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啊, 说来!”阿定被提醒了, 稍有一些气鼓鼓的, “在加州大人的眼里,我就那么笨吗?虽然确实是很笨没错啦, 但没想到加州大人会这么嫌弃我……”
一提到那副写满了“审神者超级大笨蛋”的信, 加州就有些慌了。他压低声音,对大和守道:“大和守!我不是在末尾写了‘不要告诉主君’吗?”

“啊,有吗?”大和守露出了纯善的笑容,挠了挠脸颊, 语调微微上扬,“因为担心着冲田先生的事,所以完全没注意到呢。”

“喂!”加州已经可以肯定, 这家伙是故意的了。

加州闷了一会儿,背过身去, 提醒道:“主君在本丸里可是很受欢迎的, 偷偷摸摸地要求主君‘最爱你’, 那可是会被大家耻笑的。”

大和守微弯起笑眸,并不说话。反倒是阿定一头雾水:她很受欢迎吗?她还总是担心刀剑们嫌弃自己呢。

带大和守看完了房间, 加州便和阿定站在走廊上, 说起了一期一振的事情。

“既然主君按照约定把大和守带回来了, 那么,我也会履行诺言。”加州清光低垂着眼睫,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面容有着一份奇异的别扭, “但是, 要瞒着三日月殿把一期带来,着实有些困难,需要花费一些手段,还请主君静候。”

提到“一期一振”这个名字,阿定的心脏都跳得快了几拍。

她就能见到属于她的刀了吗?

那真是太好了。

加州清光抬头,发现主君正在出神,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希冀之色,他的心底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只能道:“主君见过一期之后,可不要忘记了别人啊。”

“啊,怎么会?”阿定连忙道,“加州大人对我有这么多的恩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她用了“恩德”这样隆重的字眼,让加州反而不适应了:“说了多少次啦,不要称呼我为‘大人’,喊我加州清光,或者清光,随你喜欢,那就可以了。”

“嗯呐,加州大人。”阿定很老实地回答。

加州清光:……

——说了等于白说!笨蛋主君!

离开加州与大和守后,阿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住了一段时日屯所的狭窄房间后,她忽然觉得本丸的房间实在是太奢侈了。单是每天都提供的热水,就足够令她感到幸福了。

她舒舒服服地泡了热水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穿着日常的单衣走出了浴室。

房间和她离开本丸时基本一模一样,连桌上翻到一半的书籍都保持着原来的页面未有翻动,但房间却十分整洁清净,可见是有人在负责清扫的。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是谁清扫的呢?

应该是近侍烛台切光忠吧?

阿定一想到烛台切那样高大的男人,却要拿着扫帚、绑着头带打扫房间,便觉得有几分好笑。

说来,烛台切光忠不在呢。

一定是三日月找他有事吧。

阿定坐在桌前,随手翻开了书页。这是关于新选组的史料,但她识字实在不多,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吹得阿定的长发都乱舞了起来。在这股莫名的风中,她察觉到了奇怪的森寒之气,不由抬起头,朝门外望去。

这一眼,令她几乎血脉冻结。

曾在京都见到过的、被称作“溯行军”的怪物,就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盯着她。黑色的火焰,无声地盘旋在它的手臂与头颅上。

阿定捂住了嘴唇,有些惊恐地往后挪了一些。

溯行军那镶在半朽眼眶中的浑浊双眼,就这样紧紧地盯视着她。

谁也不知道,它是如何瞒过药研与青江,进入到本丸里来的。

当它发现阿定在看着自己,它的喉中就开始发出了沙哑的、嘶嘶的声音。阿定瑟缩着,却勉强听清了它的声音——

“主君……”

它似乎是确确实实在呼唤着自己呢。

阿定又胆怯、又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乡下生活使她胆小而毫无主见,让她想要逃跑。但她的内心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诫着:也许这是需要帮忙的人呢?毕竟,它知道自己是“主君”呢。

阿定在心底挣扎再三,放弃了逃跑的欲望。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支撑着她走向了这可怕的怪物,低声、小心地询问道:“请问,你是在喊我吗?”

