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学我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石杰往大盘村赶去,虽然我们不知道颜安家具体在哪儿,但那时候有几家人能开得起小车,倒地了随便找个人打听下就行了。
大盘村的经济条件的确比我们村好的多,那时候我们村里的路还是黄泥路,他们就已经在路面上铺上了厚厚一层碎石子,走起来虽然有些咯脚,不过总比溅一裤腿泥浆子来的好。

刚进村口,我和石杰就心照不宣的看向一旁的野地,那里再过去一点就是瓜田的位置,这个地方已经被我俩视为了不祥之地,现在离得这么近,就算天上有大太阳照着,我依旧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别瞧了,赶紧找个人打听一下吧,再耽搁下去这天可就要黑了!”看得出来石杰这孙子比我还胆小,说话的声音明显都虚了。

“瞧你那样!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是革命子弟,啥牛鬼蛇神看到我们都得绕道走!”我一把拍掉他抓住我衣角的手,要不然被别人看到了这再整误会了咋办。

“诶,你俩咋在这儿呢?”

正当我四处寻人的时候,倏然从背后响起一特猥琐特熟悉的声,我一拍脑袋暗叹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怎么把这孙子给忘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就是李建,他出现在这儿要比我们出现在这儿正常的都,因为这孙子压根就是大盘村的人,本来我们应该是顺路的,但好巧不巧的偏今天遇到他值日,没下课就跑出去打水了,所以我也就没想起这茬。

但是有一样,李建这人别看着高高瘦瘦的,但跟个小媳妇似的特大嘴巴,为这事不知道挨多少揍了,但就是不长记性。

所以一时间我也踌躇着要不要问他,但明显已经迟了,这小子眯着眼睛就凑了上来,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说:“虎子,你该不会是来找颜安的吧?”

“放你娘的屁,我找她干嘛!”我立马对着他的猪腰子脸就是一阵唾沫星,然后理了理油腻的衣领说道:“是那老妖婆让我跟石杰来的,说是看看同学,关心一下!”

“她有那么好心?”李建狐疑的看着我。

“你这不废话吗,好歹也是为人师表的人!”我伸手推了一下他肩膀,然后勾着他脖子指着村里说道:“不过这事老妖婆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说是会破坏她的形象,以后就唬不住人了,你小子可别到处乱说,要不然估计以后我那位置就得让给你了!”

“别、别、别!”李建立马摆了摆手,然后伸手指着村里右边一排房子,说道:“颜安家就顺着这里走,院墙上贴着瓷砖的就是她家没跑了!”

说完这孙子就挣脱我的手臂,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我也懒得管他,只要他别将这事儿说出去就行了,反正想知道的也知道了。

石杰在边上全程没有冒半句话出来,就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们,看上去到有那么点架势,不过我对这小子那是真的知根知底,这要他摆出这幅模样,百分之一百是心里面装着事呢。

知道他害怕,我也没刻意再作怪了,转身拍了拍他肩膀,拉着他的手肘就往村里走了进去。

那时候绝大多数人家都还是砖瓦房,大盘村的人口多,住房也稍显密集,这一眼望过去基本上都是灰黑色一片,其中一抹淡青色就显得极为扎眼了。

我隔的老远就注意到了他,李建算是说了句实话,颜安家的确很好找,那时候能在家院墙外贴瓷砖的,可是实打实的大户了。

虽然我对这些不太懂,但凑近乎一看,这些瓷砖用料的确很不错,说是染色,更像是自身就偏青的汉白玉打造的,宝七县那里就产这种玉,产量极高而且便宜。

颜安家的大门虽然也是双开的,不过却是很厚实的那种大铁门,栏杆间细致的用厚厚的木板隔着,很结实看上去也很有质感。

但这临门一脚我却有点犯怂了,站在门口愣了大半天,硬是没好意思敲门。

我这么扭捏,主要还是因为目的不怎么单纯,但石杰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见我磨磨唧唧了大半晌还不干正事,立马没心没肺的握起拳头锤在了大门上,低沉的‘铛铛铛’声立马响起。

石杰这货一连起码敲了十来下,跟堵门要账的似的,还是我怕给未来老丈人留下坏影响,这才拉住他的架势。

很快,我就听到了有人走路的声音,很轻很稳,逐渐向我们这里靠近。

吱~吱!

右侧的大门拖起悠长的声调,这种刺耳又牙酸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们是?”

开门的是个婶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花布裙,很普通的发型,看模样也就三十岁左右,眼睛很大,都快赶上颜安了。

“阿婶,我们俩是颜安的同学,因为她病了好几天了,税老师就安排我们来看看她!”怕石杰说漏了嘴,我急忙一连串都抢着说出这句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哦,这样啊!”婶子笑着点了点头,你还别说,这个女人虽然看上去年纪大了点,这样一笑还让人喜欢的,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接着侧开了身子,笑着让我们进去,边关门边说道:“我是颜安的三姨,她病了后我就一直在这儿看着她,你们也算来的巧了,我才刚把她从医院里给接了回来!”

“接回来了?”我一愣,旋即喜道:“这么说颜安的病好了?”

我这话一出,三姨的面色立马就转阴了,搓着指头说道:“没有,前两天还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的,这一送到医院不但没看好,反而彻底昏过去了,医生忙活了一天也没看出个究竟,颜安她爹就让我给带了回来。”

“叔叔也在屋里呢?”听到颜安病没好,我也立马笑不起来了,而且可能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加上我们又是骗着来这里的,莫名其妙的我就对颜安那没见面的爹有些怕了。

“那倒没有,萧生在外面忙生意呢,说是走不了,得再过两天才回得来,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三姨垂目一叹。

婶子的话外之音我当然听得出来,我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心里更是愤愤的念叨颜安那个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点破钱,自己女儿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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