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灵问:“你跟他达成什么协议了?他就是个疯子,你居然相信他?”
杜平怪笑道:“没错,我就是个疯子,天不怕地不怕,不信神不信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雷能奈我何?汝等能奈我何?”

周易灵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

我急忙打断周易灵的话:“师兄,你休息一会儿让我说几句行不行?”

周易灵还是有些不甘心:“你不要怕,其实他伤得很重,真打起来我就算打不死他,也能把他打得爬不起来,你补一刀他就死了。”

看样子我的疯师兄还是有些悲观厌世,随时准备牺牲自己。我说:“老杜,我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分析一下眼前的局面。我们被埋在地下了,人多力量大,四人合力机会总会大一些。退一步来说,就算你能杀了我们,多少要受点伤,只剩下一个人,孤掌难鸣……”

杜平冷笑:“你怕了?”

“怕,有谁不怕死呢?我珍惜自己的小命,也尊重别人的生命,这就是我放你的原因,本来我可以不放你的。”顿了顿我接着说,“以前我也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信,有一天我打死了一只黑狐,结果落到了今天的下场。刚才我距离死亡只有十三秒钟,仅仅是十几次呼吸时间,死亡很多次接近了我,但从来没有这么近过!我突然明白死很容易,活着不容易,正是因为活着不容易和难得,所以生命需要珍视,包括坏人的生命,和非人类的生命。”

杜平不说话了,眼中的邪性似乎减弱了一些,接着闭上了眼睛:“你以为我会杀你,我偏就不杀你!”

我露出些许微笑,青丘九月也松了一口气,悄悄对我说:“还好,算是稳住他了,真要是动起手来……”

我在心里说:“悄悄跟我师兄勾通一下,千万不要激怒他。他是我们的威胁,但也可能给我们带来希望。”

青丘九月应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飘到了周易灵那边,不一会儿她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他不肯跟我勾通,他好像有一点不正常。”

我苦笑,他什么时候完全正常过?救出他之后,还没机会跟他多说话,不知道他现在是神马情况。

这一头青丘九月已经找过了,没有出口,杜平那一头还不确定,我可不敢让九月冒险从杜平旁边经过,他的情况很不稳定,万一哪根神筋不对,一挥手就把九月给灭了。

这时我才有时间思考别的问题。被埋在地下的不止是我们,还有一个道士和三个老外,但我们是被甩下断崖,上面被压住,可能与他们也隔开了。还有莫莉和陈莉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愿不是在第四个房间内,否则陈莉莉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赵永浩太狠了,他的同伙还在地下,就引爆了炸药。

“九月,车祸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青丘九月立即道:“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害死无辜的人。”

我盯着她:“我知道你不会,只是想确定跟你们没有关系。”

青丘九月有些郁闷,嘟了一下小嘴:“你怀疑是我爹策划的对吗?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我们只是利用了车祸的机会而己。”

“那就好。”

空气干燥可能还有毒,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发痒咳了起来。杜平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壁闭着眼睛,我伸手摸到了身后的矿泉水瓶,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拿出来:“老杜,咳咳……你能去前面找一找出路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啊!”

“叫你的小狐妖去。”杜平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青丘九月去侦察确实是最方便的,但谁能保证经过杜平身边时,他不会攻击她?我说:“她能力有限,一小块石头都搬不动,还是你去更好。”

杜平睁开眼睛望向我,眼光闪烁而怪异,好像我很好吃或者很漂亮的样子。我感觉左手掌心开始发热发痒,似有邪气钻入,立即紧张起来,高度戒备并且调运真气抵抗。还好异样的感觉很快消失了,杜平又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也不动。

青丘九月对我说:“他看上你了。”

“啊?”我愕然。

“我能看得出来,他想要你的肉身。”

我立即一阵恶寒,难怪他刚才的眼光怪怪的,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信:“应该不会吧,他自己的身体好着呢,长生不老,金刚不坏。”

青丘九月道:“他是装出来的,不信问你师兄。我猜他的身体已经很老,并且受了无数损伤,早就过了报废期了,只是表面看起来不错。不,现在表面也糟透了,烧得像个烤芋头,所以他绝对想要换一个年轻强壮的身体。”

我更加口干舌燥,心中呯呯狂跳:“为什么他能钻进我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啊。”丘青九月摊手,“你之前有没有碰过他?或者身上带着他的什么东西?”