她的靠近很缓慢,但确实是在一步步缩短着自己与怪物间的距离。

在听见她的问题后,那怪物竟然发出了咕噜的怪响,就像是哭泣似的。这让阿定的心小小地揪了一下,瞬间为先前逃跑的冲动而感到愧疚起来。

“是来找我的吧?”阿定询问。

就在此时,本丸里忽然响起了忙乱的脚步声。有许多人在跑来跑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溯行军的气息……”

“竟然闯入本丸了?烛台切,快回主君身边去!”

“主君呢?还在加州清光处吗?”

下一瞬,这怪物便化为一阵黑烟,消失在阿定的面前。等到第一位付丧神跑到阿定身旁时,它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

“主君,没事吧?有不好的东西闯进本丸来了哟。”来的是鹤丸,他穿着内番的宽松服饰,袖口高卷,也不知道先前是在做什么,手上还沾了些泥巴。

“啊,没事没事。”阿定低下头,心虚地说,“在苦恼一些不认识的字呢。”

鹤丸拍去手上的泥巴,笑说:“我可是很乐意为主君解惑的哦。”

“呃……”阿定没想到鹤丸会认认真真地回答,只好老实地拿出了那本记录着新选组资料的书籍给鹤丸,道,“在苦恼着上面写着什么呢。”

“啊,这个啊,是讲一些关于新选组的野史呢。”鹤丸弯腰,盯着她手上的说。

“冲田总司曾心仪于一位在屯所工作的使女,但是使女碍于兄长之命,另外高嫁做妾了。婚后,冲田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冲田因为‘咳血不止之症’而故。据说壬生屯所冥帐上的‘冲田氏缘者’就是这位姑娘从前偷偷留下的。”

阿定听了,有些怅然若失。

啊,冲田还是如命运所定那般病故了啊。

“主君是在伤心吗?”鹤丸问,“莫非这次去江户时代,让主君对这位英年早逝的天才剑客有了好感?这可不行啊。毕竟主君答应过我,只宠爱我一个的。”

阿定微惑:“我说过那样的话吗?”

“哈?”鹤丸撑着下巴,“主君想赖账了?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哦。主君忘了那天晚上,您是怎么答应我的请求的吗?”

烛台切光忠回来时,恰好听见了鹤丸的这句话。

他被三日月唤去议事,方要回主君身边时,就传来了本丸出现潜入的溯行军的消息,他便急匆匆地回阿定这边来了。

然而,他却听见了鹤丸的话。

他的记忆瞬间就被调动了——

和主君约定好的某个夜晚,主君却并未如约而至。他曾一度怀疑,主君是去寻找其他的付丧神了。如今听鹤丸所说的,好像确有其事。

烛台切的面色很微妙。

他迅速地推开房门,低声问道:“鹤丸,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只宠爱你一个’又是什么意思?”

“哦呀,光坊。”鹤丸挑眉,笑笑说,“真是不好意思了,那天晚上,原本想去见你的主君,因为遇到了我而改变了主意,不仅和我共度夜晚,还答应日后只宠爱我一个人。——如何?惊喜吗?意外吗?”

“你——”烛台切咬咬牙,强行恢复冷静自如。他横抱双臂,故作从容地质问道,“鹤丸,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三日月,他可是会惩罚你的。什么‘只宠爱我一个人’,这太滑稽了。”

“你去告诉啊。”鹤丸却是一副无所忌惮的样子,很轻快地搂紧了阿定的肩,一副哥两好的模样,“你说,三日月如果知道我们和主君发生了什么,是会先惩罚我呢,还是先剥去你的近侍之职呢?”

烛台切喉中的话噎住。

“你不介意的话,就去告诉吧。”鹤丸笑嘻嘻的,晃了晃阿定的肩膀,“反正我不介意啦,光坊。日子太无聊的话,我可是会闷闷不乐的。”

随即,三日月道:“既然是我们的主君,长谷部便会顺服。没必要说的这么吓人嘛……哈哈哈。”他浅笑了几声,对阿定又说,“在长谷部回来前,至少选出一位临时的近侍。”

阿定内心的警钟已经敲起来了。

三日月口中的长谷部似乎是位很可怕的人物……

莫非是,真正的将军?

