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
凌煜在案前看着折子,侧脸在明亮的宫灯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云妃进殿而来,看到这一幕,心里蓦地荡开一圈圈涟漪。

不论她从什么方向看过去,这个男人总是如此俊美不凡,凌傲尊贵。

这样的男人,是天生的霸主,天生的皇,让她如何不心动?

她示意连顺不要出声,然后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从背后环住了他。

此时,凌煜正闭着眼睛思索,察觉到身后的人,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她,“惜儿,是你么?”

“皇上,今日臣妾来晚了。”

“无妨,你总是为朕批折子,倒也劳累。”

杜云惜闻言,忙道:“臣妾愿意。”

凌煜微微勾了下唇角,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清风回来,经过揽奇山庄,带回来一支金步摇,瞧瞧可喜欢。”

杜云惜嘴角噙着温柔笑意,接过小匣子轻轻打开,看着里面的金步摇,心里涌出一抹甜蜜。

“朕为你戴上。”凌煜取了,直接戴在了她的头上。

杜云惜一脸娇羞的低下头,心里眼底都是满足。

接着,她抬眸看向凌煜,“刚刚臣妾来的时候看见皇上蹙着眉,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大事。”

杜云惜柔柔道:“臣妾虽然不懂国家大事,但是却忧心皇上,想为皇上分忧解劳。”

“告诉你也无妨,柳州刺史上书,称是在柳州一带发现了前太子的踪迹?”

“前太子,他不是……死了么?”杜云惜眉心一跳,脸上划过巨大的惊讶。

凌煜微微蹙了眉,“当年皇兄在沙场上重伤失踪,至今生死未卜,也许,他并没有死。”

“皇上,您是担心前太子没有死,他会回来与您争夺……”

杜云惜还没有说完,收到凌煜凛冽的眸光,顿时咬住了嘴角,“臣妾妄言了。”

凌煜眸光渐柔,“无事,朕不怪你。”

杜云惜看着凌煜温和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皇上,这件事臣妾的确帮不了您,但是臣妾可以为您按摩,缓解疲劳。”

她说着,走到凌煜身后,准备为他捏肩。

“不必了,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杜云惜闻言,咬唇,“皇上,您忧思过重,臣妾不放心离开。”

凌煜没有看她,直接吩咐连顺,“带云妃去韶华偏殿去歇息。”

被人识破心思,杜云惜脸上一红,随即柔柔问道:“皇上,以前琬容华留宿在紫宸殿,其实也是去了那韶华偏殿?”

“你说呢?”凌煜的声音陡然一冷。

“嫔妾逾越了。”杜云惜咬唇。

“云妃娘娘,请吧。”连顺恭敬带着杜云惜去了韶华偏殿。

看着殿内的床榻,她试探着问,“连公公,想必这处便是琬容华经常歇息的地方吧。”

“娘娘,请。”连顺假装听不懂云妃话里的意思,恭敬请她过去。

不久,连顺走后,伺候杜云惜的小宫女紫嫣便入了殿,“娘娘,洗漱吧。”

她摸着头上戴着的金步摇,不急不缓开了口,“紫嫣,明日你便将本宫宿在紫宸殿的消息透出去。”

“是,娘娘。”

想到凌煜刚才提及的前太子一事,犹豫了许久,终究没有说出口。

她心里下意识想的竟然是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

就凭这支金步摇,可见皇上心里最爱的还是她!

既如此,她还怎么忍心背叛他?

……

紫宸殿。

杜云惜走后,清风便现了身,“皇上。”

“上次交代你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秋声堤无异,琬容华的身份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凌煜闻言,黑瞳蓦地一缩,“是么?”

清风抱拳,“回皇上,属下亲自去查,千真万确,不会有疑。”

凌煜眼底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灰败,淡淡拂手,“你下去吧。”

看着凌煜失望的模样,清风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如何劝慰,只得无声退下。

凌煜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宫灯,微微敛眸。

接着,他抬脚出了紫宸殿,看向婉月轩的方向,一阵凝神。

剥皮削骨,浴火重生……

一个人再怎么变,性格应该不会变。

此时,他顿时犹豫了,难道真的是他太过想念依依,才出现了臆想?

连顺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忙捧了披风走出来,小心翼翼问,“皇上,您是想去婉月轩么?”

