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梅几天都没有好好体息,显得很疲困,所以我早早就叫她去睡了,我妈悄悄问我:“你准备怎么安置她?”
我已经从我妈的眼中看到了她的心思,平时我不会违背她的心意,但这件事不行,也不能对她解释,斟酌半晌才说:“你认她做干女儿吧,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

“妈更想要有个媳妇,能抱上孙子。”母亲干脆直说了。

“呃,呃……她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是不能结婚的。”我只好找个借口。

我妈拉下了脸,很不高兴了:“以前我也没有户口和身份证,还不是跟你爸结婚了?只要村里人承认了就行!我们家在村里本来就没分田,不要户口也没关系。给你介绍了好几个,你看都不看一眼,现在把人带回家来了你还不要,你想要当光棍一辈子是不是?”

她的心脏不好,我不会与她争论,唯有抱以苦笑,感情的事太复杂,我真没办法向她解释清楚。

说到身份证和户口,我也有些发愁了。两三年前全村都办了身份证,人手一张了,在偏远的乡村身份证还只是一张卡片,没有任何意义,老人们更不把身份证当一回事。户口的作用主要是分田,除了分一亩地外,也没有别的意义了。但我知道理在城里已经开始重视身份证了,必须要有户口和身份证才算是合法的公民,只有领了结婚证才是合法的夫妇,这都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我无法提供林梅的来历,她是一个凭空多出来的人!

我妈还在唠叨,我只能打感情牌:“妈,这事不能急,还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意思呢,人家刚来就提这个,你是想把她吓跑啊?这事必须你情我愿,感情要慢慢陪养,而且我还年轻是不是,再过三五年没问题。”

我妈总算是点了点头,最后撂下了一句话:“不能三五年,最多一年!”

我心里那个郁闷啊,要不是因为有“短命”的问题,哪里要母亲逼我?只要林梅点头,我愿意今夜就洞房!

看看时间还不算太晚,我出门去找师父,一来要给师父报个平安,二来有些事要问个清楚。

走到师父家门口,里面还亮着灯,估计他打牌刚回来还没有睡。我敲门,很快师父出来开门,有些惊讶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黑才回来。”我说着先往里面走。

“没有收获?”师父关上门紧追在后面,他也急于知道他祖父的下落。

我没有回答,进了师父的书房,见桌上有一包“摇钱树”,倒出一根点着深吸了一口。我平时很少抽烟,这没有过滤嘴的劣等烟从来没有抽过,吸得又太猛,被呛得一阵头晕,连连咳嗽。

“到底怎么样了?”师父紧张地问,他已经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对。

“其他事等下再说,师父你先给我算一卦。”

师父疑惑地看了我几眼,点了点头:“你急切而来,心中焦虑,确实可以起卦,你要算什么?”

“婚姻!”

师父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想算这个,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拿出三支香点燃,插在香炉里。我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三枚乾隆通宝,合在掌中诚心祷告:鬼谷祖师,天地神明,弟子欲知婚配何人,何时可以成婚,吉凶彰否,请于卦中明示!祷告完把铜钱丢在地上,捡起再丢,连掷六次。

师父在一边已经记下铜钱正反面情况,一个铜钱背面朝上为阳,两个背面朝上为阴,三个背面朝上为老阳(动的阳爻),三个都是字朝上为老阴(动的阴爻)。八卦既成,安上世应、用神、六亲六神,对照月建日建判定生旺死绝,旬空月破,六冲**,桃花驿马……

师父反复推敲几遍,开始解说:“男求婚姻卦以妻财为用神,现在卦中有一个动爻申金妻财,一个伏藏酉金妻财,为用神多现。按书上的断法,要取动爻为用神,但按我的经验,两个用神都得到月建生扶,都是有用的……动爻用神旺动而克世,为主动来找你之象,你来得很匆忙,可以按日辰来断,再过六天用神值日发动必有音信;伏藏用神伏于世爻之下,临玄武与世爻相合,为暗昧之合,这是通奸之象;变卦之中还有化出来的用神,看来还有第三个……”

连通奸都出来了,我一头冷汗:“呃……师父你能不能说得文雅一点?”

“嗯,好,这是交有情人之象。”师父摇头晃脑继续说,“这卦粗看起来不错,但卦遇伏吟,事多反复;世阴应阳,阴阳不得位,夫妻不会很合契。做人不能太贪心,有了老婆就不能再想着情人,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是不太可能的,肯定要闹家庭矛盾的……”

师父说到后来已经不是卦象,而是语重心长地教训我,我很郁闷地摇了摇手,这些根本不是我想要知道的,我是想知道与林梅有没有夫妻的缘份。

我又深吸了口几烟:“师父,我想知道的是一个姑娘和我有没有好的结果。”

师父摊了摊手:“你等六天就知道了,想娶老婆也不能这么急啊!”