“主君要选哪一位呢?”三日月倾身向前,询问道。他那双含着笑意的、弯弯的眼眸已全数睁开了,透着认真之意。这样的慎重,实在是令人受宠若惊。

另一侧的鹤丸国永却发出了“诶——”的唏嘘声。然后,他轻快地说道:“主君,可别忘了我提醒你的话啊。”

阿定为难地望了望鹤丸与三日月,手指攥紧了裙摆。

好一会儿,她犹犹豫豫道:“我能请加州大人做我的近侍吗?”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安静了下来,众人的面色皆有几分古怪。

“加州清光……”

“他才是最不可能忠于审神者的那一个吧。”

“大和守都变成那副模样了……”

三日月露出了微微的无可奈何,他揉了揉眉心,道:“当然可以。您是主君,这里所有的刀与剑都是属于您的。”

就连被点到名的加州清光,都是一脸诧异。随即,这模样漂亮的少年便嗤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了议事厅,似乎对众人争抢的“近侍”一职毫不在乎。

阿定总有种自己做错了事的心虚感。

——枉顾他人意志,随随便便就要求别人做自己的近侍,确实很过分吧。而且,服侍的对象,又是自己这样笨手笨脚的人。

鹤丸看出了她的低落,便亲昵地拍拍她的肩膀,说:“主君不必难受啦,加州就是这样的。对了,主君是人类吧?已经饿了吧?要吃些什么吗?”

“啊,不用了。”阿定摆摆手,腼腆地说,“虽然很奇怪,可我并不需要吃东西呢。”

“诶?那主君是如何活下去的呢?”鹤丸露出惊奇的神色来,“人类不是都要吃饭的吗?”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明白。”阿定小声地说,“已经二十年没有进食过了,可我还活着呢。”

她小小地撒谎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非是“人类”,而是一个游荡的孤魂。可她生怕说出来,就会被这群付丧神视作异类。而且,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成为孤魂之后做了些什么了——那些记忆朦朦胧胧的,似乎随着烧却她尸体的那场大火一起湮灭了。

夜已经深了,阿定结束了来到本丸的第一天,回到那间属于主君的房间里。

加州已经在房中等着了,他的目光似乎还有些恼,可他还是替主人收整了被褥,准备好了明日的衣物:“你睡在这里,我睡在外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喊我。”

“加州大人。”阿定喊住他,“请问……大和守是谁呢?”

加州愣了愣。

他未料到,竟然这么快有人将大和守的事情告诉了这位新任主上。

“他也在本丸里吗?”阿定又问。

“不在。”加州的眸光动了动,“他和长谷部先生一样,都一直没有回本丸来。现在……大和守应该在冲田先生身旁吧。”

阿定不知道“冲田先生”是谁,她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吹熄烛火,打算入睡。

可如是柔软温暖的被褥,却令她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自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这一切都是属于别人的。如果哪一天,真正的“主君”回来了,也许她就会被赶走了,还会因为弄脏房间而受到惩罚。

这样想着,待加州入睡后,她抱起枕头,轻手轻脚地穿过了房间,在走廊上睡下了。硬质的地板与吹拂的夜风,令她稍稍有了安心的感觉,就仿佛从前在女主人房间外侍奉的每一个晚上。

呼……

她这样的人,本该如此。

她入睡后,被噩梦纠葛住了。被女主人下令杖毙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徘徊在她的脑海里,极度的恐惧如海浪般涌来。

一夜过去,阿定是在清光恼怒的呼声里被叫醒的。

“你怎么睡在这里?生病了怎么办?要是三日月知道了,肯定会认为是我的过错……”

阿定勉强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男子修长的手指。她似乎犹在梦中,因而说的话也乱七八糟的:“少爷,您来救我了吗……?”声音里带着一分哭腔。

好半晌,她才想起这里是本丸,而不是与谢的乡下。

加州一副气恼的模样,活像是得不到糖的孩子似的,道:“要是生病了,我可不会管你,药研也不会管你的。”

见她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迟迟不肯进房间去,加州清光干脆将她抱起来了。虽然加州的体型不算强壮,可抱一名身材矮小的女子,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定落在他的怀里,依旧浑浑噩噩的。

