僵后脑上有金针?”

“我在一本旧书上看到,湘西那边有一个神秘门派,擅长养鬼和控制僵尸,以前赶尸人的赶尸方法就是从那个门派流传出来的。他们有一种法术加上金针刺穴,能在短时间内把人变得像僵尸一样,不怕痛不怕死,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也不会倒下。不能破除法术的人,把金针拔出来,也能使法术效果消失。”

我这才想到,蛇肠谷的第三任大师兄极有可能是阴阳家鬼系传人,擅长通神役鬼,肯定对同道中人有较深的研究,所以蛇肠谷里面有这样的书并不奇怪。只是林梅怎会知道用放火来破百鬼索魂阵?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林梅笑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阵,我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在里面,雾气很重我找不到你,就想放火引起你的注意。”说着她拿出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在我眼前晃了晃,颇为得意。以前她只会用火镰点火,非常麻烦,到了我家之后对打火机非常惊奇,平时身上都带了一个,否则想放火也不容易。

我暗呼侥幸,要不是林梅放了一把火,又知道破解活僵的方法,后果不堪设想。

林梅道:“大哥,你以后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冒险。”

我拉住了她的手,深情望着她:“嗯,这一次是特殊情况,以后不论什么事我都让你一起去,活就一起活,死就一起死。”

林梅的脸上立即浮起了红晕,低声道:“不要说死,你不会死的……但即使你只能活几年,我也,也愿意……其实那天你揭开我的面具,我,我就不会嫁给别人了。”

那一次打电话,我已经向她表白,现在又完全断绝了与陈星的关系,所以她也勇敢地吐露心声。我心里涌起无限柔情,正想吻她一下,小雪却酸溜溜地说:“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没好气道:“你嫌肉麻回避一下嘛,现在你又不是不能走开。”

小雪有些郁闷:“我就不走开,想叫我走开让你们卿卿我我,门都没有,你要是跟她结婚,洞房花烛夜我也要来凑热闹!”

我暴汗,怎么突然又打翻醋坛子了?有个无孔不入的妖精在旁边盯着,我还能……

“我们不是约法三章了么?你不许干涉我跟林梅之间的事!”

“切,你也跟陈星约法三章了,现在还不是变卦了?所以我也可以变卦。你是学算卦的人,应该知道绝大多数卦都是有变卦的。”小雪现在跟我熟悉得像是同一个人,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我无语,懒得理她的醋劲,事情还没有了结,那个逃走的老道一定会回来报仇,我在明他在暗,防不胜防。而且我手里有玉符的消息有可能扩散,被更多人知道,下一次要是更厉害的人,或者更多人找上门来,我还能侥幸逃脱吗?

我对林梅说:“我们立即收拾一下,不能再住在这儿了。”

林梅有些担心地问:“你走了,他们会去找你奶奶、叔叔、婶婶和侄儿的麻烦吗?”

“这个……应该不会,他们虽然是我亲人,却不同住一家,如果我们公开离开这儿,那些别有目的的人知道我不在这里,又找不到我,就不会想到抓他们为质来逼迫我。如果我们还住在这里,坏蛋们就会无所不极,防不胜防。”

“那我们到哪里去呢?”林梅显然舍不得离开这儿,她的第一故乡已经毁了,没想到刚在这里安定下来,接受了这里,这么快又要离开了。

我也很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块玉符已经害死了我两个亲人,现在还要背井离乡亡命天下,可是现在我也不能拱手让人,我需要用它引来仇人,为师父和母亲报仇。如果我手上没有坤卦玉符,那个老道就不会再来找我,我也不太可能找到他,再说我不能因为受了别人的欺负和压迫,就把玉符拱手送给仇人吧?那样做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我和林梅把血衣烧毁,处理掉可疑的痕迹。下半夜外面响起了警车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报警,所以公安来了。我不是很担心,因为没有人看到我杀了他们,即使警察找上门来,小雪也能让他们相信与我无关。

第二天早上出门我才听说四具尸体都被烧得面目模糊,难以辨认,许多民警还在勘察现场,还有些民警在村里走访,但并没有说谁是嫌疑人,也没有封锁村子。

我去我叔叔家,本是想送送陈星的,没想到她天一亮就走了,显然是不想再见到我。

唉……

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我们要外出逃亡,在城里有不少地方要用到身份证,没有证件是很麻烦的,再说我将来要跟林梅合法地结婚,也必须有户口,所以吃过饭我们两人坐车去乡派出所,进户籍管理部门。

走到窗口前,居然又是上次那个更年期提早到了的女人,板着一张臭脸。我懒得瞧她的脸色,在心里对小雪说:“让她乖乖地给我办证件,不要啰里八嗦。”

“啊,你确定要这么做?”小雪惊讶地问我。

“确定!”我非常肯定地说。

“可是你以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不用法术和异能为自己谋利啊?”

我暗中冷笑,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打击,我的人生观已经彻底改变,别人对我无情,我为什么要对别人仁义?陆成山对我狠下杀手之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和后果?王队长完全没有必要限制我的行动,却拖住了我一天,实是害死我师父和母亲的真正凶手!五个道士我与素不相识,却为了一块玉符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凭什么把痛苦强加在我身上?还不就是凭他们有实力和权力?

天道和王法既然不能给我做主,我就自己给自己做主!如果善良只能被欺负,如果遵循法则只能被奴役,那么我宁愿不要善良和法则,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以我的准则和我的方式来生活!

小雪知道了我的想法,感到很震惊,有些难以相信,我只好给她指点迷津:“我要办的事本来是合法的,但是她不肯爽快地给我办,无非是想要我私底下贿赂她,你说是暗送贿赂玷污国法好,还是让她迷糊中给我把事情办好好?活生生一个大活人不算人,非要弄上一张纸带着才能算人?”

小雪立即说:“有道理,没想到你也知道变通了,早该这样了!”

小雪稍使手段,那个工作人员立即对我满脸堆笑,热情又主动,与上次判若两人,不到五分钟所有事情都办好了,不过身份证还要过几天才能拿。

走出派出所,我有些疑惑地问小雪:“你这次使的又是什么法术,我看她一点都不迷糊啊?”

“嘿嘿……”小雪怪笑,洋洋得意,调足了我的胃口才说,“要叫她办事情,当然不能让她糊涂了,我就使了一个小小的魅惑术,她看见的你高大威武,英俊潇洒,就像男的办公人员见到绝色美女一样,能不热情吗?”

“什么?”我意外之极,接着想起刚才那个阿姨的眼光,不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胃部一阵阵翻腾,“青丘凝雪,你太过分了!”

小雪一点都不在乎:“这有什么关系,事实上你没有任何损失,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她的错觉。你刚才也没说不能使用这种手段吧?”

我哼了一声:“好吧,下不为例,现在我们去银行,你给我弄点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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