我很无奈地说:“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心里想的人,是不是我想结婚的人。”

师父也有些不奈烦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人?卦就在这里,该教你的已经教给你了,你自己看吧。”

自己给自己推算,是不可能站在中立的角度来判断的,而卦中显示的信息可以有几十种甚至上百种可能,千头万绪,不能冷静地凭着直觉去判断,是肯定不准确的。所以算命、卜筮、看相的人都不预测自己,用师父的话来说这叫“自己的刀削不到自己的柄”。

我想了想:“我要再算一卦,算我还能活几年。”

师父脸色一沉,把纸和笔一丢:“你的心已经乱了,不适合再算,而且我的水平有限,不一定能算准,以后你遇到高手再求测吧。现在把你上山的事说来给我听听。”

我的倔脾气也发作了:“我就是要算,要不然你就实话告诉我还可以活几年!”

师父很生气,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但以他的脾气不会大吼大叫,只是不停地抽烟、咳嗽,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按你现在的先天祖气强弱来看,只有七年左右,但是只要七星续命成功就会增加,如果你没有希望的话,我就不会花精力教你了。”

这应该是实话,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用缓和一点的口气说:“师父你别生气,这件事不仅关系到我的生死,还关系到我的幸福,所以必须要弄清楚,你给我算一卦吧。”

师父无奈点头,他的心已经乱了,这件事他同样关心,所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非常紧张。

我再次摇卦,连丢六次,周潭排好卦盘之后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把纸撕得粉碎:“没什么好算的,我的心已经完全乱了,绝对算不准!”

但是我早已看清了卦盘的内容,我已经精熟《卜筮正宗》、《黄金策》,只要摇出铜钱就可以自己排盘和推算,师父没有说,我却已经知道了结果:卦象不吉,世爻休囚受克,主卦数为七,变卦数为五,世爻为卯木在地支中也是排第五,这说明我本来有七年寿命,会遇到不测变成五年。

我真的惊呆了,我居然连七年时间都没有了,上天对我为何如此残忍?如果必将失败,我这三年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只有五年,我就更不能与林梅相爱,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要承受这样的苦果?

我脸色很难看,但没有说话,师父也一句话不说只是闷头抽烟,过了足有三分钟,师父才说:“我的水平很有限,经常不能算准,这件事跟你我都有切身关系,就更不容易算准,你看你明明有七年寿元,卦上显示的却只有五年,所以都是不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你说说你上山遇到的事吧。”

我只好开始讲自己的经历,从上山开始仔细地说,师父很震惊,当说到我曾师祖处于非死非活的状态时,师父说:“他应该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被冰冻起来,或者自行进入一种龟息状态等待救援,所以只要找到他,还是有机会救活的。”

我点点头,这样解释是比较合理的,我继续往下说,说到小毛被“大师兄”附体突变时,师父说:“它原先可能是野人,变异后应该算是‘魑’了,两年前我们遇到了‘魍’,嘿嘿,云顶山不简单啊,魑魅魍魉已经出现两种了!”

我拿出藏宝图和玉符给师父看,并继续说后来的情况,师父不时点点头,最后说:“我的想法与你的推测的结果差不多,蛇肠谷里面的人就是义和团遗孤。当年义和团出身于八卦教,主力部队分为八门:乾字门、坤字门、坎字门、艮字门、巽字门、兑字门、离字门、震字门,这块玉符可能是坤字门的信物。刀枪不入的符法当年也是有的,但是不是这块玉上面的符文我也不知道了。”

我有些惊讶:“师父你对义和团很熟悉?”

“不算很熟悉,当年义和团中有我们阴阳家的高手,所以我祖上比较留意打听。你说的那个第三代大师兄,很可能是阴阳家鬼系传人,才有能力在临死前把自己的魂魄封入这块玉符中继续修炼,然后吸收地脉灵气和方圆百里内的阴魂怨气迅速壮大。为什么老僵尸会跑到那里去?为什么那次金矿死了人却没有怨灵?都是被它吸引过去了,它吞噬不了老僵尸,所以留着看门。”

我问:“那么有办法破解玉符的秘密吗?”

师父摇头:“这个太难了,我先研究一下。我祖父不仅进入过蛇肠谷,还给他们算过卦,由此可知他与蛇肠谷的首领交情不浅,这也证明第三任大师兄是阴阳师,与我祖父惺惺相惜才成为朋友。我两次闯蛇肠谷他们都放过了我,你这一次能全身而退,都是因为那个大师兄看在我祖父的分上。”

这个我也同意,否则凭我的实力,即使找到了生门也不可能真正进入蛇肠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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