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慕承抬步朝他们走过来,他每靠近一步,陶然的心就慌的越加厉害,在脑海里想象各种他惩罚她的方式,又担心会不会因此而连累慕时丰。
如果说沈凌不赞成她早恋,那蒋慕承应该是严禁她学生时期恋爱。

慕时丰抱她的双手收不由紧了下,也提起步子向前走,她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慕时丰身上,他不是既腹黑又聪明绝顶嘛,一定会有妙计化解危机。

两人在离不到一米的距离很默契的停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对方,谁都没主动开口。

陶然微弱的唤了声:“舅舅。”

接话的不是蒋慕承,而是慕时丰,他看着蒋慕承,但却在问她:“是你家人?”

陶然微怔,都喊舅舅了,不是家人还能是什么?不知道慕时丰这么说的潜台词,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恩。”

慕时丰对着蒋慕承微微欠身,“叔叔好。小姑娘刚才在湖边差点晕倒,应该是身体比较虚弱,原本要借手机给她联系家人,她说不记得号码,我正打算送她回病房。”

蒋慕承伸手接过陶然,很客气的说了句:“麻烦了,谢谢。”

两国完成交接仪式,可陶然却感觉到周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而慕时丰表现的像个陌生的路人,毫不留恋的转身又走向湖边。

她刚才因为紧张,又加上身体原本就虚弱,额头后背都出了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不过这样的情况应该能在蒋慕承那里增加她差点晕倒的信任度。

偷偷瞄了眼蒋慕承,他眼底深邃莫测,她无法揣度他是不是已经怀疑她认识慕时丰,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敌不动她自不能动。

蒋慕承不满的斜了她一眼:“就不能好好听话?”

她撇撇嘴,选择沉默,她要是反驳,他会有很多法子整治她。进了电梯后她假装若无其事的跟他聊天:“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来?”

“被你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我姐打电话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母亲大人现在才想起回她电话,不过总比盼不到的强,虽然只是个小手术,可她还是想在母亲跟前撒个娇。

急着问蒋慕承:“妈妈有没有说要回来看看我?”

“没。”蒋慕承觉得不妥,又多加了句:“她最近比较忙。”

她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虽然早知道结果,可还是无限期待着,只有尘埃落定时她才彻底死心。看着不断攀升的楼层数字,电梯光亮的四壁泛着幽幽冷光,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电梯停在他们所在的楼层,她说:“舅舅,以后你有孩子了,一定要多陪陪她,要不就是挺可悲的结果,小时候是孩子失望,等你老了,你失落。”

蒋慕承迈出电梯的那条腿因她的这番哲理微滞,直到电梯门自动缓缓关上马上要挤到他们,他才快速抬起另一条腿走出去。

她的话匣子打开,“我现在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都是姥姥,沈凌还有你,我都不记得我爸妈年轻时长什么样。以后要是你跟我爸妈发生矛盾,我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边,你说那个时候他们会不会很失落?”

蒋慕承答非所问:“想他们了?”

她的手指不自觉的交缠在一起,声音很轻:“想,但是很矛盾,如果三个月不见他们,我感觉也挺正常,可是要三个月不见你,我会特别想见你,虽然见了后可能不到两分钟我就各种对你看不顺眼,但内心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她抬头看着蒋慕承:“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只有你付出了,孩子才会在心里依赖你,哪怕她现在特讨厌你,可在她心里还是你最好。但是我爸妈呢?只管生了我。”

到了病房,蒋慕承直接把她抱进洗手间,扯了条毛巾给她:“用温水擦洗一下,我马上给你拿套衣服换下来。”

她自己用温水轻轻擦洗了一遍,又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慢慢走出去,蒋慕承坐在坐在床边正翻看杂志。

他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视线若有所思的落在了她脸上,静静看着她,之前的一切他只字未提。

只是深不见底的眼神看的她有些心发慌,这种洞悉一切的犀利眼神她很熟悉,难道是发现了她的小心思?不会吧,她觉得自己隐藏的蛮好。

他终于开口:“然然,小时候你每次撒谎后就会变成个话唠,还喜欢打感情牌。”

诶?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坏毛病。他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她刚才说谎了。她装傻称愣:“舅舅,你的话都比文言文难理解。”