凌煜没有说话,转身又回了紫宸殿。

连顺急忙跟了过去,都说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假,他跟着这位新帝一年多了,但是却始终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以为他心里藏着的人是云妃,然而他却独独待琬容华不同。

若说他宠爱琬容华,但是他依然将这云妃放在了心尖上。

连顺叹了口气,匆忙伺候凌煜就寝。

翌日一早,云妃留宿紫宸殿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顾锦听到消息时,正在为顾琰缝制过冬的衣服,手中的针冷不丁的刺破了指腹。

“主子,没事吧?”青栀忙取了帕子,包扎伤口。

顾锦摇头,直接将衣服收起来,“没事,只是今日有些心神不宁的。”

“主子,依我看,云妃这分明是在向你示威。”

明明顾锦前些日子才刚刚在紫宸殿留了宿,这边云妃又是代笔,又是在承乾宫过夜,不是示威是什么?

顾锦却笑了,“若是云妃这么沉不住气,对我而言,是好事。”

青栀顿时明白过来,“主子说的不错,那些蹦跶的,总是跳梁小丑。”

比如安采女,皇贵妃。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通禀声,竟然是连顺过来了。

青栀将人迎进来,“不知连公公所来何事?”

连顺吩咐小太监将东西呈了上来,“奴才给琬容华问安,再过些日子就过冬了,所以皇上吩咐御衣坊给各种做了几件冬衣,让奴才亲自来送。”

青栀了然,“原来是这样,公公给我吧。”

接着,她扫了眼冬衣,惊讶道;“没想到还有狐皮披风。”

连顺笑了笑,解释道:“琬容华,这狐皮披风,您这可是宫里的头一份。皇上说这是秋猎时猎到的白狐,特意吩咐御衣坊按照您的尺度做的披风。”

“连公公,您替我谢谢皇上。”

“琬容华客气了。”连顺说着叹了口气,“琬容华,奴才是看着您一步步走到现在,心里总是多些亲近,有些话,奴才今日就大胆了。您别再和皇上闹别扭了,皇上面冷心软,只要您说几句软话,皇上定然重新宠幸您的。”

“多谢连公公提点,只是我现在还在禁足中,也见不到皇上。”

连顺再次叹了口气,“琬容华,冬衣您收好,奴才就告退了。”

青栀将连顺送走之后,然后取出狐皮披风在顾锦面前展开,“主子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披风送的正是时候。看得出来,这披风是用了心的。”

顾锦不甚在意,“放那吧。”

一看到这狐皮披风,顾锦就想到在揽奇山庄争夺南珠的事情。

更何况,凌煜能够送给她披风,指不定在云妃那里怎么花费心思。

连顺回到御书房,看到翻阅书籍的凌煜,福身道:“回皇上,狐皮披风已经送到了。”

“嗯。”

看着凌煜平淡的模样,连顺又补了一句,“皇上,琬容华让奴才谢过您。”

“嗯,朕知道了,下去吧。”

“是。”看着凌煜脸上的冷清,连顺再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这两个人还真是……罢了,他一个做奴才的,操什么主子心。

……

惜云殿。

杜云惜将金步摇缓缓插在发间,看着铜镜内清丽的容颜,嘴角一点点勾起。

接着,她换道:“紫嫣,你将皇上刚刚送来的冬衣拿给本宫瞧瞧。”

然而,她唤了一会,却没有紫嫣的回应,刚刚一扭头,后颈处便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很快,她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红姑,给哀家泼醒她!”

初冬的季节,当头一盆冷水,杜云惜顿时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青。

隐隐约约说她听到太后威严的声音,吃力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太后正一脸含怒的看着她。

她浑身一个激灵,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衣服被冷水浸湿,立即跪在了太后脚下,“烟萝见过太后娘娘。”

“你还有脸给哀家请安?”

杜云惜身子一颤,咬唇,“烟萝不懂,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太后利眸一横,红姑直接将紫嫣带了上来。

紫嫣直接跪了下去,“紫嫣给太后娘娘请安,昨晚皇上告诉云妃娘娘一个秘密,但是却被她瞒下了。”

杜云惜气得身子浑身发抖,“紫嫣,你——”

紫嫣施了一礼,“娘娘,奴婢虽然是您的奴婢,但是主子只有太后娘娘一个。”

太后蓦然沉声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紫嫣跪下,“回太后娘娘,当时奴婢离得远,并没有听清楚。”

“你说!”太后直接看向杜云惜。

“太后娘娘,烟萝不知。”

“是么?”太后一把将杜云惜头上的金步摇扯落,扔在了脚下,“贱婢,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可知道欺瞒哀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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