我想起了昨晚的怪梦,不安地举起自己的左手:“下半夜的时候,我梦到了他,拉了他一把,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掌心。”

青丘九月有些惊讶和担忧:“自从你被黑狐诅咒,就变成容易通灵的体质了。老魔头可能用某种方试与你产生了联系,趁你虚弱、没有防备或与他有共鸣时,他就能控制你的身体。”

我不由得一阵后怕,之前要不是青丘九月叫醒了我,在被杜平控制的状态下扯掉杜平身上的红绳和道符,他就会立即夺舍占用我的身体。现在他的身体烧得这么惨,夺舍的意图就更强烈了,我分分秒秒都得防着他啊!

青丘九月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沉重:“我们必须尽快逃出这里,因为你会比他们两个更快虚弱,那到时你就抵抗不了他了。而且我的灵体离开肉身太远太久,会变得虚弱,甚至肉身死亡,灵体衰竭……”

“你能支撑多久?”

“最多七天。”

我暗叫糟糕,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恶劣。杜平从日军的实验室到赵永浩的实验室,经过五十多年的折磨不死,抗抵力和恢复能力估计比周易灵还要强。现在他虽然被烧得挺惨,恐怕几个月都死不了,而我们最多只有七天。这里氧气不足,空气中可能含有毒气,也许我撑不了一天就会被杜平夺舍。

如果没有出路,就只能先杀了杜平,我看向了隔着杜平的手枪。

青丘九月道:“让我去找路吧,在没有找到出口之前,他应该不会杀我。”

“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走了,他很可能会跟你师兄打起来。”

这话也有道理,我估计周易灵不是杜平的对手,但是能对杜平起到一定制衡作用,如果周易灵被杀,我和青丘九月就只能完全由杜平摆布了。我还在思考,青丘九月已经往杜平那边飘去,很哀怨的样子说:“跑腿这种事,只能我去干了。”

杜平没有动,气息也没有变化,九月贴着另一边石壁飘过去了。这处裂缝狭小而不规则,有些地方被落石填塞,不过堵塞不算太严重,可以攀爬翻越。头顶上方只找到一些小裂缝,人不可能挤进去,也没有一点风透进来。

随着青丘九月走远,我能感知的东西变得模糊,很快青丘九月就折回,来到了旁边:“没找到出口。不过前面有一些地方洞壁是泥土,地面会潮湿一些。”

杜平挺身跳起,捡起了离他不远的手枪,插到自己用破布围住的腰间,往前面走去。到了被堵塞的地方,手脚并用快速灵敏翻过,看不出一点衰老和受伤迹象。

我与青丘九月面面相觑,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杜平可是抗日战争时期的人,看他刚才拿枪的手势,他是会用枪的。我唯一可能制约他的武器落到他手里了。

不过杜平去抢好地盘,与我们拉开了距离,让我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可以享用水和食物了。我打开矿泉水瓶盖子,很珍惜地喝了两口,然后连同一块面包、一包饼干摆在周易灵面前:“师兄,我们只有这些吃的东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出路,所以我们要分开保管,节省着吃……”

周易灵淡然道:“我们被压在山下,逃不出去了,早吃完早死,早死早投胎。拖十天半个月还是要饿死,不是死得更惨吗?”

我气得差点给他鼻子一拳头,刚才他挑衅杜平,敢情是真的不想活了。我强压怒火:“你怎能这样悲观,也许还有办法逃出去,至少要努力试试。”

“出去了又怎么样?”周易灵的眼神更加落寞,“我还能去哪里,还能做什么?”

我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揪紧:“你给我振作点,你家就剩你一个了,你要传宗接代,你要把你爷爷香火接下去。不要说你已经传给我了,你教我的才九牛一毛,你要是就这样死了,到了十八地狱列祖列宗也不会饶了你!”

周易灵惨然笑道:“哈哈,我正要去十八层地狱找列祖列宗问一问,他们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祸及子孙!”

我无言以对,他何罪之有,要让他受这么多折磨?世间还有什么让他可留恋?

后面突然传来了杜平沙哑难听的声音:“把水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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