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璞说着就箭步冲出,奔向宇文伤,一掌打出。
王忠自然知道陈璞打的什么主意,口中喊道:“小少爷!不可!”然后打出四枚血燕镖,看似要阻止宇文伤。

宇文伤本就被激起了怒火,看到陈璞一掌拍来,又看到王忠护主心切的神态和情急之下没有准头的血燕镖,不疑有他。正好将计就计,控制住这臭小子,逼老燕子就范。轻松的躲过王忠的血燕镖,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曲指成爪,一爪向陈璞的手掌抓来,誓要一击废掉陈璞的整条手臂。

陈璞知道演戏演全套的道理,口中喊着:“老王八受死!”他怕人老成精的宇文伤从他的眼神看出什么端倪,不去看宇文伤的眼睛,在爪掌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心中默念掌心雷,系统融合的好处体现出来,不必召唤如意,掌心雷无声无息的使出。

宇文伤前一刻仿佛已经听到陈璞骨断筋折后的惨叫,下一瞬却如见了鬼一般,他的整条手臂在接触到陈璞手掌的瞬间消失了,无声无息,甚至没有疼痛感,连带着肩头一起消失了,到与陈璞错身的一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这诡异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几十年的江湖不是白混,当肩头的疼痛袭来的瞬间,宇文伤刹那想到银甲人解浪胸口的圆洞,进而醒觉,左手一爪抓出,这一刻,他不再顾忌什么命令,势要一爪挖出陈璞的心脏,以偿自己的失臂之痛。

陈璞光想着掌心雷干掉对方一条手臂的爽快,哪里想到后手怎么办,甚至都没有想到对方在失去整条手臂后还能对他造成威胁。王忠却在发出血燕镖后就预想道这个结果,打出血燕镖后就飞身而上,就算用身体硬抗,也不能让宇文伤抓到陈璞。

可有一人比王忠更快,王忠只感觉斜后方一阵香风袭来,定睛一看,一位女子手持一柄弯刀,已经一刀砍在宇文伤的左爪上,竟然发出铛的一声金铁交击声。

宇文伤不甘心的踉跄后退,肩膀的疼痛,失掉手臂的愤怒,被一个小辈暗算的羞恼,种种情绪汇集到一起,顷刻间浑身紫气缭绕,而仅剩的左手手爪更是冒着幽幽的紫光,爪尖甚至有光芒冒出,犹如真正的鹰爪一般,内力催动到极限,宇文伤仰天狂吼:“陈璞!死来!”再次一爪抓向陈璞。

王忠全力打出一枚血燕镖,这全力的一镖,可算作他巅峰一镖,这枚血燕镖发出尖利的破空声,闪电般射向宇文伤的胸膛,宇文伤不闪不避的用胸口接了这一镖,血燕镖仅仅入肉一丝就停住,王忠震惊的叫道:“不好,天榜实力!”

刚刚一刀飞来的女子也大惊失色的叫道:“当家的,快!”

几乎是在女子说话的同时,一个人影闪到陈璞和宇文伤之间,一拳击向宇文伤的手爪,宇文伤已经疯魔,管他是谁,阻挡他杀陈璞的,都要死!

拳爪交击,劲气四散,距离中心最近的陈璞,被鼓荡的劲气一推,一个前扑,摔倒在地。等他再起身,那个人影已经和宇文伤战作一团,快!太快了!他只看到一团紫色和一团黑色斗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人形。

战斗没有持续太久,两团人影分开,黑色的人影现出身形,是一位一身玄色劲装的男子,中等身材,陈璞因为在其后方,看不到男子的容貌。而浑身紫气缭绕的宇文伤分开后直接倒地,浑身都渗着鲜血,把他一身锦衣染的通红,脸上虽然没有怎么出血,却是一片深紫色,进气多出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

陈璞这时候反应过来,来到宇文伤近前,这次学乖了,没敢太靠近,居高临下的道:“宇文伤,你祸害死的姑娘们,冤魂不远,你等着她们向你讨债吧。你也别想着入土为安,你这滩烂肉没资格融入大地,等会儿你咽了气就给你火化,灰飞烟灭赎罪去吧。”

宇文伤本就不剩多少生机,被陈璞这么一激,一口气没上来,就归了西。

陈璞转过身,看向救了他的一对男女,两人他都认识,而且是老熟人,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陈璞面无表情的道:“是叫两位薛当家和褚掌柜,还是风云动?”不待他们答话,又对桑柔道:“小柔,去捡些木柴来。”

桑柔目不暇接的看了一场大戏,本不太想离开,可听闻陈璞叫自己小柔,美滋滋的就走了。

薛当家和褚掌柜,本来打算的是在陈璞几人危难之时出手相助,给自己的小主人留个好印象,也算见面礼。可没想到陈璞不但一语道破他们的身份,好像还不太高兴,本来想靠着曾经的关系打趣几句的褚掌柜,往丈夫身边靠了靠,显然没了主意,薛当家也有些没摸清陈璞的意思。

陈璞看桑柔走远,解惑道:“别惊讶,我和王爷爷分析过天诛的构成,当年在越国王宫救他的就是薛当家吧?这次又是我那便宜爷爷安排的吧?说说吧?老头子怎么说的?”