他淡淡道:“你说等我以后有孩子了要好好陪孩子,还说我在你心里是你父母都无法超越的,我差点信以为真,以为你真的长大懂事了。”

她信誓旦旦:“舅舅,我刚说的都千真万确。”刚才那番话的确是她内心所想,没有半分掺假。

他点头:“话是真的,可话背后隐含的目的不纯。”

她眨眨眼,装乖:“我能有什么目的啊。”

他一针见血:“目的就是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不再问你楼下那个男生是怎么一回事。”

“...”她讪笑:“舅舅,你多心了,我就是在湖边偶遇,觉得他长得还蛮帅,心眼也好。”

蒋慕承没再多问,拍拍被子:“睡吧。”

陶然哪能睡得着,她不知道舅舅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什么,明明可以继续追问她,又忽的戛然而止,这是要煎熬死她呀。

跟高手过招,不是被对方打败,而是被自己给活活吓傻。

她决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闭上眼,开始在脑海里回放下午和慕时丰相处的每一幕,如果舅舅不来打扰,她和他最后会怎样?

依依惜别,恋恋不舍?这样美好的场景不适合慕时丰。将她往病床上一扔,转身就走才符合他无情的做派。

也不知此时蒋慕承在干啥,她右眼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他正在看笔记本,应该是处理工作邮件。

她轻轻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在被窝,问慕时丰:【还在湖边?】

【恩。蒋慕承没为难你吧?】

她想了想,也算没为难吧,只是这样的不为难比骂她一顿还让她心里不痛快,她回:【没有。你什么时候回去?】

慕时丰:【晚上八点到休息区落地窗那边,到了后发信息给我。】

她又看了遍信息,明明被窝里的光线很暗,可忽然周围亮堂起来,她慌忙抬头,蒋慕承一手拎着被角,一手伸到她面前,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她下意识的紧紧捏着手机,舅舅这招人赃并获真是狠,她就说他怎么可能是菩萨心肠。

蒋慕承一字一顿教育她:“睡觉时不要躲被窝玩手机,说多少回了?”

她百口莫辩,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可又不能把证据交给他,现在是进退两难。

她和慕时丰来往的信息里有几条是跟黑系统这事有关的,她还没来得及清理掉,要是把手机给了蒋慕承,无异于把慕时丰给出卖,这样愚蠢的事她才不会干。

蒋慕承也没打算真的问要手机,他似笑非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赶紧睡觉。”

她总觉得他似有若无的笑太过诡异,可又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只怪自己修行太浅,看不透他。

“恩,我马上收好睡觉,舅舅你忙去吧。”她乖巧温顺。

蒋慕承又坐回电脑前开始处理公务,她暗暗舒了一口气,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她真的不想玩了。趁着他低头看电脑的功夫,她赶紧将慕时丰的所有微信消息都清空。

六点钟时保姆送了晚饭过来,白粥还有几个清单的小菜,她记得蒋慕承中午没吃,貌似早上也没吃。

她吃了几口粥问看向蒋慕承:“舅舅,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就只吃点粥够吗?”

“这两天胃不舒服,要吃清淡一点。”

陶然点点头,关心道:“给我做手术的那个苏医生还不错,你明天找她去看看,胃不舒服不是小事情。”

蒋慕承抬眸:“我不记得外科和消化科同属一个科室。”下巴朝着她的碗轻扬:“食不言,吃饭。”

她闻言作罢,低头认真吃饭,眼睛时不时还会看看时间,离八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

吃过饭,她倚在床头心不在焉的看了一会儿电视,一直在想慕时丰会给她怎样特别的惊喜。或许是错觉,总觉得自慕时丰来病房看过她之后,他们之间的某些东西开始悄然变化。

七点四十左右时,她开始坐不住,慢慢下床挪到蒋慕承身边,轻声道:“舅舅,我想出去散散步。”

蒋慕承头也没抬,“深秋的晚上冷,你不适合户外活动。”

“我就是去走廊溜达一圈,不走远。”

蒋慕承合上笔记本,“我陪你。”

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工作要紧,再说我现在走的特别慢,陪着我超级无聊。”

没理会她的一番好意,蒋慕承起身将她搀扶起来,又给她罩上外套,平稳沉静的语调:“听说饭后慢走有助于消化。”

“...”他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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