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声音立即转身,非常愤怒,周易灵也立即跃起准备战斗。
杜平冷冷地望着我们,刚才喝了些水并休息了一会儿后,他的眼神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了,但还是相当有杀伤力:“想打架?我要杀你们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一下,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你们?你们不想活,我偏就要让你们活着受苦!”

我说:“没有水喝我很快就会死,你抢走了水与直接杀我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点水你就能活下去么?快把水给我,我能找到更多水。”

如果他能找到更多水,又何必抢我这一瓶水?青丘九月也忍不住了:“这里找不到别的水了。”

杜平道:“你们有没有赌过钱?押一赔十,或者血本无归,敢赌吗?”

周易灵挤到我前面:“我赌你没水喝就快要死了。你的邪功已经有些失控,从至阴变成至阳,再加火毒攻心必定走火入魔,跟我动手只会死得更快!”

“哈哈……”杜平大笑,“没错,我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但是我可以杀了你再占用你师弟的身体,也可以吸光你们的血来恢复伤势,不管怎样我都是赢家。”

我拉住周易灵的手臂往后扯:“我跟你赌!但盗亦有盗,不管你是当庄家,还是当赌客,你都得有资本才能赌,你拿什么做庄?”

杜平眼睛微眯,略一思考,拔出腰间的手枪,在手上抛了两下,手柄朝向我问:“这个抵一瓶水么?”

“我赌。”我俯身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向杜平抛去。他虽然疯狂邪恶,却自视极高,不会诈骗我们,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同意了之前我们之间的约定,只是他不肯口头上承认。

杜平接住了水瓶,立即把手枪抛给了我,我以青丘九月的视域,能看到弹匣是满的。我拉开了保险,手指搭上了扳机,紧盯着杜平。

杜平这一次已经知道瓶盖是用旋的了,旋开盖子一口气把矿泉水喝干,丢了瓶子背朝着我们盘腿坐下。他背对我们,显然不是为了放个屁震晕我们,这是没有敌意的表现,所以我钩着扳机的手指头松开了。我能感应到他体内真气在变化,但看不出具体变化。

周易灵绷紧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靠在石壁上,双手抄胸斜视着杜平。青丘九月悄悄对我说:“看样子他还是有些原则的。”

“嗯,但我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我也猜不透。”

……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杜平身上的真气波动停止了,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沙哑:“小子,你到我旁边来,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乱动,不要对着我的头开枪。”

我看向周易灵,他又紧张起来,但没什么表示。我慢慢走到杜平身后,距离他约一米的地方停下,紧张戒备着。杜平深吸了一口气,端坐不动,双手在胸前掐动,骨节啪啪作响,唇舌微动密咒。不一会儿,头顶上传来轻微声响,青丘九月往上一看,我们不由得毛骨悚然。

许多蜈蚣、蜘蛛、千足虫、蝎子从石缝中钻出,巨大又生猛,甲壳油光发亮。此刻我是以天眼状态看到,它们大多发出黑光,散发出黑气,就像是从地狱冲出的魔兽,有些毒虫我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分不清它们是大蚂蚁还是蜘蛛。有少数毒虫就是从我们脚下钻出来,急躁地跑来跑去,原本就浊闷的空气混杂了腥臊之气和说不出的味道,令人作呕。

之前视死如归的周易灵也心怵了,快步走到我旁边,毒虫虽然乱蹿,但没有一只靠近杜平,我和周易灵在安全区内。

从各处涌出的毒虫渐渐从狂乱变得有序,有如百川汇海,都向同一个方向爬去,就是刚才杜平去探查过的那一头。我明白了,那边有的地方比较潮湿,他召来毒虫挖掘打洞,有可能会找到水。这类毒虫大多擅长钻洞,并且对阴湿之气敏感,找到水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杜平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挖到水,所以我的一瓶矿泉水有可能血本无归,也有可能得到十倍、百倍的回报。

莫莉没有骗我,以前毒虫袭击疯人院就是杜平干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混乱逃跑。他这样的人,会为了目的不择一切手段,无视别人生死,但从刚才他的表现来看,说明他还是有些理智和原则的,所以不到生死关头,我不会对他开枪。

我看不到毒虫挖洞的地方,但可以想像千万只毒虫疯狂挖掘和搬土的壮观场面。我问青丘九月:“他是用什么方法控制毒虫?”