薛当家苦笑道:“小主人,确实老爷的安排,只是不是最近,而是二十几年前,在老爷闭死关前,找到我们夫妻,对我们说,天诛不必再存在了,我们最后的任务就是守护陈家的血脉,如果小主人不可扶持就保小主人一生平安,若可以扶持,就全力以赴,中兴陈家。”

陈璞平复了一下情绪,淡淡的道:“我不是要耍什么威风,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看到你们我就好像看到我爷爷的颐指气使,他二十几年前就要左右我的人生?凭什么?他想左右也可以,让我看看他长什么样行吗?”

薛当家道:“我们没资格揣测老爷的安排,我们只能执行,这些年小主人受到的挫折和屈辱,我们都看在眼中,可过去小主人,真的不是可以扶持的对象,我们便一直抱着守护小主人一生平安的打算。”

陈璞冷笑道:“你们所谓的守护一生平安就是不让我死了就行的意思吧?那你们做的挺好的,刚刚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完美!我谢谢你们,现在事儿没了,你们可以走了。”

薛当家和褚掌柜,这下慌了神儿,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他们只能望向王忠和陈母,陈母现在一切都由儿子说了算,她深知儿子是因何而愤恨,她一个做儿媳的不敢对公公腹诽,可心疼儿子总没错吧。遂闭上眼睛,不闻不问。

王忠神情复杂的把一切都看在眼中,来到薛当家和褚掌柜夫妇面前,一揖到底,然后直起身道:“我当年擅自做决定,闯入越国王宫,多亏二位的援手,才活到今天,王远山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等小少爷有了自保的力量以后,二位需要王某做什么,捎句话便可,就算要我这条老命也无二话。至于其他,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如今的小少爷,别说我们,就是老爷亲临也没办法左右他的想法。”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薛褚二人这才醒悟问题出在哪里,他们内心其实还是把陈璞看成了小孩子,所作所为还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判断,替陈璞做决定。而如今的陈璞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别人摆布的木讷书生,他有足够智慧,甚至有了一定的武力,刚刚那断送宇文伤手臂的一击,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这种认识上的错位,使得陈璞对他们充满了反感。

陈璞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心中那股怨气发一发,也就舒服了,郑重的道:“我不反对你们跟着我,但我希望你们想清楚,你们如果要留在我身边,要明白一点,你们不是风云动,你们不是陈峒的棋子,你们不是我的奴仆,你们仅仅是你们自己!如果能做到就留下,如果不能,就各走各路,不必再见。”

此时,桑柔背着一大堆柴火回来,她用束发的丝绦把大堆的柴火绑起来,头发散乱,随风飘散,陈璞看到,赶紧跑到她身边,从她肩上接过柴火,哭笑不得的道:“你傻不傻,弄这么多干嘛?”

桑柔,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的道:“你也没说要多少,我想着,少了还得去,多了又不打紧。”

面对这样的女子,陈璞不忍多说哪怕一句重话,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柔声道:“小柔不傻,聪明着呢!”

桑柔灿烂一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不但开心,还很甜,这对她说是种全新的感受。

陈璞背起柴火,在官道边上找了一块空地,把柴火码放好,然后去一把抓起宇文伤的尸体领子,拖着一身血红的尸体,扔到柴火堆上。又回到马车上拿出昨天剩下的烈酒,倒在尸体和柴火上,然后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点燃柴火,在冲天的火光中,肃然道:“诸位被宇文伤残害的姐妹们,怪只怪我发现这老王八太晚了,你们冤魂不远,我让这老王八灰飞烟灭,你们若有灵也该瞑目了,投胎去吧。”

陈璞虽然说的内容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其中的真诚,闻者动容。点点火星飞向天空,仿佛化作一个个青春少女,对着陈璞盈盈拜倒,而后随风飘散在夜空中。

陈璞非僧非道,这一刻却好像拥有了超度的力量,在身后的几人看来,陈璞虽然就在眼前,可仿佛隔着一层什么,让人又觉得他远在天边。

桑柔有些害怕这种感觉,忐忑的走到陈璞身边,拽着他的衣角,小声的道:“你别走,别丢下我。”

陈璞转头看向桑柔,因为此刻桑柔站在他的左侧,而火光正好映着她的右脸,把左边的黑脸藏了起来,这样的桑柔看起来,真的太美了,根本就不是人间该有的容貌,谪仙也不过如此吧。

陈璞伸出右手轻轻的抚上桑柔的左脸,柔声道:“你这份美丽,只有我能看见,我哪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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