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口鼻,忍不住轻咳两声,一步一步向深处走去。
“就这里。”那络腮胡男人站在我身后,挡住了我影射在大门上的影子。

我心神不宁的推开门,入目的是满地狼藉,厚厚的灰尘,满地烟头,废气的厂床上都是散发着怪味的破布,不远处的一座沙发上已经陈旧的看不出花色。

“进去!”

突然我被他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我回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表示着我的不满。

“我会走,推什么!”

他不再说话,从我的身边擦过,向不远处的人群走去,站在了沙发的旁边,双手背后保持着站立。

我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没有向前走一步,“姜深呢?”

我的不远处是二三十号的汉子,个个人高马大,有的面目狰狞,刀疤遍布在脸上,清一色的黑衣,在他们中间的男人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一边嘴角上翘,正玩儿味的盯着我。

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从心口泛呕,我忽视他的目光,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姜深呢?”

顿时,整个厂间里回荡的都是我的声音。

只见中间那男人拍了拍手,络腮胡男人便转身去一边的房间,没几分钟我就听见了姜深的咆哮声,以及林姗姗的尖叫声。

“放开我,我姐夫一会来了,你们全完蛋,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让你们好看.......姗姗你到底给姐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我已经给姐打了电话,她已经马上就到了!”

我一阵汗颜,她们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来呢?

我看见他们时,姜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胸前还有大片的血迹,脸上也混杂着血污。

他看见我时,两眼放光,挣扎着要往我这里跑,只可惜力量悬殊,他被压制在络腮胡男人的胳膊下。

姜深的脸越来越红,我急了,大喊,“放开我弟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中间那男人站起身自以为潇洒的向我走来。

这时,我才看清那男人的模样,立体的五官算不上精致,浑身围绕着一种痞子气,邪恶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他走到我身边,打量我两眼,开口,“你是,姜深的姐姐?”

我点点头,不喜欢他凑近我身边,向旁边挪移两步。

常遇爵这三个字在我心间飘荡,仿佛时刻都会被我当护盾拿出来,替我挡过这件事。

果然,我还没打算说那男人不识趣的便伸出手向我靠近,我毫不留情的打掉他的手,怒斥道:“常遇爵是姜深的姐夫,而我是姜深的姐姐,常遇爵自然是我的丈夫,你们就不怕我回去告诉常遇爵,让你们好看吗!”

“我姐夫常遇爵,我姐夫是常遇爵!”姜深附和着我,猖狂的笑出声。

那男人手指停在半空中,吃惊的看着我,许是他怕丢面子,收回手,转身走了两步,象征性的说了句,“常遇爵我大哥认识,反正姜深跑不了,那个小婊子也逃不了,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敢打着常遇爵的名号吓唬我,告诉你们,你们这辈子别想好过!”

他打了个响指,那络腮胡的男人没有丝毫犹豫松开了姜深,两人来不及松绑,便踉跄着向我跑来,躲在我身后,悄悄说:“姐,快走!”

“你们先走!在花间咖啡厅等我。”我叮嘱他们,挺直了腰板,等他们走后我才转身离去。

为了他们突然反悔,我特意关上大门后,才快速向路边跑去。

我拦了辆出租车,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停的看后视镜,生怕车后突然冲出几辆车。

然而,在我让司机故意多绕了两个圈后,车子后也没有车跟来。

我在花间咖啡厅匆匆下了车,在门口停留半天,张望许久,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我才推门走了进去。

服务员们缩在前台,齐齐的向里处看着,眼里满是恐惧,我知道她们怕是被姜深两人狼狈的样子吓坏了。

我敲了敲前台,吸引回她们的注意力,“来杯拿铁不加糖,不加奶。”

说罢,我向姜深他们走去,姜深已经脱去满是污渍的那件外套,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我皱起眉头,脱下脖间的那条围巾,撑开披在了他的身后。

“说吧,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得罪了人家。”我坐在姗姗旁边,她已经洗过了脸,只是那双通红的眼睛表示着她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

姜深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着杯里的咖啡,姗姗见他不肯开口,便替他回答,“姐,我们只是在夜店玩耍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个人,结果那男人就当众调戏我,姜深受不得气,和那男人扭打在了一起,谁知那男人是个地痞流氓,叫来那么多人,把我和姜深带到了那个鬼地方。”

说着,她还甚是委屈的低泣两声。

我抽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了,已经过去了,夜店那种地方人流很杂,还是少去的好。”

不知她是否听了进去,总之她很用心的点了点头。

等两人缓释的差不多时,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姜深你送姗姗先回家,我有事跟你说,一会你到这里等我。”

我递给他一张纸条,便起身离去,我已经泄漏了我的踪迹,如果我再在这待下去,常遇爵怕是就要知道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有没有找我,也稀罕不稀罕找我。

我给姜深的地址是以前和爸爸妈妈最爱来的地方,一个很小的餐馆,菜非常好吃,所以也吸引了不少人跑很远来这里,但是常遇爵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我刚点完菜,便听见门“嘎吱”一声响,紧接着,一阵冷风扑来,姜深坐到了我对面。

“你想说什么,快说吧,姗姗还在家里等我,她一个人害怕。”他口中的那个家,只不过是常住的酒店,他把那里当成了家。

我不慌不忙,听着他呼吸平稳了,我才缓缓抬头注视着他。

他闪躲着我的目光,有些不耐烦,“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我摆了摆手“你走吧,以后有事情不要说我是你姐。”

他刚站起身子,又一屁股坐了下去,从脖子上扯下我给他的围脖扔回了我的面前,“还给你。”

我任由那围脖垂在桌边,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缓缓开口,“姜深,知道你现在多大了吗?”

他一瞪我,有些恼,“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那你知道你该干些什么吗?天天拿爸妈的钱泡夜店,挥霍住酒店?”我的声音严厉了几分,拿出一个当姐的姿态,震慑他的好玩无度。

他用眼神瞟着我,代表着反抗,但我只打,姜深从心里还是一个乖孩子,只是家庭的变故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好好开导,他还是可以积极向上的。

这一晚,冷风呼啸,而小餐厅里却是升起腾腾的热气,模糊了窗子,我和他说了很多很多,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一遍,包括姜心的死。

他告诉我,如果姜心现在还活着,我们的家不会是这幅模样,这无疑戳痛了我的心。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回了他一句,“没有姜心我们一样过,你姜深始终是这个家的顶梁柱,爸妈的产业都需要你来继承,如果你执意这般颓废下去,我不拦着,只是日后爸妈留给你的钱财挥霍尽了,请不要怪我没有好好教导过你。”

他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喝着闷酒,脸上已满是汗珠,我知道,这次我说到了他的心里,或许日后会大变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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