“我也不清楚。我知道有一个叫灵兽门的旁门,能操控灵智较高的动物,如猿类、虎、豹、狗、猫、鹰等,但只能控制一只,现在可能已经没有传人了。闽北有一个古老门派,擅长养蛇、驭蛇,但控制不了别的毒虫。另外还听说一些少数民族能驱赶毒虫攻敌,但只是驱赶,不是这样召唤。这样大量召唤野生的多种毒虫,还能命令它们统一行动,简直不可思议。”

我觉得杜平是以咒法为引导,并以意念来影响毒虫,被囚禁并折磨了五十多年没死,这样的人做出再奇怪的事我觉得都不算奇怪。

我们满怀希望又忐忑不安,数着心跳等着时间过去。等了估计有三四十分钟,杜平突然长嘘了一口气:“成功了。”

我精神一振:“找到水了?”

杜平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我,烧伤严重的脸显得有些疲惫:“你们想杀我,现在是一个好机会,要不要再赌一把?”

我略一迟疑:“不赌,我早说了,齐心协力才有更大的机会出去。”

杜平“哼”了一声,快步往前走。我们急忙带上所有东西跟上,沿途看到一些零零星星的毒虫往不同地方跑,空气中虽然带着浓重的腥臊气,但空气温度下降,明显变潮湿了,吸进肺内感觉舒服。

翻过几处乱石堵塞的地方,往前不远就遇到了大量松散的颗粒状的湿土,堆积如山,一脚踩上去像是踩在棉被上。在大片湿土中部,土壁脚下有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圆洞,以四十度左右的斜角向下,因为途中有些地方被岩石阻挡,并不是直线的,也不是很规则。

“虫洞”长约十米,青丘九月看到了尽头,不仅有水,还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空气潮湿并且灵气浓郁。我大喜过望,那可能是地下河,沿着地下河是有可能回到地面的!

杜平往洞里面看了看,双手往前伸钻了进去。他很瘦,骨架也不算大,手脚并用,顺势而下快得像是一条蛇。现在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如果他真要杀我们,可以在那头等着,等我们冒头时一掌击杀,或者用一块巨石把洞口堵死。

我咬了咬牙,也学他的样子往里面钻,但这个洞对我的身体来说显得有些小,有时肩头会被卡住,需要调整角度或硬挤过去。这个洞是从岩石之间挖出来的,我一度担心自己卡住进不了也退不了,还好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我从另一头出来了。

青丘九月一闪就到,然后我看到了黑暗中的情况:这是一个有一米多高,形状不规则但圆滑的山洞,地面和洞壁坚硬光滑,有一条细流无声流淌,水质清澈。洞壁上流水冲刷出来的痕迹很明显,这是一条经过地下水千万年冲刷出来的溶洞。

杜平整个人躺到地面,泼水把全身弄湿。他多处烧伤皮肤已经破了,换了是常人早已痛得无法忍受,伤口也不能沾水,但他显然很需要水,不怕伤口感染。周易灵很快也下来了,像我一样大口呼吸阴冷的空气——这里的空气虽然不如地面新鲜,但比刚才待的地方要好受多了。

在冰冷的水中洗了洗手和脸,再喝了几口,我精神大振,但放松下来后,身上多处碰伤的地方却感觉更痛了,于是就着冷水洗一洗搓一搓,会好受一些。

青丘九月先往上游去了,过了几分钟回来,说往上游没多远就分成几个很小的山洞,不太可能有出口,于是又往下游探路。才十几秒钟她就回来了,很兴奋的样子:“我们应该离地面很近,洞顶上有许多树根一样的东西。”

如果能看到树根,距离地面最多也就十几米,只要杜平再召一次毒虫挖洞就能直达地面。然后青丘九月出去,放一条绳子下来,我们就能上去了。

我望向杜平,他像死人一样躺在水中不动,不过我相信他会跟上来的。我猫着腰快步往下游走去,青丘九月在前,周易灵在后,前进了约有三四十米,前面出现一个更大的溶洞。这个洞最高的地方足有四五米,最宽的地方超过十米,有些地方有石钟乳、石笋和石柱,把大洞给分隔开,所以形状很不规则。

在一片很光滑的洞顶上,许多红色的东西整齐排列,如树根,似血管,粗细相同,数量极多,交织有规律,宛如仙女巧手编成的纱巾,事实上我根本无法形容它的壮观瑰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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