梳子……

梳子。

她的心眼里,只有这件物什。

“今天三日月殿要过来,教导你锻造、出阵等事宜,你还是快点把自己收拾好吧。”清光把她放在空置的床褥上,说道。

然而,她怀中的女子却一动未动。

“怎么了?”加州清光问。

“啊……”阿定如梦初醒,低声喃喃道,“做了噩梦。”

“怎样的噩梦?”加州清光又问。

阿定摸了摸袖中的梳子,说的话语焉不详:“人各有命呀。如果因为身份卑贱而被放弃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加州却见不得她这副自作卑微的模样,说:“我不知道你从前遇到了什么,可你现在是本丸的主君了,那就该有些主君的模样。”

“我会努力的。”阿定回答。

饭后,三日月与鹤丸一起来了,说是要教导阿定成为一名优秀的主君。三日月带了几本书册来,然而阿定却对着这些白纸黑字傻了眼。

“我,我不识字。”她有些纠结,“看不懂。”

“……”三日月和鹤丸同时沉默了。

侍奉过数任主君,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识字的呢。

到底为什么,时之政府要派她来接替审神者一职呢?让她与并不乖顺的刀剑们互相折磨吗?

既然无法读书认字,那就只能从一些最基础的东西教起。三日月带她参观了本丸内的澡堂、苗圃、马厩、练习室与手入室。

疑惑的是,阿定走到哪儿,哪儿就会变成空的,刀剑们似乎对她退避不及。“请问,大家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呢?”阿定问三日月。

“啊……请不用在意,这并不是因为您的缘故。”三日月笑着回答,“前任主君的品性较为恶劣,以故意折磨付丧神为乐,所以这里的大家都对‘审神者’——即主君这个存在,有些抗拒。假以时日,他们发现您是一个可爱无害的孩子,就一定会接纳您的。”

鹤丸将双手枕在脑后,轻嘁了一声:“说的和真的似的。”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碍于加州的怒气,阿定这一回可不敢睡在外头了,老老实实地睡在了里间,将被褥掖得严严实实的。

夜深了。

靠在枕上的阿定却忽然睁开了双眼。她黑色的眼眸变得有些空茫,仿佛是一具陡然丧失了灵魂的傀儡。

“饿……了啊。”她喃喃地说着,坐了起来。继而,她从袖间摸出了那把梳子,捧至面颊边,用肌肤轻轻地蹭着,满含垂帘地对那梳子耳语道,“少爷,你也饿了吧?我们出去找东西吃吧。”

说罢,她就无声地起了床,朝外间走去。

她的脚步是如此的轻,彷如没有重量一般,身影也似轻飘飘的羽毛。她推开门,慢悠悠地走到了走廊上,笔直地向前漫步去。

月色低垂,庭院中有夏虫长鸣。池塘边,立着一道修长身影——那是名为“烛台切光忠”的男子。阿定曾在白日见过他,记得他有着令女人面红心跳的旖旎笑颜,高大的身量极具男子的魄力。

烛台切发现走廊上的来人,略有些诧异:“主君,这么晚了……?”

话未说完,他便愣住了。

之前匆匆一瞥,他隐约记得这位主君是个瑟缩怯懦的女子,总是躲在三日月的背后偷眼瞧人。可如今的主君,却直直地、大方地立在屋檐下。

她在笑,冶艳的容色宛如雪中的妖精似的,眼下的泪痣、娇艳的唇与春池般的眼眸,都透着无端的诱惑——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明知她身后便是泥淖,也会令人甘之如饴地陷落下去。

“您想梳头吗?少爷。”她的右手握着一柄梳子,面上的笑意愈发惑人了,“不梳头的话,可是会死的哟。”

这话怪瘆人的,可因为是由一个活色生香、宛如死之女神般的女子所说,便不显得可怕了,反而有几分香艳的意味。

烛台切久久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主君……你这是?”他低声询问,“梳头的话,我自己来便好了,不敢劳动您。”

“啊……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呢。”阿定笑着走上前来,贴近了烛台切的身体。她踮起脚尖,双手捧住男子的面颊,将自己柔软的双唇递上前去,“我想要一个与您血脉相连的孩子呢,少爷。”

她的眉眼、五官都太靠近了,柔软的、带着浅淡香味的身体,就这样贴着他,与他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待在一块儿。连吹拂出的、近在咫尺气息,都似乎是在引